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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梵高的左耳-第12章

小说: 梵高的左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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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一声不响地从你家离开,然后神志不清地出现在医院里,你一定也不清楚。”夏铭熏开始冷笑。
苏睦言长年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是从未出现过的惊慌和心痛。
那种叫做悲伤的情感,是狂澜,把苏睦言整个吞没。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最最划算的交易,实际是一把利刃。
他以为母亲不会如此绝情,他还是太单纯。
苏睦言一个人枯坐在台阶上,仿佛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三年前。
离开了苏睦言家之后的陶云漪一个人在街心公园里坐了很久。
直到星辰毕现,黑夜降临。
无论你对小言有着怎样的期许,他都无法给你。
那么,你会想一辈子陪着他,即使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如何能融入他的世界?
如果你们在一起,你的身世能不给他抹黑?
你以为你父亲是什么好人?
在艺界谋得一席之地?你以为会在纸上涂涂改改的都可以做画家?
…………
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睦言母亲的话。她尝试着从长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却感觉身体那么僵硬。
她原来有着这么不堪的身世。
她是劳改犯的丫头。
她的父亲原来不是什么大英雄。
他们原来这么不配。
是她不配。
贝多芬早年顶峰时期时创作的《悲怆奏鸣曲》,原来是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那么,她在音乐阁楼的大门背后偷偷听完的《悲怆》,其实也预见了苏睦言和自己的结局。
夜晚,范城的霓虹闪烁出繁华和妩媚,喧嚣和浮躁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呼啸而去的轿车。
繁忙堵塞的高架桥。
高声喧嚣的流行乐。
步履匆匆的行人。
她无处可去。
她无处可去。
走一步都困难。
突然间感觉到眼前刺眼的光亮,她不由的用手遮住干涸的眼睛。
那是一辆奔驰而来的跑车。
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在耳边。
陶云漪感觉到身体飘浮在空中,像云朵一般轻盈。
灵魂被高高地抛起,脱离了身体,漫步在云端,俯视这个世界。
那种不用再挣扎地活着的快感,让人如此眷恋。
她身下的世界是那么喧闹,耳边那么多声音,却没有一个值得她为之醒来。
苏睦言,如果我抛下一切,仍然不能留在你身边,你不要怪我,我只能放弃。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援救。
救护车从事故现场火速赶往医院。一路上止血、量血压、心肺复苏忙个不停……
她从担架上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模样。殷红的鲜血从四肢不断涌出,浸湿了她淡紫色的裙摆,染红她苍白的面颊。
担架一路野蛮地横冲直撞,好不容易进入手术室。
值班的医生都忍不住打颤,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在以前的解剖课上都没看到过。
还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医生就宣布已经死亡。
大队人马正准备从手术室里撤出。
陶云漪一声微弱的哼哼。
医生才从门口折回,试图挽救这个看似已经无救的生命。
在那场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手术中,陶云漪始终做着一个梦。
那是他们一起去看日出。要爬上一座望不到顶的山。
苏睦言说天气不错,快一些的话应该能看到日出。
两个人于是便在夜色中徒步前行。
山路崎岖不平,先前的大雨让山路变得很难走。
一路泥泞。
苏睦言拿着手电筒走在自己前面,有时回头来叮嘱她小心路滑。
苏睦言带头沉默,一路谁都不说话。
只有身边丛林中不时传出微小的声音,有时是蝉鸣,有时是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
陶云漪其实心里很紧张,身旁一片漆黑,黑暗处还不时发出耸人的声响,只有前方苏睦言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却不说话,搞得她心里毛毛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那个……”终于忍不住。
陶云漪微弱的声音。
“怎么了?”苏睦言回过头。
“啊——”
就在陶云漪一边等着回应,一边往上爬的时候,脚踩空了。
顺着陡峭的山路,滑出去几米远,裤子在泥水中湿透。泥水溅了一身,灰头土脸的。
脚崴了。
她不敢哭,心里却囧死了,居然被他看到她这副样子。
苏睦言听到他这一声尖叫,立刻绷紧了神经,一把抓住她乱舞的小手,跟着她滑下去。
还好两个人都无大碍。
苏睦言哭笑不得,只能走到陶云漪身后,双手架在她咯吱窝里,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半拉半抱地将陶云漪扶到最近的一棵大树旁。
等两人都在大树下坐下,陶云漪的心突然噗通噗通地跳个没完。
苏睦言主动握着她的手,居然一直没松开。
嗯——他的手很温暖,跟他冷冷的表情一点也不同。
修长的手指。大大的手掌将她的包裹起来。
很安定。
还不松开?还没松开诶!
陶云漪心里偷偷乐开了花。
“就知道你,没事在那里傻笑,不摔跤才怪。”苏睦言看到某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抽搐的脸,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的手怎么这么冷?
不觉望向陶云漪在黑暗中依旧显得苍白的脸颊。
下巴又尖了一些。少了些从前的婴儿肥。
腿脚都细细长长,整个人还是瘦瘦小小的。
衣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倒还是从前的风格。
手还是冷。
不禁再用力一点,用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掌心的纹路感受到她细细的骨节,细微之处难以言表。他的心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刻的迫切,迫切地希望能给她 温暖。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没有哪里受伤吧?”
陶云漪心虚地摇头。
“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这回要牵好她的手……
苏睦言果断起身,陶云漪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跌了回去。
“啊——”
苏睦言的心在那一刻沉了。
“怎么了?”不似从前的、焦急的语气。
“没事儿没事儿……”陶云漪连连摆手,“我——”吞吞吐吐。
“说!”苏睦言几乎在吼。
“可能——”陶云漪闪烁着两颗黑宝石一般的大眼,无辜道:“脚崴了……”
“脚崴了不早说!”依旧不客气的语气,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苏睦言重新坐下。
“左脚右脚?”
“右脚。”
苏睦言在陶云漪面前蹲下,着温柔的力度,轻轻拉起云漪的右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不敢触碰似的,慢慢靠近她的脚踝。
帮她脱下运动鞋。
呼吸声清晰可闻。
当指尖触碰到她纤细的脚踝,如同触电一般,全身几乎是一瞬间就僵硬了。
原来女孩子是比钢琴更神奇的存在。
假装镇静。
“这里痛吗?”
“不痛。”无辜地摇头。
“这里?”
摇头。
“这里?”
“啊——轻点轻点。”
……
树枝的间隙处,陶云漪眯着眼,看到被弥散的雾气折射得朦胧的月光……
不知不觉就入了眠。
梦里繁花似锦、春暖花开。
醒来的时候陶云漪已经在山顶了。苏睦言就坐在身旁,安静地指给她日出的方向。
血红的色彩,金黄的阳光,从云层中一点点喷薄而出,是世界上任何一种颜料都描绘不出的绚烂和壮丽。
她哭了。
他一定是在夜色里背着她一步一步地从半山腰爬到了山顶。
只为了让她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日出。
陶云漪被纱布一层一层包裹的脑袋里反复地回放着那段回忆。朦胧的月光、壮丽的日出。
苏睦言宽大的肩膀。
她甚至都不愿醒来。
那一首《梦幻曲》,好像变成了梦魇。
热恋中的舒曼写信告诉克拉拉:“你说过:有时你在我面前就像个孩子。”
因为这一句话创作出三十首有趣的小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这首《梦幻曲》
轻盈融情,层层递进。
乐曲里的世界好像一个遥远的梦境,深远得遥不可及,却美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温暖、甜蜜的回忆,如今也只是个梦。
睦言,有时我会自私地想,如果没遇见你,该有多好?
——陶云漪 2006
第13章 天使的结局只有跌落凡间
苏睦言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急救人员把陶云漪送进医院的时候她早已昏迷,医护人员拨通了她手机,1号键快速拨号:那里永远是苏睦言的号码。
很快,陶云漪的妈妈也从家中赶来。
夏铭熏随后。
抢救成功准备动手术之前,医生就拿来了知情同意书。
有多少生机就有多少危机。
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手术。
红色的灯箱像是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其间匆匆跑出来的小护士,赶回来时拎着大大的取血箱一路小跑冲回手术室。守在手术室外的人心都被抛到半空。
取血箱……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苏睦言的拳头瞬间握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死亡,有时候是这么可怕,不是害怕自己的死亡,而是害怕死亡落到你珍视的人身上。
那种心肺都纠结到一起,无法释怀的剧痛……那么强烈。
她受的每一处伤,他都比她更痛。
医院里单调的白色日光灯,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刺眼。苏睦言黑色的礼服丢在地上,身上的白色衬衫起了许多褶皱,领结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头发凌乱 、眼神涣散,枯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毫无生气,哪里还有平日苏睦言的影子。
夏铭熏扶着陶妈妈坐下,一语不发。
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
谁都不知道,坏脾气的上帝下一刻会不会把手术室里那个他们最爱的女孩儿带走……
时间好像都已凝固。
范城的黑夜。
喧嚣淹没了城市;霓虹涌动在夜空;每个人的生活都在继续,下一刻永远比这一刻精彩。
却有三个人,安静地坐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等待上帝的宣判。
陶云漪从手术里被推出来的时候,陶妈妈一下子失声痛哭。
任何一位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那副模样都会经不住刺激。
陶云漪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还能看得清楚的,只剩下露在纱布外的脸。宁静的睡颜,让人不忍打扰。
跌落凡尘的天使,结局都是如此吗?
她是折翼的天使,找不到回去的路。
苏睦言从座椅上跳起来,跑到她跟前。
他在她耳边说:云漪、云漪……
她却不愿再为这一声姓名醒来。梦里繁花似锦,她靠在他肩上,那么温暖。
半个月,陶云漪整整在无菌室呆了半个月。医生严格限制探望时间和探望人数。大多数时候,所有人都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玻璃窗前静静地用目光给这个 女孩儿加油。
可是她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开了无数次会议,商讨了无数种可能。
麻药的药力早就过去,心跳、血压、伤口愈合都还算正常。
他们只有等。
当医生宣布陶云漪患有重度脑震荡、闭合性颅脑损伤伴随三根肋骨断裂等等一系列陌生又恐怖的名词,苏睦言瘫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感到绝望,即使他就 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也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苏睦言站在玻璃窗前,像所有烂俗的言情剧里一样看着病房里的陶云漪。
头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带着氧气罩,胳膊上、脖颈上贴着长长短短、五颜六色的感应线,眼睛紧闭。
只有心电图上突/起的山峰才能显示出:这个女孩是活着的。
曾经那么的鲜活,此刻也不过就是心电图上的函数曲线。
他这才了解,原来这才是最遥远的距离。他们明明咫尺之遥,却隔着生与死、隔着世俗、隔着无人了解的天堑。
隔着那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喜欢你”。
夏铭熏又在和医生理论,想方设法想进无菌室。磨破嘴皮、金钱诱惑,就差拍板砖儿了。肖瑛拉住他让他在身边坐下。她容颜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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