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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春天的故事by那口虫(书版完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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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到了深圳以后反而很少生病,偶尔头疼脑热,吃几片药也就挺过去了。由此,墨池竟然发明了一条近乎谬论的理论,好的身体不是养出来,而是磨练出来的。以前他的身体调养了那么久,总不见好。现在不去管它,它也没出大事。
墨池没有吃晚饭,倒头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思存是明天下午的飞机,这里地处偏僻,上午她就得赶往机场。这一次,他无论如何要送她。

第 61 章

次日清晨,思存洗了个澡,把所有衣物收进皮箱。拉上拉链,把皮箱放在茶几旁边。茶几上有一个红色的电话,思存弄好一切,坐在沙发上,瞪着那个电话发呆。
天色尚早,房间里很安静,就连窗外也没有一点声响。思存走到门前,靠在门上,走廊寂静无声。
对面的房间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电话打来。思存心里有点发慌。她认识的墨池不会明知道她要回美国而不去送飞机。不管他们昨天发生了怎样的争执。
可是,转念一想,六年前他不也是一样没有送她?她等到他最后一刻,他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诺言一样,直到她进入安检通道,也没有出现。
这一幕,会不会重演?
思存咬住嘴唇。如果历史重演,她不会再回到中国。
思存的心猛然一痛。她知道,六年前的墨池,把她视若珍宝,分别前夜,他痛不欲生……那么如今,得而复失,思存不忍再想下去。
电话铃响了。思存扑到电话旁边,慌慌张张拿起电话,“喂——”她的心狂跳起来。
“摩泽尔,起床没有?早餐时间到了。”是克鲁斯的声音。
“好的。”思存怅然地挂断电话。
酒店的餐厅在2楼。克鲁斯显然睡得不错,又刚刚洗过澡,浅褐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泛着健康的光泽。酒店的早餐是自助餐,相当的丰盛。这次中国之行,克鲁斯狂热地爱上了中式饭菜,他从餐台上取了包子、炸糕、饭团、烧饼,盛了稀饭、豆浆、面条、豆腐脑,吃得激情洋溢。思存只给自己撑了一小碗白粥,一碟咸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睛不时往门口瞟。她的心一直揪着,而让她揪心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思存有些担心。他们昨天早餐后才给和墨池会合,中午在长城上只喝了一瓶水,下山后她带克鲁斯吃了正宗全聚德,墨池什么也没有吃。如果她没有猜错,他昨天应该是水米未进。现在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了,他还不来吃早餐,身体怎么受得了?
克鲁斯吃完了他面前小山一样的早点,抹着嘴说,“摩泽尔,你吃的太少了。”
思存的心越来越慌,六神无主地站起来,“克鲁斯,吃完就走吧。”
克鲁斯回房收拾行李,思存不受控制地来到墨池房间门前。
楼道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思存习惯性地敲了三下门。
没有反应,她按门铃、敲门、用力拍门,那扇雕花漆木房门纹丝不动。思存心里大乱,拼命地拧着把手,大声叫喊,“墨池!你在里面吗?”
墨池没有回应,服务员闻声赶来,“小姐,需要帮助吗?”
思存说,“这间房里的客人出门了吗?”
服务员说,“昨晚304的客人让我帮他买了几罐啤酒,然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出来。”
思存大惊失色,“他昨天刚受了伤,不能喝酒!”
服务员闻言,不禁害怕,“那怎么办?”
思存大声说,“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服务员怕出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酒气的腥味扑面而来。
思存冲进房间,墨池伏在床上,侧着头,眉头紧皱,双手抵着胃部,身体已经蜷成了一只虾子。思存大惊,扑到床前,高声叫墨池的名字。
墨池呼吸急促,表情甚为痛苦,思存轻轻一摇他,墨池剧烈咳嗽,又趴在床头干呕。思存这才发现床头有一些呕出来的黄水,似乎还有丝丝血迹。
思存慌乱地擦去他嘴角的脏东西,墨池使劲睁开眼睛,看到思存,摇了摇头,似乎是要示意他没事,却突然一阵猛咳,一口血呛了出来。
“摩泽尔,发生什么事了?”克鲁斯听到了刚才思存的呼叫,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看到墨池的嘴边的血迹,不禁叫了一声,“上帝啊!”
思存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吩咐,“快叫医生!”
克鲁斯转身又跑了出去。片刻,酒店的医生赶来,为墨池做了常规的检查,很快得出结论,“有可能是胃出血,酒店没办法处理,赶快叫救护车!”
墨池被火速送往医院,思存和克鲁斯跟着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墨池立刻被送到急救室,思存跟过去,被挡在门外。
克鲁斯迅速为墨池办好手续。他出来的匆忙,光脚穿着酒店的拖鞋。北京三月的天气,他冷得直跳脚。
思存盯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克鲁斯来到她的身边,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摩泽尔,上帝会保佑温先生的。”
思存一字一句地说,“克鲁斯,我要留在这里,你回去吧。”
克鲁斯没有戴手表,抓过思存的手腕,瞟了一眼时间,“摩泽尔,已经快10点了,你必须和我一起回酒店,机票还在房间里。别忘了我们是下午三点的飞机。”
思存摇头道,“对不起克鲁斯,我不能和你一起回美国了。”
克鲁斯显然吃了一惊。“为什么?”
思存坦白道,“他病成这样,我必须守着他,等他康复。”
克鲁斯说,“那你的机票怎么办?”
“退票、改签、撕掉,随你。”
克鲁斯他看着思存,正色道,“摩泽尔,请你告诉我,他是谁?”
克鲁斯不是傻瓜,这几天思存的状态就不对,昨天在长城上,她始终和墨池走在一起,克鲁BBS。JOOYOO.NET斯有理由相信,思存和正在接受抢救的那个人,绝不仅仅是甲方乙方的关系。
思存无意瞒他。她说,“他,就是我以前的丈夫。”
克鲁斯闭上眼睛,叫道,“上帝。”
思存抬起眼睛,诚挚地看着克鲁斯,“我也没有想到这次会和他相遇。我们昨天已经说了再见,可是他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抛下他回美国。”
克鲁斯是李绍棠的一个股东的儿子,管理学硕士。此前一直在伦敦分部工作。李绍棠去世后,股东大会表决结束了一切海外分公司,克鲁斯被调回总公司,他在大学辅修过中文,所以与思存一见如故。他听父亲说过思存六年前刚从中国来到美国,起初连英语都听不懂,却硬是一边照顾重病的李绍棠,一边学习语言,后来还读完了哥伦比亚大学工业管理系。李绍棠病倒后,按照他的要求,属于他的股份都转到了思存的名下,所有的股东都不服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董事长。思存什么也不懂,凭着真诚,为股东争取了最大的利益,也让各位比她的年龄大一倍还多的股东对这个小姑娘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帮助她。克鲁斯的父亲说这些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崇敬。克鲁斯精力充沛,热情洋溢,对父亲描述的思存充满了兴趣。他大学选修过中文,会最基本的对话。以此为契机和思存成了好朋友,他拜思存为师学习汉语,在工作上,他却是他的老师,把他的经验尽可能地传授给她。思存非常聪明,也肯用功。克鲁斯已经爱上了这个美丽的中国姑娘。他向思存表白过,思存却一句话把他回绝了,她说,“我在中国结过婚,我现在还爱着我从前的丈夫。”克鲁斯以为时间会冲淡她的前夫的思念,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中国意外的相遇。
克鲁斯深深地吸了口气,点头道,“也许这是上帝的安排。我和你一起留下来,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助你。”
思存摇头,目光炯炯,“不行。公司有许多事情,你要回去处理,这次广交会的合作意向,新产品计划,还有新一年度的产品发布会……”
克鲁斯耸肩,“摩泽尔,你是董事长,那些是你的工作。”
思存看着他,“你是我的特别助理,我把这些工作交给你。”
克鲁斯不做声了,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思存看了一眼手表,“克鲁斯,时间不早了,你必须马上回酒店拿机票,然会去机场。”
克鲁斯点头,走了几步,又回来。深深地看着思存,蓝色的眼珠满含感情,白皙瘦长的脸上表情莫测,“摩泽尔,你会和他复合,是不是?”
思存担忧地看着急救室,“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我不能抛下他!”
克鲁斯突然紧紧拥住思存,然后,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好运。”
思存做了个挥手的动作,“好运,再见,克鲁斯。”
克鲁斯走了,急救室外重新归于平静。那扇门门匆匆开合几次,护士进进出出,没有人看思存一眼,没人和她说一句话。
思存抱紧双肩,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思存冲了过去,看着医生,说不出话来。
医生摘下口罩,“胃出血已经控制住了,只是病人伴有高烧,所以要好好保养。”
思存愣怔着,“他的肺不好,只要生病,就容易发烧。”
医生皱眉,“他着凉、饮食不规律、劳累过度、伤口发炎、喝酒,你这家属当得……”
思存登时红了脸,想跟医生解释,她不是家属,又觉得不恰当。正在愁肠百转,墨池被推出急救室。他平躺在移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紧闭着。他输着液,一个护士高举着药瓶,一群人簇拥着往住院部走。最近是流感高发季节,连二十人间的大观察室都住满了病人,医生说,墨池只能暂时被安置在走廊里。等到病房有人出院,才能安排他入住病房。
走廊没有暖气,墨池还发着烧。思存央求医生,“能不能立刻给他安排病房?多少钱都没关系。”
不料医生竟然生气了,“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病人住院也要有先来后到。如果有钱就能搞特殊化,不就成了资本主义了吗?”医生正义凛然的表情,思存不敢把资本主义的护照拿出来了。她把委屈压倒心里,还是尽力恳求医生,“他的肺不好,还在发高烧,走廊这么冷……”
医生说,“每个病人的病情都很紧急,不然就不会来住院了。”
走廊里加上了临时病床,墨池被移动到上面,护士把药瓶挂在点滴架上。医生说了几个数字,护士低头做记录。最后,医生嘱咐思存,“现在就要靠你们家属细心护理了,别让他冻着,有什么事情马上找护士。”
思存点头称是。医生和护士都走了,楼道里只留下他们两个。思存蹲下来,凝视昏睡中的墨池。他睡得并不平静,眉毛轻轻地皱着,好象有很多心事。思存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头,自语道,“是我不好,没有完成刘秘书交给的任务。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让人操心……”
墨池的手动了一下,发出“唔”的一声呓语,好像不同意思存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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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存轻轻握住他输液的那只手,“好了,是我说错了,你好好休息,可别再出差错了。”
中午时分,护士在走廊中央大声喊道,“摩泽尔。李!谁是摩泽尔。李?”医院常有外国病人入住,北京的护士见多识广,一点也没觉得外国名字有什么新鲜。
思存以为是医生找她,连忙跳了起来,她还没有吃午饭,顿觉头昏眼花。踉踉跄跄地跑到护士面前。
护士打量着她,似乎对中国人起着外国名字感到好奇。思存说,“我是摩泽尔。李。”这是她美国护照上的名字。
护士指着墙角,“这些是从八达岭饭店送来的,他们说这是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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