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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苦楝树-第21章

小说: 苦楝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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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过他的亲戚甚至感到颜面丧尽。你看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安东·;毛威让他临摹的石膏脚被他扔进垃圾桶里去了;他那情感失控举止癫狂的求婚吓坏了寡居的表姐凯,父亲暴跳如雷骂他败坏人伦,这个疯子竟然还跑到姨父家把手掌伸到烛火上以此证明对表姐的爱;他无能为力养活自己一直靠着弟弟提奥的资助苟活于世,却在海牙养起了一个洗衣女工西恩和她的孩子,在他实在没钱购买食物的时候就让西恩带着孩子回娘家蹭饭吃……这就是“印象主义三杰”之一的凡高生前干过的事情。他的行为令全家人感到蒙羞,人们讨厌他古怪的衣着和面目,他对世俗的不理解就像海底的乌贼对《圣经》一样的白痴,无论和谁都保持不了长久的交往,无论在哪里都呆不下去,他精神失常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也,阿尔的居民联名上书把他关进监禁室,还封了他租来的房子,他的悲哀在于坚守自己的信念,而这个尘世无法容忍他的狂烈和执傲,他只是一个穿着木靴在冰面上蹦踏的小丑。现实的冷漠让他陷入无穷无尽的孤独,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用钝重的笔彩描画自己的悲哀,画下了一片麦田,画下了浓重的云层,画下漫天的乌鸭,画中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我不需要故意表达凄凉与极端孤独的心情,我希望你能马上看到这些画……”他给弟弟寄去最后一封信,然后走向麦田,掏出手枪朝自己的腹部扣动了板机。凡高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画作的伟大,《红色葡萄园》是弟弟唯一能帮他买出的作品。在他踉踉跄跄捂着伤口回客栈的路上,是否会想起自己一生的潦倒,是否会想起荷兰布拉班特的津德尔特小村庄,空旷原野上他留下的足迹,遍地丛生的石楠树和松树林,还有金灿灿的麦田和自家的菜畦。他躺在客栈的床上,双目嚼满了悲怆的泪水。弟弟赶来看他了,跪在床边看着满身血污的哥哥痛哭失声。他说:“提奥,别难过,还记得莱斯维克的那座老磨坊吗?”“记得,那是我们的故乡,那座磨坊风车的叶子好长好长……”他在弟弟的怀里死去,仅仅三十七岁。
百年之后他的作品在拍卖行一次次爆出惊人的天价,他的名字前被冠上伟大的画家,可这又如何呢?他和弟弟静静地躺在奥维尔的暮地里,尘世的喧嚣不过是一种嘲笑。
外面在下雨,夏天的雨水很多,连连绵绵一直下个不停,喧染了压抑的心绪,倚着窗台凝视辽阔的天空,天空一派迷迷濛濛。
亦或是晴朗的晚上,苍穹中一盏明月孤独,发出清冷皎洁的光,如此寂寞地把整片大地照亮。
阗静中生命在持续沉沦,已经是寥寥无语的时候,他抓着她的手,十指纠缠。但她知道,他在自己的田野上奔跑,追逐逝去已久的童年,追逐刻骨铭心的夙愿。
早晨的空气有些清凉,走在上班的路上,告别了一夜的昏矇,心情还是如此沉重。眼前是密密麻麻上班的人潮,两旁是各种各样的档口和商铺。踏着积水小心翼翼地走,与陌生人擦肩而过,夹在不同的人的中间,感觉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有时候会想,几十年以后,此时走在这条先街上的人都已经死去永远不再复来,而这条街还在,这条街还在呀,人都到哪里去啦?
这是一种钝重的痛,排山倒海袭来,瞬间把灵魂撕碎,破絮飘飞。
上班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工场内的空气即闷又臭,大家穿得衣衫褴褛,货单多了加班加点地干,挣钱是生存唯一的目标。工作间隙像小孩子一样打闹,以此抵消生命存在的枯乏。下班要去吃饭就拼命地跑啊,敲着自己的空饭盆排着长长的队,嚷着粗俗的话语,还有憔悴的脸膛灰黑的牙齿生涩的笑,我们都只是一个一个的小丑。
你看,他怀着深重的孤独和感伤,需要蜷缩自己的身体抚慰心灵的阴郁,可是现实不允许,这片粗俗的地方不在乎人的情感和自尊,我们只是一些有血有肉会说话的机器。
他沉浸在哲学的臆想中无可救赎,有时候构想人世间任何一种悲哀,有时候构想一个唯美的世界。
是的,我们应该生存在一个更好的世界里,那里的阳光仁慈普惠,百鸟的歌唱自由不羁。
我们还有另外一种生存方式,它恬静安祥,空气中洋溢着青草的芬芳。
那么何必沉湎于此呢?
夜雨敲打我的窗了,谁抱琵琶轻轻弹唱,我将要远行,朋友,就此与你辞别。
星涌问他去哪里。
远方响起了驼铃声,我将顺着铃声去寻找,不管得到还是失去。
不如一起去闯,离开这繁华糜烂的地方。一个没有家的人是可以浪迹天涯的,他自嘲。
是啊,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不在乎,何况我们还是客家人。
雨暇知道他们要走,急切切急急切切地赶去租房里。夜暮已经降临,华灯初上,屋里亮着灯。星涌和超平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他轻轻地走进去,靠着白色的墙。
她说:“等一等我好吗?我辞职后跟你们一起走。”
他们默默地收拾东西。
“我们一起从家乡出来一起进这个厂的。”
“就等几天,只要几天就可以了……”
她跑出门外,跑下楼,夏天快要过去了,她知道他已经留不住。
超平追出去,喊他的名字,追上她紧紧拉住她的手。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很累很累,从肉体到心灵。
“雨暇你听我说,听我说好吗?”
雨暇转过身去,双眼溢满了泪水:“我已经听你说得太多了太多了你知道!”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安静需要思考。”
“你要离开我……”
“我把某样东西丢在了家里,我要回去。”
雨暇抓起他的右手,摊开了让他看:“我可以让你走,无论你走到哪里,你要记住你掌心的伤痕是我留下的,你要永远记住你知道吗!”
超平的内心受到刺痛,无比难过地看着雨暇,脸上的皱纹因为疼痛而开始裂开破碎,整张脸变得面目全非。
苏微给了他三年的初恋,已经带走了他一世的情缘。
那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在一起已经好多年了。她感觉这段时间已经很长很长,需要一个归宿,她的要求很平凡,一个家,朝夕相处就已足够。可他说对不起,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恕我无法用全身心与你相爱。
她在黑暗中压抑地哭泣。
他已经走了。
第二十一章 异域飘流
    他们带着心灵深重的忧郁离开了深圳,回到苦楝树生长的地方。
初秋的风已然张扬,吹过平川大地,吹却了夏末的时光,吹动繁花娑娑摇落呵——惊得一对雏鸟在枝头上伸长脖颈“喳喳”叫唤着,张开没羽的翅膀扇呀扇呀飞不出小小的巢窠。
田野还是绿的,山岗也还是绿的,日升日落下村庄的炊烟袅袅依然。苦楝花却在凋谢,把淡淡的芬芳弥满了小镇的旮旮旯旯,把紫色花瓣细细碎碎撒落在阳光之下。落英缤纷,浓浓描绘出一幅幅泼墨的画作。花谢了,是在丰盛地与岁月辞别。落花飘过,如此寂寞。
“我在故乡的土地上行走,感受清风徐徐,倾听远山的宁穆,重拾年少难忘的时光,沉浸在舒美的情怀里,像婴孩一样安静地睡了过去。
梦中无一例外的是你清澈的眸子,狡黠的脸庞,娇媚雍容的气质,还有那‘咯咯’动听的笑声。我从梦中渐渐苏醒,不期却被一只蜻蜓飞来衔走了我的梦,霎时飞得很远。
是的,我们都已经长大,心境中早已丧失年少时唯美的感伤,连故乡也不适合我们停留。
秋天的气色里已有些许的糜黄,我继续走,仿佛看到你从远处姗姗而来的身影,仿佛听到一队清脆的驼铃声。
我想拉着你的手,顺着铃声去寻觅;
却发现自己迷失在无尽的荒野,永远触不到你的指头。”
他把信给雨瑕寄去,几天后背起画册,和星涌一起离开小镇,踏着一地碎花,奔赴异乡寻求自己的梦想。
带着风去旅行,带着时光穿越不同的空间,企图在异域寻找某种情怀,弥补现实在心灵划下的伤害。
他们义无返顾地走。
列车在穿驰,载着满车的旅客,越过崇山峻岭,不同的城市、小站、桥梁、绿地和村庄,掠过黑暗的山体隧道时惊动诡异的风,发出撕魂掳魄的呼啸,列车如同在地狱里奔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一车人都在沉默,感到冥冥之中操纵轮回的手在自己脸上的抚摸,死亡在选择,我们会死掉。是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死,死后灵魂坠入黑暗潮湿的深渊,无可救赎。列车“咔隆咔隆”一直在响,晃晃当当终于穿出了长长的隧道,光明重现,看到阳光依然明媚,风在飞翔,小鸟在唱,世间还是美好。我们并没有死去,只是生命经历了瞬间空白,把忧伤和恐惧烙满了整个心灵而已。
他们来到了昆明,山茶花依然绽放,云之南。
走在干净的城市里,可以轻易体会到许多异族情调,高楼墙壁上的铜雕,古色古香的牌坊,听得似懂非懂的方言,还有店铺里挂着大块手工织就的锦布,小吃也很多。
当然不会忘记梦寐中的大观楼和滇池。滇池的水很白,从早到晚笼罩在烟雾迷漓之中,看不清楚池中的堤岸,更不用说那乘着轻舟泛过的渔人了。一却都显得朦朦胧胧——很好,可以架起画册,用最简单的色彩勾略最美的意境,沉醉在水光山色之中,找回一丝心灵的安宁。
一连几天超平都在不停地画,星涌到处游玩。晚上住在火车站后面的廉价旅舍里,吃兰州拉面、过桥米线、或者葱油花卷。不冲凉,不洗脚,跟那流浪汉一样。
多少时光已然破碎,多少梦想得来已是面目全非。穿过异乡的街道,轻抚刺痛的伤口,像圣徒一样飘流。那些曾经年少的挚爱,紧紧掂在自己手上,已是一份沉甸甸的感伤。
看着眼前广阔的湖水,平静的表面下隐藏太多忧郁,带着伤痛的眼神,显露在阳光下刻骨铭心,只好俯首面对一张空白的画纸,用古朴的色泽,描绘过去的往事。
微风轻轻吹来,勾起水波澜澜微漾,吹动柳绦左右摇摆。星涌独自在民俗村附近闲游,几乎走完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高原的阳光格外鲜明,天上的白云一垛一垛的,晴空湛蓝无比。然而他却感到了某种不安,并且这种不安在心头急遽膨胀,使他丧失了继续游玩的心情,于是朝着远处缆车站小跑过去。
超平正在缆车站附近画画,他每天就这么画来画去,眼前的西山只是一块巨大的磬石,里面蕴藏着某种坚固,他要把这种坚固在画纸上表现出来,然而很明显,他对自己描绘的效果并不满意。
“超平、超平。”星涌找到他时已是满头大汗,声音也变得匆促起来。
超平停下画笔,凝视着西山,许多缆车载着乘客缓缓升到山顶上去。
“我们不能再这样往下混了,超平。”星涌说,“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必须要找到一份工作,否则钱花光了我们定要挨饿的。”
超平似乎不知道星涌在说些什么,思绪还沉浸在画面的构想中。
“挨饿?工作?”他说,“古时候有些道士是不工作的,他们隐居在山中修炼,总是居无定所行踪难觅,口渴了饮溪涧之水,困乏了倚着岩石休憩一会,下雨的夜晚安身在洞穴里可以一觉睡到天明,饿了就煮白石聊以充饥,淡泊清苦、十年如一日。转眼间尘世沧桑已是几十年,当深秋又把漫山的枫叶染红时,林风吹过,落叶萧萧积满空山时,他们已经得道成仙,高歌在云烟缭绕的深谷。”
星涌感到有些头痛:“是的,是的,你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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