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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苦楝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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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一一使出来,扇耳光,揪住头发撞墙,拳打脚踢……可怜梁妍新娘子做不成,惨遭蹂躏,往日的臆症一齐病发,竟然疯了。
第二天姑妈闻迅赶去探望,派出所的干警百般阻挠。姑妈见不到梁妍只好急惶惶打电话给她父亲母亲。他们开着车即刻赶来苦楝镇。很快,派出所牵涉此案的人包括新上任的所长全部都被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罪有应得的惩罚。
钱文余威风了一阵此时又被通缉,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四处躲避藏身。
梁妍的父母把女儿带回家,看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满身伤痕污迹,只会对着他们傻笑,万般无奈只好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她母亲万念俱灰,成天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
这一天在客厅黯然神伤,听到女佣在门外跟人说话。她母亲向门外看去,见是一个青年,再看清楚一点,她母亲历声尖叫着冲了出去,抓过女佣手中湿漉漉的拖把兜头兜脸就打那人。来人是杜辉,拖把砸在他头上,沾了一头一脸的污水。她母亲撕着沙哑的声音极其惨烈地骂,抡着拖把狠狠地打、狠狠地打。杜辉抓住拖把说要见梁妍。
她母亲大叫:“你还敢来见我女儿!——我女儿都是你害的!”她母亲疯了一般拼命扯拖把,扯不过就上来用脚蹬杜辉,扯他衣裳,吐他唾沫。
杜辉说:“我要见梁妍!”
“你要见我女儿,我女儿都给你害死了……”她母亲嚎啕大哭,无力地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最后,几个保安把杜辉扭着轰出了别墅区的大门。
走在大街上,干了的污迹沾住他的头发使他蓬头垢面像一个乞丐,撕破了的衣服沾满了唾沫使他像一个打了架后的地痞流氓。他本来就是一个流氓。他记得他几年前有一个梦想,他立志要做一个致富带头人,但结果却成了地痞带头人。这个罪恶的世界充满了罪恶。他张着一双毫无神色的眼睛踉踉跄跄地走在大街上,他并没有招谁惹谁却看到满大街的人看着他罪恶的眼光。他触目所及的这个深秋如此凄凉,他所遭遇的一切生活给了他的尽是绝望,他的心头已经没有一丝生命的光彩。处在这个境地的人还会想到生和死,拔出你的尖刀管它什么道德和法制。人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还在顾虑什么?还用犹豫吗?懦夫!
他大白天在家里睡觉,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一个同村的青年还没进到屋就嚷他在镇上看到了钱文余。杜辉一跃而起,愣瞪着一双眼。青年仔说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就巷子破旧的小楼里。
夜黑,杜辉背上一把刀,瞒着父母悄悄把摩托车推出村外才发动了骑到镇上。他把车靠墙停在巷口,徒步向小楼走去。夜阑人静,鸡犬未闻。小楼的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亮光,用手推了推门,里面已经栓牢。杜辉绕到楼后,借着相邻的墙手脚并用爬上楼顶,蹑手嗫脚揭开楼面小口的铁盖子,灯光白惨惨地刺出来,他看到钱文余和两个党徒正在收拾包袱。杜辉扶着小口的边缘突然跳下去,三个人吓了一惊,钱文余跳在一旁看了清楚,叫一声,急慌慌去墙边的地板胶下摸出一根削尖了的水管铁,上来就打杜辉。杜辉闪过,跨步迎上去照着他鼻孔砸了一拳。钱文余登时酸软无力,鼻孔血流如注。杜辉又狠狠在他裤档踹了一脚,他就痛苦万丈蜷缩在地。那两个党徒也回过神来,操着铁棍一拥而上。杜辉拨出刀,眼疾手快架住右边的铁棍,火花四迸,又把脑袋撞开那人,顺势收刀出刀,往那党徒小腹一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摞倒一个。另一个党徒却在他后背打了一棍。巨痛袭来,杜辉几乎晕倒,忙转身举刀,却被对方一棍子打飞。杜辉也抓住了那党徒便棍的双手,使劲推他。党徒站不稳,仰身向后倒地。钱文余见势不妙,忍着痛,躬着身,挨着楼梯向下溜。杜辉和那党徒在地上扯打着,杜辉把他压在身下,那党徒使命掐杜辉的脖子,杜辉听到钱文余在一楼打开门的声音。杜辉扯住党徒的头发就往事地上撞,党徒仍然使命掐住他的脖子。杜辉听到钱文余发动摩托车的声音,拼了命地把党徒的头往地上撞。血溅一地,党徒松开了手,杜辉撇下他赶紧奔下楼。钱文余已经出到门外,骑着摩托车箭一般朝巷口冲去。杜辉撒腿就追,到了巷口,骑上自己的车加足油门去撵钱文余。才出到街上,身后就有警车拉响了呼啸——原来今晚警方也布下了网要抓钱文余。
第十五章 稻草人手记
    迷迷濛濛的清晨,天空漫是赤黄色的云彩,四周的房屋树木一片青黛,水泥地面湿漉漉的显然下过了一场雨。走下温暖的车厢,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冻得不禁瑟瑟发抖。车门在身后关上,客车碾着潮湿的公路,发出“沥沥”的闷响很快消失。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一次离乡背井的少年,尚且睡眼惺忪就被抛置在异乡陌生的街头,一种身世漂泊,对生活的怅惘、无助、毫无着落的感觉,晦涩而又浓重地困挠在心上。彼此相视,暧昧天色下暧昧的脸,有些朦胧,有些沉重。他们想找个干燥的地方放一放行李,于是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过去。路边的商铺一间连着一间,商铺前的人行道旁栽有树木,树根下隔不远就有一大堆垃圾,发出霉臭的味道,一路过去都是如此。他们在一间商铺前把行李靠着关闭的卷闸门放好。隔两间商铺外是一家开夜市的大排档,此时灯火通明;桌子、椅子摆出门外一大排,上面架着布蓬;那一边停着几辆小轿车;一些男男女女围坐在布篷下打边炉,杯筹交错。男人的划拳声,女人的呤笑,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香味四溢,一齐一齐地传过来。他们是初涉人世的少年,他们是陌生的来客。他们站在寒冷黑暗的屋角,他们彼此不言不语相互看着,心中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一会,那边走来一个老妇女,灯光前可见她形容邋遢,头发凌乱,左肩背着一个大得出奇的塑料袋,右手持一根带铁勾的棍子。老妇女走到大排档一角的垃圾堆前就蹲下去,用两只干瘠的手扒开肮脏的剩饭剩菜、煤渣,从其中捡出塑料瓶、玻璃樽、易拉罐,甚至一根小小的铁丝,用手抹去沾着的脏物后就放进大袋子里。老妇女几乎是趴在垃圾堆的上面,一身黑兮兮的衣服,如果她不动或者不注意看,她其实跟垃圾没什么两样。更加浓重的臭味在老妇女扒垃圾的过程中一阵一阵地熏过来,他们不禁掩鼻回避,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仅仅五米之外就是大吃大喝的男男女女,生活可以如此悬殊。在这异乡寒冷的清早,在这雨后湿漉的街头,美食与垃圾相共,贫穷与富裕咫尺。
深圳,第一印象就是如此现实,如此残酷。
当天上午他们就办理了入厂手续,在人事部,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姓陈的妇女,还有一个叫扬丽的年轻女职员。出示身份证,填写合同,每人交纳五十块押金,领了厂牌、饭卡、工卡、就成了地地道道的打工人,虽然他们都不满十八岁。舅舅带超平和星涌去自己的部门,雨暇留下——因为厂里还没有正式招工,须打电话到各个部门问清楚人员缺额的情况才好安排。三个人都是舅舅事先说好了介绍进厂的。雨暇见他们走,孤独十分可怕地一下子从心底涌起,全身窘得木然。她的身世如此凄凉,她跟着他们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乡,现在他们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她感到他们会就此永远离她而去。她脸色灰暗凝重,背着双手靠在墙上。超平和星涌看看她,她张着惊惧不安的双眼,令人于心不忍。命运的掌控下我们都如此脆弱,命运使他们走上这样的生活,除了去适应它还能怎么说。
这是一家香港人开办的工厂,花园式厂房,花铁栅栏,豪华的写字楼,所有的建筑规划整齐,每一幢楼都有贴了光亮的马赛克,楼下四周都围一圈花圃:整个厂区从外表看起平十分气派。
舅舅带着超平和星涌一直走到最后一幢厂房,上二楼的印花车间,舅舅是这个部门的调色师傅。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种令人感到心闷的气味,越往上走气味越浓,走到二楼,气味就变得有些臭了。进了车间,首先听到“踢踏”的走板声,浑身感到如同酒精发挥带来的阴凉,空气即闷又臭。整个车间有十张两米宽,二十多米长,齐腰高的大桌,桌上铺着各种布料。天花板满是铁架、吊扇和灯管。铁架上的绳子晾着密密麻麻的毛巾、布片和衣料。约摸上百个工人分成十组,手里拿着网板、刮刀、布料、绕着大桌子转个不停地忙碌着。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的衣服,有些人的穿着还过得去;有些人简直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长年累月被五颜六色的浆料污了一层又一层,脏兮兮的又臭又湿,比清早时看到那捡垃圾的老妇女还惨。一个工人提着把刚冲洗过的刮刀从他们面前走过,用某种眼神看了看他们。大冷天里他光着脚只穿一对烂拖鞋,双足被冻得红肿。他们看到他同样红肿的手指被冻得开裂,裂开的口子沾着洗不掉的污泥一样的东西。这个工场内的墙壁和窗户被工人们随手涂抹得到处污迹斑斑,这个工场令他们感到十分难受。
新工人第一天只是报个到,不用开工。星涌和超平在车间内呆一会就走下楼去。他们并肩走着,彼此都心情沉重,今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干这样的活吗?那一刻,两人都想打了包袱回家。
整个工厂前面三分之二是工作区,后面三分之一是生活区,中间一道矮墙隔开,有一个在铁门和一个保安室。从保安室出去,几步之外是一条足有五米宽的污水沟,走过垫在上面的预制板,就出到外面的世界。星涌邀超平到外面走走。超平记挂着雨暇,担心她待会出来找不到他们时心里难受。于是两人走进生活区,站在比邻保安室的篮球场上傻等。生活区有两幢三层的宿舍楼,男女员工各一幢。每一楼层三十间宿舍,分两边十五间对开,中间一条通道,通道两头开窗户,各有一个楼梯。宿舍楼后是饭堂和一间小杂货店。他们站着的篮球场和水沟仅隔一道铁丝网。水沟里是黑色的污水和污泥,漂浮着许多的泡沫饭盒、卫生棉、塑料瓶、胶袋……一些老鼠在水沟的石壁和污泥上爬来爬去,拣吃对面厂丢弃的剩饭剩菜。这里的老鼠个个肥得体态慵肿,它们动作迟缓笨拙,它们不怕人,它们令人看了感到恶心。
百无聊赖一直等到下班。铃声响过,从铁门可见刚才还空荡荡的工作区,“呼啦”一下冒出密密麻麻的人,汇集到厂房间的道路上,潮水一般向保安室涌来,“噼哩啪啦”打了卡,又喧嚷着挤出保安室的小门,争先恐后地朝饭堂奔过去。一时人声鼎沸,五湖四海的人操着五湖四海的口音,从星涌和超平的面前淹过去,搅乱了他们的视线。于是翘首踮脚拼命地搜寻,好一会才见雨暇被人群夹着挤出了保安室。人群中她明显不适应,苦皱着一张脸。
星涌和超平赶忙叫她。雨暇听到他们的声音,睁着大大的眼睛急切四顾,看到他们时,真如劫后重逢一般向他们奔过去。
星涌问:“雨暇你怎么不出来呀?”
雨暇皱着眉:“那个人事部主任叫我帮她抄东西,出不来。”
超平说:“你还没安排工作吗?”
“没有,那个人事部的主任叫我暂时在人事部上班,下午还得去呢。”
超平笑起来:“感情是见你字写得好。”
三个人说着话去小店里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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