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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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能不能不防备呢？我们最终能不能懂一个人而不再寂寞呢？
因为我们害怕，害怕毫无防备下的伤害，所以我们不得不防备。我们最后可以懂一个人，但是，那是在最后，在付出了很多甚至是生命代价的最后，像影片中在爱的幻想和执著中翩然起舞的青女，也许在这个最后，无鸾和她都懂了，然而，一切都晚了，挽救也来不及了。
有谁听说过代价付出以后还能收回呢？很喜欢电影里如梦般的舞蹈中亦真亦幻的身影和青女唱出的《越人歌》：
今兮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如果心悦君兮君亦知了，还会有寂寞吗？
电话振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除了每天早上响闹铃时它会振动几下，再就是电量不足时的振动。有时候自嘲地说：没做家教和其他工作，电话就只能拿来当手表看时间用了。
想一想，有些可悲，老朋友有很多，但都是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也许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拼搏，相距太远，联系的次数只能是越来越少。也好，自己在这些日子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写点东西，不至于让自己有空虚的感觉。
看看写过的稿子，不管水平是什么样子，能用心写出十几万字，仅仅这一点就让我有了成就感。当然，更多的还是紧迫感，结局在心里已经呼之欲出了，不仅是他们的故事，还有自己的感情。
自从十一长假过后，我就再也没有了乐悦的消息，锦泽说他经常碰见她。109
中午，当他从学校赶回家，依依已经离开了。
屋子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他注意到写字台上小影的相片稍稍挪动了一点位置，相框似乎被擦了一遍，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
谢谢你，听你的话，我去找他。
他早上出门时给睡梦中的依依留了一张纸条，也是放在床头柜上的，但这会儿没看到了，转身走进厨房，餐具已经清洗过了。
他的心有一阵失落感，虽然轻微，但足够让他痛苦不已。
走进小书房，他拿起了画笔，可他在现在的心情下根本不能安心地作画。他想换一种心情，也许她因为找到了他而从此变得幸福快乐，我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他这样想。毕竟自己认识她才三天的时间，能给予她什么呢？110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飞快，似乎在看了日历后才会忽然发现秋季已经深了。
在南方的城市里，季节的变化并不明显，每天依旧有温和的阳光。在阳光里温暖着自己，按时上班，按时休息，其他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来作画。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她，一直告诉自己，现在依依已经找到了瑄生，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是他根本不能坚持自己的努力，小书房里的画又增添了几幅，画的主题全是依依告诉他的故事。
此刻，他静静地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小影的画像。今天的日子很明了，二十七日，一个在他眼里只代表纪念的日期。小影的画像在眼前越来越清晰，他似乎又看到了四年前的这个日子里小影那张熟悉的面容。
那一天是他二十岁生日，工作一结束，他就急匆匆地从学校往回赶。他知道小影不会忘记他的生日，一定在家里为他的生日庆祝晚餐忙碌准备着。而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他也准备了一个惊喜带给小影。因为这个惊喜，他的心有些忐忑。
果然，满屋子温馨的气息，小影把房间装饰得很漂亮，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整整齐齐地插着二十根彩色的小蜡烛。
温暖，他感到很温暖。
小影还在厨房忙碌，脸上温婉的笑容和欣喜的神色让人感到无比的幸福。无论工作有多累，每次一回家，他就能在小影营造出的温馨生活的氛围中很快轻松下来，这是他现在的生活，更是他永久的期望。
等一切布置好已经是傍晚了，窗外天幕的颜色早就暗淡下来了。烛光中的晚餐很有亲切的味道，衬托出一种温馨的氛围，小影问他为什么不用灯而用蜡烛，他故作神秘地说：“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告诉我吗？”小影不甘心似的又问。
“不能。”
“现在长大了，就不听姐姐的话了吗？”对于他坚决的语气，小影佯装生气地说。
“我可不敢，可你也不能这样逼迫我呀。”
“谁逼迫你了？”小影辩解着。
“还没有呢，算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就全告诉你吧。”
小影静静地望着他，薄薄的烛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有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她的眼神中透出孩子般天真的气息，黑发间时隐时现的小蝴蝶耳坠晃动着淡淡的光泽。
“你觉得现在这种气氛美妙吗？”慢慢地，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很好啊。”
“你喜欢吗？”
小影感到他今天有些奇怪了，她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你会喜欢，就这样做了，想让你高兴一下。”
小影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你肯定还有事情瞒着姐姐。”
他缓缓地低下头，不敢直接面对小影的目光，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对小影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墙壁上的影子微微地晃动着，他明白小影正看着自己。
“小影。”他鼓足了勇气，抬头对小影说，“今后我就叫你小影，好不好？”
小影愣了一下，“不叫我姐姐？”
“小影，我希望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他看着小影的眼睛，庄重而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小影怔怔地望着他，脸上恬静的笑容仿佛一下子被冻住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请相信我的话，这是真的，我想了很久才敢决定在今天告诉你。我也知道你觉得太突然，一时会难以接受，所以现在只是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答案。”
“四年多的生活，你对我的关爱让我不可能离开你生活，而我现在已经可以，在以后也会尽力给你带来幸福，我有这个能力。小影，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相信我的心，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以后的生活。”
他看到小影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
“思安。”小影脸上隐隐有一丝痛苦，很遥远的痛苦。“思安，别再说了，不可能的，你明白吗？不可能。”
“为什么，我会好好照顾你，会给你带来幸福。小影，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可你也知道我的过去。这样对你不公平，你明白吗？”
“不公平？难道命运对你公平？小影，为什么还要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呢？已经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影眼中的痛苦，像是在绝望中挣扎的痛苦更深了。她没有忘记过去，可是面对那样的一段记忆和过去，谁能轻易地忘记？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苛刻了，看着她痛苦的眼神，他知道她在哪里。111
“姐姐，很累吗？先喝杯水休息一会儿。”他对刚进家门就靠在沙发上的小影说。
小影一脸的倦容，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然后问：“这几天的生活费够用吗？”
“还剩下了不少。”
“这几天在学校怎么样？”
“上次参加市书画大赛的结果出来了，我得的是银奖。”
小影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高兴地说：“那要姐姐给你什么奖励？”
他摇摇头，忽然问：“姐姐，我现在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
小影心里一惊，“怪姐姐没有经常在身边照顾你吗？”
“不是，我知道姐姐为了我在努力地工作。”
在小影的照顾下，两年多的生活里，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学习、作画。他知道小影的艰辛，为了他们的生活，她经常疲惫不堪的样子让他心痛之后更是无比的感动，她的付出是他努力的全部基础和动力。
他也知道小影期待他的成绩，从每次小影看到他努力作画时欣喜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因此，他并没有关注更多其他的事情，他只想在自己学习结束后找到工作，再好好报答姐姐，让她过上轻松安逸的生活。
“那是为什么呢？”她脸上微微起了一层疑惑的波澜。
“你现在有了男朋友。”
“男朋友？”小影的疑惑更多了。
“刚刚我看到有一个人用车送你回来，你下车的时候，他还抱了一下，那个人不是你男朋友吗？要是他知道你还照顾着我，会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小影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隐隐中透出一种让他再也难以忘记的痛苦和绝望。
他从来没看到过小影的这种神情，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可是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低下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地平静下来。
“那人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从来没有男朋友。”小影缓缓地说，“思安，我给你讲个故事。”
小影的语气很淡很轻，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个极力压抑的声音中情绪的波动。因为这种波动，他感觉她说的话很遥远，仿佛在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112
女孩从小生活在一个近于世外桃源的地方，但是那片土地贫瘠得只剩下美丽。贫穷对生活产生的压力使她很快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接着又结束了她对知识渴求的愿望，小学刚刚上完，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就替代了体弱多病的母亲在即使贫瘠也不得不去耕种的土地上劳动。村子里开始有人在外地打工，和大多数辍学的人一样，她也很想去城市，在那里寻找自己的生活，可是父亲没有答应，母亲对她更担心。因而她只能一边在土地上同父亲一起为了生存而劳动，一边帮母亲照料家务照顾刚刚上学的妹妹，生活的重担让她屈服于自己的命运。
她想，也许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找一个塌实的农村青年，像母亲那样在农村里生活一辈子。这是自己的命，无论将来的生活怎样，都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可是，女孩连这样的生活也不能得到，当她偶尔听到父亲和母亲间的争吵时，她知道了自己即将面对的不幸，并且是一生的不幸。母亲的病复发了，一贫如洗的家再也找不出一点钱送母亲去医院，他们只能看着母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这时候，父亲得到一个消息，同村的一户人家可以帮他们家出钱给母亲治病，但是有个苛刻的条件，就是女孩必须嫁给那户人家的儿子。
女孩知道那是一个多么苛刻的条件，那家的儿子是一个头脑发育不全的智障人，如果嫁给那个人，女孩的一生算是彻底地毁了。她央求父亲再想其他的办法，可一个大字不识从没走出过山村的人，他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母亲的反对和女孩的央求都没有改变父亲的决定，女孩绝望了，甚至在一瞬间想到了死，可是她必须为母亲着想，最后她不再央求父亲，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们先把聘礼送来治好娘的病，我再答应。那家人见她松了口就没有多想，给女孩的母亲治好了病，然后定下了娶亲的日期。
娶亲的前一天晚上，她逃了出去，但很快就被发觉了。满山亮起的火把和手电筒让已经跑掉一只鞋的她无处藏身，父亲把她揪回去，当着村里人的面打了她一顿，然后把她锁在了里屋。自始至终，女孩都没有说一句话，擦干嘴角的血，含在眼里的泪水始终没有涌出来，蜷在墙角，她的身子冻得发抖，身上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根本睡不着，然而更让她痛的是自己心里的绝望。
朦胧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