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红色惊悸 >

第58章

红色惊悸-第58章

小说: 红色惊悸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使在“文革”中,即使日日夜夜有那么多激烈的政治事件冲击着她的视听,也有那么多似乎比真理更是真理的“革命”信条被塞入她的头脑,她头脑中那一套关于爱和性的“知识”,却不但丝毫也没遭摈除,原封不动地占有着意识空间,而且还悄悄地巩固了。这乃因为,在“文革”,所谓男女关系亦即性的关系,即使在普遍又普通的中国人中,也构成着重大又肮脏的事件,仿佛间接地证明了她原有的意识的绝对正确…… 
其后果是,当她今天感到自己受骗了时,她开始产生一种差不多是玩世不恭的心理,以及一种企图对谁进行报复的心理。她既要自己否定自己头脑中那一套关于爱和性的愚昧,那么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当然是自己来体验。正应了那一句话,“想知道李子的味道,最好亲口尝一尝”。 
当李建国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时,其实她也是那么以为的。 
当李建国感到那“李子”的“味道”好极了,她也是那么感到的。 
所不同的是,当李建国在心里对自己说“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天老子豁出去了”这句话时,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的是:“我不这样,我怎么能知道这样是何等的快活!” 
她甚至发自内心地感激那一本书,感激那一盘影碟。 
这三十几年前的,单纯如一页白纸的初一女生,是将影碟和影碟单放机两种最日常的当代事物,视为人类科技最新最高级的成果来迫不及待地享受着了。也难怪,她虽在“大姐”家学会了熟练地开机和关机,但却还没有放过一盘影碟看。实际上连那两天里她也是不自由的。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大姐”在身旁。“大姐”没给过她放一盘影碟自己看的时间。她也是将与她当年的男红卫兵战友饱尝禁果,当成是三十几年后的中国人像呼吸的权利一样人人拥有的最大权利和最高自由来迫不及待地享受着了。总之她在以上两方面都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她认为唯其如此,才能尽快地脱胎换骨,只争朝夕地分分钟都不浪费地变成当代中国人之一员…… 
而且,自从她复活以后,竟渐渐地滋生了一种自纵自宠的心理。如同一个走失了三十几年终于又回到家里而且一岁也没增长的孩子。她认为她之所以走失了不是她的过错,甚至也不是一场雪崩造成的,完完全全是因为母亲对她照看得不周,完完全全是母亲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而她所心怀责怪的母亲,当然并非是那个由于她的失忆彻底忘记了的生她养她的母亲,是时代。是的,她确实认为是时代将她丢失了。那么她现在“回家”了。那么她还不应该受到娇宠吗?她也感受到了“老院长”等今天的人们,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几近于娇宠。但仅仅这样还不够。还不足以消弭她心底的委屈和人生的损失感。所以她还要自己宠自己。 
而一切不但被宠且自宠着的人,都是会任性地自我放纵的。 
她也是在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地自我放纵一番的心理支配之下,以一种快哉也乎的玩儿似的状态饱尝禁果的…… 
黎明时分她才潜回自己的房间。 
成年人每用“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句话告诫自己。但是对于饱尝禁果这种事儿,对于她这样的花季少女,一经饱尝过之后,“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这句话是很难起到自我告诫的作用的。那无异于自己对自己说的废话。 
第二天夜里她又溜往李建国的房间去了。 
第三天夜里她自然也充分利用了。 
第四天夜里,当他们玩过他们的游戏之后,通体汗淋淋的他搂抱着通体汗淋淋的她,忧不胜忧地说:“我想,我们应该适可而止了。” 
她不高兴地问:“你厌烦我了?你敢!” 
他说:“不是的呀!我怎么会厌烦你呢?但我们这样子次数多了,你会怀孕的呀!也许现在中止都晚了,你已经怀孕了!” 
她继续问:“那又怎样?!” 
“那……那你就会生孩子的呀!” 
“那又怎样?我正打算做个小母亲呢!” 
“你……” 
李建国用一只胳膊撑起上身,目光有些愕骇地俯视着她,像瞧着一个可爱且可怕的小妖精。 
他说:“什么叫那又怎样?!” 
她说:“今天这不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的事儿了吗?” 
他说:“当然,当然,从前也是的。可……可你别忘了你的年龄呀!在今天,你也还是初中女生的年龄啊!” 
“那又怎样?”她问得天真无邪。 
“天啊,又来了!不许再说那又怎样!”李建国几乎要怒吼了。 
“你生的什么气呀?今天像我这样年龄的女孩子,不是都可以随便地像我这样吗?” 
“你!你怎么知道是这样?!” 
“你又怎么知道不是这样?!三十几年了,什么事儿没在变?” 
“天啊!天啊!……” 
于是他告诉她,她根本想错了,三十几年间,中国确有许多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唯独一名初中女生怀孕生孩子这种事儿,仍和三十几年前一样,起码是人人都认为最好不发生的事儿。对于当事人双方,尤其女方,也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儿。对这种事儿的看法,不但今天的中国人的态度和三十几年前差不了太多,世界的态度在这一点上也根本没什么改变! 
“真的?” 
“难道我是在骗你不成?”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这,这……” 
“你这这这个什么劲儿!” 
“这一点还用得着我告诉你,你才会知道?!” 
“你又根据什么认为,不用你告诉,我也应该一定会知道?” 
李建国竟被问得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你明明知道,而我一点儿不知道!你有责任事先告诉我,可你事先什么都不对我说!你卑鄙!你无耻!你利用我的无知!” 
“这这这……我只在城市里呆了一个夜晚,而且是在拘留所度过的!你在城市里整整比我多呆了一个夜晚又一个半白天,而且你还认了一位‘大姐’,我当然以为你对今天的中国比我了解得更详细些……” 
“你狡辩!” 
肖冬梅怕了,急了,后悔了,哭了。 
她对她的游戏“对家”又是咬又是掐,怎么着也不解恨了…… 
而他猛一翻身,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使她哭出声;另一只手不停地爱抚她,还得不厌其烦地说着哄她的话,爱她的话,“心肝儿宝贝儿”之类的话,“我有罪,我该死”之类的话——只为使她重新平静下来。 
却谈何容易! 
那时那刻,三十几年前的青涩的只图一番快活而不计严重后果的小破初中男生,终于领教了什么叫“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句美国话——是他从网上看到并且记在心里的。 
虽然他“吃”的只不过是四顿“夜宵”……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肖冬梅去向“老院长”请假。她可怜兮兮地央求允许她再到城市里去玩玩,否则她觉得自己会憋闷出病来的。她说她在电话里通知了她的“大姐”来接她,而“大姐”的车已开在院门前了…… 
“老院长”问她眼睛为什么那般红肿,是害眼病了还是哭了一夜?她坦率地承认她哭了一夜。“老院长”惊讶地“噢”了一声,追问她为什么?受了什么委屈?谁欺负她了?尽管他清楚,在他的权威所“统治”的这一处地盘内,绝对不会有人欺负她,但还是态度相当认真地那么追问。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名字,他立刻就会替她大兴讨伐之师似的。实际上他更清楚,他的同事们包括他自己,对她都是何等的关爱。喜欢她就像喜欢一只品种稀有的小猫小狗,或一只小鸟一株花草,怎么会有谁惹她哭一夜呢?果真如此,那岂不是就该算一桩事件了吗?她伪装出一副特别诚实的模样,说既不是害眼病,也不是有谁欺负了自己,而是憋闷得哭了一夜。说着,眼泪汪汪地又要哭起来。 
“别哭别哭,孩子千万别哭,我就看不得小姑娘哭!那你征得你姐的同意了吗?”“老院长”就像跟自己的孙女或外孙女说话似的,语调慈祥。 
她说当然了。否则,姐会一放下电话就开车赶来吗? 
“老院长”又说:“我指的是你的亲姐呀!你向我请假到城市里去,总得告诉你姐吧?” 
她说她没告诉。也不想告诉。倘告诉了,姐一定是阻止的。 
“老院长”走到窗前去,朝院门那儿一望,果见一辆白色的轿车已停在那儿。 
“这……你背着你姐,我若批了你假,不太合适啊!” 
“老院长”搓着双手为难起来。 
“那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得批准我离开几天!” 
她说得非常任性,并且又眼泪汪汪的了。 
乔博士就在那时走进了“老院长”的办公室,见一老一少正闹别扭似的情形,笑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快?听“老院长”将自己的为难表述了一番,乔博士替她担起保来,说太能理解她的要求了,说让她到城市里去玩玩吧!说肖冬云那儿,他可以替她去告诉的。如果当姐姐的埋怨什么,他揽过责任就是了…… 
“谢谢博士!”话音未落,她已像只松鼠蹿出笼子似的,转眼不见了。 
“老院长”对乔博士嗔怪地说:“你呀,做好人的机会都让你抢去了!总算轮到我一次,你又横插一杠子。好人又是你了!” 
乔博士笑道:“谁叫你卖关子呢!记住这次教训吧。现在是什么时代呀?一切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要抓住得及时。做好人的机会也如此。否则,被别人抢去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啰!” 
…… 
肖冬梅一坐入车里,“大姐”便倾斜过身子将她搂抱住了,感情热辣辣地连说:“宝贝儿宝贝儿,大姐想死你了!没有你的日子,谁都难使我开心起来呀!” 
同时,她脸上被一阵同样热辣辣的亲吻所“攻击”。 
“大姐”那会儿视她如完璧归赵,只顾亲爱她了,竟没看出她眼睛不对劲儿。而她,亦如整托了一个月甚或一年那么久的孩子,终于盼到了妈妈来接自己回家,内心里一阵阵地波涌着母子亲情般的温柔和温暖。 
在2001年,在仍是少女的三十几年前的初一女生,已过了“走红”期,内心备感失落,亦备感世态炎凉的女模特之间那一种相互亲爱,具有着显然而又饱满的相互慰藉的成分。在红卫兵肖冬梅这方面,“大姐”似乎便是2001年,便是新世纪和新纪元,便是新中国的新城市,便是“现代”感和现代生活本身。便是以上一切最人性化了的综合实体。依偎之则等于依偎向自己随即开始的新人生。在“大姐”胡雪玫那方面,需要她更意味着对一种确信十分可靠的真诚的需要。它将不至于被利用,尤其不至于被背叛。最主要的一点是,它不但十分可靠,而且它的性质是由她来决定的。倘自己希望它在对方那儿永远是以低姿态,亦即永远深怀感激的姿态来体现的,那么她丝毫也不怀疑,它必永远是那样的,不会变化,更不会变质。是的,在现实中“现代”得累了,也“前卫”得索然了的胡雪玫,别提多么需要这一种东西了。她的生活内容有此需要。她的内心也有此需要…… 
她带着她的“宝贝儿”回到家里,才发现“宝贝儿”的眼睛红肿着。 
“呀,宝贝儿,你眼睛怎么了?哭过?在那鬼地方谁欺负你了?别怕,只管说!什么事儿都有我给你做主哪!” 
胡雪玫双手叉腰看着肖冬梅,那话说得像一位以除暴安良为己任的女侠。 
肖冬梅哇地可就放声哭开了。 
“别哭别哭好宝贝儿,你要把我的心哭碎呀?你看你哭得心疼人劲儿的!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事儿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