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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巫羽-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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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星!”季浚推开了中年男子,发疯般地往前奔跑。
今日应星穿了身浅色外衣,因此他腹部的血迹是如此醒目。季浚脑子已无法运转,他奔至时,比他先到一步的人将应星搀起,一人搀一边。
“快!开车过来!开车过来!”
搀扶应星的人对呆站在後面的二胡演奏家大叫。
应星捂住自己腹部的手已被血染红,血液流失得很快,应星此时神智还很清楚,并对脸色惨白如纸的季浚说他没事。
季浚没有了反应,即使应星还摸了下他的脸,但他失去了知觉般,只是如行尸走肉似的跟著众人。应星被抬上了车,季浚也跟上,他听不见身边人在说什麽,只看到每个人慌张的神色。他的耳边嗡嗡直叫,车在摇晃,他眼里只有红色的血液及一些熟悉的幻境,他甩头,想摆脱这些,想朝安置在後座的应星走去,只是几步之遥,却是如此艰难。
天眩地转,季浚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晕厥,当有人搀起他後,他便迈出一步,坐在了应星身边。应星躺在长椅上,季浚坐在地上。
“没事,我没事。”应星说,他声音带著倦意,他缓缓抬手摸了摸季浚的头,他的手上有粘稠的血液。
季浚眼泪落了下来,他一手紧抓住应星的手,放在唇边,一手捂住应星的伤口,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失,他无力去阻止。
晴天霹雳,这样的事情,季浚无法接受,也不敢去思虑。
“你不会没事。”季浚低声说,他说时泪水怎麽也止不住,他这句话是说给应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医院距离音乐厅很近,但当车开到医院时,应星神智已经不清楚,他流了很多血,一身浅色外衣都染了一大片红色。
应星送入急救病房抢救,季浚傻傻坐在病房外,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吕锺过来,他都没反应。
“没事的,应星不会有事。”
吕锺女朋友蹲下身安抚季浚,她见季浚完全傻了,心里难受,眼圈也红了。
“你陪下他。”吕锺脱下外套,递给女友,季浚穿了身满是血污的道袍,那样子很骇人,何况那衣服不保暖,过道风很大。吕锺此时已经冷静,虽然刚接到夏老先生及应星出事的电话时,他有好一会儿都失去了反应。
吕锺女友将外套发披季浚身上,她陪在季浚身边。
夏老先生只是被打晕了,伤得不重,但应星不同,他被捅了一刀,捅的有些不是地方,创伤严重,失血过多。唯一庆幸的是,他刚被刺伤,便立即被人送来医院,但有无性命之忧现在谁也不知道,医生还在抢救。
 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或许一般人并不知道腹部被捅上一刀,致死的事例绝对不少。季浚知道,人生命的脆弱,刀具的可怕,因为他的亲人无一不是死於此物。




君问归期未有期 第十六章(下)

季浚额头裂了个口子,血一直没止住。由於他不配合治疗,医生只得先帮他止血,尚未进行缝合。日後,季浚额前得留下一个巴痕,提醒他回忆此次所遭遇的横祸。
应星受伤後,季浚就一直处於恍惚状态,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如果应星没了,他只怕会崩溃。毕竟他失去了那麽多的亲友,心上的创伤都不曾真正愈合过,何况这次又被撕开。
“好久。”吕锺的女友小声的跟吕锺说。
应星在手术室里已经呆了三个多小时了,这漫长的等待,让人焦心。
“没事的,我问过医生。”吕锺小声回答,他最怕人推进去没多久就给推出来,那可能标明没救了。
“他伤口不缝合行吗?”吕锺女友看向坐角落里根块木头一样的季浚,季浚额头上的纱布都是血迹。
“应星没事,他就不会有事。”吕锺焦虑地说,他不担心季浚额头上的伤,他只祈祷应星快度过难关,只要应星没事,一切都没问题。
 应星伤得极重,诊断为肝破裂,肝破裂者常会死於大出血休克,死亡率并不低。很难想象一个本来还生龙活虎的人,突然就躺下了,在死亡边沿挣扎。一把匕首,能轻易夺去人的生命,一次不谨慎的打斗,也会使自己置身於危险的境地。应星啊应星,你怎麽就这麽粗心大意。
终於,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吕锺急忙迎过去,从医生口里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放心吧。
应星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他人在昏迷,脸色很难看,但他终於脱离了生命危险。
“季浚,应星没事了。”吕锺蹲下身去摇季浚,季浚抱膝的动作不曾更变过,即使应星从他身边被推过。
“医生!”
吕锺的女朋友眼尖,她看出季浚其实已经昏厥了。季浚额头的伤一直没止住血,何况打击过重,他精神力无法承受,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就险些昏厥过去。
吕锺抱起季浚,发觉季浚手脚冰冷,双唇发紫,急忙用外套将季浚裹紧。如果应星这次没救过来,只怕季浚也会随之而去。
 季浚被安置在应星病床一旁,医生为他缝合了额头的伤口,护士帮他扎了一瓶点滴。季浚是因为过度恐惧与紧张而昏厥,也不排除因为受伤失血虚弱的导因。
季浚昏睡,应星昏迷。
吕锺和他女友守在病房里寸步不离,直到夏沭人从外地赶回来,才替换吕锺女友回去取些被单衣物。
“医生怎麽说?”
夏沭小声问,他也被吓得不轻,先是知道他爹受伤,又听到应星被捅了一刀,送到医院抢救。
“没生命危险了,接下来看他的康复能力了。”吕锺轻声说。
“通知过他家人了吗?”夏沭问。应星爸妈就应星这麽个宝贝儿子,要知道他出这事,还不急死。
 吕锺这才捏捏脸,摸出手机,出阳台打电话。
他始终深信应星能被救活,因此应星手术抢救时,吕种都未曾打过电话给应星爸妈,主要是怕吓坏了他们年纪大,不经吓。
夏沭在椅子上坐下,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两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他要没去外地,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夏老先生携带“松涛”参与的几次演出,夏沭几乎都在身边陪伴。古琴被偷窃,还可追回,人命要是没了,可如何跟陈家夫妻交代。好在应星救回来了,否则夏沭真的很难想象他该如何面对应星的爹妈。
吕锺在通电话,从电话声里能听到应星母亲哽咽的声音。万幸应星没事,季浚也不会有事。
“阿姨还好吗?”
见吕锺从阳台返回,夏沭问。
“还好,就是心焦,我估计已经她在订飞机票了。”吕锺回答。
这样也好,应星需要一个人全天候照料,他醒来後也不能进食,这几天还要检查伤口愈合情况,事情很多很杂,要忧心的地方还很多。
“吕锺,你知道他们关系有些不一般吗?”
夏沭低声问吕锺,季浚和应星,这两人这样的关系,应星的母亲要是知道了,会怎麽对待呢。
“你也看出来了?”吕锺笑笑,哪只是什麽不一般。
他从一开始看到现在,至少有一点他看明白了,应星从没用心照顾过任何人,但很让人惊奇的是他照顾了季浚长达半年。季浚在应星心里不一般啊,听送应星进院的路人说,应星是见季浚受伤了,才去追那门卫,估计当时都气疯了,才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蠢事。
 两人正交谈时,季浚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有些茫然,但见应星就躺他身边,竟把自己手上的输管针头给拔了就下地。
“别担心。”吕锺怕季浚过於激动,忙拦住季浚。
“他没事了吗?”季浚声音沙哑。
“没事了,睡会就会醒来。”吕锺说。
“他真的不会有事是吗。”季浚没有笑,反倒原本没有血色的脸上一脸泪水。
“没错,真的没事了。”吕锺以跟肯定的语气回答。
季浚走至应星身边,捏住应星的手,应星的後是暖的。现在的科学很神奇不是吗?应星还活著。
季浚握住应星的手,将头枕在应星身边,他的就这样陪著应星,等应星醒来。
对季浚而言,这一天仿佛是在地狱里挣扎了一番,他再见不得任何一个亲友死去,何况是应星,应星是这个时代他唯一的亲人。

夏沭与吕锺悄悄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只剩下季浚与应星。这样的场景,他们两人在那里实在有些碍事。
但其实季浚眼里没有其他人,他守在应星身边,时不时摸摸应星的手与脸,时不时低声说著什麽。他根本没察觉夏沭与吕锺是否离去,也不在乎是否会有其他人闯进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 第十七章(上)

季浚还很稚气,是个十岁孩子,头上扎著两个羊角,脸圆圆的,很是可爱。小季浚在荷花池边与小妹玩耍,季浚在前头跑,小妹在後头追。
“抓不到,抓不到。”小季浚欢喜地奔跑,还回头对他小妹笑,却没想到人却撞上了堵人墙。
回过神时,人墙已经将他搀住,也因此对上了一张少年老成的脸。
“你这孩子,如此莽撞。”
侯老爷训了句,他正带两位客人到书阁走动,就见季浚没在读书,而在玩耍。
“大哥哥,冒犯了。”被侯老爷训了话,季浚有些委屈的道歉。
“小弟无需在意。”少年说,他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光景,言谈举止却都很稳重。
既然对方不介意,季浚便也就露出了笑脸。
“侯弟,这是四子吗?”钱老爷和善可亲,蹲下身摸了摸季浚的头。
“正是这不成器的小子。”侯老爷回道,这孩子不听话,好玩,而且天质也有限。
“尚小,如何知晓日後成不成器。”
钱老爷倒是很喜欢季浚,这孩子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很聪明也很活泼。
“好动贪玩,如何成器。”
侯老爷心里也很困惑该如何教育这孩子,他前面三个儿子,都年少便有文名。同样的教育方法对前面的都适应,对最後面这位却就不适应了。
季浚乖乖地站一旁听他爹跟客人抱怨他的不成器,模样沮丧。他也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夫子讲课总是很乏味,他听不进去,终日背书亦很闷苦,他总想到玩耍。
“娟儿,过来。”
侯老爷聊著聊著,又谈到他的小女儿,便招手第六的小女儿。娟儿怕也被训斥,远远站著,迟疑了下才走过去。
两个老头子在一起谈子女教育问题,季浚没专注多久,便又开始走神,看著荷花池上的蜻蜓发呆。
“你今年几岁?”少年大概也无聊,走至季浚身边,问季浚。
“十岁。”季浚回头回答。
“大哥哥呢?”季浚觉得这位大哥哥很像他大哥,不苟言笑,像个大人。
“十四。”少年回答。
 “原来与我二哥一般大,那我唤你钱二哥可好?”
季浚问,他知道那位和善的老头子姓钱,因为他爹唤这人为钱兄。
“不好。”少年很直接拒绝。
“那仍唤你大哥哥?”季浚觉得这少年有些古怪。
“克弘,此乃我名字,你需唤我克弘哥。”少年显然不喜欢钱二哥这怪称谓。
“不要。”季浚抗议,凭什麽这人要要求他如何称呼呢?从没遇到这样的人。
“那唤克弘先生亦可行。”少年笑了,季浚见他突然露出笑脸,有些狐疑。
“你爹要我教你弹琴,我日後是你的先生。”少年说,这也就是为什麽他出现在季浚家中。虽然钱侯两家交情还不错,但住得远,平日也不怎麽来往。
“不信,你诓我。”季浚猛摇头,这人欺负他。
“季浚,书阁在此吗?”少年也不说什麽,直接唤了季浚名字,手指向前方。
“不告诉你。”季浚不高兴。
少年看向晃著两个羊角的学生,再次笑了,日後的授课应当很有趣才是。
此时,钱老爷与侯老爷还在闲扯,这两人话真多,谈了一个半个时辰,才想起要将各自的儿子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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