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荡漾 清 上部-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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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都把昭兰问糊涂了。阿玛是调到江宁任职的，我自小在江宁……”
苏麻喇姑抬抬手打断我的话，说道：“你不必说了，你本不该是这里的人，在这里生活你便成了异数。”
不会吧！她能看出我来自未来， 她才是我眼中的异数呢！
“好了，我身上乏了，你也回吧。”苏麻喇姑起身往里间走去。
我站起身，心想这就让我回去了，还没答应我的请求呢。我福了福身，站在原地想问她。苏麻喇姑回头见我没走，说道：“昭兰，皇上这几位阿哥个个都出色，可最麻烦的就是个个都太出色了，以后必定是皇家天大的祸事……”苏麻喇姑掀开帘子进了里间。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苏麻喇姑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太平下面的暗潮汹涌。
“你本不该属于这里，既然在这儿了就应该明白避开什么……”隔着缎面团福花纹的帘子；我只听到这一句便没了声音。
干冷干冷的天气让人窝在炕上不愿动。我下了值就窝在被窝里，拿本唐诗选集随便看着。傍晚，窗外飘起雪花，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我将窗户启开一条缝，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只觉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清醒起来。芙蓉搓着手从外面跑进来，她夹了一块炭放进火盆，道：“这刚入冬怎么冷成这样！”
她脱了鞋靠坐过来，拿起我放在炕上唐诗翻了翻
“你听说了吗，苏麻喇姑病得起不来了，太医说怕是过不了今年冬天。”
“什么？今年冬天都过不了了！我倒是知道已经病了有些时日了，半月前去看过她一次，还无大碍呢？”
“听说她就是不肯服药，怎么劝都不听。皇上又不在宫里，已经派人去呈报了 ，十二阿哥日日守着，人都瘦了！”
我穿鞋下地。说道：“我去看看苏麻喇姑。”
“要去也等明日吧，一会儿宫门该下匙了。”
想想也是，又收了衣服回到炕上。
雪冰交加，细细密密的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是我早值。正给宜妃穿戴，有小太监来报：“禀宜妃娘娘，苏麻喇姑昨夜薨了。”
我一下惊愣在当场，连给宜妃系扣子的手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苏麻喇姑在宫中地位是极特殊的，再加上她谦恭和煦以礼待人，从不因为自己的地位特殊而压制旁人。所以对于苏麻喇姑的逝世，皇宫里的人都很悲痛。康熙未在宫中，降谕，苏麻喇姑留七日再净身。七日后康熙还未赶回，为了能再看一眼他素来敬重的苏麻喇姑，又降谕，让皇子们将苏麻喇姑的遗体再留七天，一切等他回宫再定。
十五日后。康熙回宫，为了回报苏麻喇姑对大清所做出的贡献，报答她对自己“手教国书，赖其训迪”和抚养皇子的恩情，康熙皇帝决定按嫔礼为苏麻喇姑办理丧事。这对于奴仆出身的苏麻喇姑，可以说是旷典殊荣。出殡那一天，五阿哥，十阿哥照顾皇太后，十四阿哥留在紫禁城外，其他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苏麻喇姑灵柩停入殡宫后，众皇子都回宫了，唯独不见十二阿哥。后来才知道，当时十二阿哥悲痛万分要求住守数日，三七诵经，百日内供饭。按照惯例，为像苏麻喇姑这样仆人身份的人办丧事，没有皇子供饭、三七诵经的先例。三阿哥未敢擅自答应十二阿哥的要求，次日，呈上奏折请示康熙。康熙非常赞同十二阿哥的做法，让他住在殡宫，为苏麻喇姑守灵，供饭，诵经，其他皇子轮流每天派一人给十二阿哥做伴。
三个月后，康熙驾临延禧宫。
宜妃见康熙面色不是很好，一边给他按揉太阳穴一边柔声说道：“皇上，近日操劳过重可要注意龙体才是呀！”
“嗯，临近新年觐见朝贺，各种事宜诸多，再加上额涅事出……亏得十二阿哥日日守灵诵经，也是替朕进了孝道。”
“皇上不要太过悲伤；全当是额涅是去陪伴太皇太后了；皇上要节哀才是。”
宜妃从我手里接过参茶呈给康熙；接着道：”皇上；趁着现在天寒地冻园子里的湖面还冻得结实；不如举行一场冰嬉。一来皇上您能散散心；二来也让阿哥格格们锻炼锻炼。”
康熙喝了一口参茶；点点头：”嗯；也好。因着额涅事出朕的心情很不好；如今百日已过……”康熙的目光看到我；停了停又道：”再过些日子；额涅的遗愿也该了了；宜妃；后宫的事情你和德妃要互相帮衬多费心才是。”
“皇上说的哪里话；是臣妾的本份呢！”她瞅了我一眼；又道：”十二阿哥的事情还得问问定妃妹妹；十二阿哥与额涅感情深厚；怕是会很长时间心情不佳……”
皇上点点头；道：”你调教的宫女很好……”
“昭兰；还不快谢过皇上！”
我在心里撇撇嘴；上前谢了夸奖。
“皇上；若不是额涅先开口求了您；臣妾原想把昭兰留给自己儿子呢！”宜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噢；你打算留给哪个阿哥呢？”
“回皇上；臣妾原想给搪儿请旨……”
“嗯；老九……不合适。”
宜妃见皇上并不同意她的说法；话锋一转道：”咳；臣妾也就是想着自己宫里出去的放心……皇上的安排才是最合适的；额涅想必也是权衡好才给十二阿哥请旨。”
我心下知道；这婚是指定了；即使不指给十二阿哥指给九阿哥的希望也很渺茫。不禁黯然。
康熙刚走没一会儿；有太监来传旨；升我为五品女官。
冰嬉是皇家比较隆重的冰上活动；从各个营里调来的八旗子弟一律紧身打扮；后背插着各色旗子在冰面上飞快娴熟的滑着；不时的变化队形；甚是好看。皇上点的嫔妃手抱暖炉；脚下踏着暖踏。面带微笑的看着冰场上的表演；阿哥格格们大多换了衣服准备上场。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已经带着几个小阿哥滑上了。队形表演结束；有十几个人抬着箭靶上场；一字摆好；两队年轻男子身背弓箭上场。一队穿红一队着白。
康熙兴致不错；让几位大阿哥上场开箭；我远远看到五阿哥脱了银白色斗篷；露出一身同色紧身打扮；和四阿哥；大阿哥同时上场；搭弓；瞄准；箭出。几位大阿哥箭箭中靶心。
台上一片叫好声；三位阿哥又滑动起来经过靶子时再射；又是箭箭中红心。台上一片喝彩。红兰两队开始慢慢滑动；一支支箭射向靶子；随着队伍越滑越快；箭射在靶子上”咄；咄”声也越来越密。
我在台上看的眼花缭乱；宜妃允许助威；芙蓉；秀茵；锦儿在身边兴奋的拍手。我在人群中搜索着九阿哥；在阿哥的看台侧面我看到了他。他和八阿哥；十阿哥还有十二阿哥好像正准备下场；
紫貂毛大氅将他的脸衬得越发俊秀。
两队男子滑射完毕；紧接着八；九；十；十二阿哥上场；我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九阿哥；他滑动起来；射箭之前忽然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宜妃马上点点头。他微微笑了笑；站在宜妃后面的我也不由自主笑了笑。
本来担心九阿哥箭术不理想；等支支白尾箭全中靶心时我知道担心是多余的。
比赛结束；花样自由滑开始。阿哥；格格；宫女；太监纷纷上场；各显本事。宜妃让我下场；我摇摇头。
“母妃；十四给您请安。。”十四阿哥笑嘻嘻的出现在台下。
“快起来；滑得好好得怎么想起给我请安来了；肯定是有事；说吧；何事呀！。”宜妃笑看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挠挠脑袋；笑道：”我想借昭兰；不知母妃能否同意”
“借？看这孩子说得。”宜妃边笑边看向德妃。德妃道：”他呀；是想让昭兰和他滑冰。和你母妃直接说不就得了。”
宜妃吩咐秀茵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让我和芙蓉快去换了衣服下场滑冰。无奈只好去换衣服领冰鞋。
衣服是早就派发下来的。紧身水红色上衣外罩银鼠灰棉短坎配同色裤子。芙蓉兴奋的不得了；换好衣服就一直在笑。等上了冰场我才知道原来她滑得好极了。芙蓉滑了一圈”哧溜”一声停在我前面；我正坐在椅子上穿鞋。
“昭兰；快换呀。记得上次滑冰我可是输给你了；这次磨蹭什么呢？”原来昭兰比她滑的还好；我在现代时只滑过轮滑；从没用过冰刀。不知道能不能掌控好。换好鞋扶着椅子歪歪扭扭站起来。想慢慢找找冰刀的感觉。
“走吧；今天你好磨蹭！”芙蓉拉了我就往场里冲；”嗨；慢些；慢……”话还没说完我脚下一别就朝前栽去。这下可丢人了；忽然一只手抄住我的腰阻住我跌倒的势头。因脚下太滑；我赶紧抱住那胳膊；
“五爷吉祥。”芙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五阿哥；他扶着我站好；我想给他请安他抬手阻止朝我们笑笑：”免了！”见我又要往椅子上坐；笑道：”怎么？不会滑吗？”
“五爷；以前昭兰滑得很好；今儿不是怎么了！”
五阿哥朝我伸出手；道：’再试试；或许是有日子没滑的缘故。”我有些犹豫；芙蓉在旁拉起我：”我扶这边；走吧！”
我把另一只手递到五阿哥伸出的手里面；两个人半扶半驾的拉我滑向场中央。只一会儿； 慢慢找到感觉。 脚下平衡感便好多了；毕竟是有轮滑的基础。
“五哥；昭兰借我一下。”
十四阿哥”倏”的一下滑到我们前面；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他还没等五阿哥说话便从芙蓉那儿拉过我的胳膊往外滑去。
“嗳；十四阿哥；你看你！”我让他拉得有些趔趄。他一只手扶我的后背一只手拉住我的手；笑道：’没事；五哥才不会生气。你滑冰的技术不怎么样；我带你滑一会儿；保准儿能练出来！”他扶着我兜圈滑；无奈只好跟着他。刚滑了一圈；迎面看到九阿哥朝我们滑过来。
“看；九哥来了。我把你交给他啦。”十四阿哥笑道。九阿哥面带淡然笑容朝我们滑过来。”呲”的一声；一个绿色赭色身影从我们中间穿过；一把就把我拉走了。等我看清是十二阿哥时已经滑出一段。他们兄弟是不是不想让我活了；康熙可是在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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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哥，别这样！”我想收住脚下的冰刀，无奈技术不佳只能任他拉着手往前快速划去。我叫了他两三声他都没有停下，只扭头看了我一眼便更紧的攥住我的手往前划去。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看身形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我不再开口顺着他的手劲儿往前划，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划了一圈又一圈。中间，九阿哥冷脸看着我们，十四阿哥企图接近，都被我用眼神阻止了。渐渐的，速度慢下来。在距离看台最远的地方，十二阿哥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子，盯着我的脸。我抬头与他对视，见他眼里满是血丝，脸庞瘦了一圈。眼神中隐含不甘与伤心。苏麻喇姑的逝世让他很是伤心，我想开口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抿抿嘴低下头等着他开口。
“兰儿……”
“嗯。”我静静等着他，可是后面又没声音了。 抬头看他，见他眼圈有些发红。我忙掏出帕子递给他，劝道：“十二阿哥，你要节哀才是啊。这才两三个月的时间没见怎么瘦了这许多，再这样瘦下去可不成！”他没有接过手帕；而是拉起我的手放在心口，急切的说道：“你是关心我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注意到我瘦了很多……”他的手劲很大；我想拽又没忍心：“十二阿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是朋友，朋友也是该关心你啊！”
“是，是说好了。可是我听到要指婚我又……又燃起希望……满心以为你必定会尊了旨意嫁给我……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么不情愿；我一气之下就说我不愿意娶你；可说完就后悔了。”说着；他慢慢放开我的手；低头盯着地面喃喃道：“你心里有了九哥，十四弟都看出来了，我还傻傻的存着那么一丝丝期盼……我有时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得到你的心……”
看他哽咽难忍我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安慰安慰他。 我对于他是亦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