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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第20章

小说: 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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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可你像极了我的故人。
那也只能说是碰巧啊,你不甘心些什么?又在戍守着什么?
心中最后一段的幽凉
几时才能解脱呢?
银鱼的鳞
刮破了月
笛声远远吹来
月的幽凉
心的幽凉
同化入沧浪的幽凉了
我在等……
水泡慢慢下沉,徒留阵阵歌声:我在等…等…
我在笑。笑这一场绮梦,伤了心,她还牢记当真。
又有那么一些闲人,来打扰我。
“……大哥,偷不偷?”
“自己想!”
“这人就平摊在眼前,不偷,白白放掉一条大鱼,但偷者非乞者,怎能白受这嗟来之食。大哥,你说然否?”
“自己想!”
“偷,自己下手,此人舍财免灾,仍能留条性命。不偷,大哥下手,此人人财两失,这江边是最好的抛尸之地。大哥,俺分析得可对?”
“自己想!”
疑惑之下忍不住插嘴道:“……能否告诉小生,绕了半天,二位侠士打算偷是不偷,又是谁偷,偷之为何?”
换来一声厉喝,小个子瞪眼道:“躺下!我兄弟二人还未商量出个结果来,你怎么就醒了!”
实属无奈:“这石阶虽然够宽够平,但始终不是高**软枕,硌得人背疼,再叫上二位侠士始终在我耳旁念经,就算想睡也睡不着了。”
脑袋瓜被敲得贼响,小个子道,“这不是问题。我二人又不是和尚,怎么念经,看你小子真不老实,竟敢编谎骗老子!?”
“岂敢岂敢,”就着水理理发,“随便打个比方,小兄弟莫要生气。”
脑袋瓜上的一咎杂毛方便了贼人,扯得头皮阵阵发疼,“自己拿!”
拿什么?从何处拿?谁拿?
“大哥叫你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刀光晃过人眼,“若是我动手,只管取了钱财离开便是,你小子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可谁让你不知好歹,逼着大哥下手,今天你想离开这儿,怕是难上加难。兄台,对不住了……”
手起刀落之间,我大呼道:“钱,我有!”
头盖骨猛地一寒,“拿—出—来!”
“大哥生气了!在哪里,翻遍了全身也找到一个铜板,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个子一嘴含刀,双手乱翻,连我陈年未换洗的臭鞋垫也找了一遍,却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侵入骨髓的发凉,“拿—出—来!”
“有就快拿出来,我可不想与你一同赔命!”小个子看来十分怕他大哥发火,我也怕,他嘴上含着的刀锋在脖颈处晃来晃去,就怕一个不小心,刀划下来,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径自打了个寒战,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指着那宁静无波的水面,“所有身家,都已投江,下去捞捞或许可以拾得一二。”
“找死!”小个子气急败坏地给了我一脑袋瓜,犹不解气,正想朝我面上来两拳,被一手拦住。向来面无表情的人,一下子笑出来,你知道有多突兀,多可怖。更遑论言语森森,“去捞!”
“大哥,他耍咱们!”小个子一心不满,“这江有多深,淹死了多少人,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摆明骗咱们,等我们都跳下去了,他不就跑了!”
我摇摇头,说得诚恳,“活着了无生趣,正想一死了之。原想坠楼而死,却不愿毁了面容。再原想投江自尽,也不愿肉身被鱼分食。苦恼之时,有一老者卖我一包老鼠药,言山鼠那样凶狠的动物也不过个把时辰,也会一命呜呼。我用之前,想着金银财宝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己用不到了,也没有亲人可给,遂全投进了江心,清清白白无一物,我也走得安详。却不想只是睡了一觉,还被你二人吵醒了,你说这老者岂非骗子?”
小个子听完,与我面面相觑,颇有感触,“指不定看着你太迂腐,想大敲一笔,一包鼠药不过五文铜钱,你给了他多少,一两还是二两?”
“……一文。”我摆头道。
“难怪!”他惊叫,“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这一文买包鼠药还不够老鼠拉肚子的!”
“……一文、五包。”我给了他一个惊喜价。
他默言。
忘了,头发还被人提住,“自—己—捞!”一字一顿,听得人心里发毛,颤颤道,“大哥,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左半脸多了一个鸡脚爪印,于右边形成了回环对称之美。
“穷鬼!”头晕耳鸣之际,屁股着了一记驴踢,便无力地沉入了幽幽江水。“敢耍小爷,活得不耐烦了!”小个子一直骂骂咧咧,湖水漫过头顶时,我睁眼瞧着,刀疤脸上似笑非笑。这两个外地人似乎料定了蜀人不会水,才会放得这样容易。
一个蒙头扎进水里,拢开靠近的水草,闭气远游。




☆、A17

再次揉了揉潮湿的衣角,确定不会滴水后,敲响了门。两个红灯笼诡异地发着光,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每次见着都有这种感觉,如今仍心有余悸。门开后,一张素盘,盈盈发着亮光,驱散了此种阴霾,“去了哪里?”
往后掩了掩衣衫,提出草绳栓着的鱼,“回公子,下河摸鱼去了。”
“就一条?”
“就一条。”
“……进来吧。”他侧开了身。
“有劳公子。”
疏影横斜的梅枝打在身上,冰凉冷薄的衬衣被支起,宛如一条条滑腻的蛇爬满了身,一个不注意就滑进了洞,耳洞,鼻洞,眼里。害怕张嘴,更怕这些蛇一下奔涌而进,钻入胸腔,爬进肺腑,挣开獠牙,拉扯着肠肠肚肚,血肉肝肺…肆意凌虐…最怕,未教养的野兽,拿着他人的肉身,莺歌燕舞。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风口浪尖,树大招风,万事低调为上。”
瞧着他的脚步停下,也随之停下,“公子…何意?”
“前ri你来向我预支工钱,因心绪不好,未与你,心中过意不去,便在家中等了良久。后夫子回来时,才晓得你要请客吃饭…那新来的谢夫子,先前不过是乡野之师,因犯了族规,才被撵了出来…现在并非太平盛世,若是想考功名,用不着向那种人讨巧卖乖,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哪里怕没有出头之地…那笔钱,我并不后悔没给你。你又怎地付了饭钱?”
“……夫子没告诉您么?他垫的。”
他猛地伸出手,不容置喙,“拿来。”
我恍然,“公子,拿什么?”
“我去瞧了,少了两锭纹银,一张银票,些许珠宝,你以为均拿,就不容易看出来。夫子也觉得好奇,你是怎样空手套白劳,领着那么多人吃完霸王餐,还能全身而退?”还纳闷,他愿为我守门,原来为的是这般。但是这样问我,不显得太直接了?
寒衣凉,声也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静寂中尤显空灵,“……这有什么好奇怪?请来的人有那么几个也拿得出手,再借着您的名声,记个帐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您说的‘两锭纹银,一张银票,些许珠宝,’小仆可能见着过。”
转眼,低头看蜿蜒的月光,我又听见自己冷言冷心的嘟囔,“喝了这么久的血,岂能是免费的,这些钱就当做是赏给了小的吧。”仰起头,笑得显眼,“公子的病已经压下去了,找个时间去见见阿平吧,他可想您得紧呢……”
短短两日,挨了三次巴掌,可没有一次这样疼,他是用了力的。
“我听说,”他渐渐收回手,“那两首诗,你做的?”
“是,小仆不才,酒醉胡言,公子莫见怪……”脸上重添新痕,屠夫宰肉般用力。那人依旧是一幅不咸不淡的表情,“我的病是好了,可有时候自我控制并不强,今日给了你两耳巴,不是我愿意的,你莫要心生怨恨……”
“公子,不敢。”
“常说酒后吐真言,那两首诗,其中一首尚可,另一首是放浪了。就算想红莲了,也得收敛些许,幸好是给骆子平听到了,不然传出去像什么话?”
“公子教训的极是,小仆下次不敢了。”
“去放鱼吧。半日也未见它动一下,用水养着,看看能否缓过气来……”不知是不是又产生耳鸣了,仿佛听见他若有若无地叹气,“昨夜怎地没回来?”
多久没有闲话家常,更遑论这般关心,都陌生了,他还真是反复无常。不禁一怔,既而笑道,“昨日发醉,留宿在了花满楼…”
突地,大鲤鱼使劲摆了摆鱼尾,差点从手中脱逃,鱼身太过滑腻,一只手扣不住鱼鳃,只得两手抱牢,手肘抹去额头上的水滴,张嘴询问,“公子,这鱼太蹦了,我放水里去了,等等再送夜宵过来,银耳莲子羹可好?”
“好。”我看见他背在背后的手影紧了紧,怕是忍不住又想给我两巴掌,连忙逃了。
未走近,就见屋内烛火微微,有人在唤,“不进来,还要本夫子请么?”
望望头上青天,没有一丝月色,笑得惨然,无月却有谈心的情趣,这些人都闲得无聊么,拉开木门,站在门口,“夫子稍等,现在恐有不便,小仆得了只大鱼,公子让放水里养着,夫子要夜宵么,等等小仆再过来可好?”
“两句话,听不听随你。”那人挑着烛心,火光更加明亮,照亮了鱼的面容,我才看清,鱼头小身长,全身青黑,细鳞刮着手心并不粗糙,这是一条草鱼。错把草鱼当鲤鱼,那一滩烂泥是白围了,无奈地叹口气,身心疲惫,“夫子请讲。”
明暗两张色彩,渲染了简单的格调, “一者,你养在瓦罐之中的那只小龟,昨日我瞧见被一只花脸狗叼走了。二者,谢夫子昨日交来的备考名单中,并无你的大名。本夫子讲完了,请便。”简单,自有简单得让人撕心裂肺疼的力量。
哐当一声拉上柴门,张嘴呼气,望向前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今日未饮酒,怎分不清真假。那就是他醉了,满嘴胡言乱语,不理也罢。哎呀,鱼在跳了……
走到厨房,腾开瓦罐的盖子,给它一个笑脸,“小青,瞧,未寻到两只母龟陪你作伴,但有这么大一条草鱼呢,汝之名为小青,它遂取之为大青可好。愿想给你寻条红色的鱼,多漂亮,但游子冶今日受灾受难,眼神不好,看错了,下次再去给你摸两条红的可好。”
“青,莫生气,出来见一见新朋友,给个面子可好。小子,出来,是不是觉得游子冶冷落你了,你咬他两口出出气,用爪子再来两下,别怕,他不敢反手……”
“你瞧,游子冶是否懦弱,你不出来见他,他不敢对你大吼大叫;有人打了他,他学会的也只有逃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失去的一眨眼…就没了……”
“莫说他,你还不是一样蠢笨,干什么把盖子顶开,还让狗给叼走了,你说你为何长得那么像骨头,叫你多吃饭,就不听,现在好了,自作自受,你说你…那么让人不喜……”
“游子冶现在很累了,青,你让他休息一下可好?等等,明天、不、就睡一觉,一觉睡醒后,马上去带你回来。向上天祈求吧,保佑你的小粗腿早被狗吞了,否则落在了他的手上等着被红烧,被油炸,被清蒸,被烧烤……”
也许在梦中,那只清龟,那个红莲,都被他捧在掌心,爱得深沉。他的梦,或喜、或悲、或哀、或乐,囊括宇宙万物,却是生人勿入。欢喜着某个人啊,在梦中和风低吟;哀痛着某件事啊,到梦中痛哭一场。看不见也听不着,只有梦中人知晓。
细柳和风,红裙翻飞,相公啊,你笑甚?他径直笑。
炊烟袅袅,阳光正好,小子啊,你哭甚?他径直哭。
短歌,在唱清月光。酣梦,别吟酸诗章。花木兰,非真儿郎?红拂女,非假端庄?赞一声,花黄。叹一声,花黄。寒衣冷甲幢幢,脱去了一生红妆。    人间,都说梦一场。星月,却道是未央。广寒宫,是真凄凉?长生殿,是假悲伤?左一步,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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