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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清风颂音辞(清穿空间) 完结-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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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阿玛现在该满意了吧?也是,看到的是自己希望的反应,如何会不满意?

胤禛眸底全是讥讽,皇阿玛虑事从来先为君,而后才为父,明明决定都做好了,偏还要来问儿子的意愿,根本就是在逼着儿子变得和他一样冷酷。来自后世的徽音,这样的来历,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放过,杀了是最好、最安全的必然处置,却还不忘拿这事来试探儿子,真是个再合格不过的皇帝啊!

不过是换个立场,胤禛将自己放在帝位上,用这种角度综合各种因素考量,轻易就得出了皇阿玛最期望看到的结果。

徽音嫁给他已有八年,八年的时间相处下来,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可是皇阿玛却希望他面临抉择的时候,不为私情所困,对徽音不管不顾,然而若是他真的毫不犹豫这样选了,又会觉得他太过无情冷血,必然心中不喜。

胤禛心里极是不忿这番试探,可他毕竟只是郡王、皇子,太子尚在,他尚未登基为帝,只能依着皇阿玛的心思摆出姿态,保证不节外生枝是允诺不会为徽音求情,不会使力保她,可请求给徽音一个不要走的痛苦的恩典,是为向皇阿玛表明,他念着八年情分,不是绝情凉薄之人。

皇阿玛不就想看看徽音有没有影响他吗?皇阿玛不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可不可大用吗?那他何不顺着皇阿玛的心,既博了圣心,也不会给徽音加上一条“蛊惑皇子”的罪名,如此一来,徽音就只剩下“来自后世”这一个最大的麻烦。

胤禛相信,只要他处理的好,消除皇阿玛强加给徽音的其他罪名,至于徽音本身就有的那些,依着她的本事,自然可以轻松摆平。

而颜颜……是他和徽音目前唯一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保?即便方才他最后为了颜颜所说的话、所表现出的姿态,会让皇阿玛觉得他过于心软,可那又有何大不了的?反而,他若今天真的从头到尾都很和圣意,只怕皇阿玛必然要起疑心了,他可没忘了,太子还没废呢,如今表现那么好,不招忌讳才怪!

胤禛默然看向西郊的方向,连日来第一次微微牵了牵唇角,默默在心中念道:徽音,外面的一切我都会妥善安排,不给你多添一丝压力,望你保重自己,早日回来!

雪越下越大了。

乾清宫暖阁里的康熙,正如胤禛所推测的那样,既满意又略微叹息。

遇事不乱,头脑清晰,理智分明,有情有义。

这就是康熙今天看到的胤禛,经此一番试探,他非常满意这个儿子,无论是品性还是心智,都很满意,再加上这些年办差时优秀的能力,种种综合起来,让康熙油然生出一股子自豪。

这是他的儿子啊,是敏容教养长大的儿子,有这样的儿子,他怎么能不骄傲?

康熙叹息摇头,唯一让他不满的是,胤禛还是心软了些,纵然玲珑是亲生女儿,可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也不能因此被左右。康熙转念一想,若是胤禛连自幼疼大的女儿都能毫不留情地舍弃,岂不是更糟糕吗?

所谓“虎毒不食子”,一个连极尽疼宠的女儿都能放弃的人,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将他这个父亲给……

思及此处,康熙笑了,有些心软总比弃女不顾强太多了,毕竟心软还能改,可弃女不顾就是本性的问题了,那是很难扭转的。

心绪飘远,康熙想到了德妃对胤禛做的那些事,还有经查属实,背地里诋毁胤禛、离间胤禛和德妃母子关系的老十四,他不禁在满意胤禛的同时,凭添了许多的喜欢和怜爱。

康熙四十六年,胤禛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已然排到了胤礽之后,一跃超过了其他的皇子,并且,本来恼怒徽音招惹胤禛的康熙,这份莫名的迁怒也消失无踪了,对颜颜……看在“心软”的胤禛的份上,他也不忍心现在怎么样了。

康熙,总算能以一种客观、公正的态度,来面对徽音的事了。

……

回府后的胤禛,近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向颜颜的房间而去。

危机解除了,胤禛当然不再过多顾虑,想看女儿便直接去了,虽然这段日子以来,苏培盛天天都会向他汇报颜颜每日的情况,但是怎么都比不上亲眼见过才放心。

西南院里孩子多了,自然热闹的很,年纪小的几个还时常一处玩耍,启蒙也是由一个先生教导的。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青玉和黄玉守在门口,看到来人连忙行礼问安。

“嗯。”胤禛点头就过,直接推了门进去,随口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岫玉和糖玉在里面伺候着,听到这话赶忙行礼退下,不消片刻,屋子里已然没了奴才。

胤禛走到软榻边坐下,看着炕桌另一边发怔的小女孩,黑眸沉了沉:“怎么,还没想通?”

颜颜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覆住了美目,她散着头发,穿着件里衣,裹了雪白的貂裘窝在那里,漂亮的手指抚摸着从不离身的那支白玉笛,久久地沉默着。

“颜颜,你已然八岁(虚岁)了,在皇家不算个孩子了,这些年众人都宠着你,不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还因为你是你额娘的女儿。”胤禛神情自然,语气平平地道,“皇玛嬷喜欢你,是因为你额娘,而皇阿玛喜欢你……其中真假多少,想必不用我与你细说。”

颜颜颤了颤,仍旧没有吭声,只是抚摸玉笛的手紧了几分。

“如今你额娘真的不在了,慢慢地,你就能体会到,在皇家有额娘和没额娘的区别。”胤禛无意劝慰开解,在他看来,八岁的孩子在皇家已经很大了,而且颜颜这次行事不仅欠妥,还没脑子,瞧瞧现在,不仅他在步步为营地善后,甚至徽音还被关在西郊。

颜颜闻言一震,莫名地有些慌,看到自家阿玛起身要走,不由得在软榻上跪起来,近乎惊叫地喊:“阿玛!”

“嗯?”胤禛顿足一应,并未转身回头。

“额娘……我害了额娘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颜颜泪落不止,声音带着哭腔。

“我刚从宫里出来,看你皇玛法的意思,是要杀了你额娘的……”低沉的男子嗓音,听不出半点起伏。

“不,怎么会?皇玛法怎么会……阿玛,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不是这样的,颜颜惊惶不已,陷入了“害死额娘”的罪恶之中,越沉越深。

“你皇玛法先是大清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玛法,你自己想,得知有一个‘来自后世’的人,他会怎么做?”胤禛回身紧盯着女儿,“颜颜,你还要逃避多久?”语罢,他转身继续往外走。

就在房门被打开后,颜颜在胤禛只差一步就跨出去的时候开口:“怎么救额娘,阿玛,教我怎么救额娘!”

“……”寒风吹进来,胤禛什么也没说,径自离开了。

教吗?大步离开的男子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得摇头闭眼。颜颜那样对徽音,说不心寒,胤禛自己都不信,可是女儿终究是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否认不了。

推开书房的门,边解斗篷边跨过门槛,屋内迎面而来的热气刹时温暖了胤禛的身心,这书房未经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早年徽音送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盒,里面装着那种红色的恒温珠子,这几年来,每逢冬天他都会取出来放到书房里。

他常留在书房,涉足后院的次数原本一月中只有半月,这几年孩子多了,去的就更少了,除了对徽音,旁的女人都不太在意,就好比这两个月,他一次也没有往后院走。

胤禛独自在书房里找东西,取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锦盒,零零散散堆满了宽大的书案。等所有的都取出来后,他坐到了椅子上,解了领口的扣子,打开了第一个锦盒。

这是康熙四十三年收到的生辰礼,用了上好的青田冻,刻了他的名字“胤禛”,打磨成一方私印,顶端是镂空的盘龙纹,乃是徽音亲手所雕,无论是字还是盘龙,都雕得极为鲜活有神,这技法即使和当世名匠相比,亦不遑多让,甚至有可能超越许多。

仔细收好那方私印,胤禛又打开了另一个锦盒,这是康熙四十四年收到的生辰礼,一副白玉象棋,每颗棋子都是昆仑白玉所制,由徽音亲自描刻了字,用的是她真正的手书。

把玩了两颗棋子,胤禛将其放回去推向一边,拿起了下一个锦盒,这是康熙四十五年收到的生辰礼,选了小叶紫檀为材,雕了尊寿星送礼像,不过小臂大小,神态逼真,活灵活现,堪称绝品。

合上锦盒,胤禛扫过剩余的几个锦盒,眸中流露出几分失落,几分想念,几分担心,今年……康熙四十六年的生辰礼,他送不了,也收不到了。

徽音此刻究竟处境如何?

胤禛根本无法去想象,关着徽音的环境是好是坏。上一世一废太子,皇阿玛猜忌成年皇子皆有歹心,将他们分别软禁了,当时虽然膳食不缺,可环境真的谈不上多好,他们是皇子尚且如此,徽音又会怎样呢?

回想徽音的生活,胤禛不禁忧心忡忡,来大清前,徽音在司马家定是养尊处优、处处精细的,而到大清后,无论是府里还是别院,吃用皆是上品,若是西郊的环境不好,即使是徽音……一个冬天过去,也必是受苦良多啊!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拳下意识地收紧,胤禛有些自责,他身为夫君,此刻却是半点法子也无,不仅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看顾不了一应吃用物品,真是窝囊到了极点!

桌上的诸多锦盒里,都是徽音送他的东西,有最初的那个羊脂玉盆景,也有此前最后一次收到的那个绣梨枝题诗荷包,自相识以来,他们竟已拥有了这么多的记忆,胤禛每想起一事,总能欢喜上一分,这就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相知相许啊!

因外面下雪,天色阴沉不已,是故书房中光线很暗,而那堆满锦盒的书桌旁的人影,在这昏暗中一动不动,仿佛浸染了百年之久的孤独寂寞,无人可以为之排解。

追溯过去种种,胤禛顿觉心中柔软而酸涩,胀痛而不甘。

那三百多年的孤苦经历,若非有他写下的改革方略为证,他都以为是一场遥远的梦,而且还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梦。重活一世,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徽音,这八年来,他们从最初的猜疑针对到后来的将信将疑,及至如今的彼此牵挂,其中多少喜怒哀乐,竟是逐渐暖了他的心,驱散了他灵魂里的疲惫冰冷。

徽音那么强烈地闯入他的生命,又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他心中,这几年来,他的记忆里只有温暖和舒适,只有欣然和愉悦,如今突然让他割舍,那怎么可能?

上一世过得有多累、有多艰难,胤禛都快要忘记了,真的,可此刻徽音被软禁、被隔离开他身边,那些却又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脑海中,每想起一些,他就止不住地心冷心颤。

康熙四十六年……

胤禛痛恨,痛恨剥夺他得之不易的温暖的所有人、所有事,如今的他是重新回来的雍正帝,是度过那一世凄苦的胤禛,这一次难不成还要逼迫他再过一遍那样的日子?

休想!!即使是皇阿玛也休想!!!

昏暗的书房中,那一双黝黑的眸子,灼亮得惊人,里面涌动着三分的不甘,四分的深邃,剩下的却是满满的决然!

“徽音,想让朕放弃,你做梦!”胤禛低语出声,语气危险得骇人,“既招惹了朕,就绝对不要妄想逃开,没有朕的允许,谁给你胆子敢消失无踪?”

眼下皇阿玛那边的危机已除,胤禛才有空想起那日莫璃不管不顾砸给他的那些话。什么让他选择,凭什么让他选择,她们以为他是什么人,会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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