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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笑歌(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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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的九月,金菊怒放的时节,长笑坐上八人抬的红呢软轿从侧门而入嫁到龙府。
梅家父子意料之中没出现,旁系宗亲亦无一人。
出嫁前夕,大胡子总管拍拍她,很是伤感地说,“丫头,以后可要靠你自己了。”她乖巧地点点头。
是命,就认了吧,长笑的,卿卿的,都是她。
长笑对着镜子温柔的微笑,才发现,几日不见那眉眼间的娇纵霸气早已退去,只留下一张苍白的另人心悸的笑颜,怯怯地、乖巧地让人憎恶。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羡慕起卿卿来,那么一个歹毒任性的孩子却活的很肆意而张狂。

婚礼应该是比较冷清吧,虽然无从比较,但长笑自己这么认为。
开始有些紧张,结果坐上花轿的那刻忽然坦然起来,尘埃落定,也许就是这样了,不再挣扎,不再彷徨,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丝期盼,但却越来越浅,直至被忽略。
浑浑噩噩的拜堂、入洞房,依稀是发生了什么的,比如抱着她的双臂一个不慎将她扔到地上,比如敬给辛酥的喜酒被不小心泼在裙上,比如过门槛的时候没有人提醒而趔趄一下,她咬着唇,脸上微微笑。
红盖头早在趔趄摔倒时滑落在地,头顶的烛花也已歪歪斜斜,喜服尘土满身,就这么狼狈的在众人视线中,她和龙卓然拜了天地﹑高堂。
匆忙间,似乎有两道担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长笑转过头,就看到躲在人群后面那个清冷而腼腆的少年。

等熙熙攘攘的宾客散尽,一阵沉稳的脚步传来,在她面前站定,没了红盖头的遮掩,长笑抬头打量这张见了两三次却怎样也记不清样子的脸。
他也在看她,眼神里都是玩味和不屑,长笑只扫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时间分分秒秒的溜走,两个人像是角力一般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长笑不耐,问,“天色不早了,你不要回房休息?”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梅卿卿这个小姑娘只是长的不错而已,还没美到让男人不顾一切兽行大发,更别提他还指示过人去□她。
而对龙卓然来说,她一是硬被塞过来的,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二是害过他弟弟又被他报复过的,俩人也算敌对方了;三是根据皇上的指示,梅卿卿将来或许有特别用处,综上所述,她是个麻烦,龙卓然并不笨,自然不会精虫上脑来让这个婚事变的名副其实。
好吧,就算他想,难道辛酥会同意?长笑斜睨一眼站在门口四个虎视眈眈望过来的丫鬟,唇角弯成讽刺的弧度。
龙卓然之所以能有今天,辛家功不可没,换句话说,就算是在三妻四妾横行男人为尊的今天,龙府里,辛家姑娘说话也颇有分量。

龙卓然心里颇不是滋味,对面的少女心思很浅,所有什么都明白的写在那张小脸上,他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底升起,然而到了眸子里,却转成了不动声色的淡然。
“嗯,天色确实不早,卿卿也累了一天,咱们该休息了。”他眯着眼笑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诡谲,看对面少女忽然神色慌乱地愣在那里,他不仅心情大好,转过头,对门口伺候的四个丫鬟说道,“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可是,夫人有交待……”四个丫鬟面面相觑半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丫鬟鼓起勇气,怯怯地说。
“夫人有交待什么?嗯?”龙卓然神色一凛,两道锐利的眼神射向门口,他压低了声音,慢慢问道。
那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头不说话,龙卓然恼怒地挥挥手,示意旁边三个将这丫鬟拖下去,转过身,正好对上长笑看好戏一样的眼神,心下更是卒郁不已,他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说,“卿卿,我们歇息吧!”
听闻此言,长笑石化了,良久,她定定神,乖巧地说,“好。”
然后,抬眼看着龙卓然,慢吞吞地道,“夫君,我为你宽衣吧!”

这下,龙卓然愕然了,那些暧昧的话本是吓唬她的,可是弄到最后,受惊吓的反而是他。
龙卓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决定放弃这个看起来并不高明的主意,正要寻个理由离开,忽闻外面人声嘈杂,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东厢失火了,夫人在那儿指挥众人救火,本来,小婢应听从夫人的吩咐,不来打扰爷,可是刚才夫人忽然昏倒,所以小婢自作主张,过来请爷前去看看。”
“我知道了,红柳,你先过去。”龙卓然松了一口气,侧过身,本来想交待一下不过来的,谁料,看到长笑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意,他坏心又起,故意说道,“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卿卿要是等不及,就先休息。”
说罢,扬长而去,剩下长笑一个人待在房中,愣愣地思索他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和愤然。

红烛慢慢的变短,她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跳动的火光,眼睛越发酸涩,身上的喜服又厚又重,长笑却懒的脱掉。
那个贱人说,他马上回来。
啊啊啊——这个噩耗让她本来笃定的心变得忐忑起来。
长笑从没讨厌过这么一个人,而这种讨厌里又夹杂着淡淡的恐惧。从她成为梅卿卿一来所接触的几个外人中,师傅嘴硬心软,龙浅更是心性纯良,都不曾真正伤害她,而只有龙卓然,完全当她十恶不赦,下手毫不留情,偏偏,长笑有苦说不出,连想证明自己无辜都难。
而现在,这龙卓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真打算和她洞房?
长笑越想越慌乱,忽略了龙卓然临去前的迫不及待的神情。

门缓缓打开,一阵极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行来,长笑浑身一颤,坐直了身子,缓缓转身说道,“怎么这么快——”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这来人,呐呐地张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来人穿着黑色夜行衣,未戴面罩,长发半束半散,明灭的烛光里,一张俊美惑人的脸一点一滴的逼近长笑。
“长笑……等谁呢?”他的脸停在离她半寸的地方不动,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渗入她的鼻间。

长笑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烫。
仿佛有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生气的咬了她,然后两人不欢而散,打那之后,她就不敢再想起他。
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欢喜,还有不知名的惶恐和不安,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汇成一张大网,而她无助地坐在中央,恍然无措。
其实有很多话的,比如,那天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亲了她之后跑掉,那个吻是喜欢呢还是故意惩罚?
心里绕过无数念头,到了嘴边,只化成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师傅。”

他没答应,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半晌,冷哼一声,方淡淡地说,“嫁的很开心嘛,这桩婚事看来你还挺满意的。”
“什么意思?”长笑摸不着头脑,傻呆呆地望着上方攸然绷起的俊脸,问道。

微仰的小脸在灯下闪烁着玉白的光泽,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略过一丝惘然和委屈,她咬着唇,又轻轻说,“这话什么意思呢!你明知道的……”
他心念一动,还来不及说话,双手像是有自我意识覆上那张娇艳的红唇。
气氛顿时便的迷离而暧昧,长笑微张唇,想要说话,谁料,一根长长的手指顺势滑到了她的嘴里。
轰地一下,她的脑子炸开了,眼前冒出亿万火星,红唇张也不是合也不能,只得保持半开的样子,任那根手指在口里肆虐着攻城掠池。
昏黄的烛光从墙壁上投射下来,映着椅子上的少女神情无助而张皇,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脚猛一蹬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拼命后仰躲避这般亲密的姿势,而他看到后,只是沉沉一笑,大手一捞,她便忍不住身子前倾,扑到他的怀里。
空气里漂浮着靡靡的沉香味道,熏的她手脚发软,长笑费力的集中精神,手忙脚乱地想从那个炽热的胸膛下逃开。
“你不是喜欢为人宽衣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低低的声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和怒气飘到她的耳朵。
仿若一声霹雳,长笑打个激灵,这下完全清醒过来。
可是神智清醒了,脑子却更糊涂,忽地,她灵光一闪,一个很怪异的念头跃入心里,顿时,两颊像是被火燎过,又烫又辣,黑白分明的杏眼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向头顶的俊脸,弱弱地问,“师傅,你都听见拉?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这个典故显然这个架空的历史里也有,长笑话音刚落,只觉得箍在腰间的手重重一紧,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哼,“闭嘴。”然后,她但觉身子一轻,飞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一具炽热的身体随之覆了上来,突如其来的重压弄的她喘不过气,她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将头探出来,一口新鲜空气还没吸入,便又给人堵住了嘴巴。
长笑又急又怒,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两人反而贴的越紧,细细碎碎的吻从唇角移到眼睑,炽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一股野钢花的清香飘来,凉凉的,苦苦的。
“师父……”她喃喃地叫,声音嘶哑而破碎。
“叫我斐岚。”他纠正她,然后低头,猛地含住那嫣红的唇,肆意蹂躏,直亲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看她眼神有涣散之势,又狠狠咬了那小嘴一下,再满意的用舌头的轻舔那红肿的唇,方不舍地离开。
“斐満——”长笑将头歪向一边,恼羞成怒地小声说,“你能不能让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这样不舒服吗?”他俯身咬着她的耳朵问,满意地看着她浑身一颤,才又道。“乖,叫我斐岚。”
“斐岚?”长笑往床里滚了一下,靠着被子坐起来,极力忍住全身的颤抖,佯作镇定地接着说,“师傅真名叫斐岚吗?”
“是,莫斐岚,长笑以后可要记住了。”他呵呵地笑,很是开心,大手一捞,将她抓在怀里固定住,然后仿佛怕失去什么似的,就那么死死的、狠命的搂着她。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暗蓝,如寂静的夜空划过流星,一闪既逝。

她安静的坐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等空气里迷离而暧昧的味道渐渐散去,方轻轻问,“斐……斐岚师傅……喜欢我?”
似乎是多此一举,这个问话,不用他回答,长笑几乎能想象那答案一定是诸如“废话!”“你做梦吧!”之类的。
谁料,等了良久,忽然听到一句淡淡地反问。“长笑呢,可有喜欢我?”
他这话比直接回答“你做梦”还让长笑吐血,俩个人亲也亲过,抱也抱过,这个时候,她来问他究竟怎么想时,他却很礼貌地问她……喜不喜欢他?
真是——强盗!
难道她说不喜欢,那些发生过的就能抹灭?
长笑郁闷半天,才慢吞吞地说,“算是喜欢吧!”
斐岚碰她,她虽然恼怒生气,但更多的是羞怯和不知所措,但如果换个人?长笑连想像都觉得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算是……喜欢?”莫斐岚不高兴地眯起双眼。“什么叫算是?”
“师父,喜欢这个词虽然简单,但是包含了很多条件的。”她叹气,“我们俩总共才见了三次面,相处加起来不足一个月,彼此可以说并不了解,要是我说多喜欢你,听着都觉得虚伪牵强,说算是,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心。”
他愣了一下,张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言未发的闭上嘴,只是两条手臂环的更紧,牢牢地将她圈在怀中不得动弹半分。

烛光渐暗,寂静的深夜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
“跟我讲讲你和那个阿斐吧!”良久,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淡淡说道,“说到底,长笑如不是心里还装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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