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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倾巢-第6章

小说: 倾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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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他们却浑然不知。
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早把规矩破没了。他们学生可以斗老师,孩子可以称父母为同志……倒是这小山村里还保留了中国礼仪之邦的些许影子。
年前,他们八个知青被几家请去吃“猪晃子”,荆梦竹从小最怕吃大肥肉,可现在也谗得吃了下去一大块五花肉。倒是古长雷,只吃点豆腐,萝卜之类的素菜。
知青点上每顿饭前做“三件大事”没有坚持多久就流产了。开始,小组长辛兆朝见都不听他这一套,他就自己站在桌子前,对着墙上的毛主席像举着语录本做一边。付恒洲,古长雷,单连山就看着他笑,四个女的也偷偷地笑。荆梦竹心里也觉得辛兆朝有点神经。辛兆朝每回念完经去吃饭,那点宝贵的菜就全没了,有时连口菜汤也不给他剩。付恒洲、单连山和古长雷还厚颜无耻地先在碗底铺上菜,然后再打饭,最后再可劲地盖上菜,把饭堆得象小山。气得张亚萍和花星萝挖苦他们:“你们的饭碗要不要架茓子?”可人家那三位根本不在乎,照样。没有办法,她们也照样子学。荆梦竹不大好意思,荣桂花每回值日都偷偷给她留些菜。倒霉的是辛兆朝,几天都吃不上一口菜,就再也不去念经了。
春节前,小组长辛兆朝到公社去开了第一次会,回到知青点就通知大家:1969年的春节是知识青年下放的第一个春节,冬青公社要求全体知识青年要在农村和贫下中农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花星萝一听就跟辛兆朝吵:“你光知道公社不叫回来过年,你咋不问问公社咋过年?咱们知青点上没有油、没有菜、没有钱,总不能吃白饭过年吧?”
几个人也都觉得自己离家很长时间了,很想家。荆梦竹也挂念妈妈的身体啥样?爸爸恁冷还睡在医院那黑屋子的地下吗?她和家玉也在信里说好,过年回玉阳市好好玩儿玩儿。一听公社不叫回家过年,她也觉得十分扫兴。
大概是大队也接到公社的通知了,生产队的刘保管给知青点掂来了十斤棉籽油、二十斤糯米面,还有十斤牛肉。说是生产队的一点心意。杀这头老牛的时候荆竹亲眼看过。几个男社员在空稻场上把这头老牛四蹄栓住,一个木杠子压住了老牛的脖子。她看见这头老牛痛苦地从大眼睛里滚下了一串串的眼泪。让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刘保管一走,荣桂花就说:“啥心意?他们社员们分鱼分鸭都没有咱们知青们的份儿。”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另外几个人的注意,他们只顾商量着咋过年了。最后一致同意花星萝和张亚萍的提议:用这糯米面包元宵炸天鹅蛋、炖牛肉,再到里棚集上买点猪肉、豆腐、萝卜回来炒几样菜,好好吃一顿。
三十儿的晚上,荆梦竹四个女的把那糯米面和了,学着包元宵,把桌子、箱子上、床上都摆满了。四个男的也一起凑热闹。
荆梦竹和荣桂花负责在伙房炸元宵。荆梦竹坐在锅台下烧火,美丽的火舌从灶堂伸出长长的舌头,好象是很想舔舔她那清秀美丽的脸。她的大眼睛在火光照耀下更显得明亮亮、水汪汪。荣桂花把包好的大元宵端进小伙房,放在水缸上的面板上。她探头往油锅里看看,叫荆梦竹多添棉花杆,把火再烧大些。荆梦竹问荣桂花:“烧恁半天了,油咋还不开?”
她们以为油也要象开水那样咕嘟冒汽才算开,于是又烧了一会儿。荣桂花见锅里的油直冒烟,就问荆梦竹:“下元宵吧?”说着就端起水缸面板上满满一盖帘元宵,出溜一下全倒进了油锅里。比锅台高不了多少的她往锅里看了看说:“一会儿就炸出又黄又焦又香的‘天鹅蛋’了!”说着就象是吃到了一样,吸溜了几口。惹得荆梦竹坐在锅台下头直笑,继续往灶膛里添着棉花杆。
突然“砰!”“啪!”从油锅里飞出了两个开着花的元宵,一个飞到锅台上,另一个飞到地下。没等她俩反应过来,锅里的元宵就带着滚烫的油四下蹦了出来。荣桂花一下跑到了门外,荆梦竹却被四溅的滚油包围了,吓得缩到锅台的角落里,抱着头把脸贴在两腿中间。
听到了荣桂花的惊叫,宿舍里的张亚萍、花星萝、付恒洲几个赶紧跑了出来。这时伙房油锅里的元宵“砰!啪!”炸得正欢,人根本进不去,荆梦竹也出不来。情急之中荣桂花从女宿舍掂出了自己的洗脸盆,挡着脸冲进小伙房,抄起水缸边上竖的大锅盖递给了荆梦竹,立即闪了出来。荆梦竹双手抓着锅盖挡住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听着油锅里不断的砰炸,一点也不敢动弹。伙房外头的几个嘻嘻哈哈地笑着:过年了!放炮了!要是在玉阳市,现在肯定正在放鞭炮。可刘庄没有一点动静,跟平时没有两样。他们哪里舍得用钱买响听呀。
初一的早上,村里家家户户破茅屋那低矮的门框上都贴上了红门对子,使小山村平添了一道喜气。社员们也开始了相互拜年和亲戚之间的走动。
知青点的七个人一致准备初三回家,小组长辛兆朝却不同意。那七个就说初三就算过完年了,没有违背公社的规定。辛兆朝说:要走你们走,我要坚持到底。大伙儿就说:那好,小组长看门!下来便兴奋地讨论着回家的事。从刘庄到公社,到县城都不通车,80里地全靠两条腿。
初二的夜里,付恒洲、古长雷、单连山、张亚萍、花星萝、荣桂花和荆梦竹就各自背着挎包一起出了知青点。
他们一下村口的坡,便知道夜里有多么的冷了。田埂冻得硬梆梆硬,走在上头高一脚低、趔趔趄趄的。多亏细心的荣桂花带了个手电筒一路照着。四周静得连个狗叫声都没有。社员家很少有人家养狗,家里穷得都是些泥巴,敞着门也没啥好偷的。
他们一行七人赶到了里棚集,上了通往公社的大路后,路面就宽了。几个人就不会踩掉前头人的鞋了。荆梦竹把荣桂花的挎包背到了自已的身上,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挎了俩。荣桂花拉着她的手,一个高一个矮说着走着。付恒洲和古长雷一路上不时说着调皮话,逗得几个人在黑暗中嘻嘻哈哈地笑。
东方泛白的时候,他们七个人浑身是汗地赶到了冬青公社。荆梦竹这才看清公社是瓦房围成的一个大院子,门前是个大平场。那天送他们的大卡车就是停在这个大空场上。来的时候,他们计划先到公社找吴宪章,给他说说刘庄知青点上没有菜吃,烧的也没有了。队里分给他们的那块老牛肉费了他们一捆麦秸,结果那肉还是咬不动。
他们都是第一次到冬青公社大院,进门瞅了一圈儿,见个个门都关着,没有一个人。几个人觉得又冷又渴又饿,汗变得凉冰冰地贴在身上,冷风飕飕地往湿棉袄里窜,不由得都夹起膀子原地跺着脚转圈儿。
又等了会儿,见来了一个人,就一起上去问,结果傻了脸:今天是初三!公社的干部放假。花星萝忿忿地抱怨:不叫我们回家过年,他们咋都放假回家?!没有办法,几个人只好商量到公社的街上去买吃的。
七个人在公社那窄窄的鹅卵石路上转了个来回也没见有卖吃的,正沮丧的时候,落在后头的荣桂花招手叫过去。
过去一看,她是站在一个铁匠铺的门口。一个身上沾有煤灰的铁匠师傅在门口的凳子上摆了几个大碗,手里提着个铁壶挨着个往碗里倒开水,滚烫的开水是刚从那火炉上掂下来的。付恒洲边喝着水边向那师傅打听:“师傅,这街上有卖吃的没?我们从里棚那边赶了几十里还没有吃饭,一会儿还要往县城赶。”
那铁匠师傅一听忙说:“有。对门就是卖油条的。你们去看看。”
他们顿时高兴起来,跑到对门儿买了一堆油条。尽管那油条发得不好,细硬得象筷子,可终归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
几个人向那个铁匠师傅道了谢,就顺着公社街往县城赶。走不远,就看见了公社卫生院。一条大路摆在他们的面前。一边是山,一边是条大河。河那边是连绵不断的山。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们开始上一个大坡。身后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穿着绿制服的邮递员。到了坡前这个邮递员就下了车,开始推车上坡。眼前这个坡很长很长,机灵的付恒洲一见到这情况,忙绕到邮递员的车后帮他推起了车。他们的穿着和口音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下乡知青。这个邮递员就好感地跟付恒洲搭起了话。付恒洲问他县里到玉阳市都有啥车?那个邮递员跟他说,县汽车站到玉阳市每天对开一趟客车,下大雪的时候还停运。他们七个哪能买车票回去,主要想打听拉货的车。于是又打听有啥货车?那个邮递员想了想跟他说:货车也不多,就是县外贸往市里拉鸡蛋、木材啥的,不过这年下肯定没有。
听到这个邮递员的话,几个人才开始发愁回玉阳市坐啥车?一时都沉默起来。付恒洲还是不停地和那个邮递员拉呱着,就扯到了县邮电局。这条大路半天见不到人,正觉得孤独无味的邮递员,见有个知青帮他推车,省了力气还解了寂寞,就铙有兴趣地跟付恒洲扯着。直到下坡的时候,他才打了个招呼翘腿翩上自行车,一溜烟儿地下了大坡,把刘庄七个知青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付恒洲看着几个人很疲惫,就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弟兄们!别发愁。咱们就坐邮电局的车回玉阳市。”
然后他把计划这般、这般地讲了一遍,几个人一听都同意。反正仗着人多,又是知青。只要能搭上车回家,谁都不觉得自己的脸皮厚。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们全国都串联到了,谁买车票?
下午,他们赶到了县城。一进城就打听县邮电局在哪?最后在南大街和北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上找到了邮电局。七个人跑到一家饭铺吃了饭,出来天就黑蒙蒙的了。他们来到十字路口上的邮电局,进营业房里一问,人家叫他们到隔壁去找。转到隔壁,见是一个小门。刚走进去,旁边的小屋门儿里就出来了一个老头儿,问他们干啥?付恒洲象个老大人一样跟那个老头说:“我们是找游局长的,他在家不?”那口气象是游局长的啥熟人。那老头儿对他说:“哦。你们就顺着这往里走,见一个门,他就住在里头院儿里。”
付恒洲带头走在前头,经多了一条狭窄的胡同儿,他轻轻推开了两扇门。里头是个带台阶的四合院儿,有个窗户里亮着灯。小门的吱呀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从亮着灯的屋子里出来了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惊诧地问:“你们找谁?”
“找游局长。”付恒洲走近说。
“你们找我有啥事?”那个人又问。
几个人一听,这就是邮电局的游局长,便一起涌进了小院儿,四个女孩就开始吆喝腿疼。付恒洲对那位游局长说:“我们是从冬青公社赶来的知青,想回玉阳市,县客车站没有车了,只好来求你。”
荣桂花、花星萝、荆梦竹、张亚萍就一起上阵,把游局长围了起来:“游局长,求求你了。你看我们几个赶了八十多里的路,多可怜哪。”
游局长好象心软了,问:“你们是那个知青点的?”
一起回答:“玉堡大队,刘庄小队的。”
游局长“哦”了一声,对他们说:“你们先找旅社住吧。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付恒洲不放心,说:“游局长,我们今夜里就坐在这小院里等吧。”几个人也赶紧附和说:就在这等吧。他们一是没有钱住旅社,二是怕游局长糊弄他们。
弄得游局长没有办法,他想了想,对付恒洲说:“这寒冬腊月的,院子里哪能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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