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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倾巢-第4章

小说: 倾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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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屋顶上冒着腾腾烟,才提醒起荆梦竹的肚子好象有点饿了。
刘国胜上到村头的一个大土包前,就扯起脖子朝村子里发出了“哟嗬嗬……”的尖叫,就是被荆梦竹当做狼叫的声音。哦,原来是这样!荆梦竹想起自已刚才吓成那个样子,自己也觉得好笑:凭啥就认为这是狼叫唤呢?自己可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狼叫唤呀。
他俩刚走到村中间,就见两个城市学生打扮的女孩儿笑着往他们这边跑过来,其中一个个头就象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荆梦竹纳闷:她也是下乡知识青年?另一个女知青也没有荆梦竹的个子高,长了满脸的雀斑。
荆梦竹被她俩领进了屋,进门就见屋子里堆着新鲜的稻草,上面放着棉被、褥子,箱子、脸盆撂了一地。一会儿,从外头就进来了四个男知青。他们是来看昨天晚上留在里棚卫生所那个女知青的。小屋里顿时就挤得满满的。刚才去接荆梦竹的那个矮个子女知青高兴地说:“好了,咱们知青点的人就全到齐啦!”接着就问荆梦竹:“你叫荆梦竹是吧?”
荆梦竹知道了眼前这个只有一米三、四个头的女孩确实也是知青,忙说:“是的。”又问:“你呢?你叫啥名字?”
“我叫荣桂花。”小个子女孩儿仰起脸笑对荆梦竹说。荆梦竹这才发现她的个头小,可面相并不小。那笑容和举止倒象个成熟的大人。
接着荣桂花就热情地介绍起每一个人来:刚才和她一块去接荆梦竹,满脸长着雀斑的叫花星萝。荆梦竹在心里一下子就记住了“雀斑星罗棋布”。
另一个个头、身材和花星萝一样,却长着一张很大的嘴,嘴角向上翘,好象总是在笑的叫张亚萍。
荆梦竹在四个女知青中个头最高、辫子最长、长得最漂亮。
荣桂花接着介绍四个男生,荆梦竹都一一记住了:高个子的叫付恒洲,矮个子叫古长雷,胖胖的叫单连山,瘦瘦的叫辛兆朝。
八个年轻人热闹得快把小茅屋的屋顶都抬起来了,荆梦竹感到很温馨很新鲜。刚才进村时那静寂的感觉完全让这热闹的气氛给冲掉了。
一直站在墙角儿靠在扁担上的刘国胜这时笑呵呵的对荆梦竹说:“好了,见到你们的同学了。你们好好聊了聊吧,我回家吃晌饭了。”
他刚要出门,邵大嫂就进来了,客气地说:“国胜,到俺家吃晌饭吧。”
花星萝忙接过邵大嫂的话:“对!刘大哥就在我们这吃晌饭吧,叫你辛苦了一晌午。”
荆梦竹也忙说:“是呀,走了恁远的路,就在这吃吧?”
刘国胜笑着再三谢绝后,拿着他的扁担回家去了。邵大嫂就退到了门外,大声说:“学生们,饭做好了,你们吃饭吧,我回家啦。”
荣桂花这才赶紧帮荆梦竹从网兜里拿出脸盆,跑到隔壁的伙房里给荆梦竹端来了半盆水,叫她擦把脸再吃饭。
荆梦竹走进小伙房,见低矮简陋的小草棚里垒了个新锅台,上头糊着那层泥巴还很新鲜。锅台上坐着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大锅里是满满一锅大米饭,香气扑鼻。荆梦竹在家从来没有吃过这样新鲜、这样香的柴烧大米饭。玉阳市粮店和大米厂职工食堂里都吃的是发红的陈年老米。锅台中间放了个小瓦盆,里头是豆腐炒青菜。锅台里头靠墙的地方放着两个小土瓦罐,一个盐罐、一个油罐。墙上有个小窟窿,里头放了个墨水瓶做的小油灯。灶火门后的墙上留了个小方洞,从那里透过了亮,缕缕炊烟朝着亮光奔出了小窗洞。锅台对面的墙角放着一口大水缸,足有半人来高。另一个墙角堆着棉花秸,豆杆之类的柴禾。
荆梦竹去盛饭,拿起那锅铲好象不太顺手,仔细一看,锅铲的头很大,把是一截弯树棍,所以重心老是往一边偏。这里给荆梦竹的第一印象——一切都和地下的泥巴紧紧相连。
刚吃过午饭,队里派的两个男社员就来帮他们垒床了。门口的空地上卧着几头大弯角水牛,它们晒着太阳,悠闲地咀嚼着,嘴边冒着许多的白沫。几只黑身白翅的小鸟在它们的身上叨啄着,蹦来蹦去的十分轻巧自在。头顶上也不时飞过这样的鸟,一大群一大群地飞起又飞落在茅屋顶上、空地上。荆梦竹只认识麻雀,不知道这种鸟叫啥。
牛棚门口空场的那边码着几溜子半人高的大土坯,听那两个社员说这是给他们知青们盖房子用的,还说公社给他们批了盖房子的木料。
荆梦竹他们八个知青也一块一块地往屋里搬土坯。这里的土坯跟荆竹见过的土坯不一样,大三、四倍,一块足有三、四十斤。她不知道,这里的土坯是在水田里切出来的。先用石磙把晾干的稻田带稻茬子压瓷,拉线打上格子,再用专用刀切割成块,然后铲起来翻晾在田里。这里社员们盖房子、垒院墙、搭猪圈、砌锅台、安床墩……都离不了它。
队里还给知青们准备了八张竹笆子,都是用鸡蛋粗的青竹竿摽的。把竹笆子往两头的土坯墩上一支,铺上厚厚的一层稻草,再铺上褥子、床单——一张象模象样的床就支好了。
荆梦竹她们四个女知青都带有箱子,就在个自的床头支个土坯墩子放上箱子,床头就有了个自的“小桌子”。
窗台上摆着四个人的茶缸、牙刷、梳子,窗框边挂了一面圆镜子。墙角拉了根绳子,整齐地挂着她们的毛巾。荆梦竹靠床的墙壁上有个洞,里头有盏小油灯,她心爱的秦琴就挂在床头的墙上。
四个女知青的屋子收拾好后,花被子、花床单、花枕头、花茶缸、花梳子……整个宿舍里充满了青春气息。荆梦竹还是头一次过这样的集体生活,看着这间宿舍她心里很是满意。
太阳落山的时候,社员们陆续收工回来了。社员们知道又来了一个女学生,都私下议论说:看样子上头是叫这些学生们配着对儿下来的。
有人在女知青的门口喊:“学生!学生!”嗓音尖细还带着颤声。
荣桂花应声出了门,热情地喊了声:“侯队长来啦!”
荆梦竹、张亚萍和花星萝就跟着出了门。荆梦竹见这个侯队长四十多岁,个子很高,脸黑瘦,背弓着,伸个长脖子。他空心穿着黑土布棉袄,露着胸脯子,赤脚穿双黑土布单鞋,脸上的笑似乎有些生硬,用尖细的嗓音问四个女知青:“啥样?能吃惯俺们农村的饭不?”
四个女知青忙说吃得惯、吃得惯,南头的四个男知青就围了过来,一起说农村的大米饭比玉阳市的大米好吃多了。站在侯队长身边的是个矮瘦的年轻男人,和侯队长一样的打扮。不同的是他双手卷着个黄皮小本子,放在胸前。要不是侯队长介绍,还真看不出他就是刘庄基干民兵排长的邵排长。
一番客套后,侯队长说:“大队通知社员们明天上午都到大队部去开会,欢迎你们知识青年。”付恒洲问:“大队部在哪?”
一旁的邵排长说:“大队的老刘支书就住在咱村前头,明清早他来带你们去。”他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哈哈丝丝的响声。
这天晚上,四个女孩在伙房的大铁锅里烧了满满一锅热水,在宿舍各自洗了去了一路的风尘,然后就爬在油灯下开始写信。
村子里很静、很静,在昏黄的灯光下,四个女孩都一声不吭地写着自己的信,使小屋有些别样的感觉。荆梦竹把写好的信贴好了邮票后,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把信放到自己的枕头下就钻进了被窝。她想:“明天把信给妈妈、陈家玉寄去,她们就知道我下到秋杨县的冬青公社、玉堡大队、刘庄小队了。”
她躺在不软不硬的床上,闻到了铺下稻草散发出缕缕的清香,比自己家里硬帮帮潮乎乎的床舒服多了……
鸡叫声喊起了荆梦竹他们。
早饭后,侯队长陪着一位五十来岁,中等个子,粗壮结实的男人到了他们知青的门前。经侯队长一介绍,他们知道了这位和善的男人就是住在村前头的大队老支书。老支书看着这几个从城里来的学生,笑着寒暄:都吃了没?夜里冷不冷。他那黑红宽大的脸膛上一道道的笑纹就象刀深深地刻出来的。也是黑土布棉袄、棉裤,只是脚上穿了一双粗线袜子,显得比侯队长他们整齐干净。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忠厚朴实的乡村干部。
荣桂花赶紧把自已箱子上的那把铁锁拿了下来,说知青点还没有买锁,就先用她的锁锁门。短短的接触,荆梦竹就觉得别看荣桂花的个子小,她却是四个女孩里年龄最大,而且很知道操心、管事的一个。昨天她还在心里头担心“她恁么小的个子,为啥也下来了?她能干活吗?”现在这种想法淡下去不少。
八个知青跟在老刘支书的身后,从南头男知青的门前经过,顺着一条一脚宽的小路下到了村南头的坡下。一下坡,就看见整个坡下密密麻麻地挤着一个又一个的坟。坟头挨着坟头,一直连到后头一个大土丘上,连那个山丘看起来也象个大坟包。所有的坟头上都是荒草枯枯,一片荒凉和恐怖。荆梦竹惊呆了:死恁么多的人哪!他们几个谁也没有见过恁么大片的坟地。紧张地排成一串跟着老支书穿过坟地。跟在老支书身后的付恒洲问:“老支书,这地方咋有恁么多的坟呀?”
刘老支书呵呵笑着:“嗯那,这都是早些时死的。”
他的回答不清不白的,也没有人再问。穿过坟地,下了一个坡,下面是一个大水塘,小路直通塘埂上,这段路平整而宽阔了许多。水塘里的水平静得象面镜子,让荆梦竹想到了市体育馆里的游泳池,不知道这水塘里的水深不深?能不能游泳?
刘老支书指着塘埂另一面说:“底下那房子就是咱们大队刘支书的家。他爹是个老红军,参加了两万五千里长征。”
几个人顺着他的手看下去,下面有一片水田和一口小水塘。水塘的旁边有小小的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有几间黑破的小茅屋。荣桂花说问:“你不是大队的支书吗?”
老支书憨厚地回答:“我是早两年干的,现在是年轻的刘支书,叫刘昌园。我现在就是蹲在大队帮帮忙。”
他们才知道老支书已经不干了,就把话题转到别处问:这里还有老红军?
在他们知青的印象里,老红军应该都在部队做大干部,享受荣耀,咋会在这偏远的破茅屋里住?再一问,才知道,这位老红军是走完了长征就跟部队不辞而别,自已跑回家的。
几个人一听只替他惋惜:雪山草地都过了,两万五千里长征都走完了,跑回家当了个农民!老支书又说,县里开会的时候都用小汽车到里棚集上来接他。他现在每月享受国家十五块钱的补贴。
说着话,他们跟着老支书又下到了田埂小路上,便看见了大队部那遍黑乎乎的院子。走到跟前,见大队部门口有一口水塘,有两扇破木门。进了大队部,见院子的地下坐了不少的社员,一人屁股底下是一块土坯。妇女们挤在一起说着话、纳着鞋底儿。
老支书把他们八个知青带到了会场的前头,就忙他的去了。前头放着一张破桌子,这就是讲台。
荆梦竹四个女知青在土坯上坐了下来,四个男知青开始在院子里溜达。他们钻进院子前头左角的一个小破门里,古长雷退出来招手叫她们几个过去,嘴里说:“信!寄信!”荆梦竹她们赶紧过去了。
原来这个小茅屋是大队的代销点,门框低得连荆梦竹进门都得护着头。门里摆着张又低又破的木柜台,下面几个箩筐里头装着鸡蛋。里头还有个又破又脏的木柜,上头摆着灰尘足有一钱厚的烟、酒、小学生的作业本。
荆梦竹把信放进了门边绿色的小信箱里就转身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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