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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倾巢-第11章

小说: 倾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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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水田也一天天地葱绿起来。有时候,茁壮的秧苗被倒映在水里的白云、朝霞、晚霞笼罩,有时候,沙沙的春雨把它们洗刷得一尘不染。远处的八哥儿山也变得分外妩媚、妖娆、动人。晴天它在腰间缠绕几缕轻纱般飘渺的白云,阴天它被云幔遮掩,只在天端俏皮地伸出它的尖尖嘴。
接下来,天就热了,侯队长就叫社员们和秧。荆梦竹、张亚萍和花星萝跟着社员下到秧田里,手里拄根棍子,一只脚在秧苗之间踩下去,再在秧苗边糊拉一下,目的是把杂草糊到泥里。这活儿不用弯腰,比插秧轻松多了。只是头顶上有些晒。现在荆梦竹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忘记害怕马别子了,倒是很害怕蛇。随着天热,蛇也多了起来。走在田埂边,只要听到草丛里有“咕咕”声,一准儿会看见一条蛇死死缠住了一只青蛙,把那青蛙的白肚皮勒得象个快要炸的小气球。
和秧的时候,时常有滑溜溜的东西从她们脚心拱过,她们就以为是蛇,吓得乱叫。社员们就跟她们讲:学生莫怕,泥巴底下不会有蛇。说着一阵嬉笑,弯腰把手伸到脚下的泥里,一阵摸索后就见他们中指紧紧勾出一条肥大的黄鳝。把那条乱拱的黄鳝抡起来在手中的棍子上摔打几下,然后把摔晕了黄鳝串在草上,挂在手里的棍上。还有很大的泥鳅,碰到撒化肥的时候,它们难受得跳出水面扑棱。可这些东西社员家很少吃,说太费油、腥。
这天,荆梦竹和张亚萍、花星萝正在田里和秧,就见荣桂花站在村头的汪家坟上边挥手边吆喝,叫她们三个回去。看看西斜的太阳,也快收晚工了。三人从秧田里拔腿上来,顺着弯曲的田埂上了坡。站在汪家坟头上的荣桂花老远就说:“回来吧,咱们知青点又来了个知青。是跟古长雷对换的那个!”
当挽着裤腿、赤着脚的荆梦竹走近她们屋门前时,她的心顿时就收紧了,堂屋的方桌边坐的竟然是盛立!他正跟付恒洲、单连山说笑着。原来跟古长雷对换的是盛立。怪不得刘庄几个知青议论说:还有恁傻的人,愿意跟古长雷对换到离公社最远的知青点上来。
荣桂花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掂着煤油瓶子,一把拉住门口的荆梦竹:“走,咱俩到大队去买点煤油、鸡蛋,再弄点菜回来。饭都在锅里闷好了。”
荆梦竹象得救了一样,屋没进,光着脚就和荣桂花一齐走了。她尽量保持着平静,心里却在想盛立的事:他一定是上次在公社办知青学习班的时候知道我在刘庄,才跟古长雷对换的。对于盛立的到来,她感到恐慌。现在公社知青们对谈朋友的事很敏感,闲话很多。荆梦竹最还怕人家议论到自己,更担心挨妈妈的骂。
荣桂花来拉她手,惊讶地问:“你的手咋恁么凉呀?”
荆梦竹说:“刚在田里洗了手,能不凉。”
两人顺着村南头穿过坟地,一下到静悄悄的水塘坝上,荣桂花就瞅了四周一圈儿,然后诡秘地叫荆梦竹先坐那等她一会儿。没有等荆梦竹问她去干啥,就见她出出溜溜从塘坝坡滑了下去。只一会儿功夫,她就坝底下爬了上来,穿上只穿着汗衫,怀里抱着她的花衬衣。走到荆梦竹跟前她神秘地一笑,掀开衣服的一角,露出了里面鲜嫩的韭菜。笑着跟荆梦竹说:“是下面刘昌园自留地的。”
荆梦竹问:“你哪有刀?”
荣桂花说:“要啥刀,社员的韭菜地里都放一片大河蚌,专门割韭菜的。不烂苗。”
荆梦竹朝她的头上轻轻一拍:“你呀,真是矮子矮,一肚子拐。”
荣桂花说:“他叫咱们革命的。地主婆儿出草,叫他出菜。”
她俩从大队回到知青点,进门后,荆梦竹象跟盛立不认识一样,小声跟屋里几个说:“荣桂花跑到大队支书的菜地里偷了韭菜。”荣桂花也笑嘻嘻地把怀里的韭菜摊到桌子上。
谁知盛立忽地站了起来,拉过付恒洲和单连山在他俩耳边低声一嘀咕,就说:“你们几个等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吃饭。”看他那样子,就象是这个知青点上的老人一样随便。
这时的村前,一片宁静。不一会儿付恒洲、盛立、单连山就相继闪进了门,付恒洲和单连山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只拧断了脖子的母鸡。花星萝一看就高兴地跳了起来:“改善生活喽!”几个人赶紧制止了她。她立即吐了吐舌头,回身把堂屋的大门给插上了。
外头的天黑透了,村头的知青点里却热闹起来。七个年轻人围坐在堂屋中间的方桌上,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起那两只香气扑鼻的清水煮母鸡和韭菜炒鸡蛋。盛立还从行李里拿出来一瓶白酒,和付恒洲、单连山倒在茶缸里喝了起来。
花星萝问他们偷谁家的母鸡?人家明天少了鸡还不噘死人!三个男生都叫她只管吃,别管恁多。可说着说着他们自己却讲起了偷鸡的窍门儿。盛立说:“你们刘庄的人恁胆小。我们瓦屋知青点的男生,一个比一个会偷鸡。晚上摸到鸡窝旁,五指叉开伸到鸡身下,轻轻端出来,那鸡连一声都不吭,往怀里一捂就成了。”付恒洲得意地跟四个女生说:“这鸡是我们是用东西钓的。”
盛立的到来是的知青小屋里的气氛非常活跃,在油灯下,他年轻的脸被酒精熏得红通通的,眉毛更黑,细长的眼睛里跳跃着调皮的神采。他借着酒劲敲了敲桌子上的饭碗说:“刘庄的弟兄们,从今天起,我就是刘庄知青点上的一员了。为了表示我的忠心,在下要献上两条消息。”
荆梦竹、张亚萍、荣桂花、花星萝近来闷头干活,除了玉阳市的来信外,几乎和外面断绝了消息。听盛立这话,就一起看着他,眼巴巴地等着听好消息。花星萝说:“我们天天碰到喜鹊叫,也没有等到啥好消息。”
盛立清了清嗓子,眼睛的余光撒在荆梦竹的脸上。这时的荆梦竹情绪平静了不少,当做大家的面,盛立就象是不认识她。她也觉得现在的盛立比小学的时候老练多了。
荣桂花催盛立:“快说呀!还卖啥关子。”
盛立又清了清嗓子问:“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你们说先听哪一条?”
张亚萍说:“我看刘庄这地方,难有好消息,也不可能有啥坏消息。好能好到哪?能叫咱们都回玉阳市参加工作?坏,还能开除咱们几个的球籍?那倒好了,咱们不用在刘庄修理地球了。”
盛立一听,眼睛朝张亚萍睁得大大的,一副惊奇的样子:“呀!你可真是不得了呀。”
荆梦竹也有些不满意地说:“你的废话真多。”
盛立变得一脸正经起来:“既然好、坏都无所谓,我先问问,你就是荣桂花吧?”他把脸转向荣桂花。
“你都听见他们喊我的名字了,还装啥?”荣桂花说。
盛立心想:“就是人家不喊你的名字,凭你恁矮的个子,我也知道。”便一脸坏笑地说:“荣桂花,你请客吧!”
荣桂花和那几个都纳闷:荣桂花能有啥好消息?就听盛立说:“荣桂花这回要到公社当广播员了,以后不拿工分拿工资了,还不该请客?”
荣桂花不相信。可看盛立的样子也不象是说瞎话,就压住兴奋试探着说:“我不相信。要是有这事,公社就没先问问我?也不了解了解我的普通话咋样?”
盛立“嗨!”了一声,说:“那有啥了解的,你们听到过秋杨县的广播嘛?”接着说:“你们没有听过,那我就学学。”就捏起嗓子学女腔:“秋杨县——王八蛋,现在请听破音……”
几个人轰地笑了起来。荆梦竹、张亚萍、花星萝还是不大相信,没有一点动静呀。盛立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就等着瞧吧,看我的消息准不准。”
不管这条消息是真是假,应该是一条好消息。几个人就接着问:“还有一条坏消息呢?”
盛立说:“我听公社办公室的牛蹄筋说,刘庄知青点上有个男知青,在玉阳市偷了人家两辆自行车,被抓起来坐劳改了。”
几个人一听,该不是辛兆朝吧?要不他咋一去就不回来呢?
第七章
刘庄被炎热笼罩着,成熟的稻子象待嫁的新娘,羞怯地垂头含胸,等待着人们的收割。
清晨,一簇簇粉红的、雪白的、淡紫的小野花,点缀在坡上、塘埂和田埂边。一只五彩闪亮的小翠鸟贴着水面飞到了水塘那一边,划过了一道惊人的美丽。黑白相间的大喜鹊,翘起长尾巴站在屋檐上朝人喳喳叫,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黑光油亮的老鸹,仔细端详,它那闪着紫色、蓝色幽光的羽毛也煞是好看。
稻田里不时传出“梆、梆”声,就象有人开启了瓶塞。荆梦竹几次好奇地想看看它的模样,可没等她到跟前,那“梆、梆”声便戛然而止,只有浓密的稻谷拥挤在田里。
刘庄开始割稻了。
候队长上工的哨子比插秧那会儿更紧迫,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了他的哨声。割一上午,到家端起碗刚填饱肚子,他的哨子就又响了起来。割呀、割呀……一直割到天昏黑,他才叫人从田里上来。晚上,他还安排劳力到稻场打稻子。
每回侯队长的上工哨子一响,荆梦竹就觉得是在吆喝自己,拿起镰刀就出门。越是疲惫劳累得受不了,妈妈的话在她的耳边就提醒得越勤:“好好听贫下中农的话,只有表现好,才会推荐你参加工作……”
割稻的滋味比插秧更难受,下面是湿乎乎的热气蒸着,头顶是毒辣辣的太阳晒着。真的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刘庄知青点割稻的就只有荆梦竹和张亚萍、花星萝三个了。不久以前荣桂花真的被公社调去当了广播员。单连山跟着他爸爸到南方三线的兵工厂了。盛立和付恒洲去送单连山,一去就没有回来,不知道又转悠到了哪。现在候队长也不指望他们下地干活了。
荆梦竹最大的快乐就是天天能看见那绚烂的野花,还有那从没有见到过的鸟儿。
那天割稻,她突然看见面前有个鸟窝,里头还有几只绒球样的灰色小鸟,叽叽叫着逃命。荆梦竹轻轻捧起一只放在手心上欣赏,那小绒球亮着黑晶晶的小眼睛,继续在她的手上寻找着逃生的路,可爱极了!幺妹说这是小秧鸡。这里的社员从不伤害任何鸟,碰到这样的小秧鸡,也都轻轻地放回窝里。
蛇更多了。
那天,刘幺妹刚伸手到水沟里去洗,一下被蛇咬住了。慌忙一甩,咬在她手背上的蛇象条皮带被甩飞了。当时荆梦竹的脸吓得煞白,拉过刘幺妹的手一看,见起了一个大疙瘩。刘幺妹却说:“不碍事,是水蛇。要是叫‘土狗子’咬了可是要命的。”
荆梦竹她问:“啥叫土狗子?”
幺妹说:“就是一扎长的旱蛇,跟土的颜色一样。那年侯会计的老伴到自家菜地掐菜,就叫‘土狗子’咬了。送到公社卫生院住了个把月,腿肿得象水桶,差点没要她的命。”
说起蛇来,这里的社员说家家屋里都有一条大蛇,能叫屋里冬暖夏凉,还没有老鼠祸害。于是荆梦站住就半信半疑地注意观察她们的房子,可咋也看不出哪里能藏条大蛇。不过,她很快就看到了这一幕。
晌午收工回家,老支书家的猫也跑到她们的堂屋里玩。它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堂屋墙根那几个不显眼的圆洞上,伸进一只猫爪子扒拉着。突然,猫嗷嗷叫了起来,从洞里出来了一条两尺来长的花蛇,跟猫开始了搏斗。正在堂屋休息的张亚萍和花星萝吓得尖叫着逃到了门外。值日刷碗的荆梦竹赶紧从伙房里跑出来,只见堂屋的地下扑腾一团,猫乱蹦乱跳,蛇乱甩乱扭,好一场激烈的龙虎斗!惊恐之中,荆梦竹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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