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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62章

小说: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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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香山河在夜色中倒仍是那么生动,甚至比白天里变得更美了。河两岸都已经亮了路灯,由于这里已经接近郊区,灯光也富有乡村特色,朦朦胧胧的。河面上则映着路边和港口的灯光,或亮或暗倒在水面上都变得十分的柔和。水上到了夜间还有忙碌的船只在行驶着,遗下一道道波浪,把倒映的灯光摇曳得如痴如醉。安生也有了几分如痴如醉。
后来,他就回去了。回到住地,工友们都已经放下来碗筷,四散坐着聊那没完没了的话题,见到安生也就是看一眼,算是打了声招呼。安生也用同样的方式跟那些人招呼着,因为他们都已习惯这样的交流。只有陈良走过来问他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笑了笑说,去散了一会儿步。如果这话说给其他的人听,大概是绝不能明白的——散步,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离奇的说法。
陈良从这话里所接受到的信息是安生大概心里不大痛快,便问:“是不是张老板跟你说了些什么?”
安生闪过一丝苦涩,说道:“没什么……”
陈良看了看安生,没有再问下去,只说道:“厨房里有饭,别急,先吃饭吧。”
安生来到厨房,果然还有些饭,而且更多的是锅巴。炒白菜只剩一点,不过还有点腌菜。让他感叹的是那煮饭的女人倒真的很心细,说过一次便每顿都为他留着一大碗米汤。这些人都没有喝米汤的习惯,平时煮饭都是白白地倒掉,或者干脆少放水节约柴火。
他吃着米汤粥,愈吃愈觉得有几分欣慰,不管白天里怎样的难熬,到了这时总可以得到一些平息的。只要吃着这米汤粥就好像看到了家乡楚阳的某些情景,耐人回味。
到了夜里,安生又有了一个不眠之夜,而这样的不眠之夜毫无疑问是属于过去和家人的。一想起家人,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湿透了双颊。弟弟的生活费又该差不多用完了,而他现在甚至还不知道做一个月下来能拿到多少钱,更不知道张老板这几天过后还让不让他有这份工作。“妈妈的身体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千万别再病了,更别再发生什么变故,”他渴望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让他干完更多的活儿,早日拿到工资寄回去,也好有了个借藉,写信告诉家里他现在虽然又来到了香山,可一切都好。
从东港来到香山,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距离,如果他的妈妈知道了,会不会很担心,这一点他必须有所顾虑。他想,如果让妈妈在得到消息之后高兴起来,唯一的办法是告诉好消息——而他的好消息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呢?
在经过了这样几个不眠之夜之后,——不但有着思念的纠缠,更有浑身酸痛的折弄,——安生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张老板答应了他,让他留了下来。
张老板找到他,对他说可以留下来的时候,他朝张老板感激地笑了笑,并说了一句会努力干好的话。不过,他的心里面却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快乐,甚至多了一份沉重。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他的世界仍旧是那个世界,而那个世界给了他些什么呢。
他不愿再去想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日子才刚刚开始,他的明天还有工作。当每天收工的哨声吹响,他想的是终于一天过去了,可以回去好好地吃上一顿饭,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至于早上去工地的路上,则什么都不去想。
此后他渐渐进入到一种新的工作状态当中了。而这种工作状态跟在梅村镇塑料厂的那些日子比起来,虽有点类似,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厂里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是沉闷的,闷得以至于少不了生出许多的杂绪,而这里并没有剩余的时间让人去体会沉闷,只是无尽的沉重,压着你一刻也喘不过气来,反倒有了几分头脑的清静。他想,那些老板们如果想达到最高的工作效率的话,实在有个好办法,就是让这两种工作交错进行,既能从沉重中挤出所谓的闷来,也可以在闷时回味沉重后的惬意,那么就不用担心工人们生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来。
在饱尝过沉闷的日子之后,他实在宁愿过这种沉重的生活。有时候,他怀疑自己的所谓思想全都带着“小资”色彩,无益只是有害,而应像毛主席当年提倡的那样,一切都向工农看齐,少了资产阶级的杂念,社会就多了许多的太平。时代不同了,没有人再喊这样的口号,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过时,有了作为一个劳动者的自豪也不足为奇。
他发现当建筑工人有一大好处就是能见到天空,这实在是他所喜欢的。如果按照他所坚持的思想来看的话,见到天空就是与天地融在一起,天包容着他的灵魂,地树立着他的身躯,他就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保持着雄性实在很好,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男人。而认输和屈服都是男人所不齿的,他为什么要认输和屈服!他当然不能这样,所以他一定要坚强地干下去,而且要倾尽全力地干下去。
思想简单了的好处是干活更加的卖力,把以前所没有的力量给挖掘出来。而且在劳动中,他甚至发现了一些乐趣。比如在通常干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会有十来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时他可以饱饱地喝上几口自来水,那种清凉的感觉实在有几分美妙,从喉咙一直润下去,直到全身。再把自来水淋湿头和全身,让它们也享受享受清凉的快乐。之后随地坐下,从陈良那里借来一支烟——他已经没有钱买烟了,只好再次把自己的烟量控制到最小——美美地吸上几口,不亚于一番舒筋通络。
思想的简单也不会带来情感的匮乏,与人交往反而更容易获得乐趣。当他努力去接近那些同事的时候,那些同事也由冷淡转变作热情,而有了几分亲近,至少不像最初的那些日子那样疏远。
他与陈良成了朋友自不必说,甚至老李也成了他的一个忘年交。最初的那几天里,正是老李每次碰面那不经意的一声招呼,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微笑,或者说几句话,让他有了一种感泣的温暖。他总觉得老李那话语里透着关切,微笑无疑是慈祥的。大概是年龄跟乐生差不多的缘故,他也非常喜欢跟小李聊一聊,而小李也喜欢坐在他的旁边,听一些以前不大听得到的东西。
六月很快就到了,六月的香山时雨时晴。晴天是炎热的,太阳燎烤着大地,却也象是专门为了锻炼安生的意志而存在的,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晒黑了很多,不过也结实了许多。有时休息没事,他还把自己的肱二头肌鼓起来,跟别人的比一比,看谁的粗壮结实,虽会受人些奚落,却于他来说,多少是些进步。雨天则改在车间里面干活,用不着推车子了,由于技术方面的活他不能干就干些比较轻省的,比起晴天就舒服多了。而且,他是喜欢下雨天的,天气变得凉快不说,整个世界经过雨的一番冲洗,格外的清爽,空气里也仿佛透着几分惬意。他刚到江南漂泊未定就经历过江南雨的淋洗,现在回味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想起那时尽管没找到工作,却有闲性雅致来读那些唐诗宋词,让自己浸淫其中,现在更没有道理不去喜爱这江南的雨。
日子似乎渐渐好起来了,渐渐的,他又有了写诗的欲望。他第一个想写的人就是老李:
嘿,老李!
“你的力气还是那样的大,
挑个三百斤没问题,“
这样说,你一定很高兴,
免不了又是一回长长的追忆,
哪怕你的腰梆其实不再直,
哪怕脸上的皱纹掩不住——
岁月,呵,岁月悠悠……
嘿,老李!
不必抱怨这时光的飞逝,
更不要把你的那些往事重提,
谁都知道你的当年勇,
却也更清楚你的苍老在即,
那些年轻人都在笑话你,
而我也只是说些客套之辞——
岁月,呵,岁月悠悠……
嘿,老李!
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朋友一场,
让我说实话也可以,
“还是干干就回家,
别把自己当成永远的十八岁,
老伴可在家里把你唠叨不停,
至于儿女由他们自己!”——
岁月,呵,岁月悠悠……
老李平时并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不喜欢抱怨,这大概跟他到了这种年纪有关,——阅历的事情多了,再也不对身边的事感到奇怪,——也或许是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感到满意。安生曾跟他聊过建筑工人的待遇如何,他说:“每个月能有五六百也可以了,在老家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的事。这样的话一年就能挣下个六七千,嫁个女儿没什么问题,如果儿子娶媳妇就不够了,得两三年。两三年其实也算短的了,在老家做个十几年也不定能攒那么多。”
确实,尽管不表露出来,但他心里面还是快乐的,他的快乐就是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如果安生在旁边,一定会给安生递上一支,一同分享那份快乐。什么是快乐呢,恐怕有点不好说清楚,一老一少在一起坐着的时候,并没有很多的话,而更多的是沉默,沉默中大概就有着快乐。
让老李耿耿于怀的只是他的肺,一遇到点凉就不停地咳嗽。他就这个问题跟安生探讨过几次,说那是他年轻时有一次挑担不小心伤了一下,当时也就个三五天好了,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前两年开始,每年都要咳嗽一阵子,胸口也会作痛。他说,一定是那时留下了根没断掉,因为痛的地方就是当年那个旧伤。咳嗽倒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他担心的是不能抽烟了——那不亚于要他的命。
他没有因为这个毛病去看过医生,即使在安生面前也不隐瞒他的观点,认为医院里的医生都是懒懒洋洋,看都懒得看,就要做这检查那检查,一趟下来就是一百多;至于一些个体诊所却是没病弄出了病,小病弄出个大病,一个小小的感冒能说成是肺炎,一瓶吊针打下来,就是五六十块。所以每次病了,他也就凭自己的经验去药店买点药,对付过去了事。
安生便说他:“医生还是要相信的,因为连医生都不相信的话,还能相信什么人呢?最起码他们不会有害人之心,无非是现在医生也要活命,想多赚点钱罢了。医生的能力有大有小,当然也不能要求他们都是手到病除。有了理解治疗起来就容易许多。”
老李是相信安生的,尽管他还很年轻。也愿意把自己的病情说给他听,让他拿出一个意见来。这几天一下雨,天气有点反常,老李的咳嗽又开始了,他便坚持让老李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肺有什么问题没有。老李虽也相信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毕竟有些心痛花钱,想熬上几日再说,后来到底熬不下去了,终于去了一趟医院,拍了张片子回来。
安生把片子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原来是肺结核慢性期又出现了活动病灶。老李大概在医院听医生跟他说过了,所以脸色阴沉沉的,问安生这片子是怎么回事。安生细细地解释了一遍之后,老李忍不住说道:“医院也是像你这么说的,我还有点不大相信,就问问你看。”
安生道:“现在相信吗?”
老李这时一脸的憨笑,说道:“医院开了药,我没有要,药方子还在我这里,你先看看帮我拿拿主意。”
安生看了药方,说道:“您现在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继续干下去,那样的话最多也就是缓解一下,病是断不了根的;另外一种就是回家修养个一年半载的,暂不要做体力活了,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完全康复。我也要征求您的意见。”
老李听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之后才缓缓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找点钱很难,要是我这样回去了,什么都不能做,那我靠什么来治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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