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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美国草根政治日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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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纳粹党的年会,都有大批反种族歧视者尤其是犹太人前来示威。今天,他们挑选的这个日子恰巧是犹太教最重要的节日“赎罪节”,大概是为了乘着犹太人都呆在家里过节,来开个安心的会,不料光是来示威的白人,人数就超过了他们。 
我耐心地等到他们的讲话结束,想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再仔细看看纳粹分子的模样。不料他们开完会后,并不从我们这边走,而是登上几辆巴士,从山谷后面走小道开走了。 
我只好跟着人流,一起从原路回去。刚走到公园门口,忽然迎面走来一队防暴警察,我想:“看来大会开完了,他们也该下班了。”可再仔细一看,不对啊,他们中的有些人看起来可实在不像是防暴警察啊,而且着装也不整齐,个个面露凶光、脸带杀气,急匆匆地往会场的方向行军。正在好奇间,忽听得他们爆发出一声口号:“黑人至上!黑人至上!”于是才恍然大悟,原来也是来示威的。 
我旁边正好站了两位黑人妇女,她们疑惑地说:“纳粹的会都结束了,他们还来干什么?”我搭话说:“他们好像来迟了。”另一个女士大笑起来:“他们来迟了!就像其他所有黑人一样,他们又迟到了!”我也笑了起来,开玩笑说:“说不定他们没迟到,他们故意算准了时间的。那边一个人看见纳粹的会议开完了,就赶紧打手机通知他们:纳粹已经走了,你们可以来了!”两位黑人女士一起哈哈大笑。 
后来我才想起,他们也许是因为装束太暴力化,遂被警察给予和前面那些黑衣蒙面白人一样的待遇:只能在公园外示威,不能进公园,直到现在纳粹的拉励已经结束了,才准许进场。我们嘲笑他们迟到,说不定倒是冤枉他们了。 
这队示威者们的服装确实威风,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脚蹬军靴,有人还戴着防暴头盔,军服上有个标志,是非洲地图,显示他们以自己的非裔血统为傲。大家看见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都纷纷猜测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也不理会众人,仍旧急行军向前。我小时候看过一些打仗的电影,听说两条腿是跑得过四个轮子的,因此不免猜测他们也许能追上纳粹分子,跟他们以暴对暴,看看黑人力量(black power)和白人力量(white power)到底哪个更厉害,岂不有趣?连忙跟在他们后面看热闹去。其他也有很多人跟了过来,甚至已经往外开的新闻采访车也开了回来。   
美国纳粹党拉励(3)   
很快,他们就走到安检门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冲上去和警察搏斗,而是笔直地站成纵队,走过去让警察搜查。媒体这时已经赶到,纷纷拍照的拍照,采访的采访。有一个白人示威者手里拿着个“要爱,不要仇恨”的标语牌,和队伍里的最后一个人慢条斯里地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但是,我们不应当诉诸暴力,应当用和平的手段,用爱来对待仇恨……” 
显然,这些黑人没有带任何凶器,陆续都通过了检查。随着整齐的号令声,他们进军到山坡草地上,栏杆在前,他们无法再往前走。两个首脑模样的人商量了一阵子,忽然大呼口号:“黑人至上!”其余人都跟着对谷底大喊。如是者三,首脑发一声令:“向右转!”便收队回朝了。 
他们如此收场,倒令众多想看热闹的人有些失望,只好随着他们往回走。走到半路上,那架在天上盘旋的直升飞机缓缓地降落在路旁的草坪上,看来,今天的大戏终于结束了。 
晚上的新闻里,也播了纳粹党的这次拉励大会,不过各电视台都只给了大概1分钟,其中还有一半时间是给了示威者。我这才知道,原来除了那些现场示威者,还有人在大约1里外的地方举办了一个反种族主义的拉励,在那里有音乐表演,还有被伊拉克人斩首的美国人质的父亲的讲话。他说:“那段日子是非常艰难的。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暴力我们不能还报以仇恨。我的心里已无仇恨。” 
对纳粹分子的采访又是另外一副景象。在电视画面上,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庄重地举起右臂,行纳粹军礼。她的父亲接受采访说:“我们不是个非暴力的组织。当时机来临时,我们会毫不犹豫地诉诸暴力。” 
不过对此我倒不担心,他所期待的时机显然永远也不会到来。纳粹在德国的兴起是有其深刻背景的,德国本身就有普鲁士的浓厚军国主义传统,人们很容易认同极权思想,在经历上千年的分裂、德意志帝国短暂的光荣、巴黎和会所遭受的巨大屈辱之后,德国人很自然地选择了极端民族主义。这些促使纳粹诞生壮大的土壤,除了“核心国家”的类似地位外,今日的美国都没有。美国人当然也对他们的国家异常自豪,但他们并没有由外辱刺激出来的、由深埋心底的自卑感改头换面爆发出来的“合群的自大”,相反,在美国盛行的是自由主义传统,人们崇尚的是个人的自大。因此,纳粹思想注定在美国无法壮大。   
教堂里的多党辩论(1)   
美国自由党在5月份开全国大会,确定了迈克尔·班纳瑞克(Michael Badnarik)为总统候选人。我们蒙郡自由党主席吉姆·巴伯发起了一个叫“宾州支持班纳瑞克”的组织,作为宾州的自由党总统竞选活动协调者。宾州是自由党较为活跃的一个州,班纳瑞克当然也要来此进行竞选活动。他在宾州停留约一个星期,吉姆为他安排了一份很紧凑的日程表。今晚,他将在附近的一个教堂参加多党辩论。 
这次辩论是一个叫“天主教和平与正义团(Catholic Peace and Justice Groups)”的组织主办的,地点在费城北郊的一座天主教教堂,邀请了所有党派的所有候选人参加。当然,布什和克里不可能来,其他大部分候选人也来不了,只派来了代表。蒙郡自由党人达仁和他们联系上,保证所有的自由党候选人都将亲自出席。 
我在几天前发Email问达仁,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回信说:“我们需要一个人打扮成公鸡,站在教堂外散发自由党的传单。你可以来做吗?”——这当然是开玩笑。他说,主办者都已经组织好了,我们不需要帮忙。 
我在晚上6点三刻到达教堂,会场内早摆好了椅子,大概能坐两百多人。左侧靠墙一排长桌上放着饮料和蛋糕,我正好没来得及吃晚饭,取了一些蛋糕吃了,好像是人们自家做的,比店里平常买到的蛋糕要有味道得多。 
辩论还有15分钟开始,大家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班纳瑞克还没有来,我加入了其他自由党人的圈子。有人身上佩戴着与众不同的“班纳瑞克”徽章,得意地说:“别人戴的都是班纳瑞克获得自由党提名之后制作的徽章,我这个是在5月份自由党大会之前的,我在那个时候就支持班纳瑞克了。”原来,在自由党大会上,班纳瑞克原本并没有被人看好,以前参加过蒙郡自由党活动的加里·诺兰和一位来自好莱坞的亚隆·罗索才是总统候选人的大热门,最后班纳瑞克奇迹般地在代表投票中胜出。这个人在大会前就“慧眼识英雄”,也难怪他得意。 
我和一位自由党人罗伯特坐在一起,他给我讲了他成为自由党人的过程:他出生在费城,父亲是死硬的民主党人,激进的自由派。他却从小就讨厌左派,长大后成了一个坚定的共和党人。20世纪90年代,共和党看到互联网有资讯泛滥的危险,提出要控制互联网,他觉得荒谬绝伦,因为他本人是个计算机工程师,他知道这在技术上不可能达到;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互联网是对自由的促进,控制互联网就是在扼杀自由。于是,他断然退出共和党,加入自由党。 
辩论快开始时,班纳瑞克赶到了。首先进行的是总统候选人辩论。主持人宣读了辩论规则:每个人有1分钟的开场演讲、2分钟的回答问题时间和1分钟的总结陈词。先进行的是总统候选人辩论,主办者邀请了共和党、民主党、绿党、自由党和独立候选人纳德尔(纳德尔正在就他的参选签名上诉,目前尚不知道他是否会出现在选票上,主办者为了确保选民能听到所有的声音,也邀请他了),所有各方都答应了要来参加,但民主党的代表最终没有出现。 
在开场演讲中,共和党、绿党都说了自己是代表某党的总统候选人,班纳瑞克却气势轩昂地说:“我就是自由党的总统候选人。”听众都“哦”了一声,鼓掌欢迎这位亲自莅临的总统候选人。 
班纳瑞克向大家介绍了自由党:“很多人不了解自由党,以为自由党就是自由派的党。我们不是自由派,也不是保守派,我们是关于自由的政党。人天生就热爱自由,喜欢自己做主。如果你不为自己做主,政府就会为你做主。自由党就是要求限制政府权力、为我们争取自由的党。” 
随后,主持人开始提问。第一个问题就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请说明你在干细胞研究上的立场,尤其是联邦政府是否应当拨款支持干细胞研究。” 
共和党、绿党、班纳瑞克、纳德尔代表轮流发言。共和党人自然捍卫了布什政府目前的政策,绿党和纳德尔阵营则偏左,觉得干细胞研究可以进行。班纳瑞克说:“干细胞研究有两种,一是成年人自愿捐赠的干细胞,那是个人自由,我们无权干涉;第二种是由胚胎分离出来的干细胞,显然,我们无法得知胚胎是否同意自己的细胞被用于研究,因此,自由党人在胚胎干细胞研究上不持任何立场。但是,我们相信,无论干细胞是否可以被用于科研,联邦政府都不应该插足。科学研究应当由私人机构进行,与政府无关。人们以前总认为基础科学研究必须由政府组织,私人机构无力负担,但即使是像航天技术这样复杂的领域,最近也有机构出于商业目的,造出了足以和美国航空和宇宙航行局(NASA)相比的航天飞机。联邦政府不应该拨款支持任何科研。” 
第二个问题是伊拉克战争。这下局势一边倒,除了布什的代表外,其余三人都反战。天主教会本来就反对战争,这次活动的主办者又叫“天主教和平与正义”,当然来的更是反战者,于是绿党、班纳瑞克、纳德尔的代表都得到了掌声。 
按照辩论的规定,观众不能提问,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是鼓掌以示同意,尖叫或者倒彩是绝对不允许的。今晚由于有班纳瑞克,因此吸引了很多自由党人前来,无论他说什么,只要话音一落,吉姆立刻大力鼓掌,然后其他自由党人也跟上,声势完全压过了其他候选人代表。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班纳瑞克最能得到听众的青睐呢。   
教堂里的多党辩论(2)   
不过,也有几次,一些明显不是自由党人的听众也为班纳瑞克鼓掌。我本来以为既然这次活动是天主教组织主办的,那么大部分人应该都是道德保守派,绿党、自由党、纳德尔在道德上都是自由派,恐怕讨不了好去。现在看来这些听众都能把各个不同的议题分开,听到合意的就鼓掌,不合意的就沉默,没有把政党爱憎两极化。 
后来有人告诉我,在美国,凡名字里带个“正义”的组织,跑不了是左派,“和平”也带点左倾色彩,那么这其实是一个左倾天主教徒组织。无怪乎在后来问到的健康保险、环境问题上,绿党和纳德尔代表者也得到了一些掌声。 
克里的代表者没有能来,让我比较遗憾,不然看他当场和布什的代表者明争暗斗,一定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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