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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尘世浮生-第3章

小说: 尘世浮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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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阮蓉走了。这时范正章像大梦初醒一样,在几只野猫的“嗷嗷”叫春声中,突然冲向前边一堆建筑垃圾,然后捡起一块土砖,向闹猫的树林中间砸去,咳人的闹情声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几条黑糊糊的影子像树林里射出的飞箭,蹿了出来,一溜烟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尘世浮生》3(1)

对阮蓉的回忆,使范正章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这就是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沧桑,他仍然深深眷恋着这个说俗俗得吓人,说雅又雅得动人的女子。说确切些,他甚至突然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是否是为了阮蓉当初向他提出的那两个条件。现在他终于从单位分上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并且具有了副处级的职务。可是阮蓉在哪儿呢?自从他追求她的希望彻底破灭后,他及时回到了妻子身旁,与妻子一起努力将磨合期度过了。阮蓉却在一个令人疑惑的休假结束后,突然神秘地调到了据说经济效益颇为不错的一家公司,并与范正章还保持了一段联系。半年后范正章再一次找她时,却发现她又调走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打听出她的下落。直到几个月前的一次聚会中,有人无意间提起阮蓉,说她在本城西郊林子花园区居住时,他才感到往日那种热烈的爱又突然苏醒。对于这个消息,范正章认为这是天意。因为在他具备了当初追求阮蓉所不具备的条件后,得到阮蓉的消息,无疑是命运安排给他们的缘分。就这样,范正章按着提前制定的计划开始了“度假”。
这天,他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梦里还真梦见阮蓉穿一袭黑色长风衣在街上行走的样子。尽管他拼命奔跑,怎奈街上人车不断,总是不停地阻挡他,最终他只好怀着怅然的心情,任那个披着长长黑发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起床后,他细细梳洗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迷人的表情,迈出了家门。
首先他不能骑自行车,那样显得自己太寒酸,借汽车又没借上,因此只好坐上公共汽车奔向林子花园。这个小区他早就知道却没来过。因为他的姐夫,那个志大才疏,一事无成,却又冒充清高,假装斯文的小画家就在这里有一套房子,小画家取名曰“吾长醉工作室”。从这个名字上,不难判断这是个怎样嗜酒如命的男人。范正章每提起这间房以及这个人,便改“吾长醉”为“窝囊废”。他并不怕碰上这个讨厌的姐夫,因为这个男人简直如大家闺秀,也许更像个患有幽闭症的病人,既不爱出门,也不爱见人。他所有的时间除了涂抹那些画界没有人认可的东西外,便是长醉不醒。最让范正章咽不下气的是,尽管到如今为止这个家伙从没画出任何惊世之作,他竟敢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斜着眼睛瞧不起他们一家。最初出于姐姐对这个男人的爱,他还能容忍,但当姐姐的爱慢慢被时间磨去,并一点点长成对欧阳的愤怒时,范正章再也不怕这个孤芳自赏的男人了。只要在姐姐面前提起他,范正章经常毫不顾忌地诅咒说,最近他还没死呀?
小区环境清洁整齐,马路两旁花池芬芳,绿树青青。范正章没有打听到阮蓉的电话,只好按照朋友提供的地址寻了去。据朋友说,似乎阮蓉的丈夫不在这个城市,这也是范正章敢于直接来家找的主要原因。然而,当电子对讲门里的回答传出时,他发现那只是一个老年的男子,而且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叫阮蓉的女人。他一下子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五分钟后,疑团重重的范正章只好打通朋友的电话。朋友说,他也许记错了,他建议范正章在附近找找。他怎么找呀?是楼层记错了,还是楼栋记错了,这种错误的可选性太多了。最后,他决定在门口傻等。
像守株待兔寓言中的守兔人一样,范正章踱到小区门口附近一个下棋摊前,一边假装观棋,一边开始重复寓言中的故事。他想,这大好的春天,这休闲的礼拜日,还有美丽的阳光,绿草红花,她干吗要闷在家里呢?既然不会闷在家里,那么就能撞见她。当然,如果她手里牵着孩子,他也可以寻找一下当初的激情。或许平淡的家庭生活中,她也正想寻点什么婚外刺激呢?更何况丈夫不在身边,应该是很寂寞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最初的爱岂不正好成了进一步发展的基础?到这个年龄,范正章认为婚姻已经是次要的了,他不在乎阮蓉愿不愿嫁他,关键他能不能得到阮蓉的爱,哪怕是业余的,也行!
眼前的棋局到了紧要关头,两位老者都已经额头冒汗,甚至观棋者也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但这一切均没引起范正章的注意。除了将眼睛的余光不停地射向小区门口和门前马路外,范正章已经将大部分心思放在与阮蓉关系的想象上了,脸上那副甜蜜的样子,显然表明他的思想正向阮蓉的卧室走去。
棋局已经更换了人,下来的老者满脸通红,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从范正章的身旁挤过去。范正章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头上的太阳已经从头顶前方向西方缓缓走着,阳光照耀下的棋摊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罩进一片阴凉树影里,从远处马路上走来的行人和车子逐渐增多起来,看来出去逛街或者走亲访友的小区住户,正像倦鸟一样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飞回来。这一发现,使范正章又一次振作起来:也许从拐弯路口处过来的下一个人便是他苦思多年的女人呢!于是,范正章挺了挺胸,用手细致地将风吹乱的头发抚平,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以低头系鞋带的姿势用手绢擦了擦亮锃锃的皮鞋,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他自我感觉仍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成熟男士。接下来,他开始迫不及待地推敲见到阮蓉时最佳的表情、举止,尤其是第一句话的内容、语速、声调。
然而,范正章最后失望了。当太阳拖着一条红彤彤的尾巴,最后隐去的时候,范正章不但没有看到印象中阮蓉那张鲜亮粉嫩的脸,甚至连一张类似的脸都没有看见。肚子随着夜幕的降临开始咕咕叫唤,他又咬牙坚持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扫兴离开了。
时间过得真快,星期四,局里下达文件,准备近期召开一个大型农业成就展览。而范正章所在处室也开始准备有关展览和宣传的资料,这一天他整整忙了一天,一直加班到晚上九点才大致成型。到星期五下午快五点时,总算告一段落。在他将材料交给处长并得到首肯后,他再一次从单位出来直奔了林子花园。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心情已经不再像前两次一样激动满怀了,也许一而再地失望,使他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也许是失望后对这件事的冷静思考,使他已经认识到这种等待的荒唐和愚蠢。到八点钟的时候,他不得不像前两次一样,耷拉着脑袋,沮丧地走出小区,而嘴里却骂着自己:
我真他妈荒唐!

《尘世浮生》4(1)

范正纹在开车去找丈夫欧阳旭的路上,已经不像往常一样心里只有怨恨了,她感到在她的胸腔里,除了愤怒,还有无边的痛苦和恐惧。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痛恨她?为什么为了离婚竟然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
在当年追求风流潇洒的欧阳时,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的才华,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男人终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并给她带来享不清的荣华富贵。然而,世事沧桑,人生无常,当年范正纹连正眼都不看的那些同学都混得人模狗样时,她最看好的绩优股——欧阳旭却变成一堆狗屎般的垃圾股。这期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范正纹实在搞不懂。废物废物吧,就像范正章说的,范正纹除了怨自己当初判断错误外,早已经认命。好在她的事业已经像那个清洁工父亲所期待的正如日中天,因此,没有这个男人的支撑,范正纹一样像一根当当硬的钢梁将屋顶撑得牢牢的。然而,让范正纹心里越来越堵得慌的是,欧阳旭竟然不顾自己的潦倒,两年前就向范正纹提出了离婚,在得不到范正纹同意后,他竟一意孤行,独自搬到了当年单位分给他的一居室公寓,开始分居。
追究欧阳要离婚的原因,范正纹有时实在搞不懂自己哪方面做错了。尽管她身在官场,但只要在家里,她都尽量做好一个称职的妻子和母亲。欧阳却无视范正纹的努力,他以一种少有的偏见不停地嘲笑范正纹在官场中养成的种种习惯,诸如含蓄,他认为是虚伪,理智,他认为是阴险等等。无论范正纹如何努力,一切都无济于事。在冲突的一次次升级而致离婚边缘后,范正纹痛定思痛,终于发现了一条规律:只要范正纹在事业上前进一步,他们的冲突往往就发生一次,当她终于坐上单位配备的小车时,欧阳旭竟在一个深夜大吼着说,范正纹这一切是跟人睡来的。
这是嫉妒,一个曾经才华横溢的男人落魄后对女人的嫉妒。在范正纹终于忍无可忍地点破欧阳旭的心病后,他像遭到了没顶的羞辱一般,以一副疯狂的神态对范正纹开始了威胁:
范正纹,你如果再不离婚,我将把你的一切丑恶罪行公布于世!
他没来得及把范正纹的罪行公布于世,自己竟然病了,而且是令他痛不欲生的心脏病。一时间,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下来。范正纹本指望通过对他的照顾,唤回他的良知和爱心。然而,今年年初,他再一次以公布范正纹所谓的丑行为要挟,提出离婚。
如果说范正纹不离婚是因为还爱着这个男人,不如说,范正纹是为了女儿的成长和自己正在上升的事业。尤其是后者,可以说,在市委宣传部部长一两年退休后,在几个副部长中最有希望接替部长职务的便是年轻有为的范正纹。在这种节骨眼上,范正纹更注意自己的政治形象,她爱自己的声誉胜过一切。她绝不允许离婚这种对政治生命极有杀伤力的事件发生在这个时候。更何况上次她给这个男人送去大量食品时,这个疯狂的男人竟然拿出一份记录范正纹多年来与某些领导应酬、过节送礼,以及家里曾经收到的礼品的详细材料。看来这个男人真的疯了,为了离婚,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今天是欧阳通牒的最后期限,在上楼的时候,范正纹的恐惧已经掺杂了绝望的成分。不管是离婚,还是不离婚,这两条路都似乎成了绝路。她从来没有想到一对当初恩爱的夫妻会发展成视若仇敌的状态,更搞不清自己哪里的错误招致欧阳如此的仇恨。然而,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听天由命吧,这是范正纹开门的一刹那,告诉自己的。
欧阳仍然披着长长的头发,像美国街头的流浪艺人一样,穿着肥大的休闲衣服,嘴里叼着劣质香烟,正陷在沙发里喷着烟圈。看着这个苍白瘦弱的男人,范正纹突然想起她初次看见他时的样子,也是这样瘦弱,也是这样苍白,脸上的表情却是阳刚的,而现在那副阴郁和幸灾乐祸的样子,使范正纹不由得长叹一声,造化弄人呀!
想通了?欧阳盯着范正纹沉默和痛苦的表情,歪着头,不阴不阳地问了一句。范正纹什么都不想说,在经过多次的努力、挣扎甚至乞求后,她坐在这个充满敌意的男人面前,突然发现这个苍白的男人虽然在离婚战争上胜利了,其实胜得可怜又可悲,甚至胜得有点可笑。这个男人脚下穿的劣质拖鞋,嘴里喷出的劣质香烟味,以及他们衣着上鲜明的贫富对比,使她第一次似乎明白了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那点可怜自尊的重要。或许,分开对这个一事无成、人生和事业双失败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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