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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红楼之笑乌纱-第70章

小说: 红楼之笑乌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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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瑜林疑道:“那这消息为何会到你手上?”
    姬谦低笑,“人心最易收买,看得不过是价码几何罢了,父皇大抵也知道,他考的不是纯孝与否,而是诸兄弟手段高低。”
    沈瑜林挑眉,“你倒懂圣上的心思。”
    姬谦摸了摸少年的脸颊,轻声道:“做皇子的,总要比做臣子的更懂揣摩圣意,而大多情况下,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地不想懂。”
    君臣父子,君总是排在前头的。
    沈瑜林低低一笑,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握着姬谦微带凉意的手一点点暖着。
    ☆☆☆☆☆☆
    陈军炳歪坐在软榻上,裹得像只小球儿,不厌其烦地看着自家两个哥哥鸭子一样地追撵着。
    地上铺了两层厚厚的羊毛毯,底下烧了热热的地龙,踩上去软软暖暖的,京城的三月极冷,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
    赵嫣然倚在炕上,披着件蜜青小祆,盘着长发,有一搭没一搭地绣花,时不时看着地上摔来摔去的两兄弟发乐。
    陈延青正襟危坐在炕边——写大字,真的是“大”字,每张纸上都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大”,看得陈军炳暗暗发乐,他前世身子虽弱,可学识文釆一样不落,爹爹这字,还不如他三岁写的呢!
    “没长进!”赵嫣然勾着脖子看了看,哼道,“这样下去要多久才会写你自己的名字?人家当官的都是签字盖章,到你就是按手印,跟卖身契似的,丢不丢人?”
    陈延青憨厚地笑了笑,“人丢不了,我这不是早卖身给夫人了吗?”
    赵嫣然弯唇,还是敲了敲桌子道:“贫嘴!再加十个大字,反正这纸是宫里赏的,不花钱。”
    陈延青苦了脸,看着自家夫人从榻边小木柜里数了十张纸摞到小矮桌上。
    “我听周家媳妇说过几天要春猎,里头尽是好东西,你不是当将军的吗?好歹猎几只野味家来,也教我们尝尝鲜?”赵嫣然绣了几针,忽道。
    陈延青点头,“其实那也不算野味,我瞧见都是从御兽园里一车车拉过去的,倒是那些皮子养得不错,油光水滑的,祁家大兄弟那只紫毛狐狸就是从里头弄的,你要喜欢我也去……”
    赵嫣然脸色一白,伸手捂住了陈延青的嘴,低低道:“你不要命了!那是皇上的东西,拿了可是要杀头的!”
    陈延青莫名所以地眨眨眼,他明明看见很多人去拿,一文钱不要,跟年终发俸发奖似的,按着官衔挑,陈老相爷还令下人传了话,要两只猫熊,一雄一雌成对儿,当时就拎走了。
    陈军炳闭上眼,长呼一口气,又来了。
    史书是最大的骗子,曾已何时他多么崇敬华耀侯,听闻自己投胎成了他的儿子更是激动地不能自抑,连带着对征服了华耀侯的女人——他娘亲亦是钦佩莫名。
    谁知道几番相处下来,什么大晋军神,战无不胜的威风他半点没瞧见,只看到了一对再寻常不过的小夫妻。
    似乎再多的名利钱财也磨不去他们与生俱来的小人物禀性,娘亲总是爱贪些小便宜,又一毛不拔,家里账上更是精确到了厘。爹爹习惯了节俭,不少衣裳旧得褪色了还要穿,每每娘亲替他换了新衣还要心疼,明明库中的金银够他们挥霍几辈子,他们却好似没瞧见一样。
    时代在变迁,后世相府公子的用度放到如今堪比皇子,明明该鄙夷的,他却只觉温暖和踏实。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种过日子的感觉。
    “真的随便拿?皇上不管啊?”赵嫣然瞪大眼睛,这也太浪费了吧?一只普通狐狸还要卖到十两银子,那紫毛白毛的更是五十两打不住,皇家也不带这样冤大头的罢?
    陈延青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反正当时路过那里,不少人招呼他,想送他来着,就算要不到,到时候他自己去猎几只还不成?他陈延青就是打猎的出身。
    赵嫣然半信半疑道:“别是想找你开后门的罢?”
    一只狐狸……的贿赂?
    陈军炳撇头忍笑,正瞧见大哥坐在地上转眼珠,二哥咧着嘴爬来爬去。
    两人闹了一阵,陈延青放下笔,忽低头拨拨腰间挂着的兵符,微叹道:“等我回来,我带最好的狐狸给你。”
    他话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颤音,赵嫣然没听出来,催他写大字,陈军炳却是一愣,皱了皱眉,仔细算算日子……
    他眯了眯明光湛湛的凤眼,深深地看了陈延青一眼。
    【及春猎归,高祖欲禅宁王,诸臣皆惊,三王集部反之,乃京军三万,城乱十日,得华耀侯救驾,皆安,六月中,宁王即位,改年号予宁——晋书】
    原来,已经到了这时候么?

☆、第92章

明黄锦绣的旌旗迎着乍暖还寒的春风翻腾飞舞,树木茂盛;青草鲜绿;不时有松鼠野兔一窜而过。
    乌泱泱的大军持着金戟圈在外围,远远看去气势十足。
    一身暗色龙纹窄袖骑装的姬宸歆骑在青骢马上开箭,身后官员不拘文武俱穿着便宜行动的骑装;看着也颇有架势。
    他年纪已然不轻,那箭却是又快又准,狠狠扎进了飞奔着逃离的雄鹿心脏。
    一箭逐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铺天盖地的喊声在上林围场上空响起,惊动无数飞鸟。
    姬宸歆微微一笑;“都去吧,也让朕瞧大晋男儿的威风!”
    人群中有的成队散去,有的单枪匹马,也有一前一后悄悄隐去的。姬谦拍了拍身下黑马的头;状似无意地瞥了眼面无表情顿在原地的永宇王;不出意外撞上了两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一道是年前初初解禁的永宗王,一道……呵;竟是他那好四弟呢。
    姬谦目光微寒;一言不发地调转马头;向林中驰骋而去。
    永宇王垂眸抚了抚马颈,瞥了眼周围,淡淡道:“都跟着我作甚?春猎五日,要动手也不是这时候。”
    永宗王的面色有些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一双黑眸却亮得诡异,昂头道:“你小子素来最会藏奸耍滑,本王不看着你怎么成?”
    四王爷永宏王被禁了几年差事,人也不似从前一般锋芒毕露,笑道:“现如今已是瓮中捉鳖,大哥看着他做什么?还是早早布置下去,各凭本事罢。”
    永宗王同永宏王乃是一母同胞,自小亲厚,闻言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调转马头自去了。
    “大哥生来便是这性子,五弟可莫见怪呐!”永宏王缓缓笑道。
    永宇王淡淡颔首,“四哥还有事?”
    永宏王轻笑一声,策马靠他近了些,两人之间只余半臂距离,低笑道:“四哥倒是有个问题想不通,不知五弟可否解释一二?”
    永宇王黑眸微眯,“四哥想问的是齐家之事罢?恕我不能相告。”
    永宏王勾唇一笑,“凭齐家怎能,怎配替陈家?五弟,你莫不是被那陈家小娃娃迷昏了头罢?”
    永宇王抿唇,淡淡道:“我的事,就不劳四哥费心了。更何况陈仲先两朝为相,老奸巨滑,纵是将陈天赐宠上了天去,你以为他便能一心一意为我筹谋?”
    永宏王冷笑道:“你总是有理的,却不知那齐家又是怎样的蠢禄,任你差使?”
    永宇王也未理睬他,马头一转便去了。
    永宏王落在原地,见状冷冷一哼,目光阴寒。
    ……
    锋锐的羽箭破空而来,直直没入不远处的狍子口中,那百十来斤的狍子只蹬了蹬腿便轰然倒地。
    一箭封喉。
    沈瑜林收弓,无奈地朝身边人看去,“你总同我过不去做什么?”
    姬谦收回弓,早有侍从去捡那狍子,他身后挂着猎物的马匹早已成列,而沈瑜林的箭匣里还是满满的二十枝白羽箭,压根没射出去半枝。
    “乖,别闹,文官要有文官的样子。”姬谦低笑道,又指指不远处几个马都骑不稳的官员,“待到乱起,没人会重视这些人,而那骑射武功出众的,便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沈瑜林抿唇,他也不是万事皆通,前世读晋书时,他在意的是圣武之治种种政策,影响,改革事宜,关于晋武帝登基始末却未太留心。如今想来,斌儿倒是通晓史事,可惜忙中生乱,乱中出错,他竟忘了去询问一二。
    “万事小心为上,我武艺稀松,强跟着也帮不了你,但绝不会拖累你便是。”沈瑜林沉默了一会儿,忽低声道。
    姬谦怔了怔,看着少年清澈坚定的双眼,弯唇一笑,“我多的是护卫,不缺你一个,若是没了你,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沈瑜林面颊绯红,抿了抿唇,方才那话里颇带些贪生怕死的意思,可是他不后悔,人贵有自知之明,论武他不及半个天禁卫,与其跟在这人身边碍手碍脚,倒不如远远避着,教他安心。
    姬谦一见他神情就知自家小狐狸又想多了,无奈笑道:“我明白,你做什么,我都明白。”
    沈瑜林看着那双不复冷冽的黑眸,微微一笑。
    “哈哈哈,皇兄好自在呐!”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自身后悠悠传来,姬谦低笑一声。
    沈瑜林转头看去,只见来人骑着红顶踏雪马,身着锦白箭袖骑装,一挂锦绣灿烂的镶白玉抹额更衬得那张俊美的面庞华贵非凡,单看相貌便同姬谦有三分相似。
    “这是小七,如今是忠顺王世子,你只管唤他七弟便是。”姬谦道。
    姬讯眨了眨眼,“那我是该叫三嫂呢,还是沈家哥哥?”
    姬谦道:“不装兔子了?”
    姬讯面皮一垮,不情不愿道:“沈大人——”
    沈瑜林笑道:“久仰世子大名。”
    姬讯笑道:“都是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名头,教沈大人见笑了,时间匆忙,我就说正事了。”
    沈瑜林看了姬谦一眼,笑道:“还请世子直言。”
    姬讯点头,“父皇令我将三品以上重臣秘密送往暗处护着,皇兄也是看重沈大人的,我就直说了,那地方虽安全,却也可能进奸细,毕竟人多眼杂,所以乱事未平前许进不许出,沈大人可想好了?”
    沈瑜林愣了愣,却未想到皇家这般细心,竟也替臣子想得十分周到。
    姬谦点头,“去自是要去的,只是你的人可安全?”
    姬讯轻轻勾起一抹笑,“较天禁不及,胜地昭卫良多,皇兄且放心罢,沈大人由我亲自护着,少不了一根头发。”
    沈瑜林抿唇,摘下颈间的白玉凤凰佩,系在姬谦脖子上,掖好,低叹道:“万事小心。”
    结发成君契,死生不许离,这是我的承诺,也是你的。
    姬谦捂着胸口那块温热的玉佩,微微一笑,“放心。”
    这世间有你在,我怎么舍得离开?
    姬讯看看天,看看地,深觉自己太多余。
    ☆☆☆☆☆☆
    华贵舒适的御辇里,龙涎香幽幽,姬宸歆同陈延玉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棋,二人都有些不经心,棋中局势乱得很。
    陈延玉忽叹道:“圣上这局走得险呐。”
    姬宸歆没搭理他,陈延玉是个臭棋篓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鬼灵精话里指的也不是这个。
    又走了几个回合,陈延玉那条破破烂烂的大龙终于被截断了,也不待收官,陈延玉便痛快地认输了,于是再开一盘。
    陈延玉拈了块点心吃了,他这人跟陈延青反着来,性子活泛,要他不说话跟要他命似的,顾盼生辉的桃花眼转了转,又道:“圣上看臣的棋艺如何?”
    没话找话说,姬宸歆有些烦他,没好气道:“一手臭棋!”
    陈延玉嘿嘿一笑,并不当回事,这两日他时时伴驾,对姬宸歆的敬畏也消了些,立时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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