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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苍壁书-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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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夭绍拉入怀中。
  她此刻双眸暗淡无光,神色孤清,身体冰凉。沈少孤静静拥着她,却已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似乎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夜,他回宫告诉陵容,他亲眼看见谢攸与裴媛君在林中幽会的事。那时候,陵容也是这般双目无神,手指发凉。
  与夭绍不同的是,陵容当时流了泪,而此刻的夭绍,虽未流泪,眼神却更加空洞悲伤。
  她是心伤了吧?
  呵,自己还未来得及看她长大,她就会为别人心伤了?
  和她母亲一样,等不及自己长大,就已经为那个叫谢攸的男子心伤了。
  当年的恨骤然激荡胸膛,沈少孤忍不住全身发抖。
  怀中的人突然一动,夭绍轻轻将他推开,站起身,言词已是如常的平静:“方才多谢阁下再一次相救。不知阁下此次携夭绍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沈少孤道:“徒弟陪着师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我师父已死了,”夭绍语气索然,“而且长靖公主说,将我囚禁在此,是她母亲的意思。如此想来,诸位留下我的原因怕不是那般简单。若我猜得不错,你们和那独孤尚没甚两样,亦是想借我胁迫谁罢?”
  沈少孤望着她,目光微亮,唇角轻扬,倒似多出三分兴趣来。
  “你觉得我们会借你胁迫谁?”
  “漠北诸族与我无关,天下能珍惜我的人俱在江左,”夭绍眸波冷冷一晃,轻笑,“莫非柔然仍志在天下不成?九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即便中原大乱,鲜卑流亡,你们柔然可曾有什么可趁之机?”
  “过去不可,焉知将来亦不可?”沈少孤大笑上前,声音和软道,“夭绍,即便他们是想利用你胁迫谁,为师却从不这般想。为师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夭绍淡然移开目光,不置可否。
  山下忽起一声清啸,空中划过金色的焰火,楼外有人用柔然语高声禀道:“王爷,府里出了事。”
  沈少孤轻皱了眉,转身欲行,夭绍道:“慢着。”
  “怎么?”
  “三叔和离歌怎么样?”
  “你若听话,自然没有人会伤害他们,”沈少孤下楼两步,又回首看了她一眼,“这里是寂寞了些,过两天为师会来接你下山。”
  .
  融王府深夜失火,惊动半个王城。
  火起东隅一角,蔓延至内庭冰湖,亭台楼阁烧毁近四分之一,才被众人扑灭。
  废墟灰烬,烟雾弥漫。沈少孤站在湖畔,脚踩残梁碎瓦。他的面前,冰湖受烈火融化,月色下水光荡漾,风波千倾。
  “王爷,有客求见,”侍卫递上一张名刺,“还是前两日来的那位公子。”
  沈少孤接过名刺,看也未看,在指尖捏了一瞬,直接掷入湖中。
  “领他过来。”
  “是。”
  侍卫应声离去,片刻后引着一位年轻的白衣男子走入中庭。刚至冰湖,侍卫就止步:“王爷在那里,沈公子请。”
  “有劳。”
  白衣男子笑意从容,悠然踏岸而来,至沈少孤面前揖礼深深,举止甚是优雅,言词亦难得地端恭:“沈伊见过小叔叔。”不经意瞥见湖面上飘浮的名刺,又微笑道:“看来叔叔是不满侄儿的见面礼。”
  “满意,”沈少孤微微转眸,身后衰檐败壁,惨不忍睹,“这见面礼够惊人,不愧沈家的子孙。”
  “让叔叔笑话,其实伊儿也是无奈,”等了半响不见他叫自己起身,沈伊腰酸背痛,自觉站直,慢慢敲打着手中白玉箫,婉转说道,“得知叔叔未死,伊儿万般欢喜,不辞辛苦来柔然王城,谁料叔叔却不在。好不容易等到叔叔回来,登门拜访却又被逐退。天下还有我这般没脸没皮的侄儿么?侄儿心中惭愧,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前日只得去托长靖公主为我说辞,岂料她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竟一口拒绝。”
  “于是你就烧了我的王府?”
  “叔叔小时候教导,若要见洞中毒蛇,不用火熏,它是不会出来的。侄儿怀念叔叔,一直将叔叔的话谨记在心。”
  沈少孤终于正眼看他,似笑非笑道:“小的时候倒没发觉,你嘴巴原来是这般厉害。”
  沈伊厚颜道:“叔叔是夸我么?”
  “比之你父亲的古板沉闷,你这样的,也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奇了,”沈少孤不胜感慨,“你急着见我,是有事?”
  “这些年叔叔孤家寡人想必寂寞得很,”沈伊一脸讨好,靠近他,“伊儿想在叔叔膝下伺候一段时日。”
  “伺候我?”沈少孤大笑出声,长眉飞扬,横袖指着身后废墟,“你放火烧王府,可知柔然人有禁忌,火烧门,触神灵。我王府上下为此不得不斋素三月,你若熬得了,我亦无妨。”
  “斋素?”沈伊托着下巴,果然一脸费难。
  “还有一事……我府中好酒俱在此间,如今被你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沈少孤言中叹息,不顾沈伊一脸愁肠百转的惆怅,又垂眸看向他腰间的青玉壶,伸手解过,晃了一晃,“是酒?”
  沈伊盯着青玉壶,谄笑不答。沈少孤拔开壶塞,扬手倒举。银亮的酒汁在月光下划出澄澈的水线,清冽酒香馥郁扑鼻,却在眨眼之间,尽入冰湖。
  沈伊只愣了一瞬,随即俯下身细细捋摸湖水,叹道:“先朝有大将西击胡羌,于陇右青河倒酒庆功,遂成将军醉。如今我沈伊珍藏的绝顶佳酿倒入此汪冰湖,想必将来也会有人说,此乃名士之酿。”他将手指从冰凉的湖水间抽出,凑至鼻尖,闻了闻,目光自怜,神色却颇为自许。
  沈少孤冷眼旁观,直待沈伊施施然站起身,方将空壶抛给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内庭走去。
  “叔叔?”沈伊忙疾步跟上。
  “留下也好,”金色衣袂在湖风间飘摇,沈少孤微微驻足,唇边浮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今后她在府中怕是会难免寂寞,有你沈大名士在,或许就不同了。”
  “她?”沈伊目色略深。
  恰在此刻,北风过耳,恍惚传来一缕悠扬孤清的笛声。笛声微弱轻细,一刹那便又音肃声消。沈伊听闻笛声,魂魄在顷刻间似入云间惴惴飞起,顿时一声冷笑,褪去万千浮夸:“她怎么会在你手上?”
  “说来话长,”沈少孤斜眸,“你还要留下吗?”
  沈伊望了他良久,再开口时又是漫不经心的笑:“当然留下。”
  等沈少孤一入内室休息,沈伊便将王府里外搜寻了个遍。方圆十里,天上地下,并未发现夭绍的踪影,只有耳边那清幽的笛声在静寂的夜下偶尔听闻,如烟如雾,异常的不真切。
  夭绍根本不在王府――
  沈伊垂头丧气蹲在屋顶,想起昨夜在长靖府外见到郗彦面色青寒而出,这才恍悟过来。难怪云中战事一完,阿彦便急匆匆来了柔然王城。先前只以为郗彦亦知道了沈少孤的身份,沈伊为此愧疚于心,不敢去采衣楼与之相见,却万万不料,这其中还关涉夭绍。
  沈伊叹息,背靠着飞檐,静下心,凝神捕捉风声中那断断续续的笛声。
  待时过子时,夜色愈发寂寥,耳边笛声越来越清晰。乐曲陌生,明洁朴素,纯粹一如日照青山,清浦流水。干干净净的音色似月光铺泄漫洒,仿佛是诉说着一个简单的故事。沈伊琢磨片刻,想不明白。又想循声辨别曲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笛声缥缈遥远,仿佛是来自九霄外,高高凌空,让人摸不着东南西北。 
  时间流逝,吹笛的人却似不知疲惫,夜风中那笛声一曲一曲不断反复,像在坚持着什么,毫无停歇。
  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伊苦恼,忍不住取出白玉箫,凑近唇边,吐气而出。
  箫声被内力送出极远,旷野回荡,群山嗡鸣,一霎几乎将整个王城的百姓从睡梦间吓醒过来。
  而箫声一起,笛声果然消滞,沈伊放下箫,安静等待。岂料这一等便等至旭日东升。晨风霜露中,沈伊冻得哆嗦,却也不闻有笛声再飘来。
  这是耍我么?沈伊恨恨咬牙,飞身下了屋顶,正落在一人面前。
  迎面所遇的双目妖娆深邃,如若冰凉的吸石。少时的记忆浮上脑海,本能而起惊惶。沈伊强忍寒噤,干笑:“小叔叔起得真早。”
  “比不了你,”沈少孤笑意微微,“一夜未歇,劳累了罢。”
  “有点,”沈伊抚摸腰骨,呵欠道,“我去休息了。”
  “王爷,”一侍卫上前,催促道,“陛下说让您即刻去宫中,我们还是走吧。”
  “去宫中?”沈伊本已走开几步,又迅速掉头回来。
  沈少孤淡淡转目:“你不是累了吗?”
  “是,”方才说的话已收不回来,沈伊无奈,十分不舍道,“那叔叔早去早回。”
  沈少孤一去宫中,到傍晚也不见身影。沈伊深睡醒来,躺在榻上百无聊赖。直到实在受不了酒瘾,方披衣下榻,走去冰湖边,对着日暮残晖深深吐纳。
  无奈湖风间的酒香实在甚微,沈伊无法解馋,刚凑近湖岸用双手掬起一捧水,便见沈少孤脸色铁青而回,忙甩甩手急步迎上:“叔叔回来了。”
  沈少孤睨他一眼,目间锋芒如割,刺得沈伊紧缩脖颈:“宫中出了事?”
  盯着他看了半响,沈少孤才缓缓启唇道:“昨夜夭绍吹的曲子是什么?”
  “不知道,以前从未听她吹过,”沈伊疑惑而又无辜,“怎么了?”
  “无事。”沈少孤拂袖,金衣飘行,隐入湖边梅林。
  .
  霞晖褪落山头,仰头星月已见。夭绍临窗而立,握着宋玉笛,正思索着今夜要不要再吹笛时,山下石门大响,有人上山。
  看清那拾阶而上的华锦长裙,夭绍想了想,垂手将宋玉笛系回腰间。 
  长靖走上顶楼,盯着夭绍看了许久,神色复杂。
  夭绍面容依旧如那一夜的宁静,对她微笑:“公主前来,有何见教?”
  长靖不语,右臂轻抬,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女捧着一叠华衣入室,放在榻上。长靖道:“明早换上这套衣服,随我入宫。”
  “入宫?”夭绍微怔,目光扫过华衣。
  “我母亲想见你,”长靖上下打量她,“你昨天吹了一夜吵人无法睡觉的曲子是什么?为何我母亲今日一早便召见小舅舅,要让你入宫当她的贴身女官?”
  夭绍唇角弯了弯,轻轻抚摸宋玉笛:“要说原因,我其实亦不知。那不过是小时候阿公教我的一个寻常曲子,昨夜寂寞,明月半缺,我想念阿公,所以忍不住吹了那曲子。”
  “是么?”长靖似信非信,又看了她一眼,方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远去,夭绍坐在榻上,摸着那厚重的华衣,深蹙起眉。
  阿公的锦囊,说北上危难时才能用,她也是直到昨夜才将锦囊打开。而那锦囊里装着的不过是一卷曲谱。她不知那曲谱能帮她什么,但她深信阿公,也幸好身边有宋玉笛,所以昨夜将那曲子吹了一宿。山岭高耸,她正忐忑曲声能否传到山下时,骤闻沈伊清锐的箫声,这才稍稍放下心。
  谁料她坐立不安等了一日,等来的竟是柔然女帝的旨意。
  为何柔然女帝听了那曲子,就要让她入宫中?深宫重重,这一去便再难出,自己究竟是该此刻逃走,还是该顺着阿公的指引,继续入宫?
  选择的岔路摆在面前时,她不禁叹了口气。三叔和离歌如今下落不明,她又如何走得了?
  她如今唯有一路可走,便是奉旨入宫。
  思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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