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苍壁书 >

第149章

苍壁书-第149章

小说: 苍壁书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心。”她于心中轻声道。
  那人却似有所听闻,转眸看向这边,目光飞速瞥过她的面庞,毫无波澜,毫无停留,便又静静望着前方。待闻谢粲誓师罢,他便提起缰绳,当先纵马而去。
  夭绍看着大军离去,不自觉追随着飞扬的烟尘走了几步。身后有人悄悄拉扯她的衣袖,转过头,才见是沐狄,对她笑道:“郡主,回营罢,像这样的战事三天两头都有,我家小侯爷是常胜将军,郡主不必担心。”
  “是么?”夭绍微微笑了笑,然而这却是她生平首次与传说中炼狱般的战场近在咫尺,想到即将扬起的烽烟间会有她此生至亲至爱的人在搏命争斗,便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于原地望向江中,只见荆州军分四路而至,迅楫急流,飞棹乱响,纵横于怒江江面,无数火光蜿蜒而动,宛如巨大的蟒蛇,金鳞闪闪,血口正开,杀气勃然而至。
  夭绍见得此景,一口气更是吊在心头,又觉平地难览全局,正要寻个高处观望战事,脚步刚移,袍裾却又被什么牵绊住。想到沐狄绝无这般胡闹的可能,夭绍皱眉,回首一看,脚边竟是白羽翩翩,一白鹤伸颈修长,对着她不住唳鸣,声音轻悠绵长,似是欢喜至极。
  “鹤老?”夭绍惊喜,弯下腰,双臂展开。
  白鹤的确丰姿不比往日,摇摇晃晃,扑入她的怀中。“这般沉?”夭绍吃力抱住它,唇边笑意深深。
  “为老不尊,还这样撒娇!”一旁忽有人笑叱道。夭绍转头,只见中军行辕里走出一白衣男子,面目清雅,笑意温和,走过来捏住白鹤的双翼,将它丢回地上,嘴里道:“小夭不要太过宠了鹤老,它可从不知适可而止,日后只将你缠死烦死。”
  “姐夫。”夭绍微笑,于他面前俯身一礼。
  “不必多礼,”阮靳扶住她的双臂,打量她的面容,“多年不见,你确是长大了。”
  夭绍轻笑不语,看一眼地上忿忿难平啄着阮靳布靴的白鹤,弯腰摸了摸它的头:“乖。”而后站直身,忍不住又望向远处江边,脸上忧色难掩。
  阮靳心知肚明,淡淡一笑:“放心不下战事?我知道一处登高望远的好地方。”
  夭绍闻言忙转眸看他,阮靳转身道:“随我来。”夭绍快步跟上,白鹤展翅慢慢飞于她身边,不住贴着她的衣袂厮磨几下,自得其乐。
  .
  两人绕过中军行辕,阮靳领着夭绍攀上最近的一座山峰。至山腰壁岩,方瞧见茂密树木间哨台高立,巡逻士兵望见阮靳,俱恭称:“军师。”让出一条道,任两人一鹤登上哨台。
  一至台上,夭绍便扶住栏杆,向西南而望,果觉视野开阔,非但可观全局,更可放眼双方战舰对阵的数十里战线外,江河浩漫难有边际,两岸一道道水门森严而筑,近万艘战舰屯寨水中,楼船林立,宛如一座座水上城郭,只是其间刀锋雪白、炮台暗黑,却是让人望而心骇。
  彼时天色也终于有些明朗,夭绍遥见郗彦一行已至江边,弃马登船,几十条战舰穿过水寨内郭,随着外水域即将迎战的数百战舰迎浪而上,横档中流,分为三路,绕成弯刀一般的阵势,而那道锋利冰寒的刀口,正对着趋舟急进的荆州军,蓄势待发。
  江中陈列无数战舰,阵势变幻又是匪夷所思,夭绍眼花缭乱中,至此已不知那艘战船上站着郗彦和谢粲,不免心中焦虑,双手紧握栏杆,倾身探望。
  阮靳微微笑道:“莫要这般紧张。”雪袖一扬,指着江中道,“七郎领着五千射手,要首当其冲杀透荆州军的锋线,该是在最前方的那条船上。阿彦为帅,局中策应,当中那艘悬挂着黑底金纹帅旗的船便是。”
  夭绍点点头,目光注视着那相隔不远的两条战舰,不敢分心丝毫。而此刻耳边却隐约传来炮石齐发、万箭穿风的声响,随即呐喊厮杀声湮没轰隆战鼓,听得夭绍一阵心惊肉跳,只是眼前战火还未起,这杀伐之声却又从何而来?
  “看来少卿那边也有战事。”阮靳皱眉,望向下游,看着那边冲天而起的火焰染红的云层,恰如血魄般瑰丽的朝霞冉冉东升。他神情一紧,低声自言:“火势竟这样猛?”心中一动,俯首正要唤高台下的哨兵,却见山底一士兵飞奔而至,在台下道:“军师,夏口传来战报,殷桓亲率水师三万攻袭江州军水寨。”
  “知道了,”阮靳言词镇定,“再去探。”
  “殷桓亲率水师?”夭绍却是闻言一惊,忍不住掉开目光朝东边看了一眼。然只这一瞬的功夫,江中一声鸣镝锐响,数万利箭离弦的嗡鸣震荡强压风浪声,直撞人心。
  夭绍忙转过头,只见荆州军战船已入赤水津水域五十里内,北府水兵应势而动,弯刀之阵如脱鞘而出的迅猛,前锋营射手万弩齐张,箭密如蝗,掩护东西二路水军杀入荆州军两翼。如此双方战船相距已近,千艘战舰垛口处炮台同出,飞石如雨,没顶而至,一时立在甲板上最外层的士兵应声坠入江中者不计其数,本该日出后风浪渐平的江面暗色滚动,浮尸破橹顺流而下,鲜血浸溢漫江,熊熊战火直透水深处,将一片丹青水域渐染成浓墨般的深邃。
  夭绍乍见这般血淋淋杀戮满目的景象,周身血液凝结,胸口闷堵,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这才知高估了自己承受的底线,扶在栏杆上的手霎那冷如冰石。
  “夭绍?”阮靳见她面色青白得异常,身子更是瑟瑟发抖,心知不妥,道,“莫看了,回营歇会罢。”
  “不。”夭绍轻轻摇头,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睁大眼睛,视线仍牢牢注视着谢粲与郗彦所在战船于风浪间的一进一退。
  .
  此一战自卯时战至未时,双方胶着不下。夭绍虽不懂行军布阵,但看战线已自赤水津水域慢慢逼入江心,便知战前的危机至此已近消弭。只是她站在山上,距江心太过遥远,此刻只可勉强分辨双方旗帜的颜色,再想认出谢粲与郗彦所在舟舰,却是不可能了。
  近申时,夏口传来战报:汝南王萧子瑜营中一万豫州水师午时援至夏口,防守白潼浅滩一带,本是岌岌可危的三座水门已然守住,殷桓见势难夺,已撤军退回乌林。
  阮靳听罢一笑,看向江中:“主帅已退,看来我们这边的战事也快结束了。”他话音刚落,江心便传来撤军鸣金之音,然一声未曾响毕,便扼止于风中。
  夭绍问道:“何故又停了?”
  阮靳苦笑:“对方鸣金之人想是被我们某位年轻气盛的将军给射杀了。”
  夭绍念光一转,恨恨道:“肯定是七郎!”目光投向江中,只见一艘战舰游龙般飘出北府水军,径攀浪尖,欲只身滑入荆州阵中,千钧一发之际,其后一条轻舟横冲而出,将它拦于半道,风浪中两船都停滞了一刻,而后齐齐后退,于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急速返回北府船阵。夭绍神色一僵,还未反应过来,已听身旁阮靳恼道:“稚子胡闹,竟想独闯敌阵!”
  虽是怒极,幸而此行被阻及时,江中战火由此渐缓,至日暮,荆州军再无心恋战,鸣金收船,双方各退营寨。
  夭绍至此才松了口气,转身与阮靳下高台时,方觉双腿有些发软。走到山脚,恰逢前锋营将士纵马归来。谢粲独行前方,战甲上血迹斑斑,早上披戴的紫色大氅此刻破碎不堪,脸庞被硝烟曛得发黑,目光无神,微微垂着头看着前方的路,看上去竟有些失魂落魄。
  “谢粲!”夭绍冷冷唤道。
  谢粲一个激灵,翻身滚下马,走到夭绍面前,看她一眼,又瞟瞟她身旁阮靳,神色甚是惭愧:“阿姐怎么在这?”
  夭绍寒着脸不语,掏出一条丝帕,擦上他的脸。阮靳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我们一直在山腰哨台看你横扫战场,前将军果然威猛无双,竟敢以一人之力独闯千军。”
  “我是看对方主将正在那条舟上……”谢粲讪讪辩解道。夭绍手下力道一重,丝绢正拭到额头,谢粲嘶一声倒吸冷气,避开夭绍的手指,道:“疼!”
  夭绍这才发觉丝绢上殷红的血迹,心疼之下方才的怒气也消了一半,蹙眉道:“还不回营中清理伤口?”
  谢粲忙答应一声,飞快转身,爬上马奔回营寨。阮靳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笑道:“想必是被阿彦怒斥过了,除了那次在石夔关,我还从未见过他得胜之后不兴高采烈的。”
  夭绍神情无奈,问道:“他在战场上总是这般任意妄为么?”
  阮靳道:“其实自入北府以来,七郎已沉稳多了,今日之事也是他求胜心切,虽鲁莽了些,勇气却是可嘉。”言罢,目光瞥一眼自远处驰来的几匹骏骑,微笑道,“我还有军文处理,先走一步,有事可来中军寻我。”不待夭绍言语,便疾步先行离去。
  夭绍低头看看仍跟在脚边的白鹤,轻轻叹口气,俯身抱住它,正要往营中走,怀中白鹤却扑腾着双翅挣脱她的双臂,朝路边一骑飞过去。
  夭绍惊愣之际,那匹骏马仰头嘶鸣,已停在道中。其后跟随的几骑本也要停留,却听钟晔苍老的声音含笑响起:“少主,我们先回营了。”招了招手,率领一众人迅疾驰向营寨。
  马蹄声过,山道上转瞬一片清冷,独青岩下二人相望无声。道侧一株老槐树浸染暮色中,枝梢柔柔垂落,晚风间飘落无数细白花蕊,顷刻拂满二人的发际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废柴,卡文卡了整整一个星期,更新晚了,莫怪。
  此章草稿,待修。
  祝大家国庆假期愉快:)
  

  ☆、子慕予

  
  静默相峙,日渐薄暮。晚风吹拂夭绍身上的衣袍,宽长的袖袂飞动似紫云冉冉,衬着她雪白微倦的面容,落花飘零间愈显柔弱无依。郗彦看她良久,终于掠身下马。他方自战场上归来,眉眼深处不可避免仍挟带刀剑争锋的寒意,夭绍近在咫尺地望着,不自禁心弦一颤。
  郗彦低声道:“昨夜太晚不曾去见你,南下的路上一切可好?”
  何必明知故问?夭绍冷眼看着他,欲缄默不答,转念一想,却轻轻笑起来:“元帅问我路上好不好?如此说,原来我隔日一发的书信你都没收到?”看着他静如止水的眼眸终起微澜,她挽起唇角,笑意愈发从容不迫,慢慢道:“既如此,我便再回禀元帅一次也无妨:自别后无甚大事,小女子只在南北之间碌碌奔波而已,私下闲暇,想到当日病残之身时不曾能随元帅南下,没有阻了元帅建功立业,暗自亦为元帅庆幸不已。如今再见,元帅果然气色甚佳,想是没有我在旁烦扰的缘故。若知是今日情形,我也早无当初离别的纠缠不清了。”
  话毕,她直视郗彦,柔声道:“如此答案,你满意不满意?”
  她言词温软,笑容和暖,似无一分芥蒂,然称呼下疏离淡漠,字眼中的绵针暗藏,远非素日的取笑玩闹。郗彦心知肚明她的恼意何在,淡淡看着她道:“你是生气?”
  “生气?”夭绍一笑,仰头看了看晚汐潮起、风卷云残的江天,于心中默默细数过往一切。记忆停留于洛都云阁离别那夜,他的狠心无情、决绝离去,彼时的怨怼于此刻再度盈胸,又想着自己周转北朝的尴尬为难,孤身途中的辛劳疲苦,心中艰涩难当,更有得知月出琴缘由之后难抑的羞恼愤恨,此刻也一并涌上,令她眸中一热,险些便要落泪。
  “我却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