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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兰音姽婳-第19章

小说: 兰音姽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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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裔眯着眼看她,那种深而暗沉的紫色如同月之精魄,温柔外露之余却暗藏森然阴寒,叫她心戚戚,男子嬉笑道,“宓儿,你于我曾有一饭之恩,只是,我不知道宓儿你喜欢什么东西?”
  眼见得这厮眉梢轻挑,她已然看穿了几分,便顺着他的话戏谑道,“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曾见过的,不如王爷就以身相许如何?”
  紫衣银发的妖孽兀自凝望着她,沉声道:“宓儿此言差矣。未若以情相悦,以身相许,如何?”
  闻言,婳音顿觉喉间呛了一口老血,五内俱伤。
  今夜的变数太多了!方才夜昔的一番话已是让她颇为“受宠若惊”,又问襄王贺兰裔这般简洁直白的“肺腑之言”,她也实在感到匪夷所思;幸好,她在“万花楼”呆了那么些时日,旁的没学会,就是脸皮子越磨越厚,如今方可面色沉静八风不动岿然自若。
  “王爷对我又所知几何,何须‘以情相悦’,‘以心相许’?”
  那个熟悉的带点害羞带点委屈的神情,他眼底泛起层层笑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兰婳音嘴角抽了抽,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让能让这位风流于世的襄王倾心,着实是“受宠若惊”。
  “王爷厚爱,姽婳自当感激不尽。只是,姽婳出身青楼,实在高攀不起王爷的天潢贵胄滔天富贵。”
  “宓儿,这个藉口你方才已经用过了。”紫眸银发的妖孽唇边一凛,好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兰婳音心下腹议,莫非这厮是一路都跟着她,就连他们的对话他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可见必是藏身于附近之处悄悄听着;可是,距离如此之近,她竟是连他一点气劲都未曾感知到,他的修为究竟深到何等地步?她眉心一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女子淡然以对,戏语道:“当日家师曾有言,华国始于一千年三百多年前的三国鼎足之时,兴于八百年前,如今算来乃当世唯一传承千年的古国。素闻华国王室极是重礼节,规矩甚多,现今王爷竟行‘匿身偷听’此等宵小所为,实在令姽婳大开眼界,方知道此言非虚。”话毕,躬身一揖,礼仪周到滴水不漏。
  男子身形突变,紫眸潋滟水波近在咫尺,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笑道:“客气,客气!”
  这……居然把这种话当作阿谀奉承之词,实在是……匪夷所思!兰婳音被堵得语塞,冷声一哼,撇过头去,不愿见他。
  可那一张俊脸一寸寸贴近,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似暖风在耳廓上轻轻撩着,兰婳音虽在“万花楼”见识过许多场面,可她哪里经历过妖孽这等不轨?一下子心头疾跳,面色酡红,深藏广袖中的手微不可见地轻颤着,可是,再细微,她自己也能感知到。
  开始兰婳音对于他本就是有三分畏惧,如此一来,便更觉复杂,深不可测。
  “襄绝”,“昔雅”,“黎和”,“逍诡”。
  这是世人对那四位的评价。
  如今想来,华襄王身居当世四大公子之首,难道是仅凭这张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的脸吗?可是她宁愿相信是这样。
  “襄”者,助也!既得天助,那他便是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当下也不再多言,哂然一笑,一揖而别。
  “呵呵……今夜七夕月色甚好,只是少了些许丝竹以娱。”贺兰裔随即从袖中取出一管长箫来。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她走出巷口老远,却倏然停步驻足,忽闻箫声穿云而降,心有所动,回首一顾。
  是那支《凤求凰》,她在万花楼时也曾弹过的: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
  为君唤觉渝州梦,可待南柯一梦成。
  怅然吟式微。
  兰婳音顿了顿,于原地微微沉默,终,不顾而去。
  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题外话------
  哈哈,妖孽终于表白了。哇哇我是等了很久啊……
  



☆、031。南柯一梦(5)

  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了,只是成辟开阖的嘴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说了很多,但是她都没听清,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搅散耳中呜咽回鸣的箫声。
  “罢了。”都是业障!成辟眼见得她水火不进,只好作罢,忙吩咐侍女将人扶回房间好生休息。
  “明日有客到访,你们今夜好好准备一番。”
  “是。”
  ……
  “咿咿——呀呀——”
  “咿——呀——”
  当天边刚浮起一抹黛青,兰婳音就被一阵娇娆妩媚的唱调声惊起。好生奇怪,怎么荆南国主这么喜欢看戏,还非得连夜请了个戏子来?揣着一肚子疑虑,她连发都未来得及未绾,只悄悄披上外衣推门出去了。
  因着是清晨,故而早间的雾尚未散尽,兰婳音独立在长廊的青石阶上,凝神醒思,晓梦悠长。
  “风静帘闲,透纱窗麝兰香散,启朱扉摇响双环。绛台高,金荷小,银缸犹灿。比及将暖帐轻弹,先揭起这梅红罗软帘偷看。
  只见他钗亸玉斜横,髻偏云乱挽。日高犹自不明眸,畅好是懒、懒。半晌抬身,几回搔耳,一声长叹……”
  “他为你梦里成双后觉单,废寝忘餐。罗衣不奈五更寒,愁无限,寂寞泪阑干……
  当日各晚妆楼上杏花残,犹自怯衣单,那一片听琴心清露月明间。昨日个向晚,不怕春寒,几乎险被先生馔,那期间岂不胡颜。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隔墙儿险些化作望夫山。”
  少时时常乔装打扮出门闲逛,偶尔路过戏园子就会进去听上几段;此刻,兰婳音忽然想起先前曾在京中听过这出戏,仿佛是《西厢记》中的第三本第二折,说的是张君睿害相思,偷偷去见崔莺莺的那段故事。
  由来相思催人苦,一字字更长永漏,一声声衣带渐松。承望月底西厢,变作梦里南轲。泪眼婆娑,搵湿香罗。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辽阔,花旦清越动人的沙音穿透了层层浓雾,澄澈清润的嗓音更是仿佛字字句句浸润了魅音。曲声婉转幽怨,歌尽了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慕与愁思,令闻者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悲怆之感。
  兰婳音听得不由的打了个突儿:果然是个极好的,难怪荆南国主会连夜让人把她请来了。
  只是不知,如此清越动人的嗓音是属于怎生的一位花旦。她拢了拢肩上的外衣,提起裙裾循声而去。
  “咿呀”唱音还在随风飘散,人行画中,雾气缭绕,隐约可见别苑里楼阁亭台的轮廓,倒是平添了几分遨游仙境的感觉。
  身后忽传来轻浅的脚步声,他暗想,成辟分明告诉他,这园子除了他是没有外人了,那来的人又是谁?
  脚步声愈来愈近,稳而不乱,足尖轻盈,仿似是漫步于云端。
  应当是个女子。他仔细凝神听着,忽然轻笑,心头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的停了唱调,身后的脚步声也在那一刻遽止。
  怎么停了?莫非是她惊扰了她?兰婳音敛了气息,顿足原地。
  他回身望去,迎面一阵晨风扑来,先是嗅到一缕极淡的兰草幽香;极尽目力,看到了一束被风吹得纷扬的漆墨长发,一角随风飘舞着浮光跃动的黑色描金浮光锦,身段窈窕玲珑,眉目却尽掩于迷蒙白雾之中。
  那一瞬,他忽然很想知道那隐于晨雾中的来人的容貌。倏而,轻盈的脚步声再起,竟是直直向着他的方向过来。
  佩环鸣响,仪静体闲。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碧瑶之华琚。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翳修袖以延立。
  世间竟还有如此佳人,着实难得。银光一粲,两袂生风。
  四目交际,心弦一颤。
  她转眄流精,明眸善睐,妩媚而笑。
  他丰神俊朗,惊才绝艳,悠然而笑。
  “是你?”
  “是你!”
  兰婳音眼见着那绝色花旦甩了甩水袖旋身掩面,浓烈的脂粉香扑的她一个激灵,却见那花旦徐徐将宽大修袖下移,露出远山黛眉,灵动清逸的紫眸,波光流转之间妖娆尽现,朱唇绛点;更夸张的是,眉间居然画了一杆朱砂,风情万种,风华绝代。
  女子眸中洋溢着惊诧之色,道:“我道荆南国主是请了什么贵客,原来是邀了华襄王。怎么,昨儿七夕刚过,王爷今日就有佳人思之不得了?”
  “宓儿这是明知故问。我所思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水袖一扬,迅速卷住了她的腰身,紧紧一凛;兰婳音腰间一紧,只觉呼吸不畅,指尖发力,将气劲注入水袖中。
  一股更为强劲的内力顺着白绫直面袭来,与她的气劲互相冲撞,满园迷雾为这二人的气劲所震散,一时间飞沙走石花叶疾舞,气形激变。
  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风刀厉烈在他身后呼啸。
  “找死!”兰婳音一把揪住了他三尺宽袖,花园上方出现螺旋形气场。
  “黜——!”随着一声厉喝,妖孽水袖寸寸遁裂,三尺白绫在空中碎成细小的白绢随风而去,遗风烈烈作响,吹散一地梨花;妖孽伸手后补一掌,直击她面门,身形微变,故而兰婳音肩上也受了他一掌。
  纠缠了半日的“斗气”在二人齐齐撤掌之后断绝。
  风,止于静;木,秀于林;花,归于艳。飞沙走石顿止,重重浓雾再度涌来,两道人影重归于茫茫白色之中。
  贺兰裔捻起花圃里的一枝怒放的“独离”,沉声道,“这就是你的秘技?不过如此。”
  的确是不过如此,居然没能一掌打死你?!她一手捂着遭受重创的右肩,龇着牙狠狠道:“彼此彼此!”
  东西各行七步。
  她广袖一绽,弯腰将胸口处翻涌奔腾的气血“哇”的吐进广袖中,右肩猛的一阵抽搐,还有鲜血在不断地往外涌。
  他衣衫碎裂,白色中衣露出一角,左臂本该细腻若乳酪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细长盘虬斑斑血痕,这是她的风刀引致。
  这,便是强者与至尊者的区别。
  兰婳音苦涩一笑,蹒跚而去。
------题外话------
  亲,是不是觉得贺兰十分妖孽呢?
  其实么……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的。请继续支持吧!
  



☆、032。南柯一梦(6)

  时光流逝,天际的青黛色微微淡了,白花花的阳光四处散射开来,晨雾散尽,白蒙蒙的水汽一瞬间明了,街肆市井的叫贩声此起彼伏,喧闹不绝。
  兰婳音一路扶着白墙,脚步碎乱,正半倚着墙喘气。细想不久之前她也曾大言不惭的嘲笑过成辟修为不佳,不晓得天高地厚;如今看来,倒是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跟贺兰裔明着动起手来,就连全身而退都不能如愿,真是可悲,实在是愧对大烟开国武后;倘若辰烈皇后在世,必定会气得呕血,哀叹明珠暗投,《无延》的有缘人竟会是如此孱弱,不堪一击。
  一双亮面灰色锦缎的男式靴子走到她身前一尺,停下了。
  “怎么还没被打够?……”心中怨气未消,兰婳音猛的一抬头,却被明晃晃的银质面具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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