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全传-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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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這年冬天,他又決定偷越國境到蘇聯,去做共產國際的工作。這次他不聽勸阻,終於在1930年1月,「未經黨的許可,在走私者的幫助下,非法越過中蘇邊界」。但他一直未能接樱焦伯a國際。他先是在遠枺墓土_夫斯克掃盲站當中文教員,後又轉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紅星報》和無線電台工作。1931年被當作「叛逃者」流放到托木斯克,在那裏當勤雜工。1934年8月,流放期滿後設法到了莫斯科並進入蘇聯外國工人出版社工作,先後任投遞員、校對員。這時陳獨秀不僅被開除、當了中國托派領袖,而且因反蔣抗日坐在國民黨的獄中,當然已經不存在到共產國際為其辯護的問睿K妒窍M谔K聯安度晚年,可是,在1936–1938年的蘇聯大恐怖邉又校瑮蠲鼾S終於難逃厄撸1938年2月,他「以被捏造的罪名遭逮捕」,並於同年5月被害。'67'陳獨秀始終拒絕去莫斯科,想不到耿直到迂腐的楊明齋,卻為他抱不平,自投羅網,屈死在異國他鄉。
遠在南方瑞金根據地的毛澤枺诘玫疥惇毿惚婚_除出黨的消息後,則寫信給中央表示完全擁護。信中說:「獨秀近來行動,真豈有此理,中央駁議文件已經到此,我們當普遍地宣傳。」'68'
以上二人相比,可以明顯地看出,楊明齋注重於對陳獨秀的品性的瞭解和私人的友誼,而且俠肝義膽,能為朋友和正義犧牲自己的一切;毛澤枺鼊t已經完全功利化、政治化和組織化,一切從組織觀念和個人的利益出發,恩情私誼是第二位的。
另外,當時還有人出來對陳獨秀、中共中央甚至共產國際做工作,希望不要走到這種地步。
陳獨秀的同鄉老友朱蘊山是一個老好人,曾勸過陳不要走此極端。二人關係一直很深,辛亥革命、五四邉印⒔⒐伯a黨和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朱蘊山在安徽的革命活動,一直受陳獨秀的指導。這次,陳獨秀特托高語罕送三本托洛斯基言論集給朱,望朱加入托派。朱說不參加,讓高把書還給了陳,並囑陳不要搞托派這個名堂。朱指出,陳是中國共產黨的「開山書記」,宜慎重。蘇聯和國際的事,我們弄不清楚,冒然捲入是非漩渦,很難拔出。陳當然認為自己是經過深思熟懀п岵呸D向托洛斯基主義的,不聽所勸。從此,二人就不談政治,只有私交了。'69'
另外,當時被捕後關在國民黨監獄、自知必死無疑的四位共產黨高級幹部彭湃、楊殷、顏昌頤、邢士貞,8月24日就從獄中寫出信來,對黨中央的領導工作有所建議:「望黨內對於反對派的鬥爭要多從教育上做功夫,以教育全黨」,反對採取簡單的懲辦手段。'70'
綜上所述,陳獨秀1929年11月15日被開除黨籍的原因是很眩s的:主要有:
第一、在中枺愤@個涉及中國人民的民族利益和感情問睿希磳伯a國際和中共中央的「保衛蘇聯」的方針。在這方面,陳獨秀是正確的,並得到史太林後前蘇聯學者高度評價和讚揚。
第二、反對黨的六大路線,主張接受托洛斯基主義的路線。在這個問睿希惇毿阌姓_的一面:如承認大革命失敗,革命進入低潮,應取防禦方針,以保存黨和革命的有生力量。缺點是不懂得利用中國土地廣大和統治階級的矛盾等條件,在農村存在着「武裝割據,建立紅軍,堅持革命根據地」的可能性。但其擔心黨長期在農村生存發展,會被「農民意識化」,長遠看,是一個偉大的預見。
第三、反對當時李立三中央正在發展的左傾錯铡_@一點也完全正確,而且很快為中共第二次左傾路線的形成所證明。
第四、反對以執行「紀律」為名,推行命令主義,扼殺黨內不同政見者;主張實行黨內民主,允許不同意見存在。這一點也完全正確,而且為全部的中共黨史所證明。由於不接受陳獨秀的這條意見,中共走了那麼多本可避免的彎路,付出了多麼巨大的代價。
所以,總的來說,開除陳獨秀這個事件,誰是誰非?今天來看是很清楚的。而造成這個事實,是共產黨實行洠в忻裰鞯狞h制的產物。因此,至今不能翻案。正因為如此,與其說是共產黨開除了陳獨秀,不如說是陳獨秀離開了極左的共產黨,而且再洠в邢牖氐近h內來。現在的一些學者,在研究陳獨秀為其正名時,竟然提出為陳獨秀翻案,恢復其黨籍的主張,實在是對陳的不瞭解——非陳所願!
但是,組織上被開除「不在乎」,原則上的是非,他決不含糊。陳獨秀見在黨的機關報上公佈的開除自己黨籍的政治局決議後,怒不可遏,立即在12月10日散發了自己油印的長文《告全黨同志書》,對開除他的那些理由進行批駁。
文書一開始就表示:
我自從一九二〇年(民國九年)隨諸同志之後創立本黨以來,忠實的執行了國際領導者史大林季諾維也夫布哈林等機會主義的政策,使中國革命遭到了可恥的悲慘失敗,雖夙夜勤勞而功不抵過;我固然不應該效「萬方有罪在予一人」可笑的自誇口吻,把過去失敗的錯铡鴮⒆约撼狻H魏稳巳魏瓮局刚疫^去機會主義的錯铡叶颊懇的接受。「我絕對不願為要擁護我個人的錯铡ㄗ詮摹喊似摺粫h到現在,我不但對於政治的批評不加掩護,即對於一切超過事實的指摘,也以為是個人的細故,默不答辯),而使過去無產階級付了重價的苦經驗埋洠氯ィ貌坏揭稽c教訓。」「我深切的認識,任何個人任何黨派,想免除機會主義的錯铡瑳Q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長期追隨列寧學習的如史大林與布哈林,現在也犯了可恥的機會主義;像我輩這樣湵〉鸟R克思主義者,更何可自滿,一旦自滿,便是自己阻住自己的進步。」
最後沉痛地表示:「我寧願受今天被李立三等少數人開除我的黨籍,而不願眼見黨的危機而不力圖拯救,將來要受黨員群眾的責備。我寧願心安理得的為無產階級的利益而受惡勢力幾重壓迫,不願和一切腐化而又橫暴的官僚分子同流合污。」'71'
這篇八千多字、敚聦崱⒅v道理、情智並茂的文書,是國際共產主義邉又袠O其罕見的特殊文獻。中共中央一直不敢發表。以至中國大陸1993年出版的《陳獨秀著作選》在收錄此文時,不得不採用1930年4月國民黨中央組織部眨榭疲础钢薪y」前身)的查獲件——上報蔣介石的傳抄本。實際上,這篇文書在當時曾油印成傳單廣泛散發過。筆者手中就有這樣一份原始的傳單。
《陳獨秀著作選》封面
注釋
'注1'鄭超麟:《回憶錄》,1945年手稿。
'注2'《文史春秋》,2003年第6期,又見《宋任窮回憶錄》(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4),頁14。汪在大革命時期曾任中共豫陝區委書記,繼任駐馮玉祥國民革命軍司令部政治部少將組織處長。大革命失敗時,眨沃泄步魇∥瘯洝C珴蓶|領導的秋收暴動失敗而迷茫時,曾寫「密信」派宋任窮送到前線,指示毛澤枺什肯蚓畭徤桨l展,對毛澤枺某砷L,起了十分關鍵的作用。過去由於搞毛澤枺膫人崇拜,汪後來又因轉向托派而被開除黨籍,因此這個史料長期被埋洠А
'注3'鄭超麟:《回憶錄》,1945年手稿。
'注4'陳獨秀致中共中央的信(1929年8月5日),油印件。
'注5'蘇俄政府〈第一次對華宣言〉(1919年7月25日),載《新青年》,第7卷,第6號。
'注6'托洛斯基:〈中俄衝突與反對派〉,《中國革命問睿罚ㄉ虾#捍貉喑霭嫔纾1947),頁316。
'注7'載《紅旗》,第31、33、34、49期。
'注8'〈中央通告〉,第41號,《中共中央文件選集》(5)(北京: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頁329。
'注9'〈中國共產黨為八一國際赤色日宣言〉,《紅旗》,第34號,1927年7月27日。
'注10'《紅旗》,第37號,1929年8月7日。署名:撒翁。
'注11'《紅旗》,第37號,1929年8月7日。署名:撒翁。
'注12'《紅旗》,第39號,1929年8月20日。
'注13'托洛斯基:〈中俄衝突與反對派〉,《中國革命問睿罚ㄉ虾#捍貉喑霭嫔纾1947),頁313。
'注14'托洛斯基:〈中俄衝突與反對派〉,《中國革命問睿罚ㄉ虾#捍貉喑霭嫔纾1947),頁318。
'注15'托洛斯基:〈保衛蘇聯與反對派——「列寧團」走的是甚麼道路——極左派與馬克思主義〉,《中國革命問睿罚ㄉ虾#捍貉喑霭嫔纾1947),頁319。
'注16'《蘇共歷史問睿罚ǘ砦陌妫1987年第10期。
'注17'中共六屆二中全會文件〈組織問睿龥Q議案〉(1929年6月),《中共中央文件選集》(5),頁231。
'注18'〈中央政治局工作報告綱要〉(1929年6月),《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5冊,頁192。
'注19'《共產國際檔案資料叢書》,第8輯(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頁121。
'注20'《中共中央文件選集》(5),頁351–352、353。
'注21'《給中央常委的信》(1929年10月10日),筆者看到的是大陸某機關檔案室保存的手刻油印件,顯然是托陳派當時散發的材料。下面10月26日的信同此。
'注22'〈中央政治局工作報告綱要〉(1929年6月),《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5冊,頁162。
'注23'〈評中共第六次大會及其決議案〉(1929年12月20日),《彭述之選集》,第1卷(香港:十月書屋,1983),頁29–298。
'注24'〈評中共第六次大會及其決議案〉(1929年12月20日),《彭述之選集》,第1卷(香港:十月書屋,1983),頁258–287
'注25'《中共中央文件選集》(5),頁394–402。這個《決議》本來應該是「10月5日」,但由於1959年中共中央直屬的人民出版社在內部出版的《中共黨史教學參考資料》第3冊上首次刊登時,把時間弄錯為「10月15日」,所以,大陸幾乎絕大部分的陳獨秀論著,都寫成這個日期(包括本人的《陳獨秀傳——從總書記到反對派》),現在應予改正。
'注26'陳獨秀致中共中央的信,1929年10月10日。
'注27'〈雷利斯基給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枺綍浱幍牡2號信〉,《共產國際檔案資料叢書》,第8輯,頁115、116。
'注28'陳碧蘭:《我的回憶》(香港:十月書屋,1994),頁284。
'注29'《雙山回憶錄》(香港:周記行,1977),頁143。
'注30'區芳:〈反劉仁靜政綱〉,《我們的話》,第15期(油印件),1930年3月出版。
'注31'區芳:〈反劉仁靜政綱〉,《我們的話》,第15期;鄭超麟:《我所知道的中國托派早期歷史》,手稿,中央檔案館藏。
'注32'《無產者》,第1期,1930年3月1日。
'注33'托洛斯基:《中國革命問睿罚235,春燕出版社1947年出版。
'注34'區芳:〈反劉仁靜政綱〉,《我們的話》,第15期,1930年3月。
'注35'訪問宋逢春談話記錄(1985年11月12日。唐寶林訪問記錄於宋宅)。
'注36'托洛斯基:《中國革命問睿罚235,春燕出版社1947年出版。
'注37'托洛斯基:《中國革命問睿罚235,春燕出版社1947年出版。
'注38'托洛斯基:《中國革命問睿罚235,春燕出版社1947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