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春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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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并不太显眼的小镇。镇上只有一所人民医院，三所高中，四所初中和几所小学。因为处在中部地区，所以周遭也就没有什么高山，完全的属于丘陵地带。也没有什么大川，只有几条小河纵横穿过小镇。
哥哥当年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离开家乡，来到这个起先一无所知的小镇？很多年来，南明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虽然有时候也想过了的，但也只是觉得与一些的事情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牵连。明确一点或者是主要一点的原因却始终没有得出来。
然而在此时，南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从大老远的老家搬迁到这座没有任何亲戚或者是朋友的小镇上，完全与过去的一切事物切断，隔绝开来，无非是出于和此刻自己同样的目的，只是为了遗忘与逃避。
当痛苦与不幸降临的时候，并当自己没有勇气面对痛苦与不幸的时候，唯有能做的，就只剩下遗忘与逃避了。
“也许是去问哥哥，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即使他是知道的，　愿意回答。”南明在心里默默想道。
12
那座小镇似乎抛弃了大城市的一切繁华与嘈杂。虽然没有了高耸林立的大厦，没有了富丽堂皇的店铺，固然也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但一切却让人感觉轻松，贴切。
学校大门前杂乱无章的小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随时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即使不买，也可以近距离的随意观看。
岁月一点一滴的在上学与放学的交替中向前不断流逝着。南明记不清有多少个下午，当太阳拖拉下的余晖照射在自己的身影上时，自己去踽踽独行在回家的路上，而那个时候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到。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孤独”一词的涵义还是极其模糊的。
13
半年很快过去了。内陆中部地区的秋季和冬季的区分很明显。冬天的时候格外的冷，临近年底的时候还下了好几场的雪。春节的时候，南明和哥哥到底还是没有呆在那座小镇的家中过年，而是和之前的一年一样，外出旅行了。现在回想起来，哥哥那时选择那样做确实是用心良苦，否则回想起来将会是何等的凄苦？
那年春天的时候，开学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之后，南明在学校大门前的小摊上看见了蚕。许多同学放学后要求家长给自己买，然后回去喂养。于是南明记起了小时候那段养蚕的经历来，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好朋友孙兴来。自从搬家后，南明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小时候的那段友情就这样丢失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南明不禁怀疑这是否又是命中注定了的事情。
四月初的清明节，南明跟着哥哥回过一次老家。那次旅行很沉闷，丝毫没有之前旅行时的愉快。
上了五年级后，南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爱哭闹了，让人觉得长大了很多。渐渐的也适应了小镇那里的生活，能听懂也能讲一些那里的方言了。
放学的时候，自己常常一个人回家。小镇就那么大，家离学校也就那么远，根本就不用担心走丢失。只是放学的时候，学校大门那里就会有很多前来接孩子回家的爸爸妈妈或者是爷爷奶奶的。南明看见那些孩子跟着家长一起回家，心头总会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去学校上学，可以沿着公路走。公路两旁是楼房，楼房后面都是一些老房子，杂七杂八的排列着，其中留着很多巷子。因此南明也可以从巷子中走，那样的话很节约时间。那个时候，南明每天上学和放学时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尝试着走不同的巷子来寻找最简捷的路。
巷子里有很多人的家里开设着游戏室，有的一连并排着的会有四五家。
南明刚开始从那些巷子里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听说又亲眼目睹了有些小学生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被附近中学里的学生拦住后在巷子里搜身“洗钱”时，就觉得胆战心惊。
那里太乱了，平常小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会被一些大孩子硬拉到没有人的角落里强行搜身抢钱，有时候搜不到什么东西，就会被踹几脚或者暴打一顿。
哥哥也听说了这些事情后，就坚持要每天接送南明去上学。
在家里的时候，哥哥全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样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于是，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一二年级时的周末，那时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个人在家中的情形。但南明老觉得有些异样，自己再也提不起神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说笑了。
自从爸爸妈妈不在后哥哥就开始自个儿学着做饭。刚开始学煮饭的时候经常是水加多了，煮成了稀饭。要不就是水加少了，饭都煮糊掉了。后来才慢慢掌握了规则。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患甲型肝炎那会儿，哥哥就已经能把饭煮得很好了。但炒菜还不行，只能炒些简单的菜。
退学后，哥哥每天的自学任务之一就是学炒菜了。记得那个时候哥哥　也经常出错。有时候是菜没炒熟，那就得倒进锅里重炒；有时候是忘记了放盐，那也得重炒。最麻烦的就是盐放太多了，根本就不能吃了，那时就只好又到外面去吃。小镇上的小吃店虽然很多，但大多数卫生条件极差。店内的地面上油腻腻的，有时候走在上面还会打滑，有些角落处残留着油垢，长年不打扫，黑糊糊的。
起先只勉强去吃了几次。所幸半年之后，哥哥就已经掌握了炒菜的要领，习惯了炒菜的规则，也就能够炒出几个很好吃的菜来了，甚至还会做汤了。那时南明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些变化，只是不知不觉地就渐渐习惯地吃起哥哥炒的菜，喝起哥哥做的汤来。




　第三章　　碎心的记忆（14；15；

14
在念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南明和同桌的一个男孩子成为了好朋友。那个男孩子的名字叫做张志强。
之前的同桌坐在一起的时间都比较短，因为老师经常换位子。唯有张志强，和南明一起同桌的时间长达两年。
南明觉得主要原因还是：除了自己，就没有人再愿意和张志强同桌了。
张志强虽然长得不胖，但的确如他名字中的“强”字一样，长得很强壮，至少要比同班的其它男孩子要强壮的多。于是他便常常在班中恃强凌弱，欺负同班同学。因此在班里，除了南明，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和他同位。
南明之所以和他同桌，倒不是自己十分愿意，其实开始自己对张志强是即不讨厌也不喜欢的。只是到后来南明和张志强同桌一段时间后什么矛盾也都没有闹出来，于是似乎就让老师觉得南明和张志强同桌相处得很好，很安定，只能让南明去和张志强同桌了，所以就一直让南明和张志强同桌了。
其实矛盾问题还是有的，但在一般学生眼里看来那是很大的问题，不可容忍，在南明看来，却根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或者说是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一开始张志强和南明同位的时候，两人说话都还算客气。南明的本地话说的不大利索，平时说话就都用普通话。张志强开始的时候显然对这个外省来的说着普通话的同桌很好奇。于是说话的时候很客气，有时候自己也装模作样地说着普通话。
然而只过了几天，张志强就露出了本性。
他只有几本书和一支笔，除此之外其它的什么文具也没有了。那支笔还是他抢他以前同桌的。一段时间后，张志强正写作业的时候，那支笔坏掉了。他就直接伸手从南明的文具盒中拿出了一支，并且霸道的说道：“这支笔老子拿去了，就是老子的了。”
张志强本以为南明又会像其他同学那样大吵大闹，最后又到老师那里去打小报告。谁知南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埋头写着自己的作业，只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
后来张志强发现老师也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就变得越来越肆意了，先后从南明那里拿走了橡皮擦，卷笔刀，尺子等物品。而南明根本没有去计较这些，有时候反而还会主动借些东西给张志强用。
时间长了，张志强似乎被南明的大度所感动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随便拿南明的东西了。他用的东西全都是从南明那里拿来的，心里似乎倒觉得有些惭愧了。于是对南明又渐渐变得客气了起来，要比其对他同学客气的多了，对南明也不再经常说脏话了。
渐渐地，差不多过了一个学期，南明和张志强就成为了好朋友。
15
张志强的家长经常被老师请进学校的老师办公室里，而每次请来过后，他再回到家里时，总是会挨揍。南明就亲眼看见过张志强背部被抽打后留下的淤青。尽管这样，张志强欺负同班同学的坏习惯依然不变。
每次有同学去向老师告状的时候，老师都会来到班里当众批评责骂他，说他“无可救药”，“狗改不了啃屎，”“臭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被他欺负过了的。
张志强的家庭作业从来都不好好做，和南明同桌后，每天早上来到学校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抄南明的家庭作业。
他除了在社会课上会认真听讲以外，在其它课上从来都不好好听。之所以会好好听，是因为社会课上老师会讲历史，他对历史很感兴趣。
南明听张志强说，他从小就很喜欢听他爷爷讲历史故事，受他爷爷的启发，他七岁的时候就把《三国演义》，《水浒传》全看完了。接着他爷爷就给他讲《东周列国志》和《史记》里面的故事。张志强说他其实那时看《三国》和《水浒》也有地方看不懂，有些字都还不认识，不过照着他爷爷讲的看就看懂了。
《东周列国志》也看了的，但是太长，里面的人物太多，乌七八糟的，又不像“刘备，关羽，张飞”或者是“宋江，李逵”那样有名，看了记不住，就总叫他爷爷讲。《史记》是太难懂了，所以也要他爷爷讲。
张志强经常在学校里给南明讲历史故事。南明听得很认真，觉得他讲得很好也很新奇的。比如，张志强说汉高祖刘邦是个混混儿，禽兽不如，都想把自己的老子煮成汤与人一起喝；荆轲如果刺杀秦王成功了，他就不一定会有现在那么出名的，因为如果秦王死了，就不能统一全国而成为鼎鼎有名的秦始皇，而那时荆轲就只能成为聂政，专诸之流；明太祖朱元璋起初只是个文盲。。。
除了喜欢历史之外，张志强还喜欢写一些东西，类似于小文字之类。而且写得都很奇怪。
写的最奇怪的还是他的语文作文。
语文老师常常在批阅了所有同学的作文然后在课堂上将作文本发下来后，就在班里开始责骂张志强。可是为什么要骂他，她也不说。只是一味地厉声责备道：“你这写得什么东西？啊？你看看你这写得什么玩意？啊？”那景象让全班同学都甚是奇怪。
16
张志强最崇拜的人是英国的罗宾汉。
一次上社会课，老师要点同学起来说说自己长大了最想干什么，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同学们都把手举了起来，期盼着老师点他们起来回答了　“。。。发明家，。。。爱迪生”，“。。。科学家，。。。钱学森”后，张志强终于幸运的被老师点了起来。他站起来后回答道：“我长大以后最想成为强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班里的其它同学就会都笑了起来，张志强待大家笑完后，就得意洋洋的接着说道：“我说的这个强盗不是一般的强盗，而是侠盗，。我长大后想成为罗宾汉那样的侠盗，他可是像水浒英雄一样，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同学们听他说完后都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罗宾汉是谁。最后老师说道：“成为侠盗？现在这个社会这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