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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沙汀画传-第17章

小说: 沙汀画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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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译苏联沃尔加编著的《一九二九年的世界经济》。杨子青英语水平一般,日语初学,自认是个半吊子,同意勉力与王助葛翻译。

  杨伯凯也是个说干就干的脾气。葛乔更是活跃,他作经理,总揽一切,张罗租房,办家具,与印刷厂、纸商打交道。五个人又是发起人,又是伙计,便干起来了。

  不久,为了方便、省钱,杨子青与萧崇素索性搬到大兴坊十一号去住。这是个二层楼,萧住一间不大规则的三角形偏楼,搞他的戏剧。摩登社发起学校剧运动及“南通公演”,在这里排过《皇帝与乞丐》、《到明天》等剧目。他与葛、王一群人住在前楼,每天学外语,写作,忙着编译要出版的书。萧崇素旁观过这个集体的生活常态:他们七个人轮流弄饭。这间房既是他们的寝室、书房,也是他们的厨房。一间房虽然挤了七个人,却随时都寂静无声,除弄饭的煤油炉的“呼、呼”声外,就只有低语声、翻书声和钢笔在纸上写字的“飒飒”声了。①

  四川人办的辛垦书店,就设在北四川路北四川里,可能是个巧合。租的是楼下前后客堂。杨伯凯为了筹集股金,有利著述,年底赴成都大学任教。成都大学校长张澜(张表方)是他南充中学时代的老师。杨子青写不成辩证法的小册子,他可能恍然明白,对社会科学的爱好,是自己由政治探索时代的一种表现,并不能成为终生事业。现在,允许搞社会科学了,反把自己并不适于做理论思维的这一点暴露。结果,他给辛垦编的唯一的一本书,竟然不是社会科学,而是文学。

  这起源于《摩登》月刊上周扬译的一篇美国左翼作家的小说。他看到后,便去拉他搞了本《果尔德小说集》。周扬对于日常生活和金钱上的事随随便便,辛垦对文学并无兴趣,但草创时期的拮据,使它接受了不计稿酬的周扬译本。这是两人最初的文学合作。

  到了1930年初,预定的第一批书都在大兴坊的小屋里编成出版。杨伯凯到暑假回沪接家眷,提出青锋来辛垦的问题。青锋是杨的同乡,在法国留学时相识,这个时候在成都大学,作张澜秘书,编《科学思想》杂志,用青锋的笔名发表文章。任白戈几人一听便不同意,杨子青这才知道青锋就是叛徒任卓宣,也表示反对。杨伯凯解释说,青锋来沪一事,是经四川省委点头的。这样,几个年轻的发起人,才以青锋来辛垦,不作股东,不参加实际政治活动,只能为书店翻译理论书籍为条件,勉强答应了。

  青锋到上海后改名叶青,在大兴坊与辛垦同事会面。他倒很坦率,讲述了在长沙两次被捕的经过:第一次捕后枪决,未击中要害,被群众救出治愈;第二次被捕自首。但他怪组织上不听他的劝告,硬要用他的住处搞通讯联络。然后表示,从此只埋头译书写书。这个人块头不大,面色苍白,说话流畅,带煽动性。那天大家留他用午饭,他对吃食问东问西,临走时硬要付钱,并找补零头。

  从此,叶青加入辛垦书店。他在住处整天伏案写作,身边带来个南充青年周绍章,替他料理生活、抄稿。叶青无论吃肉吃菜,都要求与饭一锅煮。对生活要求之简连崇拜他的周绍章都吃不消。他的迂,成为大兴坊人们谈笑的话柄,称其为“老夫子”。叶青很快交出翻译的普列汉诺夫《无政府主义与社会主义》及其他论著,他的学问是明显高出别人一筹的。辛恳没有正式编辑,叶青来后,成了书店的总编辑。

  看看书店走上了轨道,书源问题不大,杨子青决定接黄玉颀出来,并回家筹集承诺的那一部分股款。这年夏天,他启程回川。在成都与黄玉颀见面后,商定了出川的计划。他又去见杨伯凯,知道这半年募股的情况不佳,只有叶青的总角之交南充人何伯庄,向车耀先募来五百元。杨带他去见过车耀先,车住在祠堂街,一面开“努力餐”,还同别人合伙办了个“我们的书店”。这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曾经是基督教徒,在川军当兵,从丘八升到团长。打伤了一只脚,人称“车口止拜子”。他开餐馆,夫妻俩都上灶,平民作风,一点没有架子,这时大约已经入党。

  尽管募款不理想,杨伯凯并不悲观。他寄希望于四川将领中以亲共著名的陈静珊。陈的防区在离成都不远的广汉、新都一带,这时本人正好在成都。杨伯凯便与杨子青一起,到位于现在四川省广播电台的陈寓去拜望他。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辛垦书店董事长的身份从事活动。他向陈谈了书店的出版计划,已出的书,募集股金的主要对象等。当说出也要向自己的舅父郑慕周募股时,陈笑着说:“他能出多少股呢?”杨子青觉得不快,但总算没有随意发作。接下来,陈轻松地表示会全力支持书店,要他们给他一个书面计划,包括需要多少资金,大有倾囊相助的意思。会面结束后,杨伯凯兴奋不已,不住地对他说,“看来大有希望,大有希望。”

  杨子青随后便回安县。没想到家里是一副冷面孔。郑慕周根本就反对他在外面办书店的想法,也猜出他要把李家婚姻永远“搁置”的用意。为了断他的生路,不仅自己不入股,还与所有的亲朋好友打了招呼,一致抵制。家里呆不下去了。母亲与李增峨装出的笑脸,也叫他心里很不好受。怀着失败的但也是义无返顾的心情,他很快又踏上了离乡的路。

  陈静珊的话,客观上不幸言中。他十分懊丧。只是再到成都时见到夏正寅,却意外募到二、三百元的股金。夏的友谊在这时候的出现,使他欣慰。因为至少,他可以凑成第二个五百元,不会被朋友们笑话了。在成都与杨伯凯又见过两三次,杨对他的失败满不在乎。据说,陈静珊看了计划后已答应做股东了。

  杨伯凯本来与他约好一起离开成都。杨去南充过年,杨子青去重庆,都要经过遂宁,这一段路可以同行。但是黄玉颀这时已经放了寒假,中断学业离校后没有相宜的地方可住,两人便提前两天动身,想在遂宁早几天搭上去合川的长途汽车。旅途仍然是那么艰难,但已不令人生畏。实际上,从两人在遂宁住进当地最好的旅馆起,他们的新生活便开始了。好像故意要多多留住那晕人的幸福似的,直到杨伯凯与一个成都大学职员也赶到了遂宁,开够了他俩的玩笑,并且前往南充以后,这一对“新人”还滞留在遂宁等车呢。16“沙汀”这样诞生与黄玉颀到了上海,他与大兴坊的“男宿舍”生活彻底告别。

  先是住在菜市路天祥里。又和玉颀躲开人们,到杭州西湖度蜜月,住在“曲院风荷”隔壁的“汪社”。他们迷醉在湖光山色之中,每日在西湖上荡舟,小小游艇上的各色船女,都有乡村气味很浓的名字。其中一个叫乌花姐的,后来被他用在《一个绅士的快乐》的女主人公身上。一个月过得飞快,回沪后又一次搬进了德恩里十三号,不过这次住的是二楼的前楼。

  (你想,你还能忘记德恩里吗?不必打趣,我怀念德恩里,应当包括黄玉颀、周扬、周立波、任白戈、艾芜……)

  在德恩里建立的小家庭是很简单的。黄玉颀起初还想读书,进了“美专”。他还是一边自学,一边参与辛垦书店事务。杨伯凯给葛乔汇来陈静珊的股金,有两千元,还说可陆续再汇。成都车耀先的“我们的书店”,合川的一家书店,都代销辛垦的书籍。只有南充一个姓廖的青年做葛乔的助手,有时包书、跑邮局,弄不过来,他便跑去帮忙。

  辛垦的事业好像很有前途,不久,杨伯凯结束教务,携全家返回上海。他带来成都大学的学生刘元圃、谭辅之,并宣布了一个由书店提供生活费用,来培养一批青年理论翻译者的计划。说陈静珊支持这个办法,愿意出钱。从推荐叶青,到这次未经商议便引进新成员的做法,激起了杨与原来四个发起人之间的矛盾。后来叶青与杨伯凯又提出办理论杂志《二十世纪》,争论更为激烈。但最终还是办了,他还被说服着,用“杨朝熙”的名字,充当了刊物发行人。《二十世纪》的出版,引起了文化、思想界的注意,叶青批判胡适的文章的发表,影响更大。名教授邓初民来过“辛垦”,希望能在他们学校代售这本刊物。周扬转达以讲尼采的唯意志论闻名的李石岑想见叶青的意向。据周扬说,李已开始倾向唯物论,应当用叶青的一套去影响他。为此,他曾与叶青、周扬一起去过李宅。

  可是书店立脚刚稳,杨伯凯便以葛乔应专事译述为名,将叶青的同窗、南充一中的教员张慕韩弄来当经理。这引起书店内部的轩然大波。葛、王退出书店。杨子青也感到杨把他们甩在一边,反正他的兴趣已从这个文化事业,渐渐转到文学上来,与书店的关系便一天天淡薄下去。

  他在上海的朋友本来不多,葛乔去了北京,王义林离开大兴坊,新识的周扬又从德恩里搬走,时常与他们夫妇来往的只余下还在教书的任白戈。老年的杨子青现在谈起这个老朋友,也是充满了感情。

  (任白戈死,周立波死,我哭得最伤心。记得黄玉颀第一次怀孕不愿要小孩,在老靶子路一个姓沈的医生处打胎,身体很虚弱。我天天看护她,几乎要拖垮了。白戈知道后,便在学校请假,把一切事情放下,帮我轮流看护。德恩里房东日本老太太都夸奖白戈。白戈为人随便,他在我们家出入时间长了,有时叫他帮着去买东西,他起身就走。我们看他穿了出门的衣服,迟疑了,说买的是豆腐,他说,买就买,照样西装笔挺地捧着豆腐回来,豁达得很。白戈与我同时退出辛垦后,便去山东教书了。他后来也加入“左联”,做过许多工作。——沙汀1986年12月9日讲)

  但任白戈不大谈文学。正在理论和创作的交界线上徘徊的杨子青,在等待一个时机。条件成熟后一切在于一个触发的媒介。1931年4月,在上海的马路上于千万人中竟然与阔别六年的汤道耕相遇,便成了这样一个燃点!

  这是《文艺新闻》周刊刚刚披露“左联”五位成员李伟森、柔石、胡也频、冯铿、殷夫被秘密杀害于龙华警备司令部的惊人消息不久。这一天,子青陪着因病已经停学的妻子,从老靶子路宽仁医院回来。在北四川路的横浜桥上,一头撞上独行的老朋友。他觉得汤道耕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汤道耕看着杨子青和他身边的这个小女人,也呆住了。他连忙将汤拖到不远的德恩里家中。刚巧任白戈来访,互相介绍后,这才知道汤道耕是刚从南洋回国,住在宝山县泗塘桥一位农民家里,是一位在劳动大学农学院学习的云南青年王秉心介绍的。他热切地邀汤道耕搬来同住。他几乎立刻意识到,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万分必要的。几个月后,发生了“九·一八”事件。《泰晤士报》的英国记者在外滩竖起写着“日本人占领沈阳”的大牌子。入冬,汤道耕搬到德恩里十三号的亭子间,与他们夫妇为邻。安顿好后,老同学详详细细谈起他从云南到缅甸、马来亚、新加坡的飘泊生活。他的经历带着浪漫的热带气息,六年里做过杂役、店小二、家庭教员、仆人、编辑。在仰光病倒,为川籍和尚谢无量先生的三弟万慧法师收留,煮饭打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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