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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毛不在撒哈拉-第21章

小说: 三毛不在撒哈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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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去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地方,我养成了一个并不好甚至任性的习惯,去旅行,我从来都不会提前做功课,更不会去看别人去过了哪里,拍下了什么照片,对于“必去的十大景点”,我是痛恨不已的。

  当年,马可波罗把东方描述得过度富足,引来了西方的掠夺,如今旅行者往往做着同样的事情,把一个地方捧红,带来了无数游客,地区经济发展了,但当地的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

  对我来说,旅行更多是一种发现。不去刻意安排,自己在各地发掘新的风景,不经意地发现一条小溪流,不经意地寻找到一块玉米田,不经意地吃到乡村美食,甚至在迷路时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在旅行前对目的地一无所知,甚至连当地讲什么语言都不知道,比如去安道尔,抵达的时候我对那里一无所知,于是我就跑去马路上问别人,只有通过这样才知道在当地有什么好看的风景,说什么语言,有什么地道的小吃。

  我喜欢自己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出行,而不是一大群人。一群人的话,结交新朋友的机会就很少,往往会困在团体内,而且要考虑到每个人,最令人厌恶的,就是要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旅行带着世事就不是旅行了。

  看着窗外的风景,感觉自己是开发新大陆的冒险家,顺便为自己的无知正名。

  思绪正飘在罗马上空,旁边的布鲁萨发话了,“我买了新玩具。”他打开包,让我往里面看。

  “这算哪门子玩具!简直就是奢侈品!”爱器材爱摄影的德国大男孩,又为他的相机买了新镜头。

  “嘿嘿,拍出来效果可棒了!对了,接下去的旅程第一天听你的,第二、三天听我的。”果然,他还是不放心,继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我查了一下,旅社距离机场大巴站台不远,所以最后一天我们不用愁。”

  好吧,德国人。

  到了市中心,大家陆陆续续下车。远远看到几个中国字“某某旅行社”,再远一点,赫然看到一个中国餐馆。布鲁萨低头看着我,“你一定很亲切吧?”

  “那是,啊!忘记带打印好的地图了,完了,该怎么去青年旅社我不知道啊。”我突然说道。

  “跟我走吧。”布鲁萨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而且居然熟门熟路。他带我过了两个街区,就找到了旅社。

  “什么嘛!又事前调查好了。”我嘀咕起来。

  “咦?和照片差不多。”布鲁萨望着旅社说道。不用问,之前他肯定把照片也搜过了,和我这个不计划的人简直天壤之别。

  我们走到了梵蒂冈附近,在意大利居民区一家餐厅吃了顿地道的早餐后,两人满足地踏上路途。布鲁萨信仰天主教,所以梵蒂冈对他来说是一个圣地,这座城宛若耶路撒冷,宗教意义浓烈。

  “所以,看到梵蒂冈你会感动得想要哭泣?”我问道。

  “哈哈,也不至于,但觉得很荣幸。”

  “见到教皇呢?”

  “当然更荣幸了!如果圣诞节的时候见到他,明年一整年都会非常幸运!”

  “哇!”气势恢弘的大广场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两人不约而同惊叹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梵蒂冈。

  “明天进去吧!今天说好了要四处乱走的。”我说道。

  “嗯,好的。明天一定要进去看看,清早就去,这样排队的人应该也不多。”德国人又在安排规划了。

  就这样,布鲁萨一路跟着我走在意大利小道上。没有方向,只是乱走着,有时候,我们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居民区的死路,然后绕一大圈再原路返回。

  在街上无目的乱走,总能遇到小惊喜

  路过一家专卖宗教衣饰的店,我问他:“如果没有信仰,你会缺失安全感吗?”

  “嗯,会,而且我以前的梦想是想当神父。”

  什么?这个事业有成、朋友扎堆的三十岁大男孩居然想过当神父?

  “神父是个很孤单的职业,不能谈恋爱、不能有孩子,要一辈子奉献给上帝,你想要这样的人生?”

  “所以,我没去当神父,我怕孤独。”

  想起一次在飞机上,我问他:“你为什么相信上帝?”

  他回答:“因为我害怕未知的事情,比如死亡。相信上帝让我觉得好受。”

  他害怕的是没有安排的未知感,娶妻生子这样的人生除了不孤单,还能令他掌控规划。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你好,对,已经在意大利了。”我说了一通中文后挂断。正在四处拍照的布鲁萨回到我这里,“怎么了?”他问道。

  “走,见一个当地读书的女孩!”我喊道,然后就往前走。

  “喂喂,等等,怎么没有和我说?”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大大咧咧地说道。

  “唉。”后面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声。

  一路找到了中心车站,我们不知道怎么去乘地铁,因为即使类似,意大利语还是和西班牙语不一样,我们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地铁站进口。

  “你还好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现在已经完全失控了。遇到像我这样的旅伴多半是无奈的。

  “我的天!”眼前出现的是拥挤不堪的付费处,全是背包游客,我被这副场景震撼到了。我们立刻找了一条队伍排着。

  “早知道,就打车了。”布鲁萨摇着头说道。可惜和我一起,早知道和晚知道一样,反正都不知道。

  拿到票后,我们终于上了地铁。我戴上墨镜,他笑道:“这是哪门子歪理?让我猜猜!偷偷看人!”

  “哈哈,猜对了。”我喜欢戴墨镜,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看别人,我望了周围人一眼,“罗马女人泡面一样的头发,男人也没有那么帅,以前总是说瑞典女孩最美,意大利男人最帅,看来未必是对的。”

  他哈哈大笑,说:“我只关注前者!”

  当我们走出地铁站,眼前是许多的中国商店,大半是服装店。布鲁萨又开起了玩笑,“亲切吗?”当我准备席地而坐,他说道:“之前你说下午三点见面,现在才两点半,我们找个小酒吧喝一点儿东西吧?”

  “好吧。”

  为找酒吧走不少路,一路竟然有几十家中国人开的服装店,大半是温州人开的。黑头发满口中国话的小孩子在店门口空地上奔跑,女人在屋内看店,店面冷清,想必是经济不景气造成的。这年头,巴塞罗那的中国商店一条街也是冷冷清清的,每天我路过那里,只看到里面的店员在百无聊赖地看电脑里的电视剧。

  “这家吧!”我们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小酒吧就进去了。

  刚想开口,在吧台的服务生就和一个意大利男人吵起架来。那个意大利男人坐在店里的赌博机前,激动地站起来辩解,中国脸的服务生说着愤怒的意大利语。两人手舞足蹈,语速飞快,意大利语在吵架的时候竟然抑扬顿挫的,简直就像说唱版的歌剧。

  五分钟后,意大利男人背过身不再说话了,继续投硬币,赌博机上的水果图案不断变化起来。服务生也习以为常似的,继续没事一样洗杯子,然后给客人倒酒。

  “你好,两瓶水。”我用中文对他一旁的女孩说道。我猜,他们讲中文。

  “好的,给你。”女孩递给我,用中文回答。

  “你们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女孩解释道:“这个意大利男人真讨厌!老是这个时间点来赌博,什么都不喝,就玩,输了还敲机器。”

  服务生接话,“真是没素养!”对着那个意大利人的背影,他恶狠狠地说道。

  见我和他们说中文,布鲁萨一直在一旁看着。走出酒吧后,他终于发问:“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五一十讲完后,他说道:“都不容易啊!”

  与在此地读书的中国女孩碰面后,她带我们去吃冰激凌。顺道经过许愿池,人山人海的游客,周围都是小贩,典型的旅游景点。我看了布鲁萨一眼,他也摇摇头。

  许愿池前的人群

  带着我们游览的女孩在本地学习舞台设计。已经毕业快一年的我,看着她,总会产生复杂的感情,有些怀念,也有些庆幸。读书的时候,最大的愿景就是快快按时毕业,不情愿上学,只是向往自己能够自由地支配时间。而这一阶段,写东西,学习语言,的确是自己支配的时间,但琐碎的事情太多,需要一件事情架起生活来。不吃主食,单吃糖,会腻的。

  夜晚,当我和布鲁萨两人在街头散步时,遇到了一群英国人,时值圣帕特里克节,那些人穿着苏格兰裙。于是,我悄悄和布鲁萨说:“他们裙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布鲁萨笑了出来,“我不信,你去证明?”

  看他坏笑,我也不甘示弱,趁前面一群英国人停下聊起来的时候,我突然走过去说:“你好!圣帕特里克节快乐!”一个穿裙子的英国男生朝我笑,“你好,中国姑娘。”似乎是有些半醉了。

  “你裙子里穿什么了吗?”我直奔主题。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笑了,而我一旁的布鲁萨尴尬地拉着我,小声说:“和你开玩笑的。”

  “哈哈,你说呢?”那个英国男生回应我。然后,一群人说笑着继续往前走。

  “唉,反正我问了,回不回答是他的问题。”我对一旁有些惊慌的布鲁萨说道。

  “你呀!”布鲁萨说完没多久,那个英国男孩突然跑过来。

  我们都愣住了。他突然又背对着我们,把裙子一撩,只看见白花花的肉。

  “我的答案。”男孩丢下这句话,匆匆奔回他们的队伍。远远地,听见他朋友们的鼓掌声。

  我看着布鲁萨,布鲁萨看着我。沉默了一阵,“哈哈哈!”两人瞬间笑了出来。看来,我们都被那突然的“春光”给吓到了。

  第二天清早,如布鲁萨所愿,我们终于去了梵蒂冈。一路上,他两眼放着光芒,说:“你知道梵蒂冈的护卫兵制服是哪国人设计的吗?瑞士!你知道教皇是哪国人吗?德国人!”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我暗想,来之前忘记查看天气了,巴塞罗那总是晴天,让我懒到不去查天气预报。这时,布鲁萨在他旅行包翻了一阵,突然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把伞,然后在我们头顶撑了起来,他说:“今天明天都会下雨。”

  这个德国人,果真很“德国”。

  路过一家餐厅,我们在这里吃了早餐,“我早晨有时很难醒来,没醒来就不想说话。”布鲁萨边抿着咖啡边说道。

  “我也是。”我喝完茶,仍然觉得困顿。

  “那我们玩个游戏,看谁先开口说话,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人就算输了。”布鲁萨说道。

  “好,这样的挑战我接受。”爱玩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到梵蒂冈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排起了长队,我们也加入其中。在细雨中等待着,很多次布鲁萨无聊了想找我说话,我就摇摇头,指指他让他先开口,可他也不甘心输,笑着指指我。

  仰望,梵蒂冈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我们就在沉默中游览了梵蒂冈。

  走出门,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好了,不玩了!”他说道,“我输了我输了,太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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