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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彩云国]人之初-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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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会让他有稍缓之机,马上开口对上:「葵大人之言自是可信。」我可以配合,不过,「此期间被骗了钱财的商户,也烦请葵大人费心。」
「只赔四分之一。」他依旧快速接话。
「一半。」我仍然快速应上。
「五分之二。」
「一半。」
「五分之二。」他板着脸,条件不变。
「五分之三。」我微笑着说。
「五分之二。」
「三分之二。」
「五分之二。」
「六分之五。」
「一半。」
「谢葵大人。」
「有劳章会长。」
时间越长,朝廷要赔的钱就更多,不怕他们耽搁事情,做成商户的重大损失,影响了我在商界的支持度。以快打快,总算是将事情定下,五五分势。我与皇毅对视半晌,同时转开了眼。
紫刘辉轻咳了声,「……啊,那个,事情就这样定下了,有劳章会长和葵长官了。」
出得御书房,我拢着袖抿了抿唇。我今天的发挥比不上预期的效果,我明明占尽上风,却依然被悠舜和皇毅联手打成平分之局。我轻呼出一口气,失笑。算了,毕竟谁也没吃亏,今日我的死缠烂打,也是看出点道道来了。
不发一言的旺季对此事太漠视了,他的性格不是视民生于不顾的类型,他既是面上漠视,那背后,要说他跟此案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第一个不信。插手盐、铸钱,为的可以是谋反,也可以是为了制造混乱,给他近日在朝上提出的盐、铁置官造势。此提议是分了户部的权,如果事成而此职又被安上了旺季的人──最终亦是转回谋反的路。这我倒是剧透过了,不甚意外,只是悠舜的态度……我皱起了眉,缓步向外走去,却是被人叫住。
「章会长。」低沉的男声在我的背后响起。
我转过身来,微笑着行礼,「见过葵大人。」
「未知章会长是否有空借一步说话?」
我垂首应是,「那是当然。」
我们稍稍走远了一点,到了皇宫的一个角落,在无人的廊下并肩看向在初夏间开满了一树白花的油桐树。不知道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多久,直到我的腿都有点犯酸的时候,皇毅才开口说话。
「章会长,」他转过身来,正对着我,「除了膺品画和伪币,盐和铁的事,你手中有多少资料,本官也要下。」
我也转过身来,正对着皇毅,「民妇只听了个大概,其他的一概不知。」
「本官可以将赔偿金额提至三分之二。」
「民妇先谢过葵大人了,可是民妇也只能心领。」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条件的问题,而是不能。才刚给了资料朝廷,再这样下去,全商联怕是会遂步变成朝廷的爪牙,所以,合作亦需适可而止。
皇毅没再说下去,我弯了一下腰表示歉意。正当我们又陷入沉默之际,初夏的微风吹动了油桐树,一棵棵洁白的五星状小花从树上掉了下来,铺满一地。我和皇毅皆是偏了偏头,看向廊外。
「你认得这种花?」皇毅抱起了手臂。
我点点头,「这是油桐树,我倒是没想到皇宫里也有。」我笑道:「它的果实不能吃用,却是可以加工为桐油作漆用。树干是上好的木材,能制乐器,树汁则能制胶,我在红州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人工培育的油桐树场。」这白中带粉红和粉黄的娇美小花,满身的铜臭,却又因此而更添它的存在价值,养活了许许多多的工商人民。
他问:「知道油桐的花语吗?」
我摇摇头,失笑──他认不得具商业价值的油桐,倒是精通其花语。
皇毅冷瞪了我一眼,然后放下手臂,道:「章会长,既是如此本官也不强求,」他说的自然是先前要求我提供资料的事,将刚才只有一瞬的离题时刻一句抹走,「还望日后仍有合作的机会。」
我缓下方才的笑容,保持角度刚刚好的嘴角微扬,稍低着头客气地说:「葵大人言重,这是民妇应当的。」
「章会长。」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送我出宫。
「有劳葵大人。」
我落后半步跟在他的身边往来时的路走着,但刚一回到主殿的位置,就有一个小吏快步走到我们的身前,拦住我们的去路。小吏先是向皇毅行礼,然后向我拱拱手。
「请问这位是章会长大人吗?」
我点点头,「我是。未知有何事?」
小吏低着头向我双手递上一封信,「这是大人的家人捎来之信,说是有急事。」
急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尘世间

我道了声有劳,从小吏的手中接过信。怎的这个时候会有急事?
小吏行礼后退下,我将信拆开。收在信封内的有两张信纸,一张是我不认识的字迹,下款是姮娥楼的蝴蝶;另一张的字迹是辛梓的,她只聊聊几句说出了重点:解佩姑娘被国子监祭酒何侑之强要,姮娥楼花魁蝴蝶出手相助解佩姑娘而事未能成,双方现于花街对峙,蝴蝶向您求助。
我皱起了眉。解佩是茶州烟火楼的花魁,她怎么来了贵阳?蝴蝶是贵阳下街的现任黑帮十头目之一,她也不能将解佩抢回的话……我望向皇毅,「葵大人,请问您知道国子监祭酒何侑之吗?」这是何许人敢这么横?
「年过七十,何家独子,妻妾多人而未有所出,中层贵族,学识和人品成反比。」
就是一自视甚高的好色之徒了。我再问:「不知以葵大人看来,我若与何侑之对上,能吗?」
「明着不成。」皇毅背着手,瞥了我一眼,「你没事别去招惹他。」
现在这是谁招惹谁了?皇毅的意思就是只能玩阴的。也是,国子监祭酒是高官,更是年老有学识的贵族,狎妓在士林看来是雅事,我不可能因此就明着跟他硬碰,蝴蝶亦就更不可能了。可也没有白看着解佩被辱的道理。
我向皇毅福了福身,「谢过大人的提醒,民妇先行告辞。」
「你认得路?」皇毅大步走在我的前面,依旧领着我走。
我抿抿唇,也就由着他,一边快走,一边低头看着蝴蝶的求援信。我和蝴蝶素无来往,可我也记得《彩云国物语》中的蝴蝶也算是女中豪杰,会帮解佩也是情理中事。信中看来,她是得知我与解佩相识,这才找上我的。解佩的性子倔,又是花魁,看不上的人就是出价万金也不肯作陪。就信中看来,解佩是在言语间对国子监祭酒何侑之有所冲撞,惹得对方一气之下硬来了。
「怎么了?」皇毅忽然问道。
这事跟他说也不要紧。我伸手将信递给他,他略看了几眼便塞回给我,走到宫门时却是没有回转,而是上了马。他伸手递向我,「我与你一道。」
这……我略为一顿,便将手递给他,让皇毅将我拉上马。
没时间犹豫了,要是现场有甚么发生了,我来不及玩阴的,也只得官位更高、专门就管官吏的皇毅阻止得了,这不是我意气用事之时。
我向候在一旁的辛梓吩咐道:「让章家的人给我赶到花街。」看我不群殴死这个老混账。
辛梓帮着我弄好裙摆,「全部?」
「是。」
「知道了。」
皇毅一扬马鞭,便策马带着我向花街奔去。到埗的时候,花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皇毅将我扶下马后便站到一旁,我则是走上前去。
「站住!甚么人!」一个不知道是属于何方的小厮拦住我的去路。
我笑了笑,「拦路?这是你家开的路吗?」我拢着袖扬声道:「全商联章三娘来访,还请哪位让个路?」
「原来是章会长大人。」一个比解佩还要美上几分的女人走了过来,一挥手就让人将那个拦路小厮挤开,手下人的粗暴也没让她眨一下眼,「这不是有官大人在发威吗?换作是妾身,可没有拦章会长路的胆子。」
想来,她就是全国第一名妓蝴蝶。我向她点点头,「谢过蝴蝶小姐的抬举。未知这官大人发的是甚么威?」
蝴蝶红润的薄唇向上微挑,冷笑一声,「没甚少见的,不就是一出强掳良家女子的戏码。」
「我呸!」一个大汉道,「一个妓女也敢胡说八道抵毁我家大人的清誉!」
蝴蝶怒喝一声,「滚开!不说解佩早已从良,只说这贵阳花街,也没得让人强来之理!我姮娥楼也没有如此的客人!」
解佩从良了?我压下心中的疑问,先问另一个更要紧的问题,「蝴蝶小姐,请问解佩现在身处何方?」
蝴蝶叹一口气,「已经被捉进去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只怕解佩已经被……我看章家的人已到,又看对方的人死守着楼门口,便扬手道:「给我闯。」蝴蝶还要为花街的其他妓女着想,做不得这一步,我却是不怕的。
「你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瞪着眼睛走出来,他的仆从也一涌而上围着他。
我缓下笑容,淡淡地道:「你就是何侑之?」
「老夫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几眼,「你是哪家夫人?花街柳巷由不得你来,这里的事也轮不到你管。」
「可我就偏管了。在下章三娘,解佩姑娘是我的朋友,还请何大人把在下的朋友还回来。」
「原来是那个章三娘。区区一介民间妇人也敢跟老夫叫板?你可知道老夫是四品国子监祭酒!岂有此理!这上下之分还有没有了!」
「那何大人如此行径,还有天理了?还是何大人觉着年过七十还流连烟花之地、强抢民女是风流韵事,」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而不是不知廉耻?」他都走出来,解佩看来是真的已经被得手了。我紧了紧拉着衣袖的手。
何侑之被气得脸色通红,伸出食指指着我,「你这个刁妇!老夫定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我向一旁的章家仆从道:「给我闯,救出解佩小姐。」
「章三娘你敢!」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我章三娘就在这儿,不逃,何大人要是想秋后算账,章三娘定必奉陪到底。今天打坏了甚么东西,我赔;今日打伤了甚么人,我担。章家儿郎,给我,」我抬起眼,重重地道:「闯。」
「是!」这些人都是跟着我走南闯北的,山贼、海盗都不怕,自是不怕他一介文官的仆从。听得我的话,他们就一个个的冲上前狠狠地打,不消一刻就给我清出一条路来。
我转向蝴蝶,「蝴蝶小姐还是请先回。」闹到这一步,莫要再带累甚么人了。
蝴蝶却是一笑置之,没走,「章会长不熟路,还是让蝴蝶为您带路吧。」
仗义每多屠狗辈,古来侠女出风尘,后一句说的,定就是为清扫茶家而出力的解佩,以及见不平而助的蝴蝶。
亦好。
「那就有劳蝴蝶小姐了。」我稍稍拿起裙摆,跨过门槛,走进楼内。
我一进得内房,就看见全身赤裸的解佩像是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嘴角带血,身上有多处的瘀青伤痕。我连忙上前,蹲下身去,伸手推了推她。
「解佩?佩儿?佩儿?」
解佩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星眸就这样望着我,淌下泪来,唇瓣微动欲说,却终是无语。蝴蝶拿来了衣服,披在解佩的身上,我擦了擦她的脸,握住解佩的手,喊人进来帮忙。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待我们将解佩收拾好,便要将她暂时带到我那边休养,却没想那国子监祭酒何侑之还不罢休。
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何侑之,指着我道:「刁妇!你们给老夫把她拿下!拿下!」他的腿还一拐一拐的,走路都不利索。适才两边人马打起上来的时候,他本是躲在一旁的,可看他的样子,怕是被我家仆从下黑手,硬是挨了两拳。
「小姐。」辛梓小跑着上前,小脸红通通的,分明就是也下场打架了。
我看着围了上来的官兵官差,偏过头来,向辛梓小声说:「笨蛋,所谓黑拳,讲究的不仅是出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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