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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失踪的女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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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出去吗?”
“不行,那种事。”
“是吗……”
京子口中发出了低低的呜咽。
“天地教哪去了?”
片仓的前额依旧靠在柱子上。全身的伤痛尚可忍耐,但这样抱着柱子动弹不得,片仓感到难受得腰骨都要碎了。
“不知道。好象是在某个地方建立了一个村庄。”
“可是,你……”
“我被带到盛冈来,很快就被卖给了镰田市长。”
“被卖了?”
“被卖与否不知道,总之是成了镰田的东西了。他们监视得很严,根本逃不出去。”
京子停止了哭泣。
“参加乱交的,好象几乎都是天地教的女人,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人确实也是司祭叫带来的。”
“经常举行吗?”
“不知道。那是第一次。”
“是这样……”
司祭有某种企图,这是确定无疑的。他把强夺到天地教的人妻交给北卷市的统治阶级,必有某种用意。
但是,片仓又怎么也想不出其用意何在。等待着片仓的是死亡。是确确实实的死亡。
“不好受吧!”
京子轻轻触摸了一下片仓的手臂。片仓已满身创伤,抱着粗大的柱子一动也不能动。他已被绑在这里两天了。其间,片仓未进一粒食物,只是喝了少量的水,片仓的身体日渐消瘦。死亡已在向他招手。
京子无能为力。她既不可能卸掉片仓的手铐,也不可能切断柱子。不论怎样恳求,镰田也不会饶恕片仓的。放掉片仓就意味着镰田的毁灭。
这种只给一点水,赤裸着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刑罚实在是残酷之至了。明天,或者后无——片仓明白他不可能活的再长了。
京子叹息这就是命运。一个月前,他们所过的那种宁静安然的月日简直就象是梦境。即宁静只存在于暴风雨来临前的瞬间。凶恶的命运鬼神阻挡在自己和丈夫前进的道路上。自己和丈夫都未看到鬼神的身影。
现在,一切都完了。今天或明天,丈夫就会这样,象一只被捕获的老鼠一样死去。等待自己的也将是无休止的奴隶生活,忍辱含垢艰难度日。
“别碰我!”
片仓被京子碰到手臂后叫道。被触碰的地方感到了一阵剧痛。手臂,腰部,不,所有的地方的肌肉都已僵化了。只要一被触碰疼痛就会象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对不起!”
京子抽回了手。
“快,去吧!”
“嗯,镰田在等着我。”
京子站起身来。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诀别,却默默地去了。


第六章  百鬼夜行


山泽出院是在九月二十七日早晨。医生并未准许他出院。医生的诊断说还需要三四天的静养。
医生的话未引起山泽足够的重视。医生和护士都板起了面孔,但山泽却没介意,办理完结帐手续,就出院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阳光了。虽说时令已是初秋,但太阳光仍很强。
山泽出院后就一直奔向了陆上运输局。山泽嗅到了微弱的死亡的气味。这是预感。山泽这种第六感的功能超出了常人。不知何时,它已成了自己的血肉。就象是嗅觉,恰似野兽本能地意识到迫近的危险一样。
山泽不认为这是特别的或者超人的能力。象爱斯基摩人那样处于接近原始的生活状态中的人们有着卓越的归巢本能。不论是在冻土上,还是在密林中或浓雾里,他们都能大致确定下自己所居住的村庄的方向。没证据表明,就是人为地把他们转上几圈,或蒙上眼睛让他们走,他们仍不会失去方向感。
山泽想他自已就是具有这样的近似本能的东西。侦探调查工作就是追踪。追寻失踪的人或证据。在过去的时间里搜索。山泽就是在这种工作中,逐渐养成了那类似一种本能的习惯。
与片仓失去联系是在两天前。只因为两天未见面就嗅到死亡的气味,或许是山泽过于担心的缘故。
片仓在街角看到妻子乘坐的那辆车,去调查那辆车的排号去了。车主很快就会弄清的。或许片仓正在车主的周围潜伏着,也就是要努力探寻出京子被监禁的地方。
还可以有其它设想。
然而,不管怎么说,山泽是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山泽很自然地想到片仓身上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片仓身为律师,但他喜欢直来直去,很可能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家庭被破坏,妻子被夺走,所以片仓那样做也在情理之中。但在山泽看来,这却是令人担忧的。
特别是当遇到强大的敌人时,片仓的独自行动就等于自取灭亡。山泽感到追寻片仓的足迹,片刻也不能耽搁。
山泽在陆上运输局查询了车牌号。
“这就怪了,两三天前,有一位先生来查过这个牌号。”
工作人员疑惑地望着山泽。
“是不是一个律师?”
“是的。确实是。这辆车是北卷市市长镰田先生拥有的,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
山泽谢过之后走了出来。
——北卷市长吗?
山泽意识到自己所嗅到的死亡气味并不是虚无的。既然以京子为奴的是市长,那这件事就不会平平安安。
——片仓或许已经被杀。
山泽掠过一丝不安的心绪。
地方政权的首脑都是些实力人物。他们往往象个土皇帝,所以,这些人都拼命往上爬,而一旦掌权,就死也不会撒手。真令人恶心。他们如同土中来回爬行的泥龟,土腥气很重。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
山泽向当地报社走去。
既然对手是北卷市长,那就应该事先做好必要的思想准备。走着走着,山泽感到自己入院后的瘦削的体内鼓起了勇气。可以说这是搏斗的意愿。镰田市长和司祭又有怎样的关系呢?
“活下去,片仓!”
山泽嘟嚷道。
他来到了岩手日报社。
与山泽会面的是一位叫铃江的记者。他是一位年过中年、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男子。他的眼球突出,似乎要飞出来。
山泽把他引到了一个茶馆。
“是北卷市长的镰田市长吗?”
铃江要了啤酒。他称呼镰田市长的口气里含着轻蔑。
“那家伙是搞土木建筑的。看看他的样子就能知道,他腹部突出,一带上腰围子,可真是个象样的人物。”
铃江一并始就很尖刻。
“人物是?”
“最次的人物。他拥有岩手县的一个土木建筑公司,另外还是精神病院的理事长,但他是个没思想的男人。他满脑子都是钱,再没别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登上了市长宝座,而且已是第三次连任了。”
铃江的评价很辛辣。
“这个城市的情况怎样?”
“人口不到四万。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产业。它原先是作为奥羽街道的一个旅店车站发展起来的。”
“其他还有谁是有势力的人物?”
“第一要数一个叫左幸吉的男子。这人拥有北卷市将近十分之七的大厦。他虽象是经营房地产业的,但总使人觉得看不透他的本来面目。不知他有过何种经历。其次就是镰田。在他以下,就都差不多了。商工会议主席、市议会议长之类的人物没什么差别。”
“这些人全都是镰田派吗?”
“对,全是镰田派。更确切地说是那里没有反对派。镰田的势力过于强大,谁若敢与之抗衡,就只有死路一条。镰田决不会让他的对手再度爬起来。所以,市长候选人就只有他一个。说起来也就是独裁政治。然而,据说只有左幸吉在镰田之上。大概是左的资财支持着镰田。因而,镰田有什么重要事宜,都要请示左。镰田虽是市长,而左才是背后的大总统。”
铃江又倒了些啤酒。
“你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个左幸吉的经历吗?”
“是的。他几乎很少到台前来。”
“年龄是?”
“嗯,五十到六十来岁的样子。我也只见到他一面。他已年过半百,但白发白髯,给人以和蔼可亲的感觉。”
“是吗?”
“镰田干了什么坏事吗?”
铃江的职业感觉突然起作用了。
“不,没什么。”
山泽摇了摇头。
“关于那个精神病院,有什么可疑的传闻吗?”
“没听说过那种传闻。”
铃江毫不迟疑地否定道。
“警察署与市长之间的关系怎样?”
“可以说是一唱一和。”
“是吗!”
既然不存在市长的反对派,那警署与市长之间也就不会发生龌龊。
山泽向铃江道谢之后,出了茶馆。
他向车站走去。
大本营?……
山泽嘟嚷着。
人口不到四万的北卷市似乎就是镰田的戒备森严的大本营。他们用卑鄙的手段在经济上搞垮对手,实行独裁政治,可以说这是地方首脑经常使用的恫吓政治手段。警察也很可能就是其所在都市的市长的爪牙。
——从哪里发起挑战呢?
山泽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不可能重蹈片仓的覆辙。
山泽到达北卷市是在黄昏时分。
山泽走向了市政府大楼。
他没有忘记不要象外仓那样粗心。这是他在列车里考虑了多种攻击方法之后得出的结论。
片仓不论是被镰田杀了,还是被监禁起来了,他都不可能轻易露面。监视镰田很容易,但若想抓住证据,则需要好几天。问题在于是否有那样多的空闲时间。
若片仓已被杀死就无所谓了,但若他活着,那么救出他来就必须争分夺秒。
山泽决定先给镰田点震动。京子坐在镰田的车里是事实。如给镰田一点震动,他应该有反应的。
——会有什么反应呢?
山泽思考着这个问题。
山泽已大致了解了北卷市的概况。对叫作镰田的男子,及操作镰田的叫作左幸吉的人物,他已有了一些认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哪怕是了解到对方的一点情况,对于战斗来讲也是有利的。
山泽到达市政府大楼是在下午四点以后。
他要求与市长会面。
“有过约定吗?”
秘书问道。他是个衣冠楚楚的男子。
“没有。”
“没有的话就不能见市长。请登记一下,事先约定。”
“那不行。”
山泽注视着秘书。山泽的锐利目光象是要看出是否片仓也和他一样来拜访过市长。
“你要耍横吗?”
秘书丝毫也不让步。
“能不能……”
“你若再不回去,我可要叫警察了。”
“叫吧。我不是随随便便来的。警视厅有我的朋友。我是和他们联系之后来到这里的。把警察牵连进来对市长没有好处。”
“到底。”
秘书的口气软了下来。
“有什么重要事情呢?”
“是想就某对夫妇的诱拐案件,听取一下市长的意见。”
“是吗。请稍候片刻。”
秘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秘书出来了。
“请!”
“嗯!”
山泽带着冷冷的目光进了市长办公室。
镰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的相貌猪头般地丑陋。山泽想起了报社记者铃江的话。他形容得恰如其分。
“你就是那个为了什么夫妇而来到这里的男子吗?”
镰田用他那稍有些凹陷的眼睛望着山泽。他的声音有一种声嘶力竭的味道。
“是的。”
山泽站到了镰田的正前方。
“你真打算那样做吗?”
“是的。”
“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市民来到我这里。有的想要借给我钱,有的是来谈和我女儿的婚事。然而,我既不借钱,也没有女儿。”
镰田故作豪爽地笑了起来。
“人妻是甚么回事?”
“人妻是?”
镰田收起了笑容。在他那笑容消失了的眼里,掠过了一丝鱼影之类的混浊的光。
“有人目击,我朋友的妻子坐在你的车里,她就是被诱拐的人妻。我的朋友应该到过这里了。我想要你告诉我,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你,是不是也疯了。”
镰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那僵硬的表情却未松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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