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不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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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不过，这下夕颜倒是挺可怜的，西胤大人一看见新的美人就忘记了她。她还不如当初嫁给我们苍梧大人呢？”
“可苍梧大人又确实不如西胤大人俊美温柔啊！”
“说起来，苍梧大人也怪可怜的，不过，幸好最近还有一个美人能陪苍梧大人赏月下棋逗他笑。”
“你说什么？等等……之前传言里说西胤说那个小公主在哪儿来着？”
然后就听见异口同声“不是吧！”
“苍梧大人难道和西胤大人又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第四章　　所思不远，若为平生4

听她们越说越离谱，我轻轻咳嗽了下，使用了点法力，使树上的叶子簌簌往下掉了些，侍女们惊慌的走了。
我这才慢悠悠的从树上爬下来。
和苍梧走得近到没想到还能无端惹出这些桃色来，着实令我脸色有些不好看。
九天之上虽然生活闲适景色优美了些，但是十里云雾之下无岁月，悠悠光阴，还是难熬了些。苍梧于我而言，即是救命恩人，更是一知己，本来想多作陪他些时日，如今这般看来，回来西胤身边，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一来可以破除我和苍梧的传闻，二来，我的家族的确需要我站在西胤的身边。如果我迟迟不归，天地之间该如何看待我们鲛族的女子？
我个人无所谓名誉，但是牵扯到我们鲛族的名誉，那我无论如何也是不答应的。
私下觉得，我还是一个果断决绝的鲛人，做好了决定，必然就不会拖拖拉拉。
回去见苍梧，直接说明了去意。
苍梧早就料到，只是悠悠叹了口气，说“别离乃世间常态，活到我这个年纪，万事万物都看透，也避免不了这些情绪。”
说得我也有些惆怅在心里挥之不去。
但随即就说，“哎哎，别这么唧唧歪歪啦，你这个九天之主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些吧，什么时候想下棋喝酒了直接来四海找我就行了，我定舍命陪君子。”
他微微笑了，说“用不着舍命，只要到时候西胤不喝醋就行。”
脸上的温度升高，估计是脸红了，说起西胤，虽然没有释怀，也好些时日没见着他，但我知道，我还是想念他。
我们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我知道。
我低声嘟囔“管他什么事啊！”
苍梧没再继续调侃我，“虽然你早日回他身边是好，但是估计你还要在天上待一段日子。”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咳咳”了两下，手握拳抵在鼻尖下，说，“再过些日子，是我的生辰，到时西胤必定要来，你就等我过完生辰再和他一起走罢。”
这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轻声问他“苍梧，你跟说实话，你现在多大了？”
苍梧难得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但他还是装得一派从容，淡淡的说“比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估计都要大很多。”
他的脸庞很年轻很年轻，英俊而沉静，微微一笑，连满星河的星星都要为之失色。
我“扑哧”一声笑了，其实我知道，苍梧他在天地混沌之初便诞生了，成长在远古洪荒时代，那是离我们现在这个年代很久远的岁月，大抵上与天地同寿了。
有意问他的年纪，也是有些想要调侃他一下，可是他活的岁月久了，脸皮难免比常人厚了些，所以脸上还是一派的镇定，嘴上说比我们鲛族的年纪大，却变相的从辈分上占我的便宜！
睚眦必报的性格，果然是九天之主苍梧大人。
时光如星河里面的流水，缓缓淌过，转眼就到了苍梧生辰之日。
西胤早来了几天，也是住在西胤的宫殿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低头见了抬头又见，即使见了，我仍然当做没看见一样。
尽管我不愿意看他，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西胤现在很瘦很瘦，原本就白的皮肤，现在更显苍白，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好？于是就显得褶线很深的双眼皮的眼睛格外深邃漆黑，如同星河之上的天空。孩子气的表情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静，与苍梧倒是有某种相似。
原来的西胤多神气啊，他是四海之皇，他年轻英俊，他温柔多情，他骄傲自负，如今，他却郁郁寡欢。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苍梧生辰那天，我知道我是要与西胤一起出现在宴席上的。
我坐在铜镜前细描眉黛，轻点朱唇。如海藻般及踝的长发松松散在脚边。织水而成的白绡轻纱如云般飘逸神秘，全身上下没有什么首饰，素净的只有额饰上的一颗珍珠，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但我知道，这已经足够美了。
跨出门槛儿，抬眼便望见了西胤，他瞧见我的瞬间就微微失了神，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轻轻咳了两声，西胤才晃过神来，他眉间的羞赧一闪而过，走过来轻轻牵住了我的手。
苍梧的生辰宴在云冷台上举行。
云冷台，顾名思义，在九天云端之上、高处不胜寒之处。云冷台上，云雾在脚下弥漫，珍稀的树木高大葱茏，这宴席的桌子便设在这些树木之下，云冷台中间有一池塘，里面白莲轻摇，晚风把这淡淡清香送至云冷台的每一处。

、第四章　　所思不远，若为平生5

这本是一清净所在，如今隔老远就能听到云冷台上淡淡丝竹之声，点点热闹笑意。
我们手牵手向着云冷台行去，中途西胤开口提起夕颜，似乎要跟我解释，我内心在意的要命，表面上却云淡风轻，装得一派淡定从容，这都是跟苍梧学的，他说，越是在意的东西，你越是要装的不在意，这样胜算才大，于是我语气淡淡的，说“你不用提她。”
他眼神亮亮的，脸庞显得有生气了不少。
我接着说了一句，“你们怎么都和我没多大干系。”他的眼睛瞬时黯淡下去了。
在我们走上云冷台的时候，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瞬间便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我微微有些紧张，西胤握紧了我的手，带着我缓缓走向高处的苍梧，步态从容，眼神坚定，他全身散发出凛然的王者之风，一路走来，在座的宾客都起身行礼，恭敬而心悦诚服。
这时的西胤又变成了四海之皇，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我们走到苍梧面前，苍梧也站了起来，西胤说了场面上的祝词，便带着我坐到他的专属位置上去了。
天上地下的仙者来了很多，云冷台上泠泠流水之声、丝竹管乐之声、仙者们谈笑之声，交杂在一起，让这九天之上冷清的仙界也几乎变成了人间的十丈软红，热闹的，有生气的，充满活力的。
西胤想要跟我说话，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大大小小的仙者一个接一个的来他跟前祝酒，顺带着看我的眼神也暧昧得令人难受。
于是，我豁然站起来，西胤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我扯着脸皮笑，“苍梧大人救了我的命，我去祝他一杯酒，以示感谢。”
他也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我站那儿不动。
他又坐了回去。
我慢慢走到苍梧的面前，在这个场合下，他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甚至比较往常比着更显淡漠。
看我走向前，他斜倚在榻上也没直起身来，眯着眼瞧我。
我举起酒杯，满怀真诚和感激，说“苍梧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一杯酒表我感激之情。”
他满不在乎的咧嘴笑了一下，眼皮都没抬，用低低的声音说，“未画，你在我这儿呆了这么长时间，说这么一句话未免也太敷衍了些吧。”
没料到他这么说，苍梧一直是个温和又淡然的人，我私下觉得，他肯定不会把礼物什么的放进心里，再说，在这九天之上，我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我什么都没有，要怎么给他准备礼物？况且，即使准备了礼物，也怕他瞧不上眼。于是，我也就没多费心思准备什么。
如今，他这么一说，倒是令我汗颜。
急中生智，我说“我跳舞还算好看，唱歌也还算好听，要不我唱歌跳舞给你看吧？”
他抬眉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众人都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我，我瞥眼过去，西胤他也看着我，面色沉静，看不出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自再次见面以来，西胤就不复之前的快活了，之前他会无赖会孩子气，而如今，他沉静的如一片海，即使下面有波涛汹涌，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一丝一毫。
我赤脚踏在荷叶上，低眉便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及脚踝的长发微微卷曲，如海藻般轻轻散在我轻绡白纱上，我轻轻弯起嘴巴，欠青非的，欠苍梧的，我都将一并还清，从此便再无瓜葛。
“你说你没看过十里云雾翻腾
你说你没见过十里金甲铁胄
你没看过的美景
依旧那么多
然而赏花观月下棋垂钓
然而星河之畔月错泉边
你得到过的良辰
也如此之多
求之不得
求之既得
求之不得
求之既得”
鲛族歌声本就动听，我一边唱歌一边跳舞，旋转、腾空、侧目、低眉，每一个动作我都全心全意投入其中，每一句歌词都在表达我的感情。
一曲舞毕，一歌唱罢，全场寂静。
我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我微微笑，轻敛裾，缓缓向苍梧行了一礼，便走到西胤身边坐下。
西胤的眼中有惊艳，还有我看不懂的哀伤。
直到苍梧不轻不重的鼓起掌来，众人才从都清醒过来，他们不掩饰的看着我，用惊艳的目光，也重重鼓起掌来，顺带看西胤的眼光也艳羡起来。

、第五章　　恰东风依旧

不久之后，我在星落宫里，听星罗说起今晚的宴席。
星罗小姑娘用自豪的语气说，“西胤大人与夫人，自踏上云冷台的那一瞬间就惊艳全场了，俩人一般的容颜绝色，一般的白裳飘飘，一般的风华绝代，看的众人啊，都呆了呢。且不说这个，夫人你献舞唱歌的那段，早传遍天上海面了，甚至连地府里相识的熟人也向我打听您呢，说您那天啊，凌波一舞，仙姿渺渺，泠泠之声，犹如天籁……”
我笑着打断她“星罗，别再说啦，再说下去，我都该脸红了。”
宴席结束后，我和西胤一起回去。
在人间的时候，人们偶尔也会透过海雾影影绰绰地看见西胤的宫殿，称它为，海市蜃楼。
我私下里认为，西胤会带我回他的宫殿去，不料下了九天，他便腾云往北方向而去。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淡淡的情绪，他说“先往北去，找个东西，再回去。”
我没吭声，依旧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
行了两三天，终于来到了极北之地。这里和海上天上的风景完全不同。
九天之上是温暖如春的景象，高大的树木，碧透的水波，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清风徐徐，流水泠泠，云雾渺渺。四海之上则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那温暖的咸湿的柔软的海风，轻轻吹过，万物便苏醒了。
而这里，视野里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映着太阳光，微微的刺眼，既纯净，洁白，却又冰冷，孤寂。
西胤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条黑色的丝带，说，“这里的雪太亮了，以免刺伤眼睛，还是把这个给系上吧。”
眼睛实在是不舒服，于是我也不便说什么，拿过他手中的丝带遮住了眼睛。
随后他又拿出了一条给自己系上了。
我跟在他身后朝某一个方向走去，他手里拿着一个地图模样的东西，边走边看，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盯在地图上看，很认真的样子，西胤原本便模样好，这样子的他更是让人心动，我在他后面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失神。
西胤似乎察觉到了，往后瞟了一眼，吓得我赶紧低下头。
等他回过头后，我又抬起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西胤这个样子我还是真的是不大习惯，他还是多笑一些的好，他的眼睛本来就是褶线很深的双眼皮，不笑的时候，一双雾气昭昭的桃花眼，格外的迷人，而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