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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忘川(听雪楼系列-出书版)-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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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胧月失声惊呼,竭尽全力从双双僵冷的身体里挣脱,双手结印施展术法,加入了战团,“小心!”
然而天上地下的袭击一起汹涌而来,转瞬间明河的身形已经被淹没。
“教……教主?!”胧月不敢相信地低呼。
就在那个瞬间,烈火忽然居中裂开!
轰然一声响,一道白光从火里掠出,如同闪电划破了夜空——那道闪电旋转而起,在虚空中飞速地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在那道弧线掠过之处,所有和它交错的,无论是魔兽还是分身,都在瞬间毁灭,摧枯拉朽!
拜月教主凌空而舞,满头长发都化为银色的火,在夜色里看来宛如一轮燃烧的月亮!与她并肩的是一个黑衣人,手里绽放出无数寒芒,如同最锐利的流星呼啸而出,每一道都钉死了虚空中的一个影子!
巨蟒嘶吼着,纷纷在空中碎裂,血肉化为无形。而那些“灵均”也如同纸人一样从空中纷纷坠落,奇特的火焰迅速熄灭,再无光芒。
“天啊……”宫人们停止了奔逃,怔怔地看着这瞬间逆转的情景。
“教主!”胧月站在高台上,狂喜地大呼,“教主赢了!”
电光凝定,高台正中出现了两个人。一黑一白,背向而立。
“多谢。”明河教主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指,一头霜雪般的长发已经被燃去了一半,有些狼狈。
“不必。”黑衣人微微喘息,“我受孤光之托,本来也不能容这种邪魔存在于世。”
明河教主微微蹙眉,脸颊边的那一弯金粉绘成的新月赫然殷红如血,筋疲力尽,喃喃:“灵均师从孤光也不过十几年吧?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太奇怪了。不知道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刚才那一瞬,我觉得我的暗器应该洞穿了他的心脏。”黑衣人冷然道,看着脚下的尸体,“不过无论如何,必须把尸体找出来,否则不能心安。”
他们收了兵器,在满地狼藉之中翻检着那些已经成为肉泥的尸体。然而等拿下尸体的面具,赫然发现那些尸体都没有脸,五官早已被人毁去。是的,眼前的这些“灵均”,其实都不过是被操纵的傀儡,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难怪教民都说他可以化身千万,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也真是作孽,竟然暗中培养了那么多的傀儡。”明河教主喃喃叹息,“这滇南有多少无辜百姓遭了他的毒手啊……”
那边,胧月翻过一具尸体,忽然失声:“啊?他们的背上!”
有一具尸体在落下时遇到攻击,白袍撕裂,裸露出了整个背部,却没有一丝血沁出——然而在惨白色的肌肤上,却遍布着诡异的青色花纹。那些花纹由复杂的线条组成,遍布奇经八脉,纵横交错,从左右肩胛骨起,蔓延整个背部,最后终结于心脏和脊椎。
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棵树生长在这具躯体上!
“啊?”明河教主一眼看到,脱口,“青妖之树?!”
青妖是一种傀儡术,历代祭司都曾经修习,并不罕见。但可怕的是,那么年轻的人却居然有着超出年龄的深厚功力,竟然能在同时控制那么多傀儡、发动如此缜密的攻击!这个灵均,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术法?
“这些都是傀儡?”黑衣人皱眉,“那真身呢?”
明河教主咬了咬牙,低声:“一定要找到真身!”
他们两个人继续在高台的血肉之中寻找着,胧月加入了他们,比他们更加疯狂地寻找着,然而双手却是颤抖的,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表情——仿佛是期待,又仿佛是绝望。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那个多年前在大雨中,把她从群蟒腹中救出来的少年,如今已经重归于群蟒血肉之中,宛如一场荒谬的轮回。她曾经用生命去追随这个人,到最终,却还是背弃了他。
这中间的心路历程,千回百转,无法和任何人倾诉。
此刻,她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还活着呢?
她搬开一条拦腰被截成数段的巨蟒。蟒蛇的上半身还在抽搐,巨口条件反射般合拢,差点儿咬住她的手臂。当巨蟒被挪开后,她看到了压在底下的人,忽然间一震,弯下腰去将那个尸体翻过来,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是的,这个才是灵均!
——因为他的手指指尖上,还留着被削去的血迹。
那一刻,她全身发抖,喉咙哽咽,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让我看看你。在所有人不曾看到你之前……”心里有一个声音隐秘地倾诉着,狂热而又绝望。
她没有出声告知不远处的明河教主,只是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被什么诱惑着,情不自禁地对着他伸出手去。
那个面具终于被摘下。
那一刻,头顶的乌云散去,一道清冷的月光从天宇倾泻而下,照在面具后那一张苍白清癯的脸上——那一瞬,胧月发出了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喊,跪倒在地。
“胧月!”明河教主和黑衣人应声而来,“怎么了?”
“不可能!他……他是……”她跪倒在血肉之中,颤抖地抬手指着面前的人,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字,“神啊……他,他竟然是……是……”
明河教主转过头,看着地上那个拿掉面具的白袍人,只是看得一眼,忽然间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骇表情,惊呼:“什么?他……他竟然是……孤光?!”
是的!地上的那个人,居然是孤光祭司!
那个传闻中被弟子背叛、关闭在圣湖地底的孤光祭司!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仿佛凝结。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时候,最沉得住气的还是外人,那个黑衣人上前扣住了孤光的腕脉,只是稍微一探,便道,“人还活着。”
“难道……难道孤光并没有被囚禁?”明河教主愕然,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只是假借了弟子的名义?可……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不是孤光祭司做的!”胧月失声,颤抖着道,“七年前,我亲手下的毒,亲眼看着孤光祭司被灵均关到了圣湖地底!他……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是孤光祭司做的。否则他也不会请我来这里了。”黑衣人低声道,一边说,一边将孤光祭司的身体翻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哧的一声将他背后的白袍撕裂——那一瞬间,明河教主和胧月都倒吸了一口气。
同样一棵青色的树,出现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狰狞。
那一瞬间,高台上的人都怔住了。
许久,明河教主才喃喃开口:“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纯粹的青妖之树了,这已经算是被称为‘裂’的分身镜像术!这种术法,在我教三百年来从未有人练成过。孤光难道也是被控制了?对了,难怪那家伙可以使出北溟离火!”
是的,在青妖之树里,所操纵的傀儡级别越高,透过傀儡所施展出来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这是一种扩大化的效应,就如同法师会一直寻求更高级的法器一样。
可谁会想到,灵均竟然会悖逆到将自己的师父做成傀儡呢?
胧月紧紧抱着孤光祭司。这个中年男子眉头微锁,脸上残留着错愕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带着深深的悲哀——这一切似乎都凝结于七年前,丝毫不曾改变。七年前,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与最心爱的弟子合谋下毒,他最后的表情就是如此。
她开始啜泣,眼泪接连地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孤光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身体里有什么波动,却无法表露。
“放心,他还活着。”明河教主弯下腰,细细地看了看孤光,忽地将手指放入嘴里咬破,沾着血,飞快地点住了他背后的几处穴道——那些穴道位于那棵诡异的青色的树上,鲜血一点上就迅速地渗透开来,沿着树干扩散。
“我已经用血封住了青妖之树,现在谁也无法再操纵孤光了。”明河教主站起身来,道,“只要把施术者杀了,就能彻底破解这个傀儡术。到时候孤光就会恢复。”
“可……可是,为什么祭司大人会在这里?”胧月啜泣着,不敢相信,“我明明亲眼看着灵均把他关到了地底……那个封印一直还在原地!”
“我想,是灵均在某一天把他从圣湖地底下又运了出来吧。”黑衣人低声,一生见过无数腥风血雨的男人皱着眉头,显然也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至于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目下唯一重要的是:真正的灵均,现在在哪里?”
一语未落,忽然听到了一声模糊扭曲的诡异声音。
那一刻,腥风四起,扑鼻而来!
“小心!”黑衣人失声喊道,本能地双手一翻,两把短刀滑落手心,连头都来不及回,挥臂向上,哧的一声交错切去——只听一声钝响,血雨倾盆。
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头顶出现,血盆巨口咬落,却被利刃切断了毒牙。
“怎么还有一条!”明河教主失声喊道。然而抬头看去,那条巨蟒的头顶上居然站着一个白袍男子,衣袂飘飞,戴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
“灵均!”那一刻,他们齐齐惊呼。
明河教主毫不犹豫地展开双手,十指交错,一道道光从她掌心里飞掠而出,转瞬在高台上张开了一道网——巨蟒在网中翻腾,呼啸着攻击而来。黑衣人飞掠而起,用短刀插入巨蟒的颈下逆鳞,然而鳞片却厚如盔甲,只刺入了一寸便止住。
受伤的巨蟒疯狂地扭动,忽然间屈起身体,喷出了一股青黑色的浓雾!
“小心!”明河教主失声喊道,“有毒!”
青黑色的雾气迅速笼罩了高台,雾气所到之处,所有的尸体都开始消融,如同冰雪在烈火中融化。明河教主挥出长袖,瞬间搅起一阵清风,将迎面而来的毒雾吹散,然而和巨蟒贴身搏斗的黑衣人却腾不出手来对付,瞬间半身沉浸于雾气。
“小心!”明河教主惊呼,却见巨蟒忽然人立而起。
黑衣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毒雾中掠出,双臂交错、横斩而过。那一瞬间,巨蟒的飞腾之势略略顿了一下——然后,上半个巨大的头颅唰地飞起,被一切为二!
黑衣人一击格杀巨蛇,惊电般地上掠,动作快如闪电,令人惊叹。然而,等他点足在巨蛇飞起的天灵盖上时,那个原本站在那里的白袍年轻人却早已不见。
“灵均!”底下传来了明河教主的怒叱,“放开她!”
他急速往下看去,赫然看到灵均不知何时已经幽灵般地出现在了高台上——没有做别的,也没有攻击拜月教主,只是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胧月顶心的天灵穴。
胧月脸色苍白,全身微微地战栗,然而眼睛里却放出了光,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里反而有一种挑衅似的,冷冷道:“大人,你看,你终归还是输了!一败涂地!”
灵均没有说话,面具后的眼神却阴沉,手臂一用力,将她凌空拖了起来。
“杀了我啊!”胧月却笑了起来,“我才不怕!”
灵均的手指一紧,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挥舞着流着血的双手,试图推开他的扼制,却怎么也做不到,只是衰弱无力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迹。
无数的月宫人马已经往这边涌来,将汉白玉的高台重重叠叠包围。
“不要以为抓住了胧月,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明河教主看着他,冷冷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慈悲的人。这个女人只是个小角色,她的生死,这里没有谁会放在心上。”
胧月的身子微微一震,脸色苍白。然而灵均却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扣着她,另一只手探入怀里,却拿出了一支短短的笛子,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短促而尖锐。
可一瞬间,整个月宫却震了一震!
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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