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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深原--乱世英杰传-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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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商路的铺子终日弥漫着只有鲜卑人才能调配出的浓郁肉香。虽然凤城才是商旅们安置货物补充给养之处,可凤凰堡周围奇险的景致、鲜卑人独到的烹饪手段,与段氏那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都吸引着往来客商流连在这片残垣断壁间,找寻那随风逝去的往事。
凤凰堡的东西两岸都是群山绝地,山风翻过摩天岭,从河谷盆地中穿过,发出“呜呜……”的哀鸣。一面绘着“段”字的酒旗懒洋洋的垂在面朝商路的铺子前,与店后的炊烟一唱一和的守护着身后那积雪尚未化尽的废墟。
酒肆里,只开了一桌,有三位客人——中年文士、红脸大汉、年轻公子。那大汉身材魁梧、身上披着一件棕熊氅子,背后插着一对三尺长的短戈,抄起大碗,将满盆烈酒一饮而尽。
那年轻公子微微笑道:“这辽东的千山醇酿,怕是不比蜀地的剑南春逊色呢!”
“酒,当然是咱段家酿醇来得带劲!”大汉一碗下肚,寒气尽去,回味无穷。
“辽东苦寒,所酿之酒燥热刚猛、劲道十足,非常人不能饮之。”文士道。
大汉竖了把大拇指,也替他满了一碗,道:“辽东多猛士,酒如民风,干!”
“大哥之意,我辈却是喝不得了?”年轻公子白了他一眼,替自个儿倒了半碗,捧到嘴边,嗅了一把,道,“果然呛鼻。”说完,汩汩而饮。文士与大汉不由的面面相觑,均是心念一动——有三人正朝酒肆走来,且都是高手。
老店家依旧自顾自的忙活着,在这条道儿上,每年都会死不少人,每年都会有新的人经过,他们的尸体是深山群狼最好的美味、他们的名字也将化作泥土,重归宿命的轮回。
酒肆的门被轻轻推开,卷起一抹春寒料峭,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新的客人在门口站定,打量着四下,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凝固在了大汉身后那对三尺短戈上。
“轩辕戈——段神嚎。”他们识得这对戈,也知道了那大汉的名字。
“正是段某。”神嚎头也不回,手一扬,那大碗便朝三人迎面飞去。
“啪!”那大碗被稳稳接在手中,半滴酒都未曾溢出。为首那高个男子亦是举碗嗅了把,赞许道:“果然好酒,不枉我们走这一遭。”说罢,浅尝一口,将碗搁在一旁空桌上。
神嚎仍是背对他们,纪雨之亦是不为所动,唯有那年轻公子的目光扫过三人,落在最后那身材消瘦的中年剑士身上,露出些许惊讶,道:“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高句丽第一剑客——无尘。”暴露他身份的,正是身后那把深灰色的阔柄长剑——无尘剑。
高个男子微一错愕,他万万没想到无尘竟是第一个被认出身份的人,更没想到这个女伴男装的年轻姑娘会有如此眼力。无尘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中年文士寻思片刻,好整以暇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是高句丽太尉大人朱中胤的大公子朱其莫吧?今日前来,可是来了结凤凰堡一役的旧账?”
高个男子再度色变,他正是两年前率拜火教众攻打凤凰堡、屠杀数千段氏族人的那位少年!今日与他一同来到的,除了高句丽第一剑客无尘,另一位中年剑手,便是拜火教两大护教使者之一的风雷剑全宗德。
两年前对抗金东朝失败后,随着朱中胤隐退、无尘远遁,在高句丽民间影响力巨大的拜火教便从此转入地下秘密活动。尽管如此,金东朝仍对拜火教及世族严加监视;朴正元大军南征无功而返,金东朝开始转变国策,一边选拔国中人才,一边与秦国及新罗修好,为变法的进一步开展争取相对稳定的内外环境。趁着两年来金东朝对外收缩、对内安抚之机,朱中胤和拜火教再度活跃起来,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然而促成世族与拜火教联手的真正原因,却是传入半岛不久、尚在萌芽阶段的佛教。东晋十六国时,佛教在中原已成为儒道之后的第三大教派,又因其教化万民、普度众生的教义,使之成为各国君主乐于推行的亲民学说。当时流入高句丽的仅仅是中原云游僧人带来的零星教义,并未在半岛形成气候,然而拥有敏锐政治嗅觉的金东朝很快看到了佛教对于稳定国内、消化民间戾气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有一种能够为百姓所接受的学说来取代已经被世族控制、沦为对抗变法工具的拜火教。因此,当他从来自长安的秘报中得悉西域高僧顺道将回到中原的消息时,便立刻派遣密使拜见秦王苻坚,恳请秦国护送圣僧入高句丽传道!
秦王苻坚很爽快的答应了高句丽国的请求,并因此有了丞相王猛之后的种种布置。然而这个消息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从高句丽宫中传到了朱中胤处,朱中胤深知,如果让佛教以官方的名义在高句丽正式传播,那么对于拜火教、对自己,都将造成无可挽回的巨大打击!
朱其莫淡淡一笑,冲中年文士道:“秦国特使,果然眼力不凡。”
中年文士还以一笑,仍是端坐原处,拱手道:“在下青州纪雨之。”原来,王猛定下由蒙佐护送高僧顺道从西域越过长城经由大漠东进辽东的方略后,便派人请来纪雨之,前往高句丽先行拜会金东朝,商定迎接事宜。纪雨之经过邺都时,恰好碰上了北上辽东的段神嚎兄妹,那女伴男装的年轻公子,便是神嚎的妹妹段梦汐。
认出了三人的身份,身负特使使命的纪雨之自然明白了他们所为何来,若单是朱其莫与那拜火教的护教使者,他与神嚎尚能应付,现在对方多了个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无尘,贸然动手决非上策,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遂道:“相请不如偶遇,三位远道而来,不妨坐下来同饮一杯,鲜卑老字号的酒菜,味醇香浓,不可错过。”
朱其莫洒然落座,冲老店家喊道:“店家,来一盆狗肉!”
“鲜卑人,不烹狗。”老店家淡淡的回了一句。神嚎抬起头,咧着嘴朝朱其莫冷笑着,他无论如何不会忘记凤凰堡屠城之仇,几千条段氏族人的血债,只有用血才能偿还!
“砰!”一团血肉模糊的事物被扔在桌上,全宗德冷冷道,“拿去,新鲜的乳狗。”方才那血腥味,正是从这只尚未完全长大的乳狗身上传来——段梦汐别过脸去,不愿再看。
“狗日的棒子!”神嚎嘟囔了一句。高句丽人和百济人一样,出了名的爱吃狗肉;但鲜卑人不同,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他们把狗当成忠诚的朋友,鲜卑人每家都会养狗,成年的大狗随主人战死后,狗崽子们就跟着鲜卑娃娃们一块儿玩耍长大,即便到了汉化已深入主中原时,这个千年习俗也不曾改变。对待狗的态度,或许也是鲜卑人与高句丽人相互敌视的原因之一。
“鲜卑人,不烹狗。”老店家眼皮子一动,还是那句话。
“砰!”全宗德拍案而起,四方脸上浓眉倒立,两粒硕大的鼻孔撑得滚圆,眼看就要发作。朱其莫朝他使了个眼色,故作恍然道:“啊呀呀,我差点忘了,这儿还是段家的地盘,咱们多少也得给人家点儿面子嘛——这上好的蒸乳狗呢,留到高句丽再请三位品尝;今儿个入乡随俗,改吃羊肉!店家,这回您个老鲜卑,该烹了吧?”
“烹!”老店家丢下一个字,转身进了厨房。
纪雨之开始明白,他们会一直跟随自己进入高句丽境内,过了连山关,便不再是大秦辖境,只要拜火教的人设下埋伏先行除掉金东朝派来接应之人,那么事态就将落入朱中胤的算计之中——纪雨之不动声色的撕下一片熟羊肉咀嚼着,心念飞转。
就在这时,商路上传来几声马嘶,粗豪的吆喝声中,只听得一人喝道:“奶奶的,这么香,老不死的又在炖肥羊了,兄弟们,走,进去歇歇腿!”
“哗啦!”酒肆那两扇本就摇摇晃晃的木门被重重撞开,一黑铁塔似的壮汉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狮须虎目、发若钢针,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成倒八字型往上翘着,目光恶狠狠的扫过在座诸人,双手往腰上一叉,喝道:“瞧什么瞧,没见过像俺这么精神的爷们儿吗?”
“军爷巡查,都给我站起来!”黑军汉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奶声奶气道。
“毛都没长齐,少他妈抢俺的话!”黑军汉反手一撩,将那颗脑袋按回身后,往前踏了一步,见神嚎无尘等人都带着兵器,不由的双目一瞪,道,“都抄着家伙啊,嘿嘿……怎么样,露两手给军爷瞧瞧啊!”说罢,一步跨到另一张桌前,大大咧咧一坐,身后十几名秦军戍兵也一股脑儿挤进小酒肆,顿时将剩下的桌子全部占完。
无尘仍是不动声色,全宗德却是怒火上窜,还瞪了黑军汉一眼,正要发作,却被朱其莫拦住。朱其莫用高句丽话低声道:“别让他们趁乱溜了。”
全宗德闷哼一声,瞅了眼一动不动的无尘,压下怒火,扭过头去。
黑军汉身后又探出那颗脑袋,道:“嘿你个高句丽老棒子,还挺傲气的啊!”
“西——八!”全宗德乃是拜火教两大护教使者之一,地位尊崇,就连朱中胤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又何曾受过此等嘲弄,用高句丽话回敬一句,猛回头,大剑在手,两眼杀机毕现,那颗脑袋一哆嗦,“哧溜”缩回黑军汉身后。
“这位爷对俺的小兄弟很不满嘛!”黑军汉手按腰刀,目光再度扫过两桌客人,道:“有钱人家出来踏青倒还是个理儿,瞧你们仨——你,两眼冒火狗头蛤蟆似的;你,贼眉鼠眼还愣充人样;你,过板僵尸大屁不放一个——看着就不是好人,都他奶奶的给俺带回去!”
“哗啦啦!”戍兵们手忙脚乱的亮出兵器,将无尘三人围在当场。
“羊来啦……!”伴着老店家突然变得响亮的大嗓门,浓郁的羊骚味在酒肆里弥漫开来,香彻满屋。老店家捧着大锅的羊肉从一堆戍兵的腰刀丛中穿过,朝无尘那桌上一撂,道:“三位慢用。”又回头朝那黑军汉道:“大人,您来点儿啥?”
被老店家这一捣腾,黑军汉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一摆手,让兄弟们收了兵器,搓搓手道:“最好的酒最好的肉,军爷不会少了你半个子儿——回头收拾你们!”
老店家顿了顿,面露难色道:“羊,没了;那三位爷点了最后一只。”
听到这话,全宗德用力撕下一片肥羊肉,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嚼起来,满嘴流油。朱其莫伸伸舌头,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他奶奶的,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黑军汉勃然大怒,“兹啷!”拔出腰刀,身后戍兵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拔刀起身,给头头壮胆——尽管他们都觉得是头头在给自个儿壮胆。
朱其莫从容起身,笑着走到黑军汉身前,伸出右手在他的刀面上弹了几下,手掌贴上黑军汉的掌心,一粒个头不大却硬梆梆的事物悄然滑入其间。黑军心头一震,这厮出手倒是阔绰,不狠狠宰一把,怎么对得起出这趟差!望着朱其莫离开,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羊没了,老不死的,给俺杀牛!今趟真他妈的不走顺!”说罢,还没来得及摆手,身后的兄弟们已然“西里哗啦”收了兵器围在桌前热闹起来。
纪雨之看准机会,朝神嚎兄妹使了个眼色,起身便走。经过黑军汉身边时,纪雨之低声道:“大人,那三位可是高句丽来的贵客,身上都揣着关文,您可千万招呼好了,留住人,就是留住了买卖。”不等黑军汉回神,三人已走出酒肆外。
“不好,他们要走!”朱其莫用高句丽话低喝一声,全宗德大骇,一时分神,要是让三人走脱,后果不堪设想!两人相视一眼,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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