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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岁寒苍柏-第18章

小说: 岁寒苍柏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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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单柏一怔。
“不管怎么样,就是喂不进去药!不过,有大公子在身边,我想王爷会快快醒来的!只是——若是王爷醒来,怕是不肯承认救了你的事情!你可要做好准备!”

——父亲,您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多事情?
单柏推开聂安,怔怔愣愣往房间走去。

万籁俱寂,单柏只能听见自己轻微的抽泣声和单相权不时的呓语声,就这样,一直跪着。
单柏看着昏睡不醒的单相权,触目崩心。

——柏儿,慢点,别摔着!
是父亲和母亲扶着我,让我迈开了人生的第一步。
——好了,柏儿,柏儿莫哭!
是父亲和母亲在我哭的时候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轻柔爱抚。
既然我从来不曾怀疑过母亲对我的爱,为何要质疑父亲对我的爱?
父亲的打骂是恨铁不成钢,是我做的不够好!而我却,却埋怨他不爱我。

——柏儿,痛么?别哭了,笑一笑,爹爹喂你吃桂花糕。
——柏儿捏的面人很好看,爹爹很喜欢。
——柏儿,生气了,不理爹爹了?柏儿,看看爹爹,转过来啊。
——柏儿,来让爹爹抱抱。

年幼时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迅速淹没单柏的大脑,那些记忆曾经轻易被自己崩摧折损,消散在滚滚红尘中茫然不可寻,随着岁月的年轮在时间的长河里一圈圈浅淡。

单柏用湿润的锦帕轻轻润湿单相权青灰干涸的嘴唇,恨不得替单相权躺在这里忍受一切痛楚。

——其实您每次冷冽的眼神,都是装的吧,每次厌恶的口气,都是假的吧?

——否则,我又怎会在石板落下时,看见您眼中闪着的切切不舍。又怎会在最后那一刻,看见你眼中炽热的浓情爱意?

单柏将单相权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俊脸上。

——您还背过我,还会为我包扎伤口。您不顾自己,把药粉都洒到了我的腿上。您忍着饥饿,把半只兔子也都给了我。您就是这么爱着我的,可是我,却全然无知。

——您明明这么大方,为什么平日里要那么藏着这份感情呢?您不知道,我多么辛苦,多么渴望感受到您的爱么?父亲。

单柏拉起单相权的衣袖,果然在手臂处看见两处深红的刀口。伤口已经合上,可是单柏总觉得那里的鲜血就要溢出!
无声间,单柏双目赤红,滚热的泪砸在鲜红的伤口上,愀然滑落。

单柏抬起手,颤抖着摸了摸单相权苍白憔悴的脸。
泪水顺着单柏的脸颊滑到下颚,凝结成晶莹的泪珠缓缓落下。一滴滴,砸在单柏广袤的心海中,泛起大片涟漪。

原来,您是爱我的,就像我爱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对可怜的父子~~~叹息一声~~~
大大们撒花花啦~~~



第二十三章  强行压抑

单柏紧紧握着单相权的手,似乎已经走过了长长的一生,恍然回首,看见了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清澈见底的眼瞳中倒影着单相权昏昏沉睡的影像,单柏深潭似的眼中似乎有青嫩水草在温柔中飘摇。

单柏不厌其烦温和的为单相权一点点喂入药水,就像自己幼时父亲母亲耐心温柔的一遍遍教自己说话一样。这样子,持续了很久,没有被任何人打扰。

单柏小声的一遍遍唤着‘父亲’二字,时不时也会说些贴心的话,不在乎睡着的人是不是听得见,只是单纯的想说,想把忍了很久的感情与委屈一夕吐诉。

单柏依赖在清晨薄薄的日光里,疲倦的微笑,笑容软化在光线中,带着暖人的和煦。
竟然这样过了一夜!紧握的手,始终不曾分开。

突然,单相权的手指动了一动,单柏立刻从睡意朦胧中清醒,一阵狂喜,“父亲。”

单相权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微睁开,循着声音看来。
单柏见单相权的眼光落在自己脸上,泪水顿时蒙住双眼。

“柏儿?”单相权灰白的唇微弱的抖了抖,似乎有些惊喜。
“是,是!”您终于肯睁开眼看看我了。单柏的手掌漠满了汗水,却是仍不肯松开手。

从黑暗到清晰,单相权似乎还不太适应这种转变,片刻后游离虚无的目光才彻底停靠在单柏温和如玉的脸上,看着单柏眼中滚落的大滴泪珠!单相权的嘴唇一颤,轻轻阖上。

神思停滞间,单相权感到温热的液体缓缓滑过自己麻木的手背,心神一颤。

“父亲……”单柏似是傻了一般,只知道不停颤抖地唤着‘父亲’二字。

此刻单相权才清清楚楚看清眼前的人,真真切切,是单柏。难道他知道了?知道我救了他。
单相权欣悦而震惊。

“父亲!父亲!”

滚沸着泪水的声音,滋润了单相权疲累憔悴的心扉。

单柏感动惊喜的目光,透过泪水,穿越莽莽,直抵单相权心门。
单相权脑中乱作一团,爱与理智激烈碰撞,挣扎不休。

徐徐的,单相权吃力的将自己的手从单柏激颤的手中抽出,避开单柏那灼人的目光。

单柏恍然想起了什么,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水,匆忙间跑出去,再跑回来,固守在榻前。

——柏儿,瘦了。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守着我么?守着我这个不能给他一点爱的父亲?
——羽珊,你再等等我。我,现在还放不下他,所以没办法去找你。我还想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腾飞。

单相权虽然不理会一脸激动的单柏,心头却是清泓涌泄,柔情尽散。

聂安听说单相权醒了过来,举着药碗,就往这边跑,想好好和单相权说几句话,可是一想起自己对大公子泄了密,又犹豫了。低着头,把药给了单柏,一声不吭,闷头赶紧往外走。

“父亲,儿子喂您喝药,您喝了就好了,父亲!张张嘴!”单柏举着药,就要喂单相权喝。

单相权轻轻别过头去,紧紧闭着双唇。
——柏儿,别管我了,我还是,不能表露出对你的爱。

“父亲,是您救了我,救了儿子!儿子不知道,儿子很,很后悔!很害怕!怕,怕您不爱儿子,儿子怕,怕您就那么一声不响的离开儿子。您终于醒了!求求您,喝一口药吧!”单柏平举着药碗,不知所措的说着恳求着,“是儿子误会您了,是”单柏激动地一口气没喘上来,清贵的脸瞬时憋得通红。

“出。。。出去。。。。”

单柏闻声,平举着的药碗一震,浓黄的药汤在碗中摇荡。

“父亲!”单柏把药碗举过头顶,一动不动的跪着,“那日,是儿子误会了您,顶撞了您,您生儿子的气,儿子认罚,可是 ,求求您,求求您喝药!”

单相权固执的将脸微微侧过去,背对着单柏,“不是。。。我。。。救的你!走。。。”,单相权散尽了一身力气,挤出几个字!

单柏想起聂安的话,知道单相权故意不肯承认,心里焦急万分,“父亲!您别骗儿子了!您骗不了儿子,儿子能感受到,能感受到您的——爱。。。。”哽咽的声音抖得不像样子,“您,别再固执了。。。喝药吧。。。就依儿子一次?”

单柏一直高举着药碗,不停的恳求,薄唇都渐渐磨起了血泡。
单相权却铁了心,不为所动。

药凉了又热,这样僵持了很久。

直到聂安把兆炎推进来,兆炎接过了药,一口口喂着单相权,单相权才慢慢喝了药。
单柏则跪在一边,浑身抽搐,见单相权喝了药,心里顿安。

单相权任凭单柏跪在一边,看也不看他,反倒任由兆炎宽衣解带的悉心呵护自己。
单柏不吃不喝,一言不发,自罚式的跪着,似乎等待着单相权的宽恕。

后来,兆炎跪在榻前,开始为单相权念读公文。
直到日暮西斜,单柏终于勉强起身,踉跄的向房门走了几步。

单相权余光扫见,视若无睹。心头却印着单柏苍凉孤寂的狼狈与落寞。

单柏临离去前,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榻上威仪冷颜的男子,一低头,推开了房门。

单相权心中挽留,嘴上却不做任何阻拦。手指微微蜷曲,似乎单柏落在他手心早已干了的热泪仍在蒸腾。

房门合上,人去屋空。
兆炎念着公文的声音一丝都未灌入单相权的耳中。
单相权躺在榻上,似乎沉浸在某种煎熬里。

谁料,片刻后,单柏端着一碗养伤的清粥恭敬的回来了。
“父亲!您得吃点东西啊!”单柏说着,跪了下来,因为之前跪得时间过长,这一跪身子一歪,滚热的粥从碗侧泼出,浇在手上,不刻便烫起一片暗红。

没走么?
单相权避开单柏受伤的手,缓缓开口,“滚。。。”

单柏雷打不动般的跪在原地,“父亲,为何您不肯承认?总之,儿子知道!您别再骗我了!求求您!吃点东西吧!”

“滚!”

“父亲,求求您别再装了!儿子,受不了您这样!”单柏的声音越发低沉恳切,“您要是怪儿子上次毅然而去,儿子这就去武堂领罚,这就去!让儿子看着您喝了粥就去!”

“滚!”

“请您把粥喝了!”单柏坚持道。

“你。。。要,逼死。。。本王。。。么?”单相权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一阵狂喘!

单柏惊诧的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脸色青白的单相权。

“大公子,您还是先出去吧!属下在这,会好好照顾王爷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兆炎劝道。

单柏低下头,藏住神态,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把粥碗交给兆炎,慢慢退出了房间。

单相权见单柏走了,猝然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兆炎暗暗吃了一惊,刚要喊人,就把单相权抬手阻拦。

“别,别让他。。。听见!”

兆炎自是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刚出去的单柏,匆忙拿起锦帕,为单相权擦干净嘴边的鲜血。
原来王爷刚刚那么轰走大公子,是不想让他担心!您何苦这么忍着呢。

兆炎对这对父子的关系,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原本以为单相权很不待见大公子,还暗自惊诧,这次才知道,原来不是。可是为何要强压着爱意呢?兆炎想不透。

一夜,单相权都没有睡好!
几日下来,单相权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些,但是伤势却没有明显的好转,更让聂安犯愁的是,单柏几日不怎么吃喝,只是在武堂待着,狂练掌法和指法。

聂安头都大了!王爷伤势不见好转,大公子又固执的自责,还逼自己对他动家法!
聂安劝了半天也不管用,又不敢对单柏擅自用刑,一旦打出毛病,还让不让王爷安心啊!
看大公子那样子,半自责半赌气。

单柏一直在练着,好像要把生命在这样的淋漓尽致里耗尽。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



第二十四章  心结解开

时间就这样静止,又这样飞奔,匆匆的脚步踩过两颗疼痛而温暖的心房。

一日,聂安终于鼓起勇气,去找单相权。
“王爷!”聂安毕恭毕敬的站在榻前,“您别强撑着了,大公子他,他简直是自虐!你要是不肯原谅他,他没办法原谅自己!您总不能救了他,又逼死他吧!”聂安鼓着极大的勇气,说完了这番话。

“你,还好意思说!”单相权被兆炎扶着,从榻上坐起,“要不是你告诉他,本王。。。。本王,能这么对他么?咳咳咳。。。”

“王爷”,,聂安见单相权咳个不停,关切道,“您别这么激动!。。。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属下哪能眼睁睁看您那么痛苦而什么也不做呢!
聂安自知将真相告知了大公子,罪责难逃,大义凛然的说道:“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受过!”

“哼!怎么受过?”单相权冷颜看着聂安垂下去的头,“你已经把话告诉他了。。。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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