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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天下倾华-第148章

小说: 天下倾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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诬陷太子是死罪,如果再加上通敌叛国呢?
据调查显示,段离殇是阴司的徒弟,助赫连国攻打夏侯军,徒弟通敌叛国,会与师父无关吗?
无论是暗中授意,从中作梗,阴司都脱不了干系,这罪名足以诛灭九族,阴司没有九族,那便用整个幽冥殿来垫底。
他唤来刑部侍郎,将整理好的案件陈述以及相关的证据搜索一一交代,捉拿阴司已是指日可待。
晚上回东宫,寝殿里比往常更为平静,他巡视一番并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急急唤来下属询问。

国师府内。
“你来了。”一道门缓缓打开,幽白的光映着那个阴暗的身影,像是从鬼屋里走出一般,凉飕飕的,冷颤颤的,“今夜便解开你的魔障,如何?”他的笑声很难听,像是乌鸦在叫。
魔障……他的魔障……
“那套剑法有没有人练过,将来会不会走火入魔……”断月崖下她一句笑言一语成谶。
为了胜过她,他练了那套剑法,初练时的确武功大增,可后来渐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他以为阴司要帮他解决此事,未想阴司带他入屋,扭开书柜前的按钮,两人一起走入地下室,他第一眼便看到凌云心。
整个地下室偌大宽阔,一片幽白的烛光里,昏迷的女子躺在囚笼里,三千墨发披在肩上,华光可鉴,安然闲适地睡着,仿佛此刻她睡的不是囚笼而是自家屋里,这种临危不惧的态度令他心头忿忿,这女人从来都是这样,别人在囚牢里贪生怕死,她倒是能好吃好睡,真是不怕死的女人!
他尚未出声,阴司便阴恻恻笑问:“不想得到她吗?”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目光如刀,几乎要将阴司凌迟。
“我不需要施舍。”他的骄傲不容许自己那么龌龊地得到一个女人,他的霸气更不容许自己如此卑微地得到一个女人。
要么心甘情愿,要么情投意合,否则宁可舍弃也不妄求。
这是他的傲骨,也是他的气节,阴司真真看低了他。
听到拒绝的回答,阴司不怒反笑,“知道皇甫策比你好在哪里吗?他够聪明也够狡猾,如果目标是她,他愿意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只要结果能得到她,条件怎么苛刻,过程如何艰巨,他懂得舍弃,有舍才有得,回报他的将是无法衡量的一切。这当中会有万里江山,也会有美人携手一生。”
“笑话,一个志不在江山的人会坐上龙椅吗?”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都是命定的箴言。”阴司轻笑,“相信你也见过她的聪慧,所谓‘兵法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她的行事风格注定会闯出一片天地,皇甫策有她如同天助,造化之奇巧也在于此,他的倾心付出换来的不止是美人心,还有这天下。”
“你如果想要得到这天下就必须得到她的倾心相付,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对于这种命定的预言,萧誉风嗤之以鼻,“我不需要靠一个女人来打江山!”
“不管你愿意与否,你与她此生都有羁绊……”阴司笑着伸手,囚牢里忽地雾气迷蒙,他的目光深远,像是透过重重雾气看到过去和未来,“知道吗,当年第一个遇到她的人不是皇甫策,是你。”
“当年你失明后遇到的第一个女子不是容嫣,而是凌云心。”
他眼前迷雾重重,躺在囚笼里的凌云心眉心微皱,两人似乎都回到了当年那一幕。

九岁那年,她曾逃到他住的院子,又饿又渴的丑丫头伸手摘桃,一颗石子击中她的手。
蒙着白色纱布的黑衣青年神色冷峻,“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身为逃跑的人质,警觉令她不敢说话。
“你不是这里的人?”黑衣少年冷冷上前,气息沉重,察觉到对方看不到的丑丫头急中生智,“我迷路了。”这时,肚子很识相地咕噜噜叫着,黑衣少年听到这声音,神情忽地一松,“你可以摘桃子吃,吃完走人。”
这是她在魔教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虽然面上冷冰冰的,但心肠其实挺好的。
笑眯眯地摘了一堆桃子,献宝似地送上几个,“喏,这五个给你。”
“我不吃,你自己留着。”
“为什么不吃呢?这些桃子又大又红……”
“我看不到!”
“所以你不高兴?”
“你的话很多。”
他心头厌烦,不是因为她多话,而是她说中他的心思。
母亲死在父亲手中,甚至刺伤他的眼睛,他觉得生活是痛苦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
丑丑的丫头似乎察觉到他的难过,好心道:“云姨说,生病的人不能难过,不然永远都不会好的,我唱歌给你听,听了你心情也会好的。”
他神情一僵,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
“小小的草儿吹啊吹,坏坏的虫子啃啊啃,还有那清清的水泼啊泼……”
好吧,他承认这歌很难听,可是这人认真地唱着,他忽然想笑,憋了很久嘴角终于一扯,算是勉强的笑容。
“哇,你笑起来真好看。”小丫头赞叹。
他轻哼一声,眼睛被蒙着,她哪里看得出他好看了?这丫头是在鬼扯吧?
“一派胡言。”虽然是轻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还是有一点高兴的。
黑暗的世界陡然开了一个小缝,似乎他也期待明媚的阳光照进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他也渴望拥有那样直率明朗的心境。
这个小丫头的到来令他渴望重生,只不过下一瞬又将他打入地狱。
不远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有人厉喝:“凌云心,看你还往哪里跑!”
凌云心……凌家的人……导致他母亲死的仇人……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人是她的仇人,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听到她的呼救声,下意识迈出一步,最后终究没有动。
一阵阵清风吹过,三月明媚的春光似乎还在指尖,似乎还有人唱着那么难听的歌,最终什么都没有,昙花一现,终究水中捞月一场空。

天山上,他窝在茅草屋下,那人笑意诚挚,她说,我们是朋友。
这世间有多少兄弟反目成仇,有多少朋友为利益拔刀,这人竟然会称他为朋友,真是天下第一的蠢货!
她会弹琴,还能与他相和,她会下棋,棋艺与他难分高下。
好吧,他承认这个蠢货还有点能耐。
南山前,她笑说,人不能只看外表,脸上有伤疤也不必自卑。
的确,这人见解高于俗人,是他见过的异数。
他不信这世间的真情,他心中不曾有温暖,可为什么想起她就会想笑。
有着男人的孩子气,有那么多鬼点子,明明应该讨厌这类男人,但他偏偏跟她谈上了知己……
往事一幕幕回转,她看到的却大同小异。
阴山上酿酒的身影……月色下谈起林云的愉悦男子……
听闻消息赶去西木堂行色匆匆的男子……执意要为她上药的男子……
十里红妆,杀机四伏的慕容山庄里,她倒下的那一瞬看到他的脸……
伤痛醒来,他憔悴的神色,怒声训斥的声音……
稽州,她中了春、药,那个吻令他神情僵住……
坐在无望峰上喝酒寂寥的男子,他的对面放着一个空酒杯……
记忆一幕幕掠过脑海,她的心渐渐麻痹,眼里只有这个人,那轻飘飘的声音落进耳中,如同催眠,“看到了吗,这个人很爱你,亭子里,你们谈笑风生,你受伤时他默默的关怀,慕容山庄里他不惜一切救你,当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总是喜欢在对面放着你的酒杯……”
“你也很爱他,烈焰山庄里你拼命相救,断月崖下你背着他逃过蟒蛇的追击,背着他躲避敌人的追击……”

重重迷雾中,唯有阴司清明一片,他手中的水玉莹莹发光,落下诚挚的一吻,他的目光望向墙上的白衣女子,“很快,我们就会再见了……”

皇宫内,因为凌云心的失踪,皇甫策怒而求见皇帝。
匆忙行礼后,他开口便道:“父皇,她在哪里?”
不似以往的温和隐忍,他的脸色很冷,连带着眼神也是犀利如刀。
皇帝笑了笑,“朕不知你说的‘她’是谁?”
皇甫策冷笑道:“父皇何必装糊涂呢,宫里有人看到她来太极殿。”
他的脸色很阴沉,行召见之实却暗中绑架,他父皇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皇帝始终不松口,“朕是召见过她,但过了一会儿她就走了,不信你问赵公公。”
皇帝召来那日领凌云心进宫的公公,当着皇甫策的面一番询问,当真句句属实。
如果不再皇宫里,那一定在国师府里,他匆忙要告退,皇帝忽然好心地提醒道:“会不会去你们常去的地方?她现在可是人质,策儿,你一定要找到她!”
皇甫策目中厉色一闪,转身便领着人去国师府,可惜那里空空如也,守卫告诉他国师外出至今未归,他转身便去两人经常去的地方。

地下室的催眠仍在继续。
“他爱你,你也爱他,你们是世间最相爱的一对。”
“天山上的琴箫合鸣,喝酒时的意气风发,一起对付敌人的心照不宣,你们是这世上最有默契的爱人,哪怕对方一个眼神都会意……”
阴司温柔地诉说,有那些回忆也有他的憧憬。
她觉得头很痛,眉心一皱,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声音。
萧誉风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脸上的神情是难得的柔和。
阴司笑着,伸手一挥,四周的景物变换,他们置身的仿佛不是地下室,而是一座空旷的山间。
“知道吗,这世间只有他才能解开你的血咒。”
血色的天幕陡然划开,空中似乎有狐哀鸣,萧誉风陡然睁开眼睛。

历经一天又一夜的寻找,皇甫策已是满目血丝,近乎发狂。
这时,刑部侍郎傅授来禀,已经查到证据指控阴司,他带着那些证据再次进宫。
皇帝正跟刘昭容喝酒调笑,看见他进殿,脸色一沉,当即挥退刘昭容和一堆宫人,偌大的殿中只有父子两人。
皇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那一身白色华服还是昨日样式,绣着云纹的袖子似乎被树枝划破,金线被扯开,一丝丝垂了下来,他脸上的神色憔悴,满眼的血丝,似乎一夜未睡。
皇帝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皇甫策,心中又气又怒,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茶饭不思,一夜未睡,这样沉迷女色的人将来如何当一国之君?
他的眼神阴霾,当即下了一个决定,势在必行的决定。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要禀。”皇甫策垂首道,皇帝厉声道:“说。”
“阴司毒害天水村的村民,陷害太子,命徒弟段离殇勾结赫连一国,通敌叛国……”
“可有证据?”
“在儿臣这里。”
他垂首上前,将手中的证据递了上去,皇帝接过,故意看得很慢,皇甫策看着渐渐发白的天色,已然按捺不住,上前道:“请父皇定国师的罪。”
皇帝将他的着急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好,朕明日再定。”
她已经失踪两日,他无法再等下去,当下重重一跪,“父皇,国师罪恶滔天,不容姑息,应该立即定罪。”
“朕有些疲乏,缓一缓再说吧。”
这分明是故意拖延,她一定碰到危险了,不然皇帝不会这样拖延。
他惴惴不安,不再隐忍,重重跪地道:“请父皇立即下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有什么后果?”
“他抓走了凌云心,万一出事,圣教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一切都是为了那名女子!
刚刚敛下怒气的皇帝又再次发飙,“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她!一个女人,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朕要你灭圣教,为了她你还敢敷衍朕!一个江湖草莽而已,值得你如此吗?”
此时此刻,他终于相信她的失踪绝对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这世上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爱与不爱,我爱她,所以情愿如此。”
这番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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