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怪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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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的身旁,白仙鹊跌坐在花丛之中,目光游离,涣散至极,白纱制成的裙子上,鲜血点点殷若梅花。
褚沅从另一边缓步而出,面色阴沉,道:“俞女官,如今也不劳你费心为这贱人开脱了。这真相便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白仙鹊似乎是傻了一般,流着泪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俞凤箫连忙走上去,扶住了白仙鹊,柔声道:“仙鹊,仙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凤箫……”白仙鹊似乎瞬地清醒过来,诧异道,“凤箫,我怎么在这里坐着?出什么事了?”她转过头,看着四周仇视着她的人们,“这……这是……”
凤箫有些心痛的道:“仙鹊,是你杀的人吗?”
白仙鹊骤然看见地上的女尸,惊吓不已,道:“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凤箫控制住她的双手,沉声问,“如果不是你,那又是谁?”
白仙鹊泪水汹涌,“凤箫,你不信我?”
凤箫又道:“我从不会毫无根据的相信一个人。就算你我二人情同姐妹,我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于你。毕竟……”她虽然仍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将军府人,再加上这证据确凿的景象,她实在是别无他法。
褚沅哈哈大笑,道:“女官大人你说的对。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白仙鹊,事到如今,无需多言,本少爷定然要亲自手刃了你这贱人……你这妖精……”
姚纵这时忽地上前一步,沉声道:“少爷,你看。那丫鬟手下的石头上面似乎有字。”
褚沅一挑眉,上前急走几步,狠狠地推开低声哭泣的白仙鹊,再将那丫鬟的手抬起,赫然看见那石上有几行血字,写的很是潦草。内容道:刘氏为我所杀,我二人之死,不可再细追究,放过夫人。
褚沅气极,蓦地回头,狠狠的瞪着白仙鹊,喝道:“你个贱人。死到临头了却还玩这种拙劣把戏,真是可笑!你以为少爷我会相信吗?”
白仙鹊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跑来的狄衮衮也顾不上满头大汗,立刻上前护住微微颤抖着的白仙鹊,轻声道:“莫怕。有我护着你。”
褚沅又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这奴才竟是你的姘头。好一对奸夫j□j,竟顾不得这光天化日便开始亲热,白仙鹊你这贱妇,将我哥哥放在何处?”
狄衮衮闻言,怒极,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褚沅,“你若再口出恶言,我便先杀了你,尔后自杀。”
凤箫有些不满的看着狄衮衮,喝道:“你把剑放下。”狄衮衮看了看她,怒气微微收敛,缓缓放下了执剑的手。凤箫微微叹气,又向着姚纵道:“姚管家,还是先看看这些字的字迹与这丫鬟是否相符吧。”
姚管家却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挥手,在一个下人耳侧低语了一番。那下人跑出院子没多久,带进来了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儿。那女子约摸不过二八年华,下巴尖尖的,肤色白皙,一双丹凤眼蕴满风情,小小年纪却已妩媚之极。
那女子一进来,便快走几步来到白仙鹊面前,目光狠厉,抬起手来。凤箫见她竟是要扇白仙鹊,连忙抬手,紧紧握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那女孩子恨声道:“白仙鹊你这个j□j!你竟然害死了霍熏!我要杀了你!”
姚纵有些不悦道:“灯儿,你且先看看那石头上的字是否与霍熏的字相符。”
那名唤灯儿的女子听了,斜睨着眼收了手,转过头去看石头上的字。初看时她的神情有些疑惑,再看下去,她的表情愈加惊诧,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人震惊不已的秘密。
褚沅盯着灯儿的表情,低声道:“你看出什么了?”
那灯儿咬着下唇,似乎犹疑不决。褚沅又出声催促,这女子一跺脚,好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尖声道:“这字不是霍熏的,是白仙鹊写的。”
白仙鹊愕然不已,呆愣在那里,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褚沅得意起来,“怎么,你没话说了吧。”
白仙鹊凄然一笑,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这般盼着我死,我便去死。若是我死了之后,这将军府的人都能活的好好的,我死的倒也值了。只是……”她转过头去,看着凤箫,“若是将军回来了,务必告诉他,我无愧于心,且无怨无悔。只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见不到狄大哥与你重聚,多少是有些遗憾的……”说到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
凤箫心中酸楚。她并不相信白仙鹊是凶手,可是,她竟没有法子帮她……不,她还有个法子。
耳边,安吏居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帮我。凤箫心中默念。她知道安吏居身为魔靥,可以知道任何人的心声。
那可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安吏居微微眯眸,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暗色的光华细细流转,映着这夏日里的阳光,呈现出琥珀色泽的艳丽,“今夜,务必与我同榻而眠。”
凤箫犹疑着,又看向眼前快要哭晕过去的白仙鹊,回忆起月老节时的欢乐往昔,心上一软,心中道,好,我同意。
安吏居勾唇,轻步走到灯儿身侧,对着她轻轻一打,便见那女孩如遭雷劈一般跌倒在地,抽搐起来,娇美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
姚纵睁大了双眼,按住了她,紧张道:“灯儿,女儿,乖女儿,你这是……”
姚灯儿忽地凝住了身子,茫然的看了看身边儿的人,蓦然大哭起来,道:“我……我错了。我错了。那石头上的字不是白仙鹊写的,不是她写的。”
褚沅皱眉,“姚灯儿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姚灯儿声音轻颤着道:“我……我刚才看见桐婴夫人了。她跟我说,白仙鹊是无辜的,不能这样害她……”
褚沅眸色一深,厉声斥道:“胡说八道!”
姚灯儿瞪着他,“我没有胡说八道!我真的看见夫人了!我……”
姚纵按住她的肩,轻声道:“那这字便是霍熏写的吧。”
姚灯儿有些迷惑的看着父亲的眼神,那里面有她不懂的意味。“不,不是霍熏写的。”她小声道。
姚纵眼中神色焦急不已,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褚沅冷哼一声,道:“不是霍熏也不是白仙鹊,那是谁写的?”
姚灯儿却只是看着他,再也不开口了,径自沉默着。
姚纵似是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我先送灯儿回房了。她受此惊吓,已是十分疲惫了。”
凤箫在一旁看着姚纵的神情,总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却又难以细细言明,心中更是怅然不已。
安吏居又轻轻打了满面愤怒不甘的褚沅一下,便见褚沅目光有些呆滞的张口,道:“那,今天的事儿便这样吧。明日午时再说。”
众人见他这样松口,均是诧异不已,却不知这是安吏居对他施了法术。
安吏居缓缓走回凤箫身边,对着她的颈窝处轻轻吹了口气,凤箫顿时感觉到锁骨处又暖又痒,很是撩人。她连忙拽紧了袖口,两颊飞上两朵红云,目光有些不大自然。她又羞又气,轻声道,别胡闹了。
安吏居见她这样,哈哈大笑,复又贴在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别忘了,今夜你我,可是将同榻而眠的。”
今夜,你我同榻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灯花焦灼
(七)灯花焦灼
是夜。灯火昏暗,灯花焦灼。
凤箫并未脱衣,只是因夏夜炎热的缘故去了件外衣,仍是衣着整齐,毫不孟浪。安公子侧卧在床榻上,单手支着腮,目光温柔如水的看着她。
她端了铜制的脸盆来,放在架子上,随即轻轻挽起袖子,稍稍露出纤细的手腕来。那手腕白皙如玉,在碧色的手镯的映衬下更是多了几分柔美,引得人想入非非。
她拿着手帕,细细拭去了面上的水珠儿,随即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安公子,严肃道:“不过是同榻而眠罢了。你若是敢做些其他什么事,休怪得我翻脸。”
安公子轻声一笑,却并未多说什么,目光灼烫,而又蕴满柔情。
忽地,他开口了,语气轻的如若天上的云朵,“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曾这般同床而眠。那时的我们亲密无间。我是你唯一的依赖,而你亦是我唯一之所爱。”
凤箫凝住了身子,面上有些发红。她转过身来,轻轻坐到床侧,一翻身,躺在了安吏居的身侧。他低着头,看着她,那张面容与百年以前颇为相似,可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他看着她四散开来的三千青丝,还有那如莲藕一般白皙可爱的胳膊,耳边还有那阵幽幽清香,仿若梨花香气,一如许多年前。他忽地忆起他们最后一次告别,她表情颓然,面容哀愁,三千青丝在风中微微飘扬着,不着丝毫铅华却也清丽超凡。
她说过什么来着?
她说,我等你回来。可是他没能回来,加之有人骗她他已死,终使她心灰意冷。时至今日,再度重逢,而她的心却已完完全全属于别人了。
他眼神微微有些迷乱,空气中的梨花香气令他神智不再清醒。他突兀的伸出手,想要抚上那张令他朝思暮想了数千年的面容,可是那面容的主人却皱了皱眉,避开了他的手,这使得他蓦然清醒过来。她,又岂是她?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这样,在千千万万个漫长黑夜的折磨之后,历尽千辛万苦,只为与她重逢,却竟然只等来一个更为遥远的距离。
“金盏……”他轻喃,光华慑人的双眸微微眯着,睫毛密而微卷。凤箫微微怔忪,随即神智慢慢涣散……
安吏居微微一笑,握住她小小的手,放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也不再做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沉思往事。没有亲吻,没有欢爱,只是静静的这样看着。
烛火慢慢的暗了,发出细微的声音。熔化了的烛在空气中复又凝结,凝出一朵又一朵形态各异的灯花。
像是这爱,来来去去,却始终都在,始终萦绕在心间,熔化之后复又凝结成一朵灯花。
“金盏……”他轻吻着她的额,“对不起。”
白仙鹊再度从梦中惊醒,事实上,她始终只是浅眠,难以真正入睡。
粉色的纱帐垂下来,垂在地上,沉重的流苏在纱帐上映出一道笔直的影子。
月光从长帐间的隙缝透了些许出来,柔柔的,恰如白练。
她蓦然听见有些什么响动。她微微愕然,迅速披衣起身,向着声源处寻去。
万籁俱寂,唯有蝉鸣,和着明月。
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又长又细,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变化着,透着些许诡秘的意味。
骤然,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眼前出现。
桐婴一双美眸蕴满泪水的看着她,一直摇头,着着破烂衣衫的身子飘在空中,没有脚,也不说话。
“你在阻止些什么?”白仙鹊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如果你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我心里确实有一些猜想,可是我害怕……我越是害怕,便越想要知道真相……”
桐婴咬着已被烈火侵蚀至无的嘴唇,仍是拼命摇着头。
夏日的晚风依旧透着阴凉之气,令人从内而外生出许多寒意。
白仙鹊一咬牙,向前跑去。桐婴的魂魄骤然消失,融入冰冷的夜风之中。
蝉鸣,连续的,不断的,恼人至极。
白仙鹊感到有个细小的声音在召唤她,在不远的某处,带着诱人的魔力。
接近了,接近了。那一袭白衣的人是……
天……
竟然……不,也许该说,果真是这样。
次日清晨,当凤箫缓缓转醒时,身侧并没有安吏居的身影。她当然不会因此感到失落,只是有些奇怪,于是缓缓起身,一只手轻轻拉着锦被,看向屋内。
安吏居早就起来了。他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