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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主嬗变-第9章

小说: 公主嬗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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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敏心呆呆的看着那白色武士袍的少年挥着菜刀忙碌在厨房里,而养尊处优的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或许是烟熏着了眼,那一刻,君敏心酸得几乎落下泪来……
陈寂将均匀剁成块的酥黄烧鸡块分装成两盘,淋上酱汁香油,撒上些许青翠的香菜。见君敏心默然地站在门外不语,他找了个轻松的话题道:
“师父昨日说要将我调入宫中做侍卫长,我答应了。”
侍卫长不过是几十号人的小统领,芝麻大点的官儿,却要风里来雨里去奔波不休,片刻不得松懈,宫里出了芝麻大点的事都要责问到头上,实在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行当。君敏心不免有些担忧,“是么?那活儿太累,屈才了……”
陈寂正往快熟的米饭上蒸馒头,听到此言十分诧异,转过头来道:“怎么会?能在宫中保护公主和王爷,我求之不得,怎么会嫌累?”
君敏心凝望着他,怅然道:“阿寂该穿白衣银甲,执虎符帅印,率百万之师,再不济也应是十万禁军头领,护王宫一片安宁,而非这般没乎众人。”
闻言,陈寂耳根有些发红,却忍不住失笑道:“禁军统领非心腹亲信不可胜任,否则若是禁军倒戈,王都危矣!公主何以如此信任陈寂?”
心,没由来的一痛。君敏心很想告诉他:阿寂,前世你已用生命证明了一切,所以我今生会无条件地信任你,补偿你……
但这些话永远不可能说出口,只能嚼碎了咽入腹中。
……
那晚,君敏心做了个恶梦,梦见前世的那场逼宫阴谋,母亲手执匕首凄厉地嘶吼:“我也不想这样!是你负我!是你们君家逼我!”
然后一剑飞来,穿破了她的胸膛。绝色容颜顷刻凋零,王妃睁着漆黑如夜的眼,泪和着血水破碎了一地……
在梦中,这段刻意被她遗忘的过去渐渐清晰,触手可及。
半夜惊醒,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君敏心去了王妃的寝殿。
偌大的寝殿四处无人,华丽的寂静,带着渗人的寒意。君敏心挥退金兰、木槿两个侍婢,独自进了大殿,冷不防殿内也走出一人,一个身穿铠服的髯须男人。
君敏心与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擦肩而过,立刻认出了那男人正是禁军副统领王守德,算起来也算是王妃的远房表亲。君敏心一惊,暗道:这厮好大的狗胆!王妃的寝宫也不避嫌,竟然出入自由,传出去还了得!
见到君敏心,这男人也不行跪拜之礼,只草草弯腰抱拳后便大步离去,神情十分倨傲。君敏心心下一沉,隐约明白了什么,却是不敢多想。
正思索着,王妃的声音透过重重帷幔传来,漠然无一丝起伏:“女儿真勤快,国事繁忙还不忘日日来请安,不像王爷,已有小半年不曾踏入这里了。”
穿过重重轻纱,只见柳王妃一身紫金宫裳坐在金丝银线堆成的软榻里,不施妆粉却唇红似血面白如纸,衬着阴凉的光线格外孤凉凄艳。
君敏心走过去跪在母亲榻前,拉住她冰冷的指尖,撑起一贯完美的笑来,“女儿来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好,好!”王妃‘呵呵’低笑两声,讥诮道:“托那人的福,还死不了。”
王妃的性情大变让君敏心十分心寒,她渐渐敛了笑容,斟酌地问:“母亲,您讨厌爹、讨厌我了?”
王妃神色松动,冷艳的眸子有了一瞬的苦涩和迷惘,长久不语。
君敏心握住王妃的袖子,认真道:“不管做错了什么,原谅爹好不好?无论将来如何,我永远是你的女儿,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保护你。所以……”
“……不要报复了。”下一刻,君敏心将王妃藏在袖中的匕首摸出,她静静凝视着象这把匕首:象牙柄嵌蓝宝石、金丝镂花的小刀鞘,这把华丽而锋利的匕首折射出森冷的寒光。见此,王妃脸色大变!
就是从这件美丽的小物品开始,母亲一步步走进仇恨的深渊,这个温暖的家一点点变得凉薄和悲伤……
许久,她朝王妃笑笑:“这把匕首很漂亮,女儿收下了。”
那一刻,柳王妃眼中好不容易积攒的动摇和温情瞬间崩塌,灰飞烟灭,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她颤抖着红唇,将随手抓到的一切摔在地上,发出绝望的破碎声,她哑着嗓子尖叫:
“滚!滚出去!都来和我抢!君家没一个好东西!”
君敏心一惊,为母亲眼里那如刀剑般尖利的冷漠与憎恶!她不曾想到,那把匕首是柳氏的族徽,是母亲最珍贵的嫁妆。
可,君敏心却夺走了它……


、第11章  云环之死

靖王从案头抬起深紫色的眸子,白玉指节拈着的朱笔一顿,问面前梳着双平宫髻的豆蔻少女,“听闻云环那丫头不中用了,你准备换掉她?”
君敏心静静立于案头,捻袖研墨,道,“据说与王副统领私下往来密切。云环是母亲娘家带过来的人,算是母亲的心腹,倘若真出了事儿怕影响不好。”
闻言,靖王抬眸直视敏心,知道她定是猜到了什么。遂温和一笑:“要如何处置?”
“云环年纪不小了,敏儿寻思该给她找个夫家,还请爹爹指婚。”
“嗯,将其送出宫去的确是上策。敏儿想必有主意了,打算将她配给谁家?”
君敏心想起那日王守德竟旁若无人的从母亲寝殿出来,再加上前世十四岁时母亲联合王守德叛军造反逼宫的事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从她脑海一闪而过——通奸!
研墨的手一顿,她静默半响,方决然道:“女儿斗胆,请将大宫女云环配给禁军副统领王守德王大人为妻!”
王守德?!
惊诧。靖王朱笔一抖,在锦帛文书上划开一条鲜红的血痕,仿佛一道扭曲的伤口。
清幽雅致的朝露殿内,鼎炉焚香,瑞脑销金兽,用的是上好的龙涎。靖公主君敏心身穿素莲裳牡丹裙,倚在舒适柔软的蜀绣小榻上,恰似风拂过碧波的出水芙蕖,恬静柔美,清清落落。
云环绞着袖边跪在一丈远处,垂着头不断地瞄着榻上的美丽少女,神情忐忑不安。
君敏心伸出一只削葱般嫩白的手来,指着一旁的小绣墩子道:“坐罢。”
“奴婢不敢!”意料之中的反应。
君敏心轻笑,往案桌上的小炉里添了一段香,用一贯悠缓轻柔的语调道:“云环,你在我身边呆了多久了?”
云环战战兢兢道:“奴婢是王妃的陪嫁小丫鬟,七岁入靖宫,十岁便来朝露殿服侍公主,如今已有十年。”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蹉跎?”如同低低喟叹飘来,君敏心做出一贯的淡笑来:“二十岁,正是一个女子桃之夭夭的年纪,掩埋于深宫实在可惜。今日我同父王商量了,听闻你与王副统领素来交好,不如……”
故作的停顿,让云环原本就忐忑的心一下悬空,没了着落,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下一刻,君敏心漂亮的黑眸一转,投向地上跪伏的大宫女,“不如,将你指配给他,大宫女的位子由金兰、木槿接替,如何?”
恍如一道霹雳在头顶炸开,云环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苍白如纸。
“殿下,奴婢不嫁!”脸上惊诧与惊恐交加,云环几乎尖叫出声。
君敏心佯作诧异道:“都说你与王副统领情投意合,多次花前月下蜜言耳语,我道你俩两情相悦,有意玉成此事,怎么你这般反抗?难道,此中另有内情?”
闻言,云环原本苍白的脸又白上了几分,连唇瓣都没了血色。她颤抖着身体,狠狠磕头,急切地辩护道:“殿下!公主!这十年来奴婢把主子您当亲妹妹疼爱,亲眼看着你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奴婢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别让我嫁人!求您了!”
我也曾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可你呢?你何曾把我当主子看待!
“主子?云环,恐怕你的主子不是我,而是居住在来仪殿的,我的母亲大人吧!”君敏心静了片刻,方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来,温和低婉的声线蓦地提高:
“你瞒谁也瞒不过我的,云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王守德密谋的勾当!”
云环磕头的动作明显一顿,散乱了宫髻的头颅久久垂在冰凉的地上,连发丝都在微微颤抖……再抬起头来时,那张苍白的脸已是泪水纵横,晕湿了一片明妆。
“奴婢知错了,殿下,奴婢真的知错了……只要殿下肯收回成命,奴婢愿落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忏悔赎罪!”
霎那时,只听见云环绝望的啜泣声在寂寥的房内久久回荡,轻轻细细的,仿佛一吹即散的青烟。
“至少别让奴婢嫁给他,至少……别嫁给他……”
那一刻,君敏心是心软的,心痛的。尽管云环曾怠慢她、轻视她,甚至还替性情大变的母亲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但,她也是日日夜夜照顾她十年的大丫鬟,是她蹒跚学步时就扶在她身边的姐姐,是她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位亲人……
而为了母亲,为了阻止她与王守德密谋叛变,君敏心不得不狠下心牺牲云环:没有了云环这个心腹,王妃就会失去了联系王守德的纽带。而若真如猜测的那般,是王妃与王守德有私情的话,王守德娶了云环后,王妃便不会再信任他们,想必也会死心吧。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只不过,有些残忍。
那晚,君敏心夜不能寐。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云环披头散发失声痛哭的模样,那哀戚绝望的恳求声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扰得人不得安宁。无奈,只得披衣起床,弹了一夜的琵琶。
琵琶叮咚奏了片刻,浓浓的夜色深处,隐约有呜呜的笛音相和。君敏心指尖一顿,随即欣然一笑,知道今夜正是陈寂当值。
一曲尽,余音回荡,二人皆心有灵犀地住了手,不复再奏。隔着一堵厚厚的宫墙,两个不眠人同时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呆了一宿。
好在近日忙着做假账应付即将到来的皇帝使臣,君敏心和顾琴书足不出户,挑灯熬夜忙了好几天才做出一本完美无瑕的假账来,新账簿将靖国这十年来的收支各减了一半,避去强兵富国的军事开支,稍稍扩大了灾情严重性,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清清楚楚,足以以假乱真。
这厚厚的账本里,条条目目都说明靖国是一个兵力不足、勉强温饱的小藩国,不足为患。
君敏心伸了个懒腰,抱起账本往外走。剩下的,就是请人把账本做得陈旧些,显出有年代的感觉来。否则,这些崭新的纸页和新鲜的墨迹一定会让仇初照那只老狐狸起疑的,还有落长安……
君敏心失神了一瞬,叹道:那人不可小觑!
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君敏心差点迎面撞上一人,惊吓间账本掉落在地上,被卷积着落叶的冷风吹翻得‘哗哗’作响。
君敏心定下神来,认出匆匆而来的那人乌黑鬈发,深目蓝眸,配乌鞘短剑皂黑武靴,一身紧束干练的侍卫服更显得他身量修长、英气勃发——正是陈寂陈侍卫长。
她长舒一口气,蹲下身捡起账簿,似笑似嗔道:“哥,你吓着我了。”说完,连自己都小小惊讶了一番。重生后自个儿便很少唤陈寂‘哥哥’了,如今突然蹦出许久不用的亲昵称谓,还真有那么一点别扭的感觉。
那边陈寂却根本没注意这小细节,脸上是少有的凝重,踟蹰片刻方沉声道:
“敏儿,云环自尽了。”
恍若雷击,君敏心就着半蹲的姿势僵住。脑内轰然一片空白,嘴角的笑容渐渐褪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
“你说什么?”
陈寂手臂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想要伸手扶起面前那脆如薄瓷的少女,终究只张了张嘴道:“昨夜投了湖,尸身刚才才浮上来。”
陈寂还说了些什么君敏心已经听不到了,回过神来的她几乎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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