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灯笼铺(天下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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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宿命吗。”女子抬头，面无表情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天空电闪雷鸣。
她骇住的一瞬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苏昱拉过她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林夕清醒过来靠着苏昱的背喘了口粗气，太虚观？刚才分明被恐惧住了。
“这位道友何事如此吓小徒。”苏昱懒懒开口，快速瞟了一眼林夕，看她恢复才正视前方女子。
女子摇摇头右手掐决，指尖绘出八卦图案，很快一只土壳乌龟出现在她身边。
“帝君莫逆天行事，早日回青丘准备渡劫才是，宿命的大门已开启，这位姑娘走的路该是她自己决定。”
苏昱心下一紧，依旧面不改色：“多谢道友提醒，本君自知该怎么办。”
“天莫逆，命莫改，虚无虚，人非人，神且神，大道无言。。”女子不再理会苏昱，嘀嘀咕咕的念着走出十里街，倒是她身边的乌龟不停回头，似乎在看着林夕，林夕打了个寒颤扯扯苏昱的袖子。
“师傅，这是何人。”
雨滴滴答答的终于落下来，林夕手忙脚乱的扯灯笼。
“要说街头那顾清时是算命半仙，那这太虚观的乌龟便是连你祖宗十八代都能摸得出来的东西了。”
林夕来了兴趣，关了门把风雨阻在门外给爬在桌子装柔弱的苏昱捶背。
“这么厉害，那太虚弟子的每个乌龟都会推演？”
“不，只有到一定境界才能推演天机，比如刚才那一只少说也有几千岁了，轻点儿，右边右边。。”
林夕忍了。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说的宿命是说我么。”
苏昱垂下眼眸，半晌才淡淡道：“我饿了。”
林夕无言，拿了把竹伞出门觅食，雨没停，断断续续的，大多店都含着老板的抱怨声关了门。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青石板的坑洼水啧，钻进一个凉棚，瞬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老板，两碗面带走。”
“好嘞，姑娘稍等坐会。”
林夕点头，转身便看到刚才的陌生女子，想了想，坐到她对面。
女子明显一愣，却也从面里抬起头：“吃面？”
“嗯，姑娘，你。。刚才说的宿命是什么意思。”
“离开你师傅，你能找到自己，他不会死。”
林夕心口一疼，想说点什么，老板吆喝着面好了，她仓促的起身，提着面跌跌撞撞走回灯笼铺。
苏昱诧异的看着浑身湿透的林夕：“你出门拿的伞呢？”
“哦，路上碰到隔壁街的老伯没带伞，便给他了。”她边说边打理好面推给苏昱。
“也不知道捏个避水决，平日教你的日常法术都白学了，生病了如何是好。”
苏昱念了一会发现平日嘴贫的徒弟没接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在面的热气里，他看不清林夕的表情，竟有种面对以前那个淡漠性子的她，一时呼吸不稳。
“师傅，仙人也会死吗。。像你这样的。。”
苏昱压下心中的异样，挑眉：“怎么，怕为师死了没人照顾你么。”
“你确定是你照顾我，不是我照顾你么。。”
“咳咳，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消失，只是人生老病死，世世轮回，而神死了便消失于三界，永远不存在。”
苏昱安抚的拍拍她的头：“别担心，你师傅我还是蛮厉害的，能护住你。”至少在我有生之年，必护你毫发无伤。
林夕不再出声，埋头吃面，她相信苏昱，更相信苏昱说土龟的推演天机。
作者有话要说：
、拾贰·【分离】
顾清时看完最后一个客人，终于转头注意到长吁短叹的林夕。
“你怎么回事，饿了吗？”
“。。。”你才饿了，你全馆都饿了，林夕噎了一下，抑郁的抬起头：“你说我真的该离开师傅，自己去闯荡么。”
他细心的把算命的诊线往回裹：“这得看你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帮你选择。”
“你帮我算一卦呗，话说认识到现在你还没帮我算过。”
顾清时一愣，认真的看着她，遂握住她的手掌摊开。
林夕看他半天不出声，紧张的又不敢说话，半晌才感觉手一松，顾清时已经起身笑眯眯道：“我倒是算出你师傅大人来接你了。”
听到苏昱来了，林夕刷的起身忙往店外跑也忘了具体问算命的事。
看着林夕的背影消失，顾清时才沉下脸，非常人，却无元神，若非有苏昱强大的灵力长年陪伴，她怕早就被风吹散了。
林夕走到门边就看到苏昱眯着眼，一身玄衣打着把白色纸伞倒是突兀得紧，长得真心美轮美奂啊。。
“愣着做什么，走了。。”
她回过神，小跑到苏昱身边，慢慢朝灯笼铺走去。
“师傅怎的来寻我了？”
“你一姑娘家，整天窝在顾清时那里是怎么回事。”
林夕无语的抽抽嘴角“你什么时候在乎这个了，我不也长年窝在师傅身边。。”
苏昱停下脚步。
“林夕，你居然拿我跟顾清时比？”
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林夕连忙讨好的跑到苏昱身后用手推他往前走“没没没，怎么会，师傅大人绝世无双，顾老板就是个凡夫俗子怎的跟你比，倾国倾城独一无二美人师傅。。”
苏昱感受到背后小小的力量，心满意足的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
灵猊起了个早准备去屋顶迎接初升的太阳，瞟到苏昱戴着斗笠出门，顿了片刻继续爬着，忽悠忽悠的甩着尾巴。
林夕是被一阵一阵的香味馋醒的，梳洗好奔去前店果然看到苏昱在吃早饭，还是她最爱的薄饼。
她颤抖着手指着苏昱“师傅你你你你。。吃独食！！”
苏昱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不还多么，还不赶紧坐下来。”
话落林夕已经默默的吃起来了。。
苏昱看了她一会，试探性的开口道：“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
林夕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晚的陌生女子与苏昱的对话。
“又去闭关修炼吗。”她若无其事的拿起第二块薄饼。
“嗯，算是吧，可能去的时间比较久，你好好在木。。。”
“知道了，你去吧，我会看着办的，不是还有灵猊吗！”
苏昱说到一半，林夕快速接道，笑嘻嘻的又低下头吃东西。
他一愣，墨黑的瞳孔似一汪黑潭。
“好的罢。”
林夕听到他低低的声音，感觉他往桌子放了东西，瞬间失去了他的气息。
湿湿润润的东西，一点一点滴在薄饼上。
灵猊走到她身边，往她腿边蹭了蹭。。
“灵猊，我觉得。。师傅他。。不会回来了呢。。”
五月初晴，江南突骤暴雨，一下一整月，实属罕见。
青丘苏家，两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抱着窥世镜聚精会神的看着。
“苏演，你说帝君为何如此生气，下界因为他都下了一月暴雨了，你看那江南西湖都快决堤了。”
被问到的小狐狸想起一月前回青丘的帝君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脸色沉的。。那气压低的。。
“别。。别管那么多，总之惹到帝君算那人倒霉咯。。”
林夕焦躁的在算命馆走来走去，顾清时终于忍不了出声：“这雨，天上做主，我没办法，你别晃了，怪心慌的。”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木渎啊。。雨下得无法赶路！”
顾清时忍不住叹了口气，江南虽多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连下一月。。这绝对是某只腹黑小心眼的狐狸干的啊。。。
灵猊用爪子挠挠耳朵，和顾清时默契且幽怨的看向林夕。
周老爹就是这时冲进来的。
“顾老板，顾老板西湖。。西湖快决堤了！”
顾清时连忙起身，还未有动作，林夕和灵猊已消失在原地。
连续的暴雨使西湖水线直线上升，木渎镇镇民早前几天就开始修高堤坝，还是挡不住水势冲破了一个缺口。
林夕站在瞬移到湖边才发现忘记捏避水决，整个人毫无遮挡在雨中，刚起手想起苏昱气急败坏的训话，又作罢，反正。。都淋湿了。
缺口越来越大，奔走的镇民个个神情凝重，林夕捏紧袖中的东西，指尖泛白。
“小夕，再不行动的话，缺口快决堤了。”灵猊知她重生后没真正使用过大法术，难免有点畏惧。
林夕心一横：“催眠。”低低的声音刚落，整个江南的人陷入睡眠状态。
张开手心，是苏昱走前留在桌上的红色宝石，挥动灵力，宝石飘进她体内。
左眼角，一颗小巧夺目的红宝石璀璨发光，一头乌黑长发瞬间变红，元神归位。
无数力量涌入林夕四肢百骇，双手分别被蓝色光圈包围住。
她忍着四肢的剧痛，凭直觉飞至半空，双手掐决：“雪·八门化伤！”
绿色八门上漂浮着无数雪花，冻住整个西湖。
林夕跪在空中喘了口气，这股元神的力量太过强大，疼入骨头，她一手撑住自己，一手掐决默念，手起间西湖一半被冻住的湖水分离飞至半空，随着林夕的手指示，消失在远方。
这些法术似天生默契，她信手拈来，明明从未见过。
来不及思考，眼前一黑，灵猊身形变大，跳跃半空接住她，湖水在林夕倒下的瞬间便解开，静静流淌。
远处的顾清时看着这一切，默默走回十里街。
顾清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的林夕，这一头突兀的红发，开古至今只有一个人有，而那个人早在千年前以自身元神封印了幽都，陨落三界。
林夕，林夕，他怎么没想到。。。
“顾老板。”
清冷的声音传进耳里，顾清时顿觉五感清明，所有杂念皆消失。
“你醒了。”他看着清醒过来的女子，明眸皓齿，只是头发颜色变了，眼角多了一颗红色宝石，整个人的气息却清冷了。
顾清时突然想念起她嘻嘻哈哈的天真模样。
林夕迅速扩大神识搜索苏昱的气息，无果，他果然已不在大荒。
“顾老板可知苏昱离开时是否留下什么话呢。”
顾清时回过神：“嗯？他走时不是与你在一起么。”她元神回归后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苏昱，呵，冰心堂创始祖师林夕。
林夕歪头一思索，想起那次的不告而别，是他留下了自己的元神，啧，许是又傲娇了。
挥挥手灵猊自觉地跳到她怀里，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酷似零怵的男子眼睛弯成一道桥：“这些日子劳烦照顾了，我得去找我夫君了。”
白原，灵素正在愁该派谁去青丘参加白炽帝君的破劫大典，神农头疼道：“你别走来走去了，已有人选，定有足够分量代表我们冰心堂前去的。”
“咦。。谁啊。”灵素停住脚步，看向躺着吃葡萄的白发老头，这模样真心让人觉得不靠谱。
神农嘿嘿一笑：“我是有点想念我那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了。”
灵素怔住：“你是说…她。。回来了？”
林夕站在幽州的上空，下面是一片混沌，混沌笼罩着的是她当初以元神封印的幽州，她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气息在源源不断的围绕着这片大地。
额心的莲花印记不受控制的突显出来，她已属于妖修，苏昱已花铸她之身，元神回归后堪堪突破草花精的境界，力量还是不够纯熟。
不自觉摸上眼角的红色宝石，她知道得多艰难多辛苦，才能再铸就一个林夕，即使他是法力无边的上神，在下界也是有所限制。
单指掐算，本想看看苏昱在哪里，却算出他即将面临天劫，苏昱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狐狸，天劫必招招危险，即使是他也有可能被砸得消失于三界。
“灵猊。。我们得想办法回白原。”
一般上界到大荒历练的人都是通过魂魄转生于下界的人类肉身，肉身一死魂魄自然就回到上界，但不同于林夕这样是有使命的肉身魂魄一同下界，又经历了身体重铸丧失了与白原的联系。
苏昱本潜心闭关迎接天劫，一闭眼就想起林夕说你走吧，真是。。你让我留下，我立马不走，真的是。。也不知道她拿了元神后变得怎么样了，唉，想着想着。。消失在洞府。
顾清时看着风一样出现的苏昱眨了眨眼睛，两人相看静默无语，苏昱想着有问于人，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