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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天行健-第227章

小说: 天行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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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极快的向后一跃。还好我的头是转向后面的,侧着身子跳开也不至于撞到树干上。



刚跳开一步,边上忽然有人长长吁了口气。这声音很低沉,吐气悠长,但也沉重之极。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人已重重一掌击在我的肩头。我情知已到绝路,再也无计可施,不禁闭上了眼等死。哪知刚闭上眼,却听得那海老的声音传过来:“把他带过来吧。”



他们方才就已经发现我了吧,我居然还自以为得计,偷听得不亦乐乎。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带到那老人跟前,无非是晚死一刻,而谈判得事出了这样得变故,说不定也要功亏一篑,现在该怎么办?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



木玄龄年纪老迈,力量却着实不小,拖着我向前走,郁铁波拿着刀站在一边,仍是战战兢兢。看来我这一脚将他踢得不轻,他走路时也有些踉跄。到了老人跟前,那老人忽然道:“放开他吧。”



这话不仅时木玄龄和郁铁波,连我都大吃一惊。木玄龄道:“大哥,这刺客本事不小……”



“放开他,不用担心。”



老人收起钓竿,站立起来转过身,微微一笑,道:“楚休红,好久没见了。”



这老人声音闲雅雍容,我一直一位那一定是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没想到转过头来,赫然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东平城里收服飞羽时,再雉堞上见过他第一次,在苻敦城的浴室里又见过他第二次,这次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这次他就在我跟前,才算看的清清楚楚。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帮助我,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是望海三皓中的海老!



我结结巴巴的道:“您是……您是……”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老人向郁铁波点了点头,道:“二弟,把刀还给他吧。”



郁铁波一怔,但马上把刀给了我。一握到百辟刀,握的心神定了一些,拿着刀看着这老人,道:“请问,您到底是谁?”



老人微微一笑。他的样子虽然丑陋之极,但气度极是不凡,让握有种身不由己想要屈膝跪下的冲动。他不再看握,对木玄龄和郁铁波道:“二弟,三弟,你们退下吧,握有些话要跟楚将军说。”



木玄龄和郁铁波对视一眼,行了一礼退下去了。握心头疑惑万千,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时那老人又坐下了,微笑道:“楚将军,你也坐下吧。”



握把百辟刀放回刀鞘,盘腿坐了下来。他也坐回原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楚将军,经年不见,你可大有神采了。”



我道:“海老,多谢你的关照。只是小将实在想不通端倪,请海老指教。”



他又笑了笑,道:“世上事,谁敢说能够看清一切?上天既生万物,则万物皆有其理在,只是我们不知而已。”



他的话虽不是回答,但我也听得出他的意思,他是不会回答我的,可是我实在是太困惑了,又问道:“海老,别的事小将也不敢多问,只是想问问,海老你对小将关爱有加,不知为何?”



我看了看桶中的鱼,道:“楚将军,你见这鱼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鱼身上去了,道:“小将愚鲁,请海老指教。”



“鱼或跃于海,或沉于渊,皆得其所哉。然巨可吞舟者亦曾细若芥子,只是有些可波浪于沧冥,有些未当长成便葬身鱼腹,老朽只是不忍见化龙之器早夭于涸辙而已。”



我皱了皱眉,老人的这翻话多半只是敷衍。我嚅嚅道:“小将智勇皆非一时之选,实难当海老错爱,小将仍是不明。”



他又是微微一笑,道:“大雾弥天,终有散日,有些事慢慢自然会明白的。楚将军,你深有自知之明,仅此一点便远在侪辈之上,便兼有仁义之心,乃是不世出的奇才,若栋梁之材只是柴薪之用,岂非可惜?”



我苦笑了一下,道:“海老过奖了,小将可谈不上栋梁之材,若海老仅为爱才,恕小将实在难以置信。”



老人点了点头,微笑道:“不以人谀而忘乎所以,楚将军,你果真又比以前精进。”



我抬起头,道:“海老,小将身受你数次大恩,如今也落在你手上,本不该如此狂妄,然海老若不愿明言,小将也不再多问。”



老人叹了口气,道:“楚将军,有些事恕老朽不能明言,老朽亦有一事愿请教楚将军,请楚将军开诚布公答我。”



我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夭请教我,道:“小将不敢,海老请说。”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天生万物,万物可是生来便有贵贱之分?”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问我这样大的问题。我一向只觉得,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论帝君,还是一个乞丐,首先同样是人而已,可这老人竟然说的是“万物”。我想了想,道:“应该没有。”



老人脸色浮起一丝笑意:“楚将军既有兼爱天下之心,那你就走吧。”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



老人站起身,拿起身边的水桶,连鱼带水倒回了崖下的潭中,道:“楚将军,今夜之事,老朽会守口如瓶,你不必担心被何城主知晓,指望将来将军莫失初心,记住这话便是。”



我站起身,仍然莫名其妙,道:“海老,您真的让我走?”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有些事,老朽也不知做得对不对。只是世既有虎狼之狠,亦有猪羊之懦,人亦如此。猪羊不敌虎狼,然世上若皆是虎狼,则生灵皆遭涂炭。楚将军,你则是虎狼爪牙与虎狼懦心皆在一身,老朽不杀你,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走出一条共存之路。”



他想的,也是让五羊城何帝国能够共存吧。我恍然大悟,不由跪下来行了一礼,道:“海老,小将定不敢忘。小将未必有多少力量,但定会尽己所能,让天下重归太平。”虽然他把我说成和猪羊一样,我也不觉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在他心目中,世上万事万物皆是平等的,虎狼与猪羊也都一样。



我转身要走,却听得身后的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太平,太平。”听着他的声音,我也不禁一阵难受。



这老人的想法,与我竟然不谋而合,所以他才会如此帮我吧。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异数,但慢慢的发现,其实很多人或多或少有我这样的想法。此时我觉得,便是蛇人,也未必就是十恶不赦,如果真的能够和蛇人共存,那也未必不可能。可是想法归想法,这一点能够做的到么?五羊城与帝国的共存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更不用说与蛇人共存于世了。



尽我所能吧。我暗自叹了口气。何从景不会世甘于雌伏的人,文候更是有不臣之心,靠我的力量,能够调和这些水火不容的势力,让他们和平共处么?想想也不可能,我能做的,也仅仅世尽我所能而已,这老人对我的期望也未免太过了。



是太过分了?我心中隐隐的有个声音在反问我。他真的是那么想的吗?可是虽然有些疑惑,我却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也不想去怀疑,我只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万物各安其位,天下太平。只是,这个希望也太渺茫,太不可能了,已经迂腐到可笑。



这个老人难道真的如此迂腐?如果他的理想竟然如此不切实际,以何从景这样精细的人会对他言听计从么?虽然不愿去想,这个念头却还是在我心头扎下了根。受骗太多,我已经不再轻易信人了。虽然愿意相信这老人,可心底却还是固执的想要去怀疑。



……



望海馆这儿也很偏僻,现在夜已深了,街上更是人影都没一个。我来的时候躲在何从景的马车下,也看不清道路,要回慕渔馆,看来并不那么容易,白天街上还时有拉客的马车夫,现在这么晚了,也不知叫不叫得到车。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前面一个拐角处有家小酒馆还开着,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却不知是不是拉客的那种。我向前走去,想问问能不能带我回慕渔馆,走到近前时,突然听酒馆里有个人高声吟道:“雕鞍名马越千山,拓土开疆意未闲。战血滔滔流不尽,征人只向梦中还。”



这声音极是清朗,在夜色中也显得甚是突兀,只是诗句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战争之意,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正是陆经渔的声音!



我顾不得多想,快步向前走去。白薇说过,陆经渔便住在望海馆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也许真有这般巧事,在那小酒馆里可以碰到陆经渔。我一把掀开帘子,待看到里面坐的两个人,不由惊呆了。



一个黑黑矮矮的胖子坐在当中的一张桌子前,他对面的,正是三缕清髯的陆经渔!他相貌依旧,可是头上却多了些白发,面色苍老了许多。



我只觉鼻子一酸,抢上前去,跪倒在地,道:“陆爵爷。”一时却说不出话来。我冲进去得太急了,陆经渔也一阵惊愕,看了看我,忽地站了起来道:“楚将军!哈,怎么会这么巧,快请起,快请起。”



我有些哽咽,站起身来,看了看陆经渔。当初,武侯和他是我的两个偶像,我做梦也想成为他们一样的人物,没想到时光荏苒,现在的陆经渔胖了一点,却已没有当初的精悍之色了。我道:“爵爷,您真的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啊?”



陆经渔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却没回答我,对那黑胖子道:“闵兄,这位是当年我在军中的小友楚休红将军。楚将军,这位便是如雷灌耳的大诗人闵维丘先生,你还没见过吧?”



我对诗词一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闵维丘是不是诗人也不干我的事,只是闵维丘诗名很大,有不少吟风弄月的作品流传于歌楼酒肆,我也听到过,只觉得这个人该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倒也不曾想到,居然是这般一个黑矮的胖子。我满脑子想的只是陆经渔,也许在酒馆里他不好说话?我顺着他的口气道:“闵先生大名,在下听得久了,今日有缘识荆,实是三生有幸。”



闵维丘看看我,眼珠子一白,道:“不必了,行伍之人,某家也不愿深交。”



……



这人在帝都时便有狂生之名,现在仍然如此无礼,已喝得烂醉如泥。把闵维丘扶上车,我道:“陆先生,请问,您知道去慕渔馆怎么走么?”



陆经渔怔了怔,道:“闵先生住的地方离那儿有三条街呢,去那儿做什么?”



慕渔馆原先是何从景给陆经渔建的,陆经渔心灰意冷,也不想如此招摇,才不愿住那儿,宁可住在这样一个小巷子里,我一问慕渔馆,他大概有点多心了。我小声道:“我是住在那儿的,现在不知该如何回去。”



陆经渔又怔了怔,道:“你们来了多少人?”刚说出口,马上道:“算了,不要说了,不然只会心烦。来,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闵维丘的车子很小,他躺在后座呼呼大睡,我和陆经渔挤在前面。一坐上,陆经渔抖了抖缰绳,赶着车向前面去。他没有说话,若有所思,也不知想些什么。我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



走了一程,陆经渔忽然道:“现在朝中是文侯主事?”



我心中一阵激动。文侯看邵风观的甲胄擦得很干净,知道邵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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