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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斩情丝(弃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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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殿选一事因后宫是非被推迟一月,皇宫霎时一片安宁。
  黎子何虽已为御医,仍是每天跟在冯宗英身后学习,殷御医念着他与殷平的纠葛,时常为难,却也未出什么大乱子,就在众人以为一切恢复正常时,消失了一些时日的沈墨,又回来了。
  黎子何在太医院再次看到他时的心情,连自己都无法形容,讶异,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不解,以为他被自己抹过面子,再不会原谅,还有突然生出来的淡淡安心,好似一条长无尽头又充满艰辛的路上,终于有人作陪,无需他抚上一把,无需他护着前行,跌倒也不会拉他一起,只是,偶尔回头,发现自己并非孤单一人。
  沈墨只是淡淡瞥了黎子何一眼,拧着眉头一声不响进了黎子何的小屋,见她跟上开口道:“关上门。”
  黎子何照做,犹豫着开口道:“你……回来作甚?”
  沈墨好似没听见她的问话,沉默半晌,抬头看住她,黑眸中波光闪动,看不出情绪,仍是淡淡的语气:“你是季府的人。”
  肯定句,并非问句,黎子何愣在当场,想要否定,却如何都开不了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干脆点头,若是沈墨,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你入宫,想要报仇,因此打击妍妃针对云晋言。”
  黎子何又怔住,不为沈墨猜中自己的目的,而是他口中的云晋言,随即转念一想,他这种不在乎名利等级之人,直呼帝王名讳,也像是他做的事。
  黎子何坦然点头,沈墨紧接着坚定道:“我帮你。”
  “不用。”黎子何毫不犹豫拒绝,她不想拉任何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来踩这趟浑水,成功与否,没有定数,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无所畏惧,但沈墨不一样,他该有自己的人生,继续做他悬壶济世的神医。
  沈墨像是料到她的回答,轻轻一笑,道:“你以为,我入宫只是为了帮你?”
  黎子何心中一空,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身为女子,对情之一事太过敏感,自负的以为沈墨抛去原则入宫是为了自己,可他既然这样问,便真的是自己太过自负了。
  “若我说,我入宫,也为报仇,你可相信?”沈墨眸光一亮,整个人竟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含笑看着黎子何,却突然让她觉得陌生,这笑容里,隐匿的东西太多,不再是与世无争,更不是淡然出尘。
  “你与我说这些,意欲为何?”黎子何压抑住满怀的失望,这条长路,有人默默作陪,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与你合作。”沈墨回答得斩钉截铁,道:“我不问你详细的来历出身,你也无需顾我,我动用所有人脉物力,你靠你的才智计谋,还有……一些常人不知的事情,不管你我出发点在哪里,目的只有一个人。”
  “好。”黎子何同样斩钉截铁道,心中却是在讪笑,话已至此,沈墨既然能查到她季家人的身份,势力定是不小,放在手边的力量,为何不用?自以为是地认定他对自己的关心出于有情,却不知,只是利用二字。
  如此最好!
  □裸的互相利用,没有牵绊更没有感情瓜葛,日后便少了伤害少了愧疚少了顾虑,目的达到,一拍两散。
  “我想知道六年前云晋言身边郝公公的下落。”
  “最多三日,给你答复。”
  沈墨起身离开,屋外的阳光再次突破云层,却使得小屋内更显昏暗。黎子何压住心中酸涩,轻轻一笑,如此便好,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复仇之路,愈渐平坦。


                  第三十三章 棋子
第三十三章 棋子 
   太医院突然多出两名御医,一师一徒,却是平起平坐。沈墨入宫第二日便被皇上召见,传闻二人在勤政殿内整个下午,只是下了一盘棋,过程中谈话内容无从知晓,只知他出来之后便被皇上授予太医一职,并准他出诊随个人意愿,太医院众人纷纷乍舌,看着沈墨的眼神,除了崇拜和敬意,又多出几分探究。
  自从那番对话之后,黎子何与他之间看起来更加不似师徒,平日若是无事,甚少呆在一起。冯宗英对此很是满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讨厌那个师父,但是喜欢这个徒弟,黎子何和沈墨关系不好,倒是对自己毕恭毕敬,让他有种从别人那里抢了宝贝的满足感。
  “子何,今日我便不随着你去给皇上看诊了,这两天下来,你也该能应付了才是。”
  冯宗英笑吟吟地开口,最近他心情甚好,自己带的医童不过一个来月便晋升御医,让他涨足了面子,最重要的,后宫那个一直让他恨得牙痒的女人终于被整到冷宫了,哎哎,初冬的阳光,就是灿烂啊。
  黎子何颔首应允。冯宗英本是不再替云晋言诊平安脉,许是担心自己哪里出错惹怒云晋言,初时两天都随着她一起去勤政殿。不过他和云晋言一旦见面,便少不了尴尬和摩擦,两日时间让自己了解流程,适应一下便匆匆退居幕后。
  其实还是季黎的时候,看过无数次冯宗英诊平安脉,但他有对自己的这份关心,还是让黎子何觉得分外温暖。
  今日本该是殷御医诊脉,可是不知何故,云晋言遣人来召,今日仍是黎子何前去,而且把时间从早间下朝之后推到了傍晚。
  黎子何心中已有计较,这段日子发生这么些事,他不可能毫无知觉,既然按兵不动,便是有自己一番考虑,只是无论他如何聪明,心机如何深沉,他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知晓自己进宫的目的。
  勤政殿三鼎香炉已经换作全新,铜黄色的底座上仍是轻烟袅袅。上次的粟容花种,当然有人怀疑到这三鼎香炉,只是上下找过一番,除了一堆灰烬,别无其他,干脆将香炉换作全新。
  云晋言手持朱笔,明黄的龙袍衬得整个人英气十足,挺直的肩背更显得人精神矍铄,听到开门声,放下朱笔,随意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礼的黎子何,刚刚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带着莫名的笑意,道:“黎御医,可知今日朕为何单独召见?”
  “微臣愚昧,不敢妄测君心。”黎子何未得允许,不能起身,跪在地上沉声道。
  “你愚昧?呵呵。”云晋言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轻笑道:“若要朕说,黎御医的聪颖,非常人所能及。”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黎子何心中一紧,磕了一个响头。
  “朕不管朕的毒,是你师妹下的,是你师父下的,抑或,是你下的。”云晋言顿住话头,看着黎子何的眼里尽是全盘皆在他手中的自信,续道:“也不管妍雾殿里的药,是顾家给顾妍琳的,还是你给的,能知晓朕的意思,你很聪明。”
  能看出他的意图,顺着他的意思牵出妍雾殿中的两味药,只是入宫不久的黎子何,的确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臣只是实话实说。”黎子何的话稳重诚恳,实则有一瞬间的慌乱在脑中奔驰而过,云晋言知道她是有意推妍妃下水!
  自从听妍妃说云晋言放话,谁先诞下皇子,便由谁掌管后宫她便意识到了,他是想让两妃恶斗。
  如今她身在局外,再加上对云晋言的了解,其中利害关系一目了然。姚妃无背景,前朝无势力力扶,凭着云晋言的偏袒在后宫坐上妃子之位,已近极致,让她怀上龙种,就算是诞下皇子,也不可能登上后位。只可惜妍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因着姚妃的嚣张容忍了六年,云晋言对姚妃的偏袒已经深入她心,以至于忽略了后宫对前朝的影响和牵制,一心认为,姚妃凭着皇上的宠爱,有何不可?
  倘若她继续忍气吞声静观其变,一旦产下皇子,这后位非她莫属,可是这个结局,不是云晋言所愿见。
  妍妃若是为后,顾家势力必将猖獗,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局面,又会打破,正是因为如此,云晋言才设下此局,姚妃向来跋扈,不会容妍妃在她之上,妍妃虽说隐忍,也不是毫无手段,两虎相争,本该落得个两败俱伤,又因为云晋言的偏袒,姚妃旗开得胜。
  说云晋言偏袒,只需看他在桃夭殿的行为便可知晓。有意声称灭小橘满门,逼她露出破绽,拉小橘走的两名太监有意放慢动作,让她多出说话的机会,揭开妍妃的谎言。接着顺水推舟,自己所中之毒和妍雾殿搜出来的草药,产自西南郡,这宫中与西南郡联系最为密切的便是驻守西南边疆的顾将军。
  如此一来,妍妃无话可说,又失了龙种,再无翻身机会。顾家更是留了把柄在云晋言手上,敢怒不敢言,除非他们能揪出给他下毒和给妍妃药材的真凶。偏偏云晋言下旨,任何人都不可探望,妍妃所知晓的真相,便烂在了肚子里。
  唯一让黎子何不太明白的,是云晋言对顾家态度的突然转变。打压妍妃是为了侧面打压顾家,这是必然,可他未免有些草率了,就连自己都未想到,他竟直接将妍妃打入冷宫了。他如此举动,是在向顾家示威?还是,顾家最近有什么出格举动,在提醒他们收敛气焰?
  当然,黎子何同样不明白的,还有云晋言对姚妃的态度,是为了压制妍妃假意偏袒逢场作戏,还是情之所至真心爱怜?无论如何,这些,与她无关。
  云晋言见黎子何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又道:“事情究竟如何,朕不知道,不代表永远不知道,同样,不追究,不代表永远不会追究!黎御医,还是将此事忘了的好。”
  “臣谨遵圣命!”
  “那粟容花种哪里来?”
  “云国之内,只有西南郡产。妍雾殿内两味药材,同样只有西南郡产。”黎子何咬紧了“只有”二字。云晋言此言,无非是想将罪名全部放在顾家头上,虽说此事还未挑明,却是日后对付顾家的把柄,一如当年,在时隔三年之后,借刺杀平西王一事,灭季府满门。
  “如此甚好,退下吧,明日一早再来替朕看诊。”云晋言轻笑,满意地挥手,让黎子何退下,自己再次拿起朱笔,翻开奏折,垂首批阅。
  黎子何退出殿外,明明阴冷的天气,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绯红夕阳钻出云层,给大地平添几分暖色,却始终暖不入黎子何心里,看着恢宏磅礴的各宫各殿,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仿若天地间毫不起眼的尘沙,由衷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想要斗过云晋言,何其容易?
  这次表面上成功让妍妃入了冷宫,报了当年哭跪之仇,可实际上呢,自己何尝不是棋子?云晋言的棋子。
  若非自己投毒在先,送药在后,云晋言不会那么容易拿到顾家的把柄,妍妃也不可能轻易被送入冷宫,自己有意无意的报复行为反倒帮了云晋言这个罪魁祸首,甚至连自己的把柄都在他手中,日后他若还想拉拢顾家,将她这个真凶推出去,万事皆休。
  这次自己所谓报仇的成功,前提是她与云晋言所要打压的对象,不谋而合。
  黎子何拖着步子回到太医院,静立的宫殿,来回的医童,偶尔嬉笑议论声,她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不断飘落的黄叶更是如心境一般萧瑟,落在地上几个翻滚,沾惹一身尘埃。
  颓然回到小屋,刚刚躺在床上,便被“嘎吱”的开门声惊得坐了起来,回头看见沈墨正好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眸中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转个身关上门,在桌边坐下,低声道:“云晋言与你说了什么?”
  黎子何垂眸,怔怔看着暗灰色的地面,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她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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