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纪事-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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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愈发痛苦，挣扎不出。
　　
　　薛七现在就被这些浮云束缚住了，他沉迷于金钱、名利，因为他以前经历的种种，导致他现在只相信这个，这也是他一生将为之奋斗的东西。她改变不了他，因为每个人的信念是不会因别人说什么而改变，而且男人和女人追求的东西总是不一样。但是，她可以做到改变自己。
　　
　　杨菓想起穿越前在州际公路上的自己，名牌车、名牌衣，存折上那么长一串数字也不能改变她心中空落落的感觉，一直追逐的金钱和权力变得一点都不可靠。但当到了这个时空后，当金钱、名利的可能性再摆在面前时，她又被诱惑了。先是为了生存，后来便陷于生活繁琐事务之中，一直想着赚钱赚钱，却未想过有了钱要干什么，曾经明白过的东西转眼就又淡忘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心为形役，让个身体成了心的主人，让心受了好多委屈。刚开始是为了吃饱穿暖，然后就是为了往上爬得到更多的名利地位，低三下四，阿谀奉承。而得到的只是吃点好的，穿些暖的，身上是享了福，可是心却受了不少委屈。渐渐的，她越来越没有体会生活的时间，妈妈让她凡事问心，可是她却忙的连问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静下来，才发现她又再次浪费了时间，她还是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事想做。
　　
　　薛七和她在这点上很相似，所以他们互相欣赏。在他们心境相同时，他们皆被对方所吸引，但人是变化的，当其中一方有所改变，那么关系也就不能再跟从前一样了。他可以是知己，可以是最合拍的搭档，但是他却不会是那个良人，他们俩在一起只会越过越累，到最后就变成只是两个生意合作者般的相处。
　　反复思考了近月，在一个寒冷雾薄的日子里，杨菓忽然茅塞顿开，心中迷惑逐渐退散开来，眼前变得明朗。她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幸福感不会在薛七身上。
　　
　　良人……那个在一起最轻松、最愉快、最有安全感，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人。她已经有些明白是谁了……只是，关系的转变连她都觉得有些难以适应，心中仍带着犹豫不愿确定。
　　
　　前些日子很混乱，她与薛七和小龙的相处都处理的不太恰当，所以三个人都有些别扭。杨菓暗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一步一步妥善处理，不要再造成别人的痛苦，毕竟这两个男人，都是她心中深深感谢的人。
　　想通透后，杨菓觉得浑身都松了下来，连心也变得轻快起来。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媚娘找回来继续帮助薛七。媚娘很重要，不止是对他的生意，还有对他而言也是这样。现在再回想起那日他以为陆子轩牺牲了媚娘换取订单时的急躁表情，杨菓已经明白，虽然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但是媚娘在他心中也是不一样的。
　　
　　杨菓正兴高采烈地计划着如何打听媚娘的消息，却见小龙推门进来了。见到他，刚刚才明白过来自己心情的她还有些不适应，居然心虚的脸上飞起了淡淡绯红：“今天忙完了？”
　　小龙背着光，脸上有些阴影，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走的很慢，很沉重。待他走进，杨菓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大大的眼中隐有泪光，赶忙按住他坐下，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龙的唇瓣很红，脸颊却十分苍白，脸色慎重不答反问：“你现在还是选择和薛七一起？”
　　杨菓一愣，这是什么问题！她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在没和薛七说清楚整理好之前，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犹豫地斟酌着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这样说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你不喜欢他我也知道，都是我做的不好，你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我会尽力妥善处理的……”越说她的声音越小，错在她身上，当然不能理直气壮了。
　　
　　“那我说不想你和他在一起，立刻，现在！你会听我的吗？”拉起她的手，捏的很紧，弄得她有些生疼。小龙脸上倔强坚定，又变回了那个不讲理的蛮横小孩。
　　杨菓被他捏的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你选。”小龙大大的眼睛坚定地盯住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日一定要让她有个决断！
　　杨菓不敢有一丝犹豫，生怕被误会了：“好！好！我选你，行了吧？”急切地安抚他，接着又问道：“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在那夜的河塘边小龙就知道她心中是有自己的，他一直给她时间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此刻第一次听到她说选择自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大的眼睛瞬间放出难以置信的光华：“你是说真的？”
　　杨菓笑得有些腼腆，轻轻点头。
　　
　　小龙一把抱住她，用力将她箍在怀中，心中百味纠结，胸膛剧烈的起伏显示着他情绪无比激动。他瞒了她那么久，就是怕她受伤害，怕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阿九……，我最怕的就是失去你。若你现在还不明白，还说要跟他，那我……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道吗？我挂念的都是你该怎么办，你的抉择是什么。当我听到大夫人说柯家是被……”
　　话还没开始说，小龙身后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被人从后面扯住衣领给拉了起来，直接拖到了一边。薛七一脸漆黑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看着小龙，张口吼出的话却是对杨菓说的：“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小龙毫不示弱的盯着薛七，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一副要将他烧成灰烬的样子。杨菓皱眉，今日小龙的火药味重了岂止十倍，跟面对杀父仇人一样，于是赶忙打圆场：“小龙，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找你。我也正好有事要和薛公子说。”
　　小龙充耳不闻，看那样子就快给薛七扑过去了。薛七危险地眯起眼，今日这个狼小弟一身滔天怒意是怎么回事？心中暗暗警惕，全身蓄势待发，防止他扑过来。
　　
　　“小龙！听话！晚些时候我去找你。”杨菓再次大声唤到。
　　小龙俊脸憋的通红，稍稍犹豫后一甩袖两步便跨出屋内，好像再多留片刻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撕了那人一样。
　　薛七看向门口，墨瞳深邃：“他今日是怎么了？”
　　杨菓咳咳，总不能说他在逼问选谁的问题吧，只好赶忙转移话题：“你有什么重要事？”
　　
　　薛七转回头，眉头蹙起，刚才她一声“薛公子”就让他全身都不舒服。几日不见，他们之间越发生疏起来。她好像渐渐筑起了一道心墙，将他隔绝在外。这种感觉让薛七很不愉快，就像是自家的宠物却总想着往别人家跑，没有踏实感。
　　“现在我们之间只剩公事了？”
　　两人之间的这种感觉杨菓也不喜欢，但是即使因紧张心跳得突突地，该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若有公事就先说，说完我们再谈私事。”
　　薛七盯着她半晌，嘴唇紧紧抿起，杨菓一脸坦率地回看他，这样的脸落在他眼里却有些壮士断腕，大义凛然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龙和薛七最大的区别在于，小龙心中以阿九为先，薛七心中以己为先。
女人，总想成为对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




困境中真情现

　　“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薛七还是妥协了，慢慢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开口讲起正事：“今日曹公派人送来消息。今年士兵在战场上因为冬日衣物沉重，行动不灵活而吃了大亏，所以虞国皇帝下令要重置明年的冬衣。”
　　“又要去打点？”杨菓有些不情不愿，上一趟的阴影还深深涂在心中呢。
　　薛七冷笑一声：“上次的事曹公心中对我有愧，毕竟我没亏待过他。而且他许多把柄在我手中，也不敢不帮我。这次，他联合其他几位尚书先下手为强，向皇上保举了我接单，现在皇上金口已开，同意让我接下此单。”
　　“哦？那不是很好吗！”总算有起色了，杨菓是真心地为他高兴。
　　
　　薛七蹙眉，手指有力的一下下敲击在铺着织锦的桌面上，发出噔噔噔的闷响。
　　“曹公自知上次让我损失重大我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此次竭尽全力拿下此单。可他并非出于好心。如果我不接，便是抗旨；接，如此庞大的订单让我独立吞下，前期的付出非一般人能承受。不过不管我接不接，他的忙都已经帮到了，我便没有埋怨他的机会！”说着，他冷笑一声：“看来近年他对我的气积得愈发深厚啊。”
　　杨菓也叹气，夫妻久了都有气，更何况是不能说真话的利益双方。
　　
　　薛七看向她，语带担忧接着说道：“你可知我现在周转不灵？因为先前的失利，摆上我名头的铺面捧场的人少了很多，生意大不如前。那些不知道幕后老板是我的铺头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但货物的采买和应酬都已让钱银吃紧。这个当口，开源没的开，节流更是没有办法，越是没势力要花钱的地方就越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菓也犯难，现在皇帝都开了口，这生意是必须接，但是采买原料那么大笔款项从哪里来？一支国家军队的冬衣，可不是个小数。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薛七揉揉额头，这事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不是太犯难他也不会来烦她。“实在没办法的话只好卖铺头了。”
　　“卖仙栎国的？”杨菓始终觉得他摊子铺的太大，不好掌控。
　　“不，那里不能卖。每个地方的关系都错综复杂，不是那几个店的问题，一动，可能我的全盘生意都得散。我算过，可以转让的铺头也就五个，但是这还不够。曹公信上说，这笔订单太大，货到后只能先付三成款，半年后再付三成，一年后付清。所以算上来回周转，现在还差一百万两。”
　　
　　这真是个困局，是摊子铺太大的后果，杨菓想起了原来世界的一个说法——多米诺骨牌效应*。他名下的产业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很小的坏局就可能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你现在是不能不接，店铺能转的就转吧，剩下的钱再想办法。借贷、合作或者外包都可以。”
　　
　　薛七摇了摇头，叹口气：“我已经考虑过了，前两条路行不通。借贷，需要借的时间太长，利滚利不划算，挣的钱都进了别人口袋。合作……”他微微闭上了眼，看起来十分疲累：“没有信得过的人，有这个合作实力的人，都是会反咬一口的猛兽。”信任，对于他而言是最奢侈的东西。
　　杨菓的眉头挤成了川字，他的性格她了解，再说，商场上确实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那外包呢？”
　　“有上次甄富贵的做地起价在前，现在是有几家想接，但是价钱谈不拢。”薛七啪地一拍椅凳，语带怒意：“他们知道我现银被卡住，所以都商量好了要挟我！”
　　
　　“那这样吧，这事一边进行，一边去和原料方商量下付款方式，至于钱银，我们再想想办法。”杨菓微微放低头，不太敢看他：“还有……把媚娘找回来帮忙吧。”
　　薛七手指停住按压，贴在额头上，透过指缝看向她的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你是不是有'私事'想说？”他特别加重了“私事”二字。
　　
　　“我……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