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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88章

小说: 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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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刘苏看看阿蔡:你都不给官家饭吃的么?阿蔡低头装作不存在,她只好看看自己的矮几,总不能教官家吃粥,且这时候除了平康坊,再无别处卖吃食,只得叹口气:“官家稍待,我去厨下弄点吃的。”
    此时已是秋凉时节,刘苏盘算片刻,决定拿铜锅子涮羊肉吃。又发了冯新茶从江夏送来的晒干的枸杞芽同香椿芽,做一个枸杞芽素炒面筋,炒一盘香椿鸡蛋,令做一个山药排骨汤。
    不多时,小院里便弥漫起饭菜香气,先前的冷清孤寂尽数被烟火气息驱走。刘苏俯身拨着小铜炉中的炭火,忽有所觉,抬头看去,竟是赵翊钧立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大明宫里头,上至娘子,下至小宫人,追求的都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美则美矣,未免有些失真。此刻赵翊钧眼里,她脸颊被炉火映照得一片薄红,鼻尖渗出密密的汗珠,娇艳如雨后海棠,不由心底一悸。
    为着掩饰不同寻常的悸动,他步入厨房,好奇地东看西瞧。见厨房一侧以布帘遮住,因问:“那边是什么?”纵然从未进过厨房,他也知道,寻常厨房中并没有以帘子隔开的空间。
    刘苏一撩头发,道:“好东西,过几日就能用上。”说着探头出去看一眼,疑惑道:“周将军与蔡公呢?”她还想请他们来帮助端铜锅和菜肴呢。
    “他们等不及,出去吃了。”他才不会承认,是他故意指使阿衡与阿蔡离开的。“阿衡家也在辅善坊。”
    “……”刘苏无奈,“那委屈官家与我一同用饭。”
    赵翊钧温柔微笑:“你的手艺,一向是不错的。”他在就藩那几年,也是颇好美食。可惜大明宫的饭食,精致有余,新鲜不足。更何况,这几样东西,是绝对绝对不会出现在大明宫的厨房的——民间饭食,实在上不得台面。可谁晓得,至尊的那位官家在藩地便很喜欢民间小食?
    有人陪着吃饭,刘苏胃口好了不少,两人合力涮了两盘片得极薄的羊肉,又将菜吃掉大半,此时正喝着汤。因是是涮锅子,两人隔了几案对坐。赵翊钧看着刘苏低头喝汤,一缕头发几乎掉进汤碗里:她今日才洗过,正是滑得厉害得时候,适才一番忙碌,便从发带中松脱出来。
    赵翊钧轻轻抬手,将那缕黑发勾到了她耳后。指尖触到耳后柔腻肌肤,几乎不忍离去。但他知道,若是再做停留,定会被当成登徒子,惹来怒火,于是缓缓离开。
    刘苏借着低头的姿势,掩饰着面上通红。这样亲昵的姿态,不该发生在他们之间。因此她决定将厨房里的秘密告知官家,然而一抬头,便撞进了他温和的眼神里,一时忘记了言语。
    “无忧,今日是你生辰,只谈私谊,莫要提及国事。”她字无忧,却不得不日日忧心着朝堂,想来,他半是内疚,半是骄傲。
    姑娘瞬间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太过惊讶,以至于连敬称都忘了用。
    赵翊钧轻笑,去年此时,在雁门关大营,刘羁言星夜赶回,便是为了她的生辰。故而,他也就知道了。
    他不愿在此刻提及无咎,便不回答,只是笑道:“我要送你一样礼物。”
    刘苏呆怔间,被他绕过几案抱住,只听他道:“都说天子是龙体,我的龙体给你抱一抱,可是难得。”
    “无忧,愿你生辰快乐,长乐无忧。”

☆、第142章 斩情丝

“苏苏,愿你生辰快乐,长乐无忧。”
    同一时间,辅善坊姽婳将军的宅邸外,官家亲手书写、女将军请人刻了乌木镶银的牌子前,风华绝代、有着倾城之姿的青年低喃。他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黄铜铺首,似是在怀念她的手落在门环上的温度。
    “苏苏,若是他能让你不再那么孤寂,你便留在他身边罢。”他压下心底迅速生长的嫉妒,苦涩地想,“我已没有拥抱你的资格了。”
    然而羁言转念想到,官家是有娘子的。这个想法令他悚然一惊:要除掉那位娘子么?他思忖片刻,确信刘苏不会因此而高兴,凄然发现除了祈愿她平安喜乐,自己为她做不了什么了。
    十月中旬的冰魄在云层中穿行,明了又灭,灭了又明。他的心思也随之闪烁不定,他多想见她啊,多想、站在她面前,带她回到西蜀,他们一同规划一同建造的家。
    “没了你,还有一位九五之尊等着她!”潋滟的话一次又一次阻止了他的冲动。他从青州就跟着她,每一天,看着她为灾民奔波,看着她笑容越来越少,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吃粥——她明明那样爱美食,如今却食不甘味。
    好几次,她都差点发现了他。但他太了解她了,避开她,远远容易过与她相见。
    她一手创建“达摩剑”,他忧心她受到攻讦,却无法阻止她追寻自己的理想。他最终能做的,唯有在她生辰这一日,眷恋地触摸去年今日自己亲手为她戴上的珍珠手串。
    他的傻姑娘在井边寻找珍珠手串时,他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怎会那样傻?却也知道,她并非不在意。悄然跟着她一个多月,他对她的怨恨早已消弭。现在,他只愿她平安喜乐,长乐无忧。
    一步一步,羁言后退着,盯着房里透出的温暖灯光。夜色清寒,有人温柔相拥。苏苏,我只愿你平安无恙。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间盛装着他们在一起的最后回忆的房屋,那里日后会有新的故事与回忆吧。
    转过身,向南行去,再不回头。
    长街尽头,打算翻越长安城巍峨城墙的青年被拦下,那人唤他:“姊夫!”
    “空濛。”他更愿意叫他做“楼兰王”或是“水太傅”,更愿意他称自己为“刘郎君”但如今他的确是他的妻弟。
    空濛坐在轮椅上,微微欠身。羁言知道他不是孤身出现在这里,但空濛每一次都会屏退侍者,做出独自等候的模样。便如此刻,他笑着问:“我阿姊还好么?”仿佛不是在宵禁的夜晚,在长安城街道的尽头,而是在自家厅堂里,面对着前来走亲戚的姊夫。
    羁言走上前,夜色中有人不安地发出警示,被空濛一举手安抚了下去。羁言掀起他腿上盖着的毯子,伸手在膝盖上轻轻一按。
    “啊!”空濛低声惨叫,额上渗出大量汗珠,一遇着凉丝丝的空气,迅速化为令他颤抖不已的冷汗。
    “你的腿还未好起来。”羁言平直地叙述,他更想知道,苏苏丹田内的余毒有没有解开。一想到她奔波在大河水患地带时,自身隐患尚未解除,便不可抑制地愤怒与心痛起来。
    空濛一厢抽着气,一厢笑道:“姊夫何必着急?你我难得一见,该好好叙叙才是。去我少傅府,如何?”
    刘羁言:“就在这里。”将空濛织着精美纹饰的毯子叠了两叠,垫在地下,盘腿坐了上去,“说罢。”
    空濛:“……”姊夫,我的腿不能受寒的!
    “我本以为,姊夫该在西蜀,与我阿姊共效于飞,举案齐眉才是。”空濛笑得像个极度关心自家阿姊的好弟弟,“谁曾想,姊夫竟不声不响来了长安。来了长安便罢,姊夫不见自家妹子,恐怕说不过去。”
    羁言不理他,等着下文。
    空濛知道他会听得进自己的话,尽管这个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他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曾经的楼兰王,如今大晋的太子少傅,不良于行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个点,迫使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行进啊!
    “姊夫,当年那个孩子没了,我阿姊伤心了很久。”他提到那个未曾有幸来到人世的孩子,羁言看他一眼,“我想请你,再给她一个孩子。”
    羁言又伸手在他膝上按了一下,凉声道:“你阿姊当初提出的条件是与我成婚,我并未答应她多余的事情。反而是你,三个多月后的今日,为何还未履行约定?”当初的约定,是刘羁言与潋滟成婚,空濛则与刘苏为对方解去身上的隐患与顽疾。
    空濛呼痛,“别按,别按!”他扁扁嘴,很是委屈,“你妹子那样忙碌,话都不与我说一句,哪里会与我解毒?”
    “姊夫,我有派人跟着她,你知道么?”空濛露出小孩献宝一般的笑容,神神秘秘。
    羁言自是知道的,他从青州便远远缀在了刘苏一行人的后头,自然能发现还有另外一些人跟着她。凡是露出一丝恶意的,都已被他除掉,另外一些……或许其中就有空濛的手下。
    “我发现,她还在想着你啊!”空濛弯下身,试图将毯子扯回自己膝头,未果,委屈地坐了回去,没骨头一般靠在椅背上,叹一句:“她可真是个天才,胡床是我西域所有,怎的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想过给胡床上加轮子呢?”
    见他扯远,羁言微微不耐,干脆不再看他,靠在城墙之上,瞧着空中那一轮并不圆满的月亮。空濛亦不再说话,视线掠过这个男人俊逸非凡的面容,心想,难怪阿姊对他念念不忘。之后,他也看着夜空,默默无言。
    过了许久,一队巡城金吾卫从两人面前走过。想是空濛手下已提前打过招呼,以抓捕犯夜之人为本职的金吾卫对两位望着遥远星空的美男子视而不见,唯有橐橐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的神思。
    待金吾卫过去,空濛道:“姊夫,只要她还念着你一日,她便不会与我合作,为对方解毒。”面对羁言冷如冰凌的目光,他苦笑,“女人就是这般善变啊。她想活下去,逼着你答应了阿姊的条件;可过后,又不愿意履约。”
    “她不愿履约,这世上又有谁能强迫于她?”空濛长吁短叹,“可我还是很想活下去的啊,我的顽疾比她的严重,也比她更想活下去。”
    “那么,如何才能让她履约?”羁言知道自己掉进了空濛用语言织就的陷阱里,有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但他说的,是他最为关心的,他必须听下去。
    “很简单,”空濛的声音突然变得杀伐果断,充满诱惑力,“给我阿姊一个孩子!”
    寂然无声,含青剑已抵在空濛喉头:“莫要以为,你叫一声姊夫,我便不会杀你。”
    空濛扳着手指,低声:“我叫了好多声了……”剑尖向前抵了抵,他不敢再戏弄濒临失去理智的男人,抬眼望着他,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真诚,“她一日放不下你,便一日不能快乐,不是么?”
    “她放下你,才能幸福,不是么?”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她平安喜乐,不是么?那么,因为你的私心,你的坚持,你将自己镌刻在她心头,霸道地不许她放下,不许她忘记,这样做对么?
    羁言收回含青,看着空濛嘴唇开阖,字字如惊雷:“姊夫,想要她彻底放下,便回西蜀去,与我阿姊生个孩子,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半日之前,他还欣喜于她对他念念不忘。此时此刻,空濛却告诉他,他便是她所有不幸的源泉,唯有挥剑斩情丝,她才能喜乐。
    “谁教你说这样一番话的?”羁言起身,将毯子盖回空濛腿上。这一次,他并未刻意施力,然而仅是绒毯的重量,便使他痛得满头大汗,唯有紧咬牙关,才能阻挡即将冲口而出的痛呼。
    羁言突然意识到,前楼兰王有多能忍耐。先前呼痛,都是做戏给他看,此时的忍耐,才是他的真正面目。就凭这份忍耐,他想做的事情,便没有达不成的。
    “姊夫,我再做一次小人。若是半年后,西蜀未有喜讯传来,我便会告知她,你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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