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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104章

小说: 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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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在即,“优释昙”之毒却再次发作!果然是师父说的,内力愈高,毒发便愈频繁么?
    练武便如饮鸩止渴:不练武她无法压制“优释昙”的毒性,更无法报仇;随着内力的提高,毒发却越来越厉害而频繁……
    刘苏痛得紧紧蜷缩起来,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无事……无咎莫慌……”
    无咎如何能不慌?这个姑娘从来都是从容的,让人觉得没有事情能够难住她,没有事情可以伤到她。
    他不知道人可以痛成这个样子,只是慌乱地擦着姑娘嘴角的血迹。
    宋嘉禾摆脱小白奔上前,发觉刘苏剧痛中将手指深深抠进了甲板,不由骇然——好大的力气!同时又有点明悟,她抓着甲板,是害怕痛极失控,伤到无咎罢。
    “……阿甜……阿甜……”刘苏气若游丝地叫她,“带无咎进舱!”她说话尽力简短,只因气息无法支撑她说得更长。
    宋嘉禾见过吴越重伤的模样,瞬间明白刘苏此时的状况不是他二人能解决的,唯有让她独处,等这个意外过去。
    “无咎,你随我来。”宋嘉禾试图拉开无咎,却被他甩开。这种时候,他怎能离开。
    “无咎!”刘苏眼前一阵阵发黑,“跟着阿甜……进去!”再不走,我怕真的会伤了你啊!
    她用从未有过的狠绝眼光盯着他。直到无咎放手离开,他从她眼里看不到一丝往日的温情。这样陌生的眼神过于可怕,于是他失魂落魄地随宋嘉禾走进船舱,呆怔着望向月下浮光碎银的水面。
    水银一般流淌的月光下,刘苏猛然用力,撕碎了大片船板。嘴里充满了血液的腥甜,有呕出的,也有被她咬出的——不能出声,不能被他听到!
    宋嘉禾流着泪挡着无咎的视线,她自己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痛苦难当的那个姑娘。
    突然船身一颤,无咎大步冲出船舱。宋嘉禾阻止不及,眼睁睁见被刘苏外泄的内力激荡得如同箭雨的木屑中,他跌跌撞撞上前,抱住了姑娘蜷缩的身躯。
    脸上身上数出被木屑刺伤,他浑然不觉,认真地俯身吻住刘苏。你很痛么苏苏?那就,让我陪你一起痛。
    我不愿在你快乐的时候,分享你的快乐;却在你痛楚无助的时候置身事外。
    苏苏,我跟你一起痛。
    若此时不是痛得神志不清,刘苏大约会气急败坏。然而痛苦中,有人抱着她,安抚着她,她唯一的反应便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个人,将自己挤进他怀中,深一点,更深一点……
    “阿言……阿言……”她含混不清地呓语,“阿言,别离开我……别扔下苏苏一个人……”
    无咎僵了一下,随即不悦地想到,“阿言”便是从前的自己。于是他继续吻她的眉眼,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我在,我再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苏苏,你要好起来。”
    苏苏,快点好起来!
    许久,刘苏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质地精良的衣料已被她抓握得稀烂。她无力地给无咎一个拥抱,“无咎,再亲亲我。”
    她又叫他无咎,证明神志已回复清明。
    一个浅浅的吻,扫过她被自己咬破的嘴唇,撬开她满是血腥味的口腔,安抚般地轻舔她舌尖。随后放开。
    “无咎,在这里等着我。”刘苏从无咎怀中滑出来,“优释昙”的发作仍未停止,血管随时要爆裂开来的感觉如跗骨之蛆。
    “我不会有事……”她微笑着从船舷上一跃而下,跳进激荡的江水中。
    无咎一惊,几乎随着她翻身而下,险险被宋嘉禾揪住。“她让你等着她!”
    石钟山在水流冲刷中不断发出美妙乐声,无咎紧盯着江水——她跳下去后,再没有浮上来。
    宋嘉禾低低叹气,她似乎明白了,为何这两个人对视之时,眼中像是从无别人的影子。
    “阿苏,你要平安无事地回来啊……”
    江心水底,刘苏及腰长发乱舞,冷水大大减轻了她血脉沸腾的痛苦。立在水底,她蹙眉收束自己乱窜的内力,不一时,嘴角隐隐又渗出血迹来。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御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御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有我之境,由由动之静时得之;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
    一把子华丽从容的男声在冥冥中响起,刘苏眉心一动:“师父!”嘴一张,便有大量气泡涌出。
    她索性放弃了憋气,任由最后一缕气息流出,随着那个声音引导着内力流动。
    “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力御气。”
    “于武于力,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习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生生不息。出乎其外,故有高致。”
    “武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风月共忧乐”
    她浮戏山这一脉的武功心法称为“风月情浓”,外人读来颇似故弄玄虚。然她此时身在局中,得这一提醒,顿时豁然开朗。
    意识抽离,痛苦恍然远去。全身筋脉如地图上的江河一般,清晰呈现在她眼前。治水,堵不如疏。于是她放开不断外溢的内力,集中力量冲击筋脉中那一点一点的滞涩之处。
    每冲开一点,失控的内力便驯服一分。江河奔流至海,内力汇至丹田。长发伏贴地披在脑后,她睁眼的一瞬剔透如水晶,随即眼中光亮慢慢淡了下去,直至恢复常态。
    丹田是练武之人内力之源泉,丹田若受损,武功免不了大打折扣。是以习武之人,均视丹田为根基。
    与常人不同的是,筋脉中淤积的毒素被冲积至丹田后,她便撂开手不再去管。她的丹田便是最脆弱的那一点,不敢擅动。
    不过这就足够了。
    从暗沉沉的水底向上望去,月华是朦胧的晕光。她不确定适才是师父真正的声音,还是许久以前他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
    来不及多想,她冲出水面,喊一声“师父!”声音在水面传出很远,石钟山轰然回响,却再听不见那个华丽从容的声音。
    蹬着水,刘苏沮丧地意识到自己仍是未学会游泳。先前不过是仗着内力浮上水面,如今却又怎样在宽阔的江面上游回船上去?
    远远的,小船倒是动了。却是宋嘉禾与无咎一直盯着水面,却不妨她在水底已蹿出老远,这时听她喊了一声,忙划着小船过来接人。
    刘苏一手攀上船舷,便被心急如焚的青年拉上去紧紧箍在怀里。她知晓自己适才着实吓人,因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无咎莫怕,我回来了啊。你瞧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无咎不说话,抱得她死紧。刘苏也不挣脱,任由他抱着,从他肩上探出头去同宋嘉禾说话:“不是叫你看好无咎么,怎么吓成这样了?”
    宋嘉禾便瞪她:“你还说我!你一下水便是一个时辰,我们都以为你淹死啦!”这一个时辰里,无咎的表情令她不忍多看——那是什么样的恐惧与绝望啊!
    “……”我以为水下不过一瞬间,却原来已过了一个时辰。刘苏明白了无咎为何这样焦急和恐惧。
    怀里的女孩儿全身湿透,无咎看着她,一时怔忡:是什么时候,他也曾将湿透的她抱在怀里?
    凌乱地亲吻着她,将眼角沁出的泪融进她黑发上滴着的水珠中。无咎第一次讨厌自己想不起从前,厌恶自己不能帮她哪怕一点点。
    “无咎,”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这样清楚无咎的心思,“我在水底的时候,一直想着你在这里等我,才能浮上来呀。否则,我说不准就回不来啦。”
    这是事实,在水底疏导自己筋脉的同时,她始终牵念着跳入水中时无咎惊惧心痛的表情。无咎,你不知道,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我都是想着你才挣扎着活过来。

☆、第162章 双鲤书

北宫是大明宫中最为荒芜的一处宫殿,先前阿宁寻到官家刻字的偏僻宫室便是其中一所。却非殿,听其名号,便知是妃嫔悔过之所。
    自前朝修建大明宫以来,进了却非殿的妃嫔,能够再次出现在人世间的,唯有官家之母,文明皇后。
    暂且不去揣测官家令姽婳将军移居却非殿的深意,上自娘子,下到宫人,都在等着他的询问与处置。
    王璐态度激烈地表示定然是刘苏心怀不轨,这令娘子与官家都深为不解——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帝国至尊的夫妻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在襄王府时,向往江湖的王家二姑娘,待刘苏极好。
    然而昔日友谊如今尽数化为仇恨,王家二姑娘不遗余力地维护着她的阿姊。尽管,连娘子都不知自家妹子得仇恨来自何处。
    王璐死死盯着刘苏:“我早该想到,你也不是超脱之人。枉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待阿宁!”她一字一句,“自今日起,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看向方救上来不久,仍在昏迷中的太子,泪水夺眶而出:“阿姊!我早该提醒你的……”但她现在绝不会说出那件事情,就连妆晚也得了她的暗示,将那件事深埋心底。是以众人只以为,她是在懊悔自己未能早些提醒娘子,女将军心存不轨。
    太子轻声呛咳着,官家抱着他,再次道:“送姽婳将军去却非殿。”阿蔡一摇手示意,两名健壮宦官上前,扭送起女将军。
    她并未反抗,这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场众人多少都知晓她武艺惊人。唯有刘苏自己知道,她全然无力挣扎。曾经的江湖经验告诉她,此际危机重重,若是内力全失之事为人所知,她必死无疑。
    于是她只是凉声道:“我自己走。”两名宦官犹豫一下,放松了禁锢,只是松松押着她的肩膀。
    女将军定定看官家一眼,他低头看着怀中太子,眼光凝定,心无旁骛。赵頵不仅仅是他的太子,更是大兄与他,两代帝王的希望之所在。
    女将军蓦地一笑,嘲笑自己竟也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她大步向北宫走去,留众人面面相觑:到了此时,此人竟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么?她的模样,毫无落魄之感,也无外厉内荏的嚣张,只是平静地、任由两名宦官押着她。然而看其步幅,倒像是她拖着两名宦官向前走。
    娘子环顾四周,朗声道:“今日之事,敢向外泄露一个字者,宫规处置!”到底在官家明确如何处置之前,她不能将刘苏置于不利境地,尽管女将军今日作为,已大大触犯了她的底线。
    官家抱起太子走向娘子,“去清宁宫。”清宁宫是太子最为熟悉的地方,在那里他能得到最好的照料。可以想见的是,短时间内,官家也不会离开清宁宫。
    王璐神情郁郁,匆忙跟上去。无论官家对她是何观感,她都必须看着阿宁好起来。
    常年宫怨凝结,纵然是在仲夏,却非殿仍令人感到彻骨寒意。两名宦官亦感到不适,开门让刘苏进去,低声道:“委屈将军,也请将军莫要让我们难做。”宫院里气氛阴沉,他们甚至不敢大声,唯恐惊动了数百年来徘徊在此的怨灵。
    宫门在眼前关闭,一墙之隔,外头绿树荫浓,鸟语婉转;她身处的却非殿中,仅有微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寂然照射进来,银色的光束中,飞灰浮动。
    比起殿内阴沉与肮脏,廊下还比较干净——也仅仅是比较而已。刘苏在殿内绕了一圈,搬了一张坐席出来放在廊下,取出丝帕来擦拭。然而丝帕轻薄,仅能拭去表面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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