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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乱清-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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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竟然还是不能攻下!江阴百姓,于绝境之中,打得愈发顽强,最惨烈的一件事,是江阴父老百余人,披红挂彩,出城诈降,等去到清军大营之中,忽然引发随身暗藏的火药,炸死官兵数百人之多。



  到了第七十九天上,真的打到弹尽粮绝,情知再也守不住了。于是阖城的百姓,箪壶食浆,涌上城墙,在明月高悬之下,与城上的民兵子弟一起,相对痛饮,放声高歌:“宜兴人,一把枪。无锡人,团团一股香。江阴人,打仗八十日,宁死不投降。”



  关卓凡这些读史的人,每每看到此处,都不能不掩卷长叹,泪湿眼眶,赞一声:江阴人牛逼!



  再过两天,博洛督大军猛攻,以红衣大炮并二百余门各式火炮,在花家坝轰破东北城墙,终于破城。阎应元以短刃刺胸不死,又跳前湖自杀,却被赶到的清兵捞了起来,绑缚博洛面前。阎应元背身而立,破口大骂,被清兵用铁枪刺断胫骨,竟仍以断肢立地,及至气绝,膝盖也不曾略弯。



  江阴之战,前后八十一日,清兵死伤四万余人,而江阴城内城外的百姓死于此战者,凡九万七千人,是为江南最惨烈一役。



  即使对于穿越到这个年代的关卓凡来说,这亦是两百多年前的历史了,不意却在这样的雨夜之中,忽然见到了这座供奉阎应元的祠堂。感慨良久,将身上的油衣脱下,正一正衣冠,决定到里面的灵位之前,躬身致敬。



  他由刘郇膏和几名亲兵陪着,进了正殿,果然见到中间靠墙的位置,是一尊塑像,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直有云长之风。塑像之前设了一个小香案,供着一块木牌,牌前的一炉香烟,将将燃过一半。



  关卓凡面容一肃,方才迈开脚步,却听见旁边的过道中又传来了那位小姑娘着急的声音。



  “爷爷……爷爷……你不要去……”



  跟着便听塑像旁边的侧门咣的一声被推开,那名老者,双手持着一把长柄大刀,大喝一声“呔!”,势如疯虎一般冲进殿来,拦在阎应元的塑像之前!



  关卓凡被他惊得连退两步,身边的亲兵哗啦啦一片响,刀出鞘,枪离肩,不约而同地指住了那名老者。那老者却恍然不觉,一柄大刀在身前虚劈,刀光雪亮,虎虎生风,真看不出这名瘦小的老人,身上竟负有如斯武功。



  待到更多的亲兵手执火把涌进来,殿中稍显明亮,大家才看出来,老人手中的刀,不是真刀,而是戏台上所用的木制大刀,难怪他耍弄起来,并不显得如何艰难,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一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把眼光看在大帅身上,等他的示意。



  关卓凡惊魂初定,走上一步,客客气气地说道:“老人家……”



  “呔!”老人彷如戏台上的武生,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在香案前走了一个三步回头的台步,将刀一横,面容狰狞地看着一屋子官兵,忽然像念戏词一般,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来。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这首阎应元的绝命大诗,此刻夹在滚滚雷声之中,由这位状若疯癫的老者口中嘶吼出来,直可以撼天震地!在这样的地方,骤然听闻到这样一句话,关卓凡只觉浑身的热血呼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激动得浑身战抖,难以自持,泪水和额上淌下的雨水混在一起,几至模糊了双眼。



  一道闪电亮起,将祠庙之中照得雪亮,却见那老者将刀又翻了一个刀花,身子缓缓倚靠在阎应元的塑像之上,刀尾拄地,双手将刀身斜亘在枯瘦的身躯前,怒目圆睁,凛凛生威,拼尽最后的力量,纵声大呼——



  “这是我大明神将军阎应元的灵位,满洲人不得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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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摆平
  老者的这股气势,一时将众人惊得呆住了。



  如果他说的是江阴土话,也就罢了,殿中的一班兵未必能听得明白。偏偏他念戏词一般,字正腔圆,“大明”、“满洲人”这些话,声声入耳。照这样看来,面前的这个老头,岂不是大逆的钦犯?眼见是要拿人了。



  轩军之中,真正的满洲人并不多,但关大帅却是正牌子的正黄旗!大家都偷眼看他,却见大帅木然立在当中,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个红袄子的小姑娘,跑了进来,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哭,一边向这帮“总爷”磕头求情。



  “这个人,演戏演疯了。”关卓凡终于开口了,声音之中,一丝喜怒哀乐也没有,干涩地说道,“刘先生,我记得这座祠庙,是御准建立的?”



  “是,大帅真是渊博!”刘郇膏正有惊心动魄之感,听他问起,连忙答道,“阎丽亨的这座祠堂,是乾隆二十四年,奉高宗纯皇帝的圣谕准建,没想到是在这里。”



  江阴沦陷之后,惨遭屠城,从此整个江阴地区的百姓,都采取了对朝廷不合作的态度,不出仕,不应举,算是一种沉默的抵抗。这样的情形,直到乾隆年间,朝廷准予给阎应元在江阴修祠,主动向江阴人示好,才有了改观。



  “既然如此,倒不便打搅了。”关卓凡淡淡地说,“走!”



  走?



  这一声走,让大家都颇有匪夷所思之感,一件可以定成大逆的案子。说撂开就撂开了!大家都在想。这也就是关大帅身为满人。才敢这样干,若是换了汉员,只怕立刻就要被疑心成心怀前朝。



  然而大帅说走,谁又敢再说什么?图林连忙将手中的油衣替关卓凡披上,数十人收起刀枪,上了马,顶着大雨向军营驰去。



  等到进了中军帐,关卓凡一边由着亲兵替自己换上干衣。一边派人把刘郇膏叫了过来。



  “刘先生,你看见那个老头,手里拿的那把大刀没有?”



  “是,我亦想到了。”谈到这件事,刘郇膏极为谨慎,小心翼翼地看着关卓凡的脸色说道,“当初阎丽亨大逆不道,竟敢在江阴对抗天兵,他那位姓杨的家将,正是替他执刀之人。这个守祠的老者。说不定就是那位家将的后人。”



  “刘先生,你不用多心。两百年前的事儿了么!”关卓凡蹬上干净暖和的靴子,在地上跺了跺脚,笑着说道,“若是果然如此,那他们代代相传,替阎应元守祠,也算得上是一门义仆了。我看那个老头子病得不轻,他那个孙女,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打仗,周围的人都跑干净了,这两天你找人去照应照应,送点吃食银钱什么的。”



  “是!”刘郇膏毕竟是读书人,在心里面对阎应元实在是尊崇有加,但这份感受,如何敢说出来?此刻听关卓凡这样讲,自是欣然应允。“我按大帅说的,再叫营里的医生,替他去瞧瞧病。”



  刘郇膏却不知道,关卓凡这一趟古祠惊魂,心中仍在激荡不已,只是他掩饰得极好,没有分毫流露在脸上。



  “嗯。”关卓凡仿佛已经抛开了这件事,开始谈军务,“明天一早,叫他们几个到大帐来会议,把攻打江阴的部署,再议一议。”



  *



  太平军在江阴的守将,是英王陈玉成的叔叔陈承琦。他却没本事象两百年前的阎应元一样,把江阴守得固若金汤。轩军只拿了四个团攻城,按照关卓凡“拦腰一击”的打法,在南门北门佯攻,主打东城,只打了半天工夫,就以炮火了破毁城门,和分别为十几丈的两段城墙。



  首先突入城中的,是白齐文的洋二团。白齐文固然要立功,洋二团的三千多人亦是刚从常胜军回到轩军的编制中,急于打一个胜仗来证明自己,于是冲得特别猛,不仅一举击溃了缺口两边的太平军,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分数路直入城内,在逐巷的争夺中穿插包围,让太平军来不及再组织抵抗。“然王”陈承琦在奔回县衙的路上,即被堵截,连同十余名亲兵,在白刃搏斗中被洋二团的士兵以刺刀逐一刺死在小巷中。



  江阴入手,轩军又可以像原来一样,好整以暇地屯兵训练,等待淮军攻克无锡的消息了。然而关卓凡却发现,随着手下部队的逐渐扩大,他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该怎样把各团之间的关系平衡好。



  轩军发轫之初,不存在这个问题,那时候面对谭绍光的大军,兵员根本就不敷使用,是靠了两条电报线和一条黄浦江,将有限的兵力调来调去,形成局部优势,才最终取得胜利。一个兵当成两个使,哪支部队谁能立功,全凭本事。



  现在大不相同了,不仅人数超过了三万,而且装备和火力,实际上已经对太平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那么谁立功谁不立功,谁立大功谁立小功,常常要取决于主帅的分派。换句话说,以江阴为例,白齐文固然打得下,其实换了福瑞斯特或者伊克桑,又何尝不可以打下?



  这样一来,主帅摆不摆得平,便成关键。



  他坐在军案后面,把那些用于在地图上标示部队位置,写着各团番号的小红旗,在案子上摆来摆去,用心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现在轩军的一等主力,是张勇的马队、伊克桑的克字团、福瑞斯特的洋一团、由方济成署理的先字团。



  二等主力,是白齐文的洋二团、吴建瀛的建字团、姜德的德字团。



  三等主力,则是三个新编练的团——刘玉林的林字团、展东禄的禄字团、郑国魁的魁字团。



  十个团之外,还有丁汝昌的水师,刘郇膏的中军营,图林的亲兵营。至于随轩军行动的曾秉忠的数千绿营和团勇,还没有算在其内。



  他瞪着案子上摆列得整整齐齐的几排小旗,忽然伸手扫去,把它们搅成了一堆。



  怎么摆得平?这么强大的兵力,集中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不要说江阴,就算是接下来的常州之战,亦只要派出三四个团跟淮军一起夹击,那个陈斜眼——“护王”陈坤书,就难逃覆亡的命运。



  一阵无名的烦躁过后,跟着便是恍然大悟:哪个规定说只能围着常州来做文章?轩淮两军在江苏境内作战,协同行动,名义上当然该听李鸿章这个江苏巡抚的,然而自己手下已经养大了一个狼群,现在吃都吃不饱,还能跟李鸿章客气么?



  管他个屁!



  关卓凡霍地站起来,将桌上那堆散乱的小红旗拢在手里,大步走到挂着的大地图面前,一边琢磨,一边将旗子一面一面地插在地图上,渐渐越过了常州,一路向江宁方向延伸过去。



  做完了,拍一拍手,后退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却听帐外来报,说刘总办求见。



  “请他进来。”关卓凡回到案边坐好,便见到刘郇膏行了进来,面上殊无欢喜之色。



  “轩帅,我有负所托。”刘郇膏面色凝重地说道,“应元庙里耍大刀的那一位,得的是绞肠痧,医生是派去了,不过终于还是救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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