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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情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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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梦儿,20个亿,距离我们手中的资金数目相差太远了。”张林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不觉得空头更疯狂吗?打到2000点,大豆的收购价是1900元/吨,150元/吨的仓储费,空头能有利可赚吗?国内目前减少豆油的进口,大豆需求急剧增加,他们哪来那么多可交割的大豆?又是老一套,利用仓单压人。”朱梦的嗓门陡然提高了,因为激动,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一张脸变得红扑扑的。

  谭臣诚从未见过朱梦如此冲动,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安地走到她的身边,仿佛随时打算挺身保护她。

  “我们是想赚钱,不是想纠错。你别忘了一句话:华尔街到处是先行者的坟墓。”杨洪也急了,他似乎忘了对方是自己公司的客户。

  “我没忘。但期货市场不是赌场。既然我们的交易方向没有出错,我们为什么要认输出场?就算我们不用接那么多,我们也可以扛过下跌。”朱梦的脸上闪现痛苦的神情,这种痛苦深沉得让她的目光充满了凄楚,仿佛眼见自己的所爱正遭受蹂躏,却无能为力。

  “你是说只要能扛过这段时间的下跌,我们不会赔?”张林的脸上突现深思与坚毅。

  “当然,5月大豆正是国内青黄不结的时候,大豆的现货价都在2000点以上,就算我们接下实盘,也可以很快转手出去。”朱梦在毫不犹豫地说。

  “可资金呢?要积压多少资金在上面?”杨洪仍持反对态度。这是他打倒朱梦,将她从期货市场挤出去的好时候。“女人做什么期货!”他转身出去了。毕竟,他只是张林的一个合作伙伴。客户的操盘计划,他是不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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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怨(三)
“资金不成问题。我想20个亿我还能筹措到。”张林慢腾腾地开了口。他转身看了看谭臣诚,“集团公司能筹集多少出来?必要时可以动用上市公司的,我记得我们在股票市场募集的钱有部分一直没有投入使用,是放在中期国债上的吧?”

  “有亿投在国债上。原本是要在北京投资建新厂的,因为地价没谈妥,给搁置了下来。集团公司和上市公司要从银行贷出20亿来也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我很怀疑,我们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我们潜在的收益又是多少呢?如果,我是说最坏的可能性——我们要赔多少?”谭臣诚看了看朱梦,犹豫不决。

  “这个我已经算了。”朱梦从桌子上拿出一叠纸。纸上部满了字、数字和图。这两天,她一直关注着盘面的变化,突如其来的空头使得原来的交易计划必须进行一些变动。她将这所有的一切变化与应变都记录了下来。

  朱梦给张林讲解完,张林的脸上现出舒展的笑容,“好了,这两天我让小赵到你这儿来,需要输单、联系都交给他去做,大连那边,我会让投资部的何经理跑一趟,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对我说。”

  “可是,这样风险还是很大。如果现货积压下来,会占据我们很大一部分资金,光是资金成本就够我们承担了。”谭臣诚依然满脸怀疑。

  “占据的资金成本并不大。在接实盘前,2亿的资金已经足够操作。只是,要逼空,以我们现在手中的多单还不足够。如果真要接实盘,我们可以先将销售渠道建好,一旦接下实盘,将货转给他们就够了。”朱梦充满了信心,清秀的脸上双目炯炯,给她增添了一份艳丽的色彩。“这场战役,我们还有一大收益:我们将在中国的期货行业名声大振。”

  中国期货行业,从它的起步到发展,一直是以畸形的方式在人们的眼里构建合法化的大赌场的形象——缺乏套期保值和套利盘的参与,中国期货市场缺乏实盘交割,形成了期货市场完全是依赖资金以大吃小的赌博,不仅商品期货的价格与它对应的现货价格没有任何关联,对商品价格的走势也丧失了指导意义。而整个期货行业,成了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看不到希望与存在价值的行业。

  张林听到朱梦这席话,眼光一亮:他现在的财富在国内已经是排在前列,名声的魅力较之金钱更有吸引。“芭菲特的财富远比索罗斯多,在金融市场的名声和地位却比索罗斯差了许多。”这一现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朱梦: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她漂亮的小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也许,女人还是简单点、愚笨点比较好。他低下头,他发现朱梦的身上有许多和他共同的东西,这些东西吸引他又让他害怕。

  “销售渠道不用担忧。我们和油厂一直有很好的关系。也可以拿豆子换豆粕。”说了半天,张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找小儿子去了。

  “可是,我们拿上市公司的钱做期货,怎么跟股民交代?”谭臣诚仍不放心,对着他的背影说。

  “你别忘了,我们是饲料企业,有套期保值的权利。”张林头也不回,大声说。这是朱梦刚进入期货行业,孑身闯进他的办公室,给他灌输的理论。

  朱梦笑了。她对着谭臣诚温柔地说:“也许,我们可以给期货行业创造一点生机。”

  谭臣诚疑惑地看了看她。“不管怎样,不会有大的风险,就这点而论,这倒也可行。”他紧随着老板的身后下楼,边走边叨咕:“喂,有没有好吃的?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朱梦站在楼上,望着张林和晓寒凑在一块的头,眼里溢满了希翼。

  “我们该走了。”

  张林看了看时间,对着站在饭桌前找吃的的谭臣诚高声说。杨洪听到声音,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兴高采烈地催促谭臣诚。谭臣诚鼓囔囔的嘴里不快地嘀咕着。抬头望向楼道,他仿佛看见昏暗的灯光中朱梦失望的脸上模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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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怨(四)
谭臣诚眼见张林的车开出了小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低声地叹息。

  “怎么了?又在为朱梦难过了?我就说,女人做期货,没什么好下场的!炼得一身杀气,缺乏温柔,有哪个男人敢喜欢这样的女人?有时间你劝劝朱梦,别做期货了。靠着张林,又不缺钱用,干吗那么拼命?年纪轻轻,弄得老气横秋,值得吗?”

  坐在谭臣诚车内的杨洪挑衅地说。他一脸的不快。今天又算白高兴了一场,那看起来唾手可得的位置离他又远了一步,它缥缈的身影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动,每当他前行一步,以为可以伸手抓牢它时,它却飞快地滑行开了,在他的头顶上空顽皮地笑。“好在他们增仓,我还可以多收入一些佣金,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他这样安慰自己。“难道我只能永远靠坐收点佣金生活吗?”他苦恼地想。

  这几年,杨洪的期货公司一直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强大的竞争压力使得期货交易的利润下降,潜在的风险却并没有与此相应地减少——客户暴仓后的连带责任有时候将仅有的一点利润消耗殆尽。如果不是传说期货公司的审批要停止,期货公司的牌面临升值,他也许就从这行业中退出去了。和张林成为朋友后,他心中又添了希望:如果能从洗钱的资金中分得一杯羹,不是强过自己到处找客户吗?然,他越来越发现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单是挤出朱梦,他就头大了。

  谭臣诚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的心思还在朱梦的身上。

  张林坐在“奔驰600”里,车,平稳地朝市中心驶去。闪烁的霓虹灯映照着行色匆匆的路人,寒冷的夜将人的欲望关进了狭小的窝里。街上偶尔一见的情侣紧紧地靠在一起,相互间的体温传递着不灭的温暖。

  张林满脑子是朱梦期待的目光,他知道此时的朱梦最期望的是他能留在身边。而他现在只想躲到另一个年轻女人的怀抱中。朱梦的那种精神正是他年轻时候的写照,他现在老了,生意也做大了,做事也不得不更谨小慎微。他的身上逐渐缺乏了斗志,得与失的较量中,他更注重的是失。每当谭臣诚以疑虑的目光扫向他,他都避开谭臣诚的疑问,“赵影是一个浅薄的女人,也是更有女人味的女人。”他留恋在热情的赵影身边,不仅因为赵影更年轻漂亮,更因为赵影是一个一览无遗的女人,以她的狂热的情爱将他掩埋在其中。

  晓寒蹦蹦跳跳地从楼道中通过,象征性地在朱梦的面颊上印上一吻,“妈妈,晚安!”牵着保姆的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朱梦恍惚地回到房间,儿子的话飘过耳边,和逐渐远去的汽笛声混杂在一起。

  期货市场和张林对于朱梦而言就好比吗啡,慢慢侵蚀掉她的健康,却无力自拔。

  朱梦躺在宽大的浴池里,冒着热气的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肌肤,温暖的感觉迅速地蔓延进骨髓和心脏中。漂浮在水面上的几瓣玫瑰红艳艳的,染红了池中的水,也使她的裸露的身体显得更美妙娇艳。

  朱梦皱了皱眉头:阿姨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好心地想安慰她。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她独自在家的时候是不洗鲜花浴的。张林喜欢看她躺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水中。

  寂寞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只是今天晚上,寂寞像一把锋利的剑,从她的心中穿过。让她感到被空置的痛苦。

  在水中浸泡过以后,朱梦的身体被舒适的疲惫包裹着,心,却依然在不甘寂寞中挣扎。她裹上棉睡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空调虽然带给她温暖,却也使密闭的房间闷热。优雅激越的琵琶声在卧室里回荡,《十面埋伏》的斗志与杀机正填充她空荡荡的内心世界。朱梦很喜欢放这乐曲的原因只是觉得身为女人的她缺少了这两种因素。她打开放在床头的手提电脑,进入外盘期货行情。这时候正是伦敦和美盘期货的交易时间。

  “你好吗?”

  “好。”

  是朱梦新近在聊天室认识的网友“独孤求败”。朱梦常常很奇怪,“这个行业的人总是自视太高!”。

  朱梦的网名rose实在是太女人味了。偏偏期货行业的女人属于凤毛麟角。

  “你很美丽,如玫瑰一样?”

  这是大部分人和她搭腔的第一句话。朱梦无论对于带有善意的或者嘲笑的、挑衅的问都只是敷衍:“或许。”她不想解释她只所以给自己取“rose”的原因是因为喜欢徐志摩的《情死》。

  “玫瑰!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我爱你!

  花瓣、花萼、花蕊、花刺,你,我——多么痛快啊——尽胶结在一起;

  一片狼藉的猩红,两手模糊的鲜血……”

  科技的进步使得人类在建立感情的速度提升的同时,质量却开始下降了——变得浅薄、肤浅。投入与产出永远是成正比例的。

  

结怨(五)
“今天又赔了?哈哈,我就说,你应该跟着我做的。听我的,明天将多单全平了,反手开空。”“独孤求败”又开始了他的劝告。

  朱梦不想聊行情,在这个市场各有各的看法和做法——套保的、套利的、长线的、短线的、抢帽子的,谈不上谁对谁错,只要在大的方向上不固守错误的看法与做法。

  期货交易在很多人看来是风险性极大的市场,最大的风险来源于资金的杠杆作用——保证金制提供给交易者以较少的钱赢取较大利润的机会,同时也意味着相应的失去本钱的机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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