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恶魔奏鸣曲 >

第30章

恶魔奏鸣曲-第30章

小说: 恶魔奏鸣曲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生与死的区别呢?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活着的人意味着什么?死去的人对于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沉思般地沉默着。我不清楚刚才她是否是在问我。但即便是的,我也回答不出来。因为她所疑惑的问题,我也曾……应该说直到现在,仍然在疑惑着。 

  ";还是谈谈钢琴家吧。";她沉默了一会,说,";丈夫死了四年以后,我遇到了让-雅克·科洛。您也许猜得出来,我喜欢他。但这种感情与我对丈夫的爱是截然不同的。我爱慕的是他在音乐上的才华。我们更多的时候只是作为朋友在一起。起初的两年,他一直没有走出过庄园。他在城堡里弹奏美妙的音乐,身在阿耳戈的每个人都听过他的演奏,每个人心里都安静而平和。但我知道,一旦他走出了庄园,我们就一定会失去他。为什么呢?因为他的才华。";

  雷米卡埃夫人看了看我,低下面孔。

  ";人们会像供奉神灵一样把他供奉在演奏的舞台上。必将如此。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这都无法避免。天才注定要属于应该属于的地方。他在舞台上从来没有笑过。人们于是说他是没有笑容的天才演奏家。在阿耳戈时,他却时常微笑。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在舞台上露出过笑容。让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应该对谁微笑呢?对这个世界吗?这个世界值得我为它微笑吗?'他说。他被人们所赞美,被人们看作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音乐家。但他感到的只有痛苦。如果说我的痛苦是因为深爱着的丈夫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了的话,那他的痛苦则是对自身这一存在的困惑。他名叫让-雅克·科洛,他是人们眼里的天才,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让-雅克·科洛究竟是谁。";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

  ";在这里,我无法解释,无法告诉您原因。";她看着墓园里林立的十字架和墓碑,说,";明天我会带您去一个地方。去了那里以后,我再跟您解释一切。今天先到此为止,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我和雷米卡埃夫人继续坐在长椅上,看着公墓里那些十字架和墓碑,那些沉默的死者和沉默的坟墓,从我们坐着的地方,可以看见拉雪兹公墓下面梅尼蒙唐区的房子。在我看来,那些铺着石板瓦的屋顶竟和一个个坟冢一样。

  这一天的午夜时,我突然醒了过来。

  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四下似乎寂然无声,许许多多只属于黑夜的声音点点滴滴地汇集到耳朵里。有自己的心跳,有苦闷的呻吟,亦有死者的叹息。但是凝神细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

  我试图闭上双眼,重新进入睡眠之中。那架黑色的斯坦威钢琴却悠乎现身脑海,挥之不去。我看到一名青年坐在琴前弹奏乐曲。是什么曲子呢?听不见琴声,听不见音乐。我什么都听不见。演奏结束。掌声雷动,弹钢琴的青年长身立起,优雅地向台下鞠躬行礼。舞台聚光灯集中在他身上。忽然间,他的身上冒出了火花,熊熊大火立刻将他完全吞没。他却毫无知觉,依然面露微笑。

  我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坐起身。为什么害怕呢?

  我下床站在房间中央,半晌后打开了房门,走廊的对面便是让-雅克·科洛住过的琴房,但别墅是回形结构,所以要走到那里就必须走完回形的两条边,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

  别墅里无比寂静,犹如年久失修因而空无一人的城堡。阿耳戈的人们这时都去了哪里?走在空荡荡黑黢黢的走廊里我才感受到这座宫殿的阴森寒意。每一个房间都紧闭房门,每一个房门里都一片黑暗。深夜的风散布在黑暗的通道里,仿佛是谁在低沉地呼唤着。

  我走到了琴房的门口。琴房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还是可以看见大概的轮廓。黑色的三角琴旁并没有人坐着。没有人在弹奏钢琴。

  但是房间里有人。有人坐在靠近窗户的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是雷米卡埃夫人。

  是她。然而,又不是她。

  她有些僵硬地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支在胸前,手指交叉,眼望钢琴的方向,就像是正在聆听着优美的乐曲。可能是阴影的关系,脸上浮现着迥异于日常的笑容。嘴角扭曲,眼神空洞,如同是恶意的嘲讽和伤感的微笑。我无法准确捕捉到其表情的真正含义。

  过了会,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偏过头直视着门口。她看见了我的存在,却又没有看见我这一存在的实体。我站在门口,她坐在沙发上。我们相距仅仅几步的距离,却仿佛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光与暗,生与死,正常与荒谬。可是我们各自身处哪里呢?她是荒谬的吗?我是正常的吗?谁又真正处在死者的黑暗世界里呢?

  看了一会后,她不再注意我,依旧像原来那样注视着钢琴,聆听着无声的演奏。我掩上琴房的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时间仿佛被冻住般的漫长。房间里冰冷彻骨,甚至可以看见口中呼出的白丝丝的雾气。太阳穴和眼窝如同刚吞下一大块冰似的生疼。客房如同棺柩一样让我喘不过气。

  我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夜色里,整个庄园寂静无声,黑夜像殓尸布那样笼罩着庄园,使我只能看见它的轮廓……草坪、小径、花园、水池,树林,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它们在黑暗中无不死气沉沉,同日间的那个平和美丽的所在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了淹没在海底的庞贝古城,那静悄悄的,无声的,完全死去的,彻底消失了的庞贝古城。

  

第三乐章 城堡 第一节 贵族之家 四


  墙边靠着两辆山地赛车式样的自行车。牧羊犬和长耳猎犬急不可耐地摆动着身体。雷米卡埃夫人蹲下身子,搂住两条狗,由得它们在自己的手和脸上舔来嗅去。今天她穿褐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宽松毛衣,脚上也换了双运动鞋。她的身材依然如同少女一样苗条,从背后看仿佛是一个少女在逗狗玩。夫人的神态和以往一样高贵娴静,这种神态所具有的美感可以在一些古希腊人物雕像上见到。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您会骑车吗?";她问。

  ";会骑。";我说。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森林里面,离庄园有一段路。";

  她松开了两条狗的颈圈。我们各骑一辆车离开庄园,牧羊犬和长耳猎犬跟着我们。牧羊犬是雄性,名叫赫拉克勒斯。长耳猎犬是雌性,名叫海伦。如果它们两个生下了后代,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不出来。希腊神话里没有提及赫拉克勒斯与海伦的恋情。

  庄园的身影消失在我们身后。我们进入了森林。森林静谧幽深,柔和的春日阳光从高大挺拔的树木间如同神的启示一样穿下,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这里的空气清新芳香,鸟叫声清脆鸣啭,两条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车轮有时碾过地上的树枝发出脆响。树木与树木重重叠叠,阳光也被染成了深绿色,有的藤蔓植物像窗纱一样垂落在树干上。

  雷米卡埃夫人带我沿着森林的小径前行。她像熟悉庄园一样熟悉这片森林。如果不是她骑在前面带路,我根本看不出这隐藏在森林里的小径。小径时而平坦时而坎坷,时而上升时而下降。我只能感觉到一束束的阳光从眼睛里掠过,无数的树木向前延伸。橡树、云杉和山毛榉遮挡着天空,地上铺满松针和落叶,森林里波光粼粼,低矮的灌木丛和布满青苔的槭树在身边左右,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树木。我们犹如穿行在一条绿色的隧道里。雷米卡埃夫人骑起车来娴雅灵活,我却显得笨拙不堪。她有时会放慢车速等着我。两个人便会并排行进一会,短短交谈两句。她问我是不是感到吃力。我说是因为很久没有骑车的关系。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再没骑过车。

  ";马上就到了。";她说。

  我们继续进入森林深处。

  停车时我看了看手表,感觉骑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半小时左右。我们身在一块草地上,草地被周围的树木围成了一个圆形。像拉长的圆锥一样的光柱从树顶的天空照直射下来。地上生长着许多三叶草。三叶草的叶片在森林的微风里轻轻摇颤。不远处大概有条河流。我能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

  我们把车靠在一起。两条狗围着我们腿旁转圈。我小心地移动脚步,害怕踩到它们晃动的尾巴。

  正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橡树。橡树古拙粗壮,直径超过两米,几个人携手才能环抱树身,树龄可能已超过百年。它的根部满是青苔,树身上垂挂了许多胡须一样的藤蔓。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树上短促地鸣叫了几声。橡树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默然不语。

  ";二十一岁时我和丈夫结婚,来到了阿耳戈庄园。从那时起,我们就常常骑车到森林里游逛和野餐,即便如此,我也只是熟悉庄园附近范围里的一小片地方。像这棵橡树,丈夫去世以前我就从来没见过。直到他死了四年以后,我才踏足到这里,看见了这棵像泰奥多尔·卢梭的画一样的古树。";

  夫人把右手放在树干上,默默抚摸着上面像皱纹一样稠密的纹路。

  ";一九九五年三月十八日,那天是周六,早上我和勒内骑车带着猎犬到森林里游玩。我们来到了这附近,猎犬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开始吠叫起来。我们随它找到了这块空地,发现了这棵大概和庄园同龄的橡树。不过使猎犬吠叫的并不是这棵树,而是躺在树下的一个人。";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我站着的地方。我向旁边挪动了一步,牧羊犬谴责地看了我一眼。长耳猎犬坐在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露出了整个牙床。

  ";那个人身穿黑色礼服白色衬衫,半靠着橡树的树根躺在地上,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黑发,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眉头稍稍皱起,紧呡着嘴唇,眼睛闭着,像是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或是在为什么难题冥思苦想,但表情却又安然祥和,仿佛只是走累了在此歇息一会。问题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一些。而且头发和外套已经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我试着叫醒他,用手轻轻推他。完全没有反应,像已经死了一样。但他还有呼吸和心跳。这个年轻人似乎只是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于是我让勒内骑车回去叫人来帮忙。在勒内回去的那段时间里,我注意到年轻人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块颜色暗淡的疤痕。疤痕的形状像是字母N。

  ";一个多小时后,勒内带人回来了。把年轻人抬上担架时,他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我捡了起来。一个黑色的磁带盒,里面装着一盘黑色的磁带。我们把他抬回了阿耳戈庄园。

  ";手上有疤痕的年轻人一直昏睡不醒。医生来看过,认为他并没有什么损伤,只是陷入一种奇怪的长时间睡眠状态中。因此,我没有报警。但我不理解的是,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独自出现在森林深处。从服装上看他并不像是一般的森林旅行者。而且,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证件。事实上,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