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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恶魔奏鸣曲-第27章

小说: 恶魔奏鸣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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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过今天会回来吃晚饭的,但要晚一点。";

  管家气质的男士进来告诉夫人有电话。雷米卡埃夫人起身去接电话。律师与我寒暄了几句,简单介绍了雷米卡埃这个姓氏……纯正的蓝血,出身于道地的圣日耳曼镇,家族历史比罗斯柴尔德家族更为古老。

  ";拉韦尔先生,您刚才说的勒内,就是雷米卡埃先生?";我问。

  ";安德烈·德·雷米卡埃先生已经去世有十年了。他死于一次意外的事故。勒内是夫人的儿子,也是雷米卡埃家族法律上认可的唯一继承人。";律师解释说,";早在认识科洛先生之前,我就已经为雷米卡埃家族处理法律方面的事务了。";

  ";您是怎么认识科洛先生的?";

  ";其实我是通过雷米卡埃夫人才认识科洛先生的。";律师说,";徐先生,如果您想了解科洛先生的事情,可以询问夫人本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科洛先生的,应该就是雷米卡埃夫人了。";

  佣人端上咖啡。律师暂时停止了与我的交谈。我把注意力转向主厅墙壁上悬挂的几幅人物画像。这些应该是雷米卡埃家族的祖先画像。画像里的人物都穿着华贵的服饰,有男有女,表情各不一致。画像的神态都有着照片无法比拟的微妙意趣,无疑都是出自名家手笔。我对绘画艺术几乎一窍不通,自然看不出这些画是哪些名家的手笔。壁炉上有一块金属打造的盾形纹章,同样是船剑图案。

  雷米卡埃夫人回到客厅后不久,刚才提到的勒内就回来了。

  我们先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辆老旧的灰色甲壳虫车。甲壳虫从庄园大门慢腾腾地驶向别墅,中途一摇三叹,车况似乎不是很好。几乎所有的人……花园的园艺师、修剪草地的工人、端茶送水的女仆,都在注视着这辆大众甲壳虫。每个人都面露自然地微笑,似乎这位王子深得庄园上下的喜爱。夫人去别墅门口迎接甲壳虫车。我们透过主厅的窗户看着轿车缓缓停下。一位英俊的栗发青年从驾驶座下车。以前似乎在某本诗集上看见过他的照片。我想了一会才想起那本诗集是阿尔蒂尔·兰波的《地狱一季》。栗发青年长得很像正值青春年华的诗人。

  ";十八岁,";律师说,";纯正蓝血,开大众甲克虫,住拉丁区公寓,巴黎高等师范的哲学专业。夫人过于纵容自己的孩子了。";

  夫人吻她的儿子,青年也回吻母亲。这个情景使人联想到生活的美好之处,高贵美丽的母亲,英俊潇洒的儿子,光彩夺目的贵族血统。照此情况看,漂亮大概是成为贵族的必要条件。巴尔扎克小说里描述外省青年想进入巴黎上流社会的首要条件是一副英俊的外貌,或许不是在开玩笑。

  等青年来到主厅,我才发觉他的服饰穿得很随意。这随意不同于雷米卡埃夫人的贵族式的随意,更像是大学生式的漫不经心。他穿褐色灯芯绒长裤和领口宽敞的黑色高领毛衣,袖口和脚管处都已毛边,便鞋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大致介于黑色与咖啡色之间。可这些并未使他身上的光彩有任何减弱,反而让人觉得亲切。对我来说更是觉得如释重负。总算有人和我穿得差不多了。

  雷米卡埃夫人把勒内介绍给我。我们握了握手。握手时他有些迟疑地看我的手背,随后像说对不起似的微微一笑。

  晚上八点,管家进来跟夫人说晚餐已经准备妥当。我们从主厅移往餐厅。餐厅里点了蜡烛。数只月桂叶纹饰的细长银烛台架摆在桌上。火苗摇曳生姿,将整个餐厅照得富丽堂皇。高高的天花板垂下巨型的白色水晶灯,壁炉的栅栏上的洛可可精致雕花,不发一言的红木背封式碗橱,乔治二世式的红色胡桃木餐椅,估计可以用来进行花样滑冰的长条餐桌,台布崭新,一尘不染。置身其中,我觉得即将在这里用餐的不会是自己,而是某位法国国王和他的比利时王后。

  晚餐开始。

  餐前酒喝的是加苦艾酒的马丁尼,夫人则喝雪利酒。浅绿色的液体从蓝色的长颈玻璃瓶里流入我们的水晶杯中,清冽的气味萦绕在我们四周。正餐时换了一九九四年的佩特吕斯。前菜是生菜沙丁鱼与火腿片的冷盘,加有鱼子酱和柠檬片。柠檬挤汁除去鱼子酱的腥味,再将鱼子酱铺在涂了黄油的烘面包片上。我不清楚贵族家庭的餐桌礼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好一边看对面律师一边自己摸索。旁边的勒内在切生菜时发出了叮当的声响,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把大学的坏习惯带回家来了。";

  ";你读的是哲学?";我问。

  ";是的,亚里士多德用来驯服亚历山大的东西。";他说,";现在我跟着哲学教授一边学古希腊哲学,一边学习使用中国叉。";

  ";中国叉?";我不知道中国叉是什么。

  ";就是筷子。第一次用筷子时我把它当成叉子去叉豌豆。闹了个大笑话。";贵族青年一笑置之。";您是第一次来巴黎吗,先生?";

  ";是的。";我说。

  ";您的法语说得不错。";

  ";谢谢。";

  ";听说您的职业与音乐有关,是乐评家?";

  ";职业的聆听者。";

  ";聆听?";

  ";指音乐。";

  新端上的是肉类主菜,鹅肝酱馅的烧牛排。切下小块牛排粘点鹅肝的吃法。雷米卡埃夫人问她的儿子今天是不是还要赶回市区。

  ";今天我留下来陪您好了,母亲。";他说,";不过明天早上我要赶去学校。我不想错过上午教授的课。";

  牛排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又一道橘汁胡椒酱鹌鹑端上。尝过一小块鹌鹑后,我已经有些饱了。放乳酪的盘子来了,有几种不同风味的乳酪,夫人帮我选了其中一种叫Camembart的。试了试,里面是奶油夹心,味道非常不错。

  乳酪过后是甜点。一种小薄饼,入口即化,味道很甜。不但甜,而且醇美。醇美得让人觉得恍恍惚惚的。思维无法集中在某一点上。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吃得过饱或是葡萄酒喝过了头的关系。吃过甜点后,周围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似乎身边充满了雾气。只有眼前的蜡烛显得异常明亮。蜡烛的火苗几乎是静止的,它是这样的美丽,柔软,纯粹。似乎连最轻的抚摸都会伤害到它。看得久了,我仿佛看见火苗的中心出现了人的影子。有人在那里弹奏钢琴。我的耳朵里也几乎听得见琴声。

  琴声在燃烧。

  一股气流吹过,火苗柔弱地颤动起来,琴声和影像一起消失了。

  晚餐结束后,夫人邀我来到二楼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房间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回廊。书桌和沙发都在下层。巨型玻璃窗搭配垂地的天鹅绒窗帘。书籍方面粗略扫了两眼,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专业书籍,大多数的藏书都是人文方面的:法国文学、近现代世界文学名著、欧洲古典散文、诗歌、历史、社会学、精神学、哲学等等。各类图书一应俱全,确实和图书馆没什么区别。

  她打开书桌中央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上次见面,我说好像以前在哪里看见过您的名字。我没有说错,我是曾见过您的名字。";她说。";您在上海原来有一套带花园的旧式楼房,是这样吧?";

  ";是的,但是两年前因为经济上的原因已经卖掉了。";我说,";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正是我见过您名字的原因。您把这套房子委托一家房产公司出售,而买这套房子的人,恰好是我。";

  ";可我记得我卖给的是一家法国公司。";

  ";买房的公司是由雷米卡埃家族掌控的。以公司名义而非我的名义购买是出于税务和法律程序的考虑。买房的钱主要不是出自我的资产,而是钢琴家让-雅克·科洛的。也就是说,实际上是钢琴家买下了您的房产。"; 

  ";房子是科洛先生买下的?";我问。

  ";是的。";

  雷米卡埃夫人打开文件让我浏览,

  ";今年一月,他去上海举行远东之行的首场音乐会时,住的就是这套房子。并且,您就在这套房子里采访了他。";

  我看了一遍手里的这份合约,不明白的地方越来越多了。钢琴家是今年一月进行独奏演出,但是却在两年前就已经买下了我的那幢房子。两年来这所房子一直空关着,无人居住。直到钢琴家来到上海为止。他死后,又留给我一盘空白磁带。

  ";科洛先生为什么要买下这处房产,夫人您了解么?";我问。

  她坐在一张天蓝色的翼状扶手椅中,头略微侧向左边肩膀。

  ";得知房子的所在地时我也有些奇怪,因为无论我还是他之前都没去过中国,去过上海。他把照片和资料给我看了,但没有说明买房的理由。徐先生,您的这幢二层的小楼房从环境和风格来看都有些像我们法国的建筑,我也很喜欢。结果便是由我控股的公司出面购得了这幢房子。后来他把买房这部分钱还给了我,但直到去世,也没将房产的所有权转到自己名下。因此,我等于平空多了一处远在上海的房产。";

  ";要求房子布局不要变动的,是夫人您,还是科洛先生?";我问。

  ";是他。";夫人说,";您的房子有个地方非常特殊。楼房顶端的空间隔了一个房间,可以当琴室使用。他非常看重这点,希望保留原有风貌。所以就把这一点写进了合约里。";

  我想了想,问:";科洛先生是否知道我就是房子的主人?";

  ";我认为他不知道。";她说,";因为这份文件他从来没有看过,买房的事情都是我来处理的。您在原来属于自己的房子里采访他的时候,有没有跟他说起这一点?";

  ";应该没有说过。";

  ";为什么没有说呢?";

  ";大概是不想提吧。";我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图书馆书房里沉默了一阵。夫人沉思了片刻,问我:";接下来的几天,您在行程上有什么具体安排吗?";

  ";没有什么具体安排。";我说。

  ";如果是这样,我想邀请您留在阿耳戈庄园当几天客人。";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您是不是认为这里过于偏僻了?";

  ";不,不是的。我觉得这里非常漂亮。";我说。

  雷米卡埃夫人合起文件夹,静静地看着我。

  ";如果您这样认为就太好了。也许您还不知道,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原因,从一九九五年开始,让-雅克·科洛就一直住在阿耳戈庄园里,这里实际上就是他的家,外界所不知道的家。别墅里有他的卧室,有他练琴的琴室,刚才主厅里的钢琴您应该也看见了。他时常在那里弹奏肖邦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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