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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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娇娆茫然着，满屋子的人跑的跑，散的散，没有人想继续留在延禧宫内，她站在大殿里，看着莲嫔的落魄不知悔恨？



　　莲嫔滥用合欢花争宠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她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到失魂落魄残荡荡，不过都是皇帝的一句话，凌娇娆倒觉得她挺可怜。



　　“莲嫔娘娘，你荣获圣宠至今，应有机会怀上龙胎飞上枝头，可是你偏用合欢花、淫羊藿害人不浅？”



　　莲嫔听到凌娇娆的声音似乎觉得极度讽刺，脸色铁青，压抑着厌恶，眼里含泪笑道：



　　“莲嫔娘娘？本宫现在被降为‘答应’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小看你了，你将本宫害的这样还不够吗？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宫不会怕她的。”



　　说着她又依嘘道：



　　“你说本宫怀上龙胎？哈哈哈哈！”她一边大笑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突然脸色变得阴沉道：



　　“知道本宫为什么喜欢合欢花吗？因为皇上喜欢，知道本宫为什么不能怀孕吗？因为皇上不喜欢。知道为什么吗？”



　　说着她又疯癫的笑起来，声音尖锐，弥漫在整座延禧宫内。



　　凌娇娆叹息人生无常，莲嫔被降，她该何去何从？



　　回忆着莲嫔说的那句话，她的内心寒战不已。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赏我莲子羹吗？”



　　她这样问，凌娇娆又回想起春娟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心里有些数了。



　　帝王子嗣，妃嫔做不了主。可想而知，那碗莲子羹若非有异物，莲嫔荣宠承欢岂能不怀孕？



　　不知不觉游走在御花园内，事先就在这里等侯的春娟终于出现了。



　　她瞧见凌娇娆的身影笑吟吟的从侧面走出来：



　　“娇娆！”



　　凌娇娆迎头瞧着春娟的穿着打扮并非从前，粉蝶绿裳，芙蓉羞色，旗头鬓髻而上，钗了一支碧玉珠花。凌娇娆颇为诧异：



　　“春娟，你……？”



　　不等她说话，春娟一抹淡笑说：



　　“皇后娘娘请你去躺坤宁宫。”



　　皇后为何宣召？也没多加思虑，云里雾里跟着春娟到了坤宁宫内。



　　皇后着大袖紫金凤服，裙幅垂的线条如飘逸顺滑的流水，无一丝多余的褶皱，宝相庄严，云端神色慈蔼坐在凤仪宝座上，平视着我颔首扣礼，含着浅笑说道：



　　“凌娇娆，莲嫔已降为答应，形同贬进了冷宫，可怜了延禧宫内丫鬟太监都得再觅去处，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又有春娟引荐，留在坤宁宫好好的侍奉本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春娟引荐？凌娇娆抬头看着春娟，她的示好，一时不知该不该答应？欲言又止。听得皇后淡淡说：“日后你和春娟都跟着秦嬷嬷，她会教导你们，在本宫身边应该做些什么。”



　　凌娇娆迎头对上皇后身旁站着的一位嬷嬷，穿着严谨大体，笑容合度，几乎连眉毛也一动不动，春风拂面，却又沉稳老练。



　　她记得春娟说过她是由秦嬷嬷带进宫内的？难道就是她？内心一阵强悍地被蒙骗的感觉。众人看凌娇娆垂首不语，皇后微微一惊，笑意未减：“凌娇娆，你可愿意跟随本宫？”



　　凌娇娆扬起脸谦柔道：“奴婢何德何能，能让皇后娘娘青睐，奴婢不如春娟机谨，心无大志，早前在延禧宫也并非突显之辈，奴婢只想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端茶递水粗活即可，奴婢恐怕不能胜任娘娘所托，辜负娘娘栽培之心，奴婢有罪，还望娘娘能够赦免。”



　　眼看凌娇娆满面恳切，恭谨下拜。皇后的唇角抿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神色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笑道：“好，很好。果然有胆识。”说罢又对着春娟道：



　　“春娟，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姐妹。”



　　春娟惊的跪地扣礼道：



　　“回娘娘，奴婢……”



　　“皇后娘娘，一切乃是奴婢有负娘娘圣恩，还请娘娘不要旁加责备。”



　　皇后的手握紧了凤椅的珠子，微着眼色皮笑肉不笑的说：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愿，本宫也不强留，你退下吧。”



　　语毕，颔首扣礼离开了坤宁宫。踏出坤宁宫，春娟满脸着急的追了出来：



　　“娇娆，你为何不肯留下来，皇后娘娘如此抬举你？”



　　凌娇娆别有用意的看了她一眼说：



　　“你也从没告诉过我秦嬷嬷是在皇后身边当差的。”



　　春娟愣住了，仿若知晓她了解一切。春娟释然，也没在说话，看着凌娇娆淡笑着走开，春娟冷冷的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说，你今儿没留在坤宁宫，宫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凌娇娆恐惶的愣住脚步，何去何从，由得了皇后吗？不禁冷笑，她倒不信了。为什么莲嫔咬死不肯承认淫羊藿乃她所为？为什么秋玉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她不过是她们手中的火引子，有没有其实并不重要。



　　逅宫妃嫔早已悉数互通似的，当凌娇娆走到一所宫殿，首领太监，管事姑姑摇头无人敢留。



　　承乾宫惠妃处，郭络罗馥郁刁难着：



　　“你不是投奔了坤宁宫吗？还想来害惠妃娘娘？”



　　凌娇娆被冷水泼走，永和宫德妃处，嬷嬷出来说是德妃礼佛闭关，说到底也是不想趟浑水。钟粹宫，景仁宫等几位嫔妃皆不敢收留。三宫六院竟真没有她的去处？



　　凌娇娆走投无路，漫无目的在永巷内晃着，天气炎热，整个人晕沉沉的，滴水未进，一路上宫女太监，指指点点：



　　“那不是延禧宫的吗？”



　　“是啊，听说她去了坤宁宫……还被赶了出来？”



　　“准是她得罪了谁。”



　　“她祸害了莲嫔，谁还敢收留她？”



　　“真是可怜……”



　　此刻，有人来了她的身边，凌娇娆抬头看着他掀起嘴角的笑意：



　　“瑞公公。”



　　甯瑞叹了口气，说：



　　“我听说了你的事，所有人都说你……”



　　“我知道。”



　　他走了两步又叹气道：



　　“莲嫔的事不能怪你，可眼下连去处都没有？你有什么打算？”



　　凌娇娆摇摇头，都怪自己太低估了宫内的流言蜚语，足够谋杀一个人。



　　“不如你回辛者库吧？”



　　凌娇娆惊了惊，叹气点了头道：



　　“谢谢你，瑞公公。”



　　“我可没帮到你什么，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你知我人微言轻，也不能为你解难。”



　　告别甯瑞，徒步回到了辛者库已近黄昏，院落清幽，已近都歇下了吗？凌娇娆刚要敲门，忽听见里边传来声音：



　　“完颜芯，你干什么呢？”



　　“我想看看娇娆会不会回来。”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暖烘烘的。



　　“你别看了，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再说她回来了你敢收留她吗？皇后下了密令，谁都不能留她，咱们辛者库可是头一处被打招呼的地儿。”



　　又听里面说道：



　　“你进屋歇息吧，别等了，可千万别做出傻事，别连累了姑姑，姑姑对你可是最好的，更别连累咱们受罪啊！”



　　凌娇娆在外听着，心里各种滋味，里面那位宫女说的对，她不能让她们受牵连。



　　凌娇娆转身离开，门，却被人打开了。



　　“娇娆。”



　　凌娇娆心口一紧，转身看见完颜芯，喜极悲来的两人相拥而抱。



　　“娇娆，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敲门？”



　　凌娇娆整个人身子一软，就像钟楼突然垮掉似的，这些天的事情让她万般压抑。



　　“姐姐！”



　　凌娇娆掩在她肩上痛哭，嘴角干涩的好痛。



　　完颜芯用手抹掉她的泪，说：“别哭了，总算是见到你平安无事了。”嘴里劝着，却忍不住泪流满脸。



　　“哪有劝说别人的自个哭的比别人还挺厉害。”



　　完颜芯破涕而笑，擦了泪水：“好了，回屋里说话吧。”



　　完颜芯拉住她朝辛者库里走，凌娇娆不肯。



　　“娇娆！”



　　凌娇娆放开她的手，轻言：



　　“姐姐，我知道皇后下了密令，妹妹不能牵连你们。”



　　“你别固执了，你能去哪儿呢？我向姑姑说说，她会答应的。”完颜芯不顾一切拉住不放，凌娇娆僵持不动，她也不好再劝，担忧说道：



　　“那你今晚该去哪儿过夜？”



　　“总有我该去的地方。”



　　完颜芯不忍我受难，可又没有男法，眼神里复杂交错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揪心。



　　“你回去吧！”



　　完颜芯不舍。凌娇娆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告别。孤身游走在一条黑黝黝的道路上，幸好月夜高照，不用照明也看的见前方的道路，宫里打更的刚过，她卷缩在永巷一处宫门外，夜晚天气微凉，月色如一掬清水，悄然倾泻。忽从皇宫的上方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冥冥中带有思念之意，宫灯如遥远的星光，配着这样的笛声叫人忘记月光柔美，到底是谁在这宫墙内吹出抑扬顿挫，幽幽绕耳的声音？



　　凌娇娆不禁想起了阿玛额娘，想起了凌玉，想起了张易霖，他们没有传来喜讯，看来她预期的事可能并没有发生，内心不禁暗暗叹气。忽闻一阵吵闹声，宫墙不远处灯火通透，恐是有事发生，凌娇娆被惊醒，肃然起身朝着那方向奔去，走近了发现有人敲锣打鼓的喊着：



　　“走水了，未央宫走水了……”



　　未央宫？失火？



　　熊熊的火焰烧围绕在未央宫的上方，火光冲天，大火把半个天空都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霎时间恍如白昼，泼水声，呼喊声……充斥着整个皇宫。



　　瞬间，高贵的宫殿淹没在血腥的火海中，仿若看见里面有人在欢笑，那人宛如火的化身，嘴里还喊着：



　　“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凌娇娆晃眼看见莲嫔血淋淋的站在里面，朝着她微笑。



　　“莲嫔！”



　　凌娇娆不惊脱口而出，周围的人忙碌着并无人理会我，一场大火将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天空哗啦啦的大雨冲洗着烈火留下的痕迹，宫人们躲着雨水，站在了屋檐下，眼见被摧毁的宫殿只剩下几根柱子坚强的倾斜伫立着，柱身已被烈火燃烧得犹如黑炭一般，冒着白烟，顶端挂着雨珠。曾几何时的辉煌已变成如今凌乱不堪的废墟。人人心里别有滋味，凌娇娆站在雨中淋透，分不清脸上留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觉得自己应该接受雨水的洗礼，冲走一身的罪恶！



　　一时之间，宫人们对她指指点点，仿若觉得身后有人，转身一看，他正撑着一把伞站在她的身后，他扯动着惨淡的笑容，真好看，凌娇娆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力度，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二章　福祸并蒂
　　清风拂过，稀疏的花木摇醒了睡梦中的人。她身子一颤，睁眼看见床前站着胤禩、胤禵。心下一惊，回想当时她看到的人，不是胤禛，而是胤禵。她轻轻‘嗯’了一声，月色如霜，照亮洁白的脸，更显得人没有精神。



　　“你醒了。”



　　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