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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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浣衣女的活儿也并非她们想象的轻松，各宫大殿挨的近的倒也花不了什么时间，若是太远的，凭着两条腿也要走上半日。若是不巧在永巷内遇上位娘娘路过，停留片刻不说，遭到她数落更是凄惨。这等场景头天就遇上了，听兰儿说那是曾经被废黜的嫔妃遇上如今飞上枝头的贵人。一面是恶语相向，一面是唯诺可怜，想来她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不少恩怨是非，谁对谁错岂又真的知道？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自顾低头扣礼就走。



　　一天算下来最少能遇见的嫔妃十指难数，咱们做奴婢的卑躬屈膝也够辛苦的。前前后后的耽搁，一天也送不了几宫衣物。



　　兰儿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也没和她们多说话。先去了最近的承乾宫惠妃住处。从侧门进入，承乾宫内繁荣华丽，红色的墙，青色的琉璃瓦，错落有致的檀木窗，随处可见的凉亭，花园……惠妃宫里十分的奢华，她们将衣物交给了一名小太监拿了进去，谁也没见着了任何人。然后去了坤宁宫皇后住处，坤宁宫清雅别致，小桥流水人家既不失典雅，也不渲染华丽。住在这里边的人也应该是多么的祥和？可又回想皇后那日的面目和坤宁宫倒也显得格格不入呢！这边也是一名小太监出来拿的衣物，送完即刻离开。兰儿还特地叮嘱她们记路：



　　“你们也都记着点，省的日后我还要跟着来。”



　　面上虽笑，语气明显刁钻，这也是情理之中，她和完颜芯替代了和她相处融洽的姐妹小菊和冬儿，她自然是有些不爽快的。虽然不爽，她也不敢公然不满，合着还有钟雨春的面儿呢？前后送了衣物去储秀宫、景阳宫、翊坤宫、钟粹宫、延禧宫。每所宫殿一宫两院，院子里有正殿、配殿、宫门，有些院子还附有游廊、后殿。而她们不过是在侧门边儿站了小会，并无欣赏到宫内风景。经过储秀宫偏殿‘丽景轩’时，完颜芯问了一句：



　　“听说这里曾经是敏妃住处？”



　　兰儿蔑了她一眼，冷道：



　　“可惜敏妃福薄！”



　　完颜芯不悦笑道：“福薄又如何？到底还是皇上的宠妃，生了十三阿哥和两位公主。”



　　凌娇娆微笑看向完颜芯有些沉着，殊不知她对敏妃的事还挺上心？



　　兰儿撇了眼也没在对白，自顾自走着。



　　晌午时才到了最后一宫之所‘永和宫’门外。阳光正烈，站在小院门里，顶着太阳晒的整张脸热乎乎的。我和完颜芯手里还拿着几套衣物呢，也不知里面的人何时出来？正想着，从院内出来一名老嬷子，身后跟随着几名宫女，老嬷子看起来年近四十，眼袋下沉，面无容光，身着墨绿碎花坎肩缎衫裙，显得老气横秋。可眼神特别的犀利，眼珠儿转的飞快，一看就知道是脑子灵活的。她使唤着宫女接过我们手中的衣物笑盈盈说：



　　“今天来得有些晚了。”说着看向兰儿身后的我们，眼色诧异道：“换了新人？”



　　兰儿笑说：“李嬷嬷安好！从今往后她们俩负责替东西各宫派送衣物了。”



　　凌娇娆和完颜芯也很会看人脸色，急忙上前行礼问安，李嬷嬷见了满意的笑道：



　　“到时懂事的丫头。今儿也晌午了，德妃娘娘说了，若是送衣物的来晚了，也就用了午膳回去。娘娘手里有件喜服脏了，你们俩可吩咐人好好处理一下。”



　　说着身后两名宫女端出了一件华丽丽衣服，颜色艳丽，珠花光芒，上等的苏锦镶嵌金线的绸花缎，凤盘祥云，雀容月貌的图腾，让人看花了眼。我接过端在手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衣服，这滑滑的缎料可把人的心给柔烂了。李嬷嬷瞧见故说：



　　“可别小瞧衣服上的珠子，光这一颗珠子也够你们吃用半年的了。”



　　俩人怵然看了这件喜服上的珠子，成千上万颗？



　　李嬷嬷又说：



　　“这喜服原是皇上当年赏给德妃娘娘的，如今四阿哥要娶亲了，德妃娘娘用来赐给嫡福晋当嫁衣。你们可要仔细着了，下个月四阿哥就要大婚了，早些整理好了就送过来。”



　　凌娇娆当下一惊，只顾点点头，脑海里回想着四阿哥的容颜？是他吗？他要娶亲了？这样的快？凌娇娆脑子闷热，急不可待的求问：



　　“嬷嬷说的可是雍王府的四阿哥？”



　　李嬷嬷笑道：“这宫里头除德妃娘娘生有四阿哥之外，还有谁呢？”说完又下意识打量着眼前的凌娇娆，眉清目秀，半响又说：



　　“喜服可不能有半点差错，若有丁点损坏，那可是脑袋搬家的事。好了，都去女眷房里用膳吧！”



　　凌娇娆怕被看出端倪，低头跟着应了声‘是’随着李嬷嬷去了女眷房。永和宫内奴才们的用膳之处，简单干净的一间屋子，看得出德妃并不恃宠若娇。用完膳后原路返回，路经永巷处迎面有轿辇走来，辇上坐着一位雍容富贵的美人儿，走近一看，原来是惠妃。轿辇旁还有郭络罗馥郁陪同着，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们低下了头，默默看着鸾轿从身边走过，这样近的距离，馥郁那样的打扮，差点儿没让人认出来。



　　郭络罗馥郁晃眼看着一旁的身影，额外的惊讶，随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馥郁自然可以轻看她们，她现在可是未来的八福晋。而她，什么也不是。



　　回到了辛者库，钟雨春问了白天的情况，兰儿如实回答，还鼓励她们明天可以自行去送衣物了。可见兰儿是多么的想摆脱掉她们。说实话，今日所经之路，依稀记得大概，说不准明儿也就忘记了。可眼下手头要紧的就是这件喜服，俩人亲手翻洗，整理珠花，花了三天时间终于将喜服晒在了阳光下，这喜服成了辛者库的亮点，闪闪发光，夺目璀璨。只因它是四阿哥福晋的喜服？凌娇娆日夜守护着，深怕有人故意破坏？莫说罪名不清，她也不想毁掉了他的新婚。他的新婚，是啊！他是阿哥，应该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嫡福晋。凌娇娆在花坛里看着茶花，开的娇滴滴的，轻手摘了一株，别在了头上，打了一盆子的水映出妖娆的面容，清秀粉黛，花容月貌，正是豆蔻情怀盼春顾，仿若看见水里有他的样子，她脸色微红，羞涩涩的，直到双眼回到了那件喜服之上，多漂亮华丽的衣服，可惜，它若属于她该有多好啊！



　　翌日，喜服晒干，花了半天时间熨斗，然后叠整，放入托篮内，准备和完颜芯一同送去永和宫。可是凌娇娆一大早就没看到她的人影，打听了才知道她去了储秀宫。



　　这一趟，也只得她一人前往。



　　一路上轻迈步子，永和宫的路很好记，因为永和宫宫殿上方有黄琉璃歇山式顶，檐角走兽老远就能看见它，以此来确定方位很有效。



　　永和宫，内廷东六宫之一，位于承乾宫之东，景阳宫之南。也许因为四阿哥的缘故，她总是记得很牢。



　　今天很炎热，宫巷之中没什么人走动，想必端午之后暑热袭来。就连巡逻侍卫也都避暑去了吗？她走在空旷的巷子里，在永和宫的院门外站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领取衣物。凌娇娆只得端着衣物继续朝里走，永和宫院子内的房屋，梢间槛墙，步步锦窗，旋子彩画，院西角有井亭一座，院中石榴花开正浓，朵朵清香弥漫空中，容易让人忘乎所有。



　　“咳咳咳……。”



　　身后传来人声，转眼瞧着前的人惊愕着，猛然低头喊了一声：



　　“四阿哥。”



　　一时之间沉默了，他也没有出声，徐时才咳嗽了两声缓缓说道：



　　“这样大的太阳，宫女们都在房里侍候着，你站在这院子里干什么？”



　　凌娇娆心惊面红低头不敢看他，只听得他声音有些清脆，到和他的面容不太符合。他这样上午口气？是否把她当成永和宫的宫女了？凌娇娆缓了声线温婉说道：



　　“奴婢是辛者库的浣衣女，前来送喜服的。”



　　“辛者库？送喜服的？”



　　他的声音带有戏剧色彩，凌娇娆乍然，正要抬头；又听他说：



　　“你是辛者库的婢女？按理说不应该认识本王？”



　　凌娇娆惊羞，难道他不记得她了？冒险一试，小声问道：



　　“难道四阿哥不记得当晚猜谜之夜？也不记得城外马下救人一幕了吗？”



　　他又沉默了。



　　凌娇娆移动目光，缓缓瞧见他的金缕靴和裙角云纹图正在朝她靠近，她的脸绯的更红。



　　“原来四哥手臂受伤是因为马下救人？”



　　他的声线清脆，不像她所认识的四阿哥，而且这样的回答，让凌娇娆整个人一怔，惊恐的抬头正视眼前的男子。



　　他和他有着相似的面容，身高体型，仿看一眼还真以为是四阿哥？仔细瞧了，他和四阿哥又有气韵上的不同，四阿哥冷冽，而他充满阳光，笑起来更像没长大的孩子。凌娇娆恼羞成怒，狠狠瞪住：



　　“你不是四阿哥。”



　　他得意的笑道：



　　“我有说过我就是四阿哥吗？你一见我就四阿哥四阿哥的唤，可见你只认得四阿哥，不认得我十四阿哥。”



　　他双手抱拳似笑非笑，让凌娇娆觉得满身心的不爽，可又不敢发泄。



　　他是十四阿哥胤禵？和四阿哥同出一母，面容相似，被人误认也属正常。



　　凌娇娆朝他叩了礼，唤了声：“十四阿哥吉祥！”然后听他道：



　　“这就对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眼神深邃的像要把人吸引进去。装扮清淡，可仍不像一般宫女的姿态，他又看了眼她手里的喜服，顺手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笑说：



　　“我看你长的这般灵气，果然是配的上这样的喜服。”



　　凌娇娆脸又一阵红，端过喜服整理着，绕开他说：



　　“这是四阿哥嫡福晋的喜服，十四阿哥可别折煞奴婢了。”



　　胤禵大笑道：



　　“你也就是差点被‘八哥’的马车撞到，又被四哥救了的那丫头？”



　　“十四阿哥，倒是消息灵通。只求十四阿哥莫将此事喧哗，奴婢感激不尽。”



　　胤禵颇感有趣的笑道：



　　“不想喧哗也难，四哥救你那日手臂受了伤，回来额娘便问了，他只说从马上不小心摔了下来，谁都知道四哥骑术甚好，岂能从马上摔下来？回头抓了十哥一问便知真假了。”



　　凌娇娆嘀咕道：“十阿哥真是大嘴巴。”



　　不巧被他听了去，得意笑道：



　　“十哥也是被逼无奈。”



　　凌娇娆也没理会他为胤俄解说，一门心思想着他的手臂受了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虽说伤势好了，但也留有少许疤痕，想着原来他为她受了伤，而她却不知道，此刻的心更是被揪住了。



　　“刚才听你说什么猜谜之夜？可是端午那夜我正好不在，你们也是巧遇了？”说着故意观察我的脸色，然后又说：“真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凌娇娆闷住头没理睬，脸色泛红，速把手中之物塞到他手里说：



　　“看来十四阿哥很是闲情，不如就替奴婢将喜服交给四阿哥吧。”



　　胤禵看着她灰溜溜的跑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凌娇娆顾不得胤禵的阿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