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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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吓了一跳，低头有些紧张的说：
“臣女不敢。臣女恐慌，还请皇上莫信完颜芯一面之词。”
皇后和悦着附和：“是啊，皇上，今儿这样好的日子，何必为这等小事费心，再说这些秀女也都没有人说出就是郭络罗馥郁所为，完颜芯所言虚实未定啊！”
皇帝‘唔’了一声，口气严厉道：
“完颜芯，你可知污蔑之罪何其严重？”
完颜芯震撼着，馥郁有皇后撑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还敢去替完颜芯作证呢？眼看馥郁不仅逃脱罪名，恐怕完颜芯还会被罚，尽管胤礻我不停地朝她眨眼，示意她不要生事，终究不忍心完颜芯无辜遭罪。
“回皇上，臣女可为完颜芯作证，一切事由郭络罗馥郁所起。完颜芯并无半点掺假。”
凌娇娆口齿铿锵，瞥见完颜芯朝摇头视作不该。
“皇上，皇后做主啊，惊恐圣驾，臣女就是有千个胆子也不敢在今儿这样的日子里捣乱！”众人瞧凌娇娆一脸坦诚，不像说假之人。
皇后对视了皇帝，皇帝面露堪色，沉默着，只听皇后呵斥：“你又是谁？当真都认为宫里没有宫规吗？”
皇后的目光皎洁如月，这丫头虽然着装素净，可仍遮挡不住年少的天姿国色。
“回皇后娘娘，她乃四品典仪钮祜禄·凌柱之女，凌娇娆。”江兴福回话，皇后面有怒色，语气较重：
“你们倒是胆儿不小，选秀之日做出这等有损体面之事，不管谁对谁错，终归是坏了规矩，此事虽小，风气太腐，本宫定要治罪你们。”
胤礻我欲想求情，岂知胤禩前脚拦住，拉着他退到了皇后视线，这样的事恐怕很难插手。
“一切交予皇后处理。”
皇帝语毕，挥挥龙袖大步迈开。眼见胤礻我、胤禩也跟随着离开，凌娇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一沉，脸色不太好看。秀女们依旧排成两行，唯她们三人跪地未起，馥郁暗怒，完颜氏和凌娇娆彼此不语，静等着皇后治罪。
皇后一抹威严之色说：
“看在你们同为八旗之女，只夺秀女封号，暂留辛者库为奴。你们何时表现好了，再安排到各宫去侍奉吧。”
叩谢过皇后，三人谁都没在说话，被太监邀赶着朝偏门走。那些秀女时而投来得意目光，她们恐是高兴着少了三个对手吧！
才出春云殿，听得身后馥郁传来一声：
“全怪你们俩祸害，谁都没得选，你们开心了？高兴了？哼！”
完颜芯瞥了她一眼，一路上和凌娇娆搀扶走着，将她落在身后。
“这样挺好的，今后清闲着也不用防着谁了。”
完颜芯赞同凌娇娆的说法，迎着微笑，初次见面没想到想法到是一样呢。
凌娇娆深知皇后作法，自古皇帝选秀，谁能忍受丈夫被比自己年轻的女子诱惑呢？到底还是要打死一个算一个，何况今儿一杆子还能邀走三位秀女呢。
馥郁哼唧着不满的口气：
“我可不愿意一辈子呆在辛者库。”
说着她就上前去巴结最前面的太监，那太监笑吟吟回答：
“姑娘你还是别想了，凡是进了辛者库为奴，没有些年头可是出不去的。”
馥郁不服气道：“良妃不也是辛者库的吗？”
太监笑道：
“良主子在位时皇上才多少年岁？现今皇上多少年岁了？”
不禁留意，这太监眉眼端正，脑瓜也很灵光，轻声问住：
“公公所言甚是，不知公公贵姓。”
太监笑道：
“小的叫甯瑞。姑娘们可管我叫‘小瑞子’便可。”
“原来是瑞公公。”
甯瑞听后只笑不语。
辛者库，没有春云殿内一半大小，仔细端看，房屋陈旧，但还算干净，这是坐落在西角极僻静的一个地方，仰望天空，万里无云，果然是好天气，好兆头。幸亏没被选上，也未连累族人。这时，有年长的宫女出来，带头的是掌管辛者库的姑姑‘钟雨春’。迎面她正用一双雪亮的眼盯住面前一群被差遣而来的修女，面露笑容却略带威色，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精明而且严谨的人。
侍郎罗察。完颜芯
侍郎罗察之女，完颜芯。为人要谦逊，对人友善。十几年从来也没和任何人有过争执，即使在街上被人打劫，被人羞辱，她也会忍住。也是因为那一天，认识了他。
那年她才八岁，额娘去庙里烧香，她在府里吵着要去寻她，于是奶娘带着她去庙里，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小偷，奶娘拼了命的喊着追着，丢下了她一个人。人群中，她找不到奶娘的身影，当场就被吓哭了。直到有一顶轿子落在她眼前，轿子里走出来一位优雅，面若芙蓉，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女人。她身前还带着一名男孩，全身上下也是金贵的很，男孩走到跟前拉着她问：
“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抽泣着望着轿里的女人，那女人温婉一笑，低身说：“小姑娘，你别哭了，你的家里人呢？是不是走丢了？”
完颜芯眨巴眨巴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蔼可亲，像额娘一样的温柔，止住哭声小声说：
“我要奶娘，我要奶娘。”
男孩说：
“额娘，这位小妹妹走丢了，不如咱们送她回去吧。”
女人默默点点头，神色显得无奈，小男孩瞧她点头答应了，高兴的拉住她的手轻声问：
“小妹妹，你住在哪儿呢？”
他眉目清秀，面目俊朗，笑起来还有小酒窝，想必人一定很好。
“我和奶娘去庙里找额娘，结果和奶娘走散了。”
小男孩又问：
“那你家住在哪里呢？”
完颜芯愣了愣，然后指向身后一个方向。他又说：
“那我们送你回家吧？”
完颜芯死活不肯，吵闹着要去庙里找额娘，无奈着他只好对女人说：
“额娘，不如你先行回宫，我留下小林子，小泉子一同送她去庙里。”
女人面色犹豫，男孩又说：
“额娘，你别担心了，我已经长大了，不会有事的。”
女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笑说：
“那好吧。”说完吩咐着：“小林子，小泉子，可要照顾好十三阿哥，若有半点损失，可会要了你们的命。”
两名高大威武的男人一声‘奴才遵命’！退到了男孩身后。
完颜芯心底又是一惊，十三阿哥？
男孩朝微笑着，那微笑温暖人心，由不得完颜芯半点拒绝。眼瞧女人起轿离开，男孩带着两名随从跟着送她朝寺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完颜芯都没敢说话，岂知半路上奶娘找到了。奶娘嘴里哭哭啼啼的说：“谢谢老天爷，总算找到小姐了。”
“奶娘，是他送我来的。”
奶娘望向他，颇为惊讶，然后一抹淡笑：
“谢谢这位小公子。”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既然她已经安全，我们也该走了。”他只是微微笑着，然后挥袖离开。
“十三阿哥。”
他回头微笑说：
“我叫胤祥。”
说完，他慢慢的消失在完颜芯的眼前，直到黑影变成小点。
刚才的一切仿若梦境，没想到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她就到了进宫的年龄了。八旗选秀，这是家族不可避免的灾难。她从来都不认为选秀会是好事，这一点从敏妃身上就可看得出来。敏妃，正是十三阿哥的母亲，也是长大一点才知道当日和他一起的女人就是敏妃娘娘。宫里传闻说她不受圣宠，幽居丽景轩，终日郁郁寡欢，忧伤而亡。敏妃出殡的那一天，皇城内外铺天盖地的飘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所谓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过如此而已。她去瞧过敏妃陵墓，当时宫里人手不够，还在外面招了侍女赔孝，完颜芯前去招选了，披麻戴孝的走在人群里，那一天是她又见到十三阿哥胤祥。
他长大了，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不过是因敏妃逝世，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神苍白而空洞，他的内心一定不好受。他们擦肩而过，完颜芯不敢唤他，只看见他眉眼处含着泪水，他是那样的哀伤。
她进宫，只是为了见他。
第九章 受罪
‘钟雨春’，辛者库管事姑姑。
迎面她正用一双雪亮的眼盯住凌娇娆，面露笑容却略带威色，一看就知道是极其精明而且严谨的人。
甯瑞把她们送到这里，交代清楚后离开。甯瑞走前凌娇娆轻喊了一声：“瑞公公，你慢走。”他回头笑着点了点头又才走开，只听得身后钟雨春说话：
“既然已经来了这儿，也就别指望有朝一日还能变成凤凰。”
凌娇娆回头对视她，面色平静，并无怨言。钟雨春瞥了凌娇娆一眼，又看向一旁馥郁不以为然的嘴脸说：“你这样傲慢的姿态可万不能带到辛者库这里来，否则自讨苦吃。”
馥郁歪歪嘴，没理睬。钟雨春冷笑了两声然后望向完颜芯，身形修长，面容清秀，颇有些姿色，止不住叹了气然后说：
“都随我进去吧。”
跟随着钟雨春踏进辛者库的院内，整座院糜烂着一层乌云似的黑鸦鸦的。这里面的女人都各自低头干着活儿，洗衣、浣纱、染布等忙碌的没有人愿意抬头看她们一眼，凌娇娆淡然目视完颜芯，俩人心思迥异，可见她们对这样的情形多么的麻木。忽然刮来一阵风，惊得人后退了几步，仔细看去，才知是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襟不整，面容生疮，仔细一瞧：“啊！”馥郁尖叫了一声躲在了钟雨春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瞅着。凌娇娆和完颜芯的相互搀扶着手臂，紧紧的彼此安慰。疯女人辗转看了她们一眼大声喊道：
“又来人了，又来了几位娘娘。”
女人颠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弱，卷曲了身子缓缓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钟雨春冷哼而淡漠的说道：
“别怕，她不过是在这里待得日子太久，颇有些神志不清而已。”
她们头一次看见这种情形，内心不免彷徨，紧随着钟雨春的脚步，到了她指派的房间。看情形她们将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馥郁的神色不太乐意，指着钟雨春就是一阵嚷嚷：
“我不会和她们住在一起，你的给我另行安排。”
钟雨春蔑眼冷道：
“能住在一起算是你们的福气，我这辛者库现今唯有这一间房了，别的屋子里也住不下你们，姑娘若不想和她们同住，可到对面屋里和她住去吧。”
钟雨春用手轻指了指院内坐在地上的疯女人，刚出手一指，疯女人见了就像挨了毒打一般，哆嗦着身子跑了。馥郁厌烦着极为勉强的说：
“那我还是和她们住好了。”
凌娇娆也不看馥郁脸色，和着完颜芯一起推门踏进了房内，一股子霉味从屋里传来，呛得不行，灰尘铺满了整个房间，也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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