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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雾逝人非-第26章

小说: 雾逝人非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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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自杀?”夏绘溪微微张开嘴,有些迷惘的看着他,“那出了什么事?”
  “住院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吧?”他没有多,“总而言之,和你没有关系。”
  一时间想起那个人,曾经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时间又想起别的事,都是活生生的,可是,却又随着指间抓不住的时光,一道消逝。
  一抬眼,碰上苏如昊担心的目光,心底却悄然笑笑——他以为自己还是处在片混乱之中么?可其实,对于死亡,这个最神秘而阴暗的领域,或许自己的领悟和感受,比一般的人,要深刻和从容很多。
  她觉得冷,慢慢的依偎在他的身侧,又伸手环住他的手臂,又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低低的说:“知道这些和没关系。可是……苏如昊,你不觉的害怕么?看起来,每个人都逃不开命运。是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
  他伸手将她搂过来,抱在自己身前,轻吻她的发丝,慢慢的说:“不要胡思乱想。去做饭,好好看看电视。”
  她有些固执的抱着他,语气却轻柔:“苏如昊,不要走。听讲讲以前的事好不好?”
  他一愣,那个怀抱加重力道,“嗯”了一声:“好,说。”
  许是被这个消息刺激,那么久的往事,却忽然有倾述的欲望。于是平静下来,她眨着眼睛想想:“我把自己的梦说给你听吧?”
  “我从离开家来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做同一个梦。就在南大的操场上,不停的跑,那个跑道是笔直的,想不能停下来,事实上……也停不下来,因为跑道总是没有尽头。在快跑不动的时候,忽然就回到老家,爸爸妈妈还在,爸爸刚从田地里回来,而妈妈在大灶前做饭……”
  “我一直做个梦,一直做。明明不是噩梦,可是比噩梦还可怕。”
  “我不是最关心于柯么?真的很关心……和她做一样的梦,看见她,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可是我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到现在,只剩下后悔……”
  苏如昊伸出手去,和她的手指紧扣,贴合得彼此的指尖再也没有缝隙,又重重的握紧:“慢慢说,我在听。”
  “嗯……”夏绘溪伏在他怀里头,“知道梦境分析的。这个梦都不难分析。”
  “简单的说,是在这个大城市被放纵得太有野心。潜意识总在提醒慢,要往后看看,可是那些时候太年轻气盛……
  在学习上,要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要证明,家庭的贫困并不代表什么。拼命的往前赶,所以在梦里不停的跑步,即便精疲力竭也在所不惜。而跑着跑着,就回到老家的那个屋子里,是潜意识在提醒不要忘记养长大、供读书的父母。知道……”
  她涩涩的一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卑,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父母,因为他们是农民,他们什么都不懂。”
  “那个时候,太骄傲,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强。虽然大那年的学费是家里向亲戚借钱才凑起来的,可是我的成绩好,可以拿各种奖学金,尤其是些学院里专设的,给贫困生的奖学金,几乎最后都会给我。所以从大二开始,就从来没有为学费生活费担心过,甚至偶尔还能给家里补贴。
  CRIX那年在们学校设立专项的奖学金,条件很好,可是要获得的标准也很高。我是我们学院唯一符合条件的。那次,颁布仪式很隆重,学校希望我当做代表,去接受奖金,并且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本来是件很光荣的事,可是想来想去,一直在烦恼怎么拒绝。因为……那个奖学金标明是贫困助学金。
  打电话给妈妈,说不想去,没提让觉得丢脸,妈妈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猜出来……最后说,小溪,不要这样。既然上学到现在,我们家接受别人那么多的帮助,就上去讲几句话,作为回报,也是应该的。
  其实那个时侯,翻来覆去的想,宁愿不要那笔钱。或者去和老师说,不愿意去当代表当众接受奖学金。可是每次见到学校的老师,他们对我都很好,有什么机会都会给我,实在说不出口。
  两万块……那么多钱……如果拿到,那么到毕业,都不用再担心学费和生活费。所以拖着拖着,强迫自己想通,又写发言稿,去会场。”
  依然伏在苏如昊的怀里,目光凝滞在他胸口的某处,忽然转话题:“苏如昊,你知道心理医生和咨询者之间的裂隙么?就是可以用梦来填补的那种?”
  他嗯声:“激情幻想?”
  夏绘溪咬了咬唇,脸色苍白,又有些酡红,最后勇敢的从他的怀里挣开,直视着他:“是,对裴越泽曾经有过那样的……补偿方式。”
  他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瞳孔在瞬间微微的缩缩,尽量和缓的深呼吸,轻声问:“补偿方式?是……那种梦?”
  他的声音不自知的有些暗哑和沙质,让夏绘溪觉得有些不安。
  “……你不要介意。”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坦白,惴惴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有些慌乱的解释,“只是在刚才忽然间明白,那些裂隙从何而来。我想……就是因为那次颁奖仪式吧。”
  她慢慢的转过身子,习惯性的将腿蜷在沙发上,抱住自己的双膝。缩起的身子是很小的一团,像是流浪的小猫,有些小小的无措。
  “苏如昊,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我们都知道的,这些补偿心理是会常常出现的……而且,那时候还不认识……”
  是真的承受不起误解,夏绘溪停下语无伦次的解释,将双唇抿得苍白,看上去异常的薄而透明。
  到底还是心软的,苏如昊一遍遍的回忆那些理论上的概念,呼吸如同流水,一次次的清洗而柔化心底淡淡的不舒服,最后镇静的将她搂过来,语气柔和的说:“是有点小小的介意。正常的人,大概都会有这种介意的,就算是学心理的也不意外。”他顿了顿,似乎是无意识的,修长的手指灵活而柔缓的在她的耳侧打圈、摩挲,“可是我很高兴,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说下去,我在听。”
  他缓缓的低下头去,握起她的手,轻轻的吻她的指尖,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安静的聆听。 
  指尖有轻微的痒意,可夏绘溪没有抽开手,任由他握着,仿佛样就可以汲取勇气,可以支撑自己继续下去。
  “那是最自卑,又最骄傲的时候。我坐在台下的第一排,可看着讲稿,就是抬不起头来。我一直在想,明明的成绩是最好的,明明学科平均分95才能拿到样的奖学金,可是这个奖学金对我来说,为什么像是屈辱?”注意到苏如昊的嘴唇微微动动,似乎想要劝,可摆了摆手,脸色苍白,“不用劝。现在当然不会么想……可是你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很敏感,骄傲得可笑,所以想法会很极端。”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投向窗外,想起自己在圣彼得堡对裴越泽讲起过他们的初次见面。可没说实话。
  事实上,在南大最大的礼堂里第一次见到他,他的衣着高贵,而面容英俊得无懈可击,他将证书递给她,又俯身和她握手,礼貌,疏离,漫不经心:“好好努力。”
  她紧张的盯着自己的衣角,往常那些被学业优秀堆砌起来的自尊心和骄傲感,像是尘埃,只是被轻轻一吹,就落在世界最遥远的角落。而忽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原来狭小不堪到只有那双半新不旧的运动鞋。而对所有的人来,这样的差距,才是现实。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讲完那份稿子的——几千个字,被团委的老一改再改,是要突出感谢和温暖的主题。通篇读下来,迷迷糊糊的只记得无数个感谢。而最后被校报记者拍下的照片里,自己的眼角晶晶发亮,自然而然的被写成“发言代表的学生数次感动落泪”。
  没有人知道,那不是因为感动,只是因为委屈,扭曲而矫情的屈辱。
  “给我颁奖的是裴越泽。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他很年轻,也很好看,那种气质,可能就是天生的清贵吧……你想象得到吧,一个很自卑的孩子,亲手从个很英俊很又气质的人手里接过那样的奖赏,然后再毕恭毕敬的感谢他,对我来说,真的十分难受。”
  苏如昊的目光直很柔和,他没有插话,只是任由她随着自己的思绪陈述。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隔了一会儿,又低低的说:“后来和裴越泽聊天,说起过第一次见他。可是那次我骗他说,在CRIX的大楼里和导师一起见到的他。可见,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回避那件事。”
  “那个颁奖仪式结束后,那些钱也打到账户里。那时候爸爸的腰不好,有时候下地很困难。想来想去,决定劝他来这里看病。
  他们本来不愿意来,说是看病太贵。就我的奖学金真的足够看上十次八次病。他们一辈子,还没来城里转上圈,我到底还是被动。”
  苏如昊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你做得没错,很孝顺。”
  夏绘溪只是笑,可是那样的笑里,还有着怆然和无奈,眼神盈盈欲滴出水来。
  “其实挺矛盾的,想孝顺他们,可是又不想同学知道父母来看。他们……从来不会像室友的爸爸妈妈那样,穿着打扮很得体,老是请们个寝室的同学去饭店吃饭。所以,早早的就在车站附近的旅馆订房间,那里便宜,而且离学校也远。
  后来在车站接到他们,妈妈还带最喜欢的山核桃,整整一篮,是让带给同学吃。篮子还是自己编的呢……后来带回寝室,就说是自己在街上买的。   
   那几天早出晚归,带爸爸去看病,又带他们转转公园和商场。到第三天的时候,妈妈小心翼翼的说想去的学校看看。
  其实最怕的就是爸妈提这个要求,我不想带着他们去南大转,怕遇到熟悉的同学和老师,所以立刻就说下午的时候有要紧的会要开,没法再抽出时间来。而且票都买好,没法退。
  妈妈养我长大,一想,大概知道我是在找借口,可是没说破,就算了。
  找个借口替他们去买些路上的吃的,就去一旁的车站买当下午的车票,送他们上车。”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那些一直蒸腾氤氲的雾气,终于凝结成滴又滴的水珠,缓缓的滚落下来,小小的脸颊上沾满湿意,夏绘溪用力的擦了擦,有些狼狈的转开脸,很快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如昊伸手揽着,又遍遍的抚着的背,柔声安慰:“没关系,那些事都过去。我们春节的时候去你老家过年好不好?”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的声音凄婉而无助,小小的脑袋在自己的怀里,拼命的摇头:“那天下午,那辆大巴就出了车祸,翻下高速,车上的乘客都死了……他们也在里边……”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住,许是因为此刻颤抖的身体,许是因为她的讲述、她的过去,他看过夏绘溪的档案,看到过拿过的种种奖励,自然也知道她的出身和家境可能并不好……然而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聪慧漂亮的孩子,也藏着这样的心事。
  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是拼图,一下子在脑海里组成副清透的画面。
  在翠湘的时候,看到那些穷苦的农户,她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在去圣彼得堡前,她一脸坦诚的告诉自己费用太昂贵……而就在前几天,看见那个叫刘媛媛的小姑娘,或许从那里窥见自己的过往,又失态的将手边的包重重的拂在地上,手指冰凉……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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