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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太子 (出版 +番外)-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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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棋心里微震,低头受教。

    太傅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迟钝地转向咏善,“太子殿下,对刚才的讲书,嗯……有什么想法?”

    咏善轻?松地笑了笑,“我倒是在想那两句‘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

    “哦?请太子殿下照自己的想法,解一解这两句。”

    “可解做,将自己的想法如盟誓一样存在心中,不加以言语解释,所谓以守致胜。”

    “那……后一句呢?”

    咏善凝思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淡淡道:“其杀如秋冬,应该可以解释为衰败如秋冬之枯草,但人生在世,谁到头来不会变成秋冬之枯草?”

    王景桥布满皱纹的脸,缓缓绽开一个老态龙钟的笑,一边笑,却又一边摇头,喃喃道:“谬解,谬解。唉,老庄大道,古来又有多少人可以解得对呢?殿下这一解。也只是按着殿下的心性来,旁人不可劝了。”

    放下茶碗,颤巍巍站起来,“今日先讲到这,年纪老迈,不堪长坐。”

    两个学生连忙站起来,一边一个扶着太傅的手,一直扶到出了静心斋,咏善命常得富派人把小暖轿抬过来,送了太傅上轿。

    两人目送着太傅的暖轿远远去了,才转头互看了一眼。

    咏善问:“一下子坐了两个多时辰,累不累?吃点什么才好?”

    咏棋却还在回味刚才课上的话,道:“从前都是雷太傅为我讲课,这个王太傅的课,还是头一次听。虽然说话慢吞吞的,细想起来好像真的有些滋味。”

    “当然,毕竟是当今大家嘛。”咏善领了咏棋进门,吩咐常得富准备饮食,都端到可以隔窗看景的小侧屋去。

    两人都入了小侧屋,几个内侍忙迎上来,把他们身上穿着见太傅的外套给脱了,换上一袭轻?松简单的便服。

    咏善把内侍们为他脱?下的一大串玉饰拿在手上打量,最上面一个方形玉饰,透雕着古神?兽面,下面红色缨络线连着两个水禽形玉带钩,再往下,又是连着四个辅首衔玉环,连串穿戴起来,如在腰前铺排成一片美玉连环,既大方又尊贵,难怪被万众挑一的选出来上贡宫廷。

    父皇平目的赏赐极多,尤其是有外臣进贡,当太子的通常能得到数十样,常常几个方盘子蒙着黄缎送过来,咏善只是扫一眼就算了,今天才发现这件东西极有趣。

    不禁越看越爱。

    他想了想,自己拿着这套玉饰走到咏棋身后,道:“咏棋哥哥,你站着别动。”

    手绕过咏棋的腰,把东西挂他腰带上。玉饰一开始已经被组连好,现在挂起来便不怎么费事,一会儿就挂好了。

    “这样多好看。”

    咏棋把眉蹙起,等咏善一松开,自己就伸手去解,“这是太子的东西,别人不能戴。”

    咏善抓?住他的手,“上面也没有太子的字样,不过是一件玩物,你那么在意干什么?我的东西你嫌弃吗?”

    咏棋见他说话口气又开始不好,为难地站着不动。

    咏善不理他,自己把东西又在咏棋腰带上系得更紧了些,弄好了,才道:“你也多少穿得尊贵点,不然,等丽妃见到你身上寒酸,还以为我这个新太子刻薄你。”

    咏棋听见“丽妃”两个字,稍稍动容,沉默一会儿,露?出个不打算继续争辩的神色。

    咏善知道他听话了,柔声道:“咏棋哥哥,我们先吃点东西。读这么久的书,你怎么连桌上的茶都不喝一口?往日读书也这么用功吗?”

    携了咏棋,两人在窗边隔桌而坐。

    常得富这个时候却轻轻走了进来,“殿下,五殿下求见。”

    咏善眼内精光霍地一跳,瞬间就冷静下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知道了。派人在门口拦着,别让他进来扫兴。”

    “是,小的这就去办。”

    “常得富。”

    常得富立即站住了脚,“在,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和咏升说,他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在办了,不过,事情要慢慢来,不能心急。有消息,我会找人告诉他。你传话的时候小心点,好好说,别惹恼了他。”

    “是,小的一定小心。”

    一大早起来读书,现在两人都饥肠辘辘。

    饭菜很快一一摆上来,仍是咏棋喜欢吃的。

    咏善帮他弄了一勺豆腐放碗里,“豆腐是好物,可惜始终太素了。我叫人用云腿片夹在豆腐里面慢火蒸过,味道会好些。”

    才吃了两三口,脚步声又传过来。

    咏善一脸不耐地看着走进来的常得富,“又怎么了?”

    常得富后面还跟着两个内侍,手上都托着盖了锦缎的大方盘,可知都是贵重金银玉器,“禀太子殿下,咏升殿下已经回去了,说一切都拜托殿下您了。临走前,他还留下了一些礼物,说是孝敬太子哥哥……”

    咏善挥挥手,“好了。查看过没有违?禁的物品,你好好收起来就是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用得着过来扰着我们兄弟吃饭吗?”

    常得富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应着声赶紧带人退下去。

    咏善瞪着他们把门上的垂帘放下,才继续把半边身?子扭回来继续吃饭,低头看见碗里多了一片云腿,剎那间眼睛二兄,忍着笑问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你帮我夹的?”

    咏棋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好不答,半天闷闷地道:“我不爱吃云腿,它藏在豆腐里面……”

    他一边解释,咏善脸上的笑一边扩大,唇角往上?翘,连雪白整齐的牙齿都微露?出来,笑得非常好看。

    “我吩咐了厨子把云腿片弄出来才上桌的,一定是他们疏忽了。不妨再遇到里面藏着云腿的,给我吃就好。”咏善兴致勃勃,又舀了一勺豆腐。

    还未递到咏棋碗里,脚步声又隔着帘传来。

    咏善多年练武,耳力比常人好上数倍,一听见脚步声:心烦无比,忍无可忍地扭头沉声道:“不管什么事,都给我滚开!还让歪让人吃顿清静饭?”

    话音未落,已经有不怕死的掀开了帘子,探进一张嘻嘻哈哈的活泼脸蛋,“嘿,我就知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也刚饿了呢。”

    又是咏临那个喜欢上?窜?下?跳的捣蛋鬼。

    大模大样走进来,伸脖子往桌上一看,皱皱鼻子道:“咏善哥哥真小气,每天就是青菜豆腐萝卜冬瓜的,大不了添一两块桂花糕,饿坏咏棋哥哥了。幸亏我聪明,带了一坛子香卤鹿肉过来。”

    把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坛子放在桌上,屁?股往咏棋那边挤,大大剌剌道:“咏棋哥哥你挪一挪,我和你一道坐。这鹿肉可是我从宫外弄来的,啧啧,难得的美味。”

    他那粗神?经,压根儿没发现咏善的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已经爆发在即了。

    咏善隔着桌,幽幽盯着咏临道:“你不待在母亲那里练骑射,又过来干什么?还是没把我说的听进耳朵里?”

    “练了!天没亮就起来,练了一个大早上呢!”咏临本来兴高采烈,被咏善沉着脸问了一句,露?出委屈神色,孩子般的急着为自己辩解,“是母亲说练?功也要悠着点,不能一蹴而就,过了头反而伤了筋骨,所以我才没继续,趁空出来逛逛。哥哥要是不信,问母亲好了,我什么时候撒过谎了?”

    他是个粗神?经,咏棋却多少知道咏善气由何来,担心咏临这个笨弟?弟再嚷嚷起来,更惹得咏善大怒,只好截了咏临的话,皱眉轻训道:“不练骑射,难道功课也去一边?有时间就该安心学点东西,哪怕练练字也好。你分明是偷懒,寻个空就溜出来玩,还不向你咏善哥哥认错?”

    咏善在一旁听着,心里比明镜还清白,这番话,每个宇都能嗅到回护咏临的味,说不出的畏惧小心。

    他不禁自忖道,在咏棋心里,他不过是个连孪生亲弟也能下手的角色!

    五?脏?六?腑一痛,就有一股血掺着酸辣直往上冲,顶着喉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结果叫嚷起来的是咏临,咏棋一说完,他就扭头看着咏棋,万般委屈又疑惑地叫道:“咏棋哥哥,你也骂我?这到底怎么了?我这次回来,不是挨打、就是挨骂,母亲这样,咏善哥哥这样,现在连你也骂我!我今天干什么坏事了?不过是拿一坛鹿肉过来想让哥哥们一起尝尝,兄弟们一桌子吃个饭,也值得你们人人都骂我?我就这么讨人厌?”

    他老虎似的大眼睛瞪得大大,居然红了一圈,放开了嗓门,愤愤道:“既然个个都瞧不起我,把我叫回来干什么?索性让我死在那鸟不生蛋的封地,岂不干净!”

    咏善脸色早就青得吓人,听见咏临叫唤得一声大过一声,说出索性死在封地上的混帐话,那股恼怒剐心似的实在按捺不住,猛地一声雷霆大吼,“滚!”

    手往桌上发疯似的一扫。

    顿时,所有菜碟碗筷,连着咏临辛苦弄来的那坛鹿肉,乒乒乓乓,汤汁淋漓,全砸在地上。

    一瞬间,房?中气氛窒?息到极点。

    咏临看见咏善发?怒,顿时哑了似的没了声音,怔了片刻,已是一脸伤心失望,霍地站起来,咬着牙掉头就往外冲。

    咏棋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自己没有同?胞兄弟,反而从小就最疼这个弟?弟,忍不住一把扯住他,“咏临,你听哥哥说……”

    咏临人高马大,正发狠似的往外冲,咏棋坐着伸手去拉,根本拉不住,反而自己被带歪了,一个坐不稳猛地一栽,额头撞在桌沿上。

    砰!发出好大一声。

    “咏棋!”咏善听得心脏一缩,扑过去捧他的脸,“撞到哪了?让我看看!”

    咏临也知道闯祸了,吓了一跳,赶紧转回来围着咏棋打转,叫道:“咏棋哥哥,咏棋哥哥,是我不好,你没事吧?”看清楚咏棋额头上红了,毛毛躁躁道:“我给你揉?揉。”

    伸出手,还没碰到咏棋的额头,就被咏善一掌挥开,磨牙细声道:“给我滚。”

    咏临垮下脸,惭愧得几乎哭出来,“哥哥,我不是存心的,真的不是。”

    “咏善,”咏棋轻轻唤了一声,他细皮嫩?肉,这一下撞得不轻,疼得脸色发白,蹙着眉央道:“太子殿下,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别和他计较。”

    咏临却更为内疚,忽然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干的坏事!怪不得人人都嫌我,是我自己招惹的!咏善哥哥你像上次那样打我出气好了,连咏棋哥哥的份也一块讨回来,我绝不告诉母亲就是!”

    这两个异母兄弟,竟然比孪生兄弟还有默契。

    一个央求,一个痛哭,把堂堂太子夹在中间,连气都喘不上来。

    咏善冷眼看着他们两个,肠子像被人拿筷子胡乱搅到断了,连疼都不知道,什么滋味也说不上,蓦地一阵心灰意冷,反而冷静下来,苦笑着道:“不过一顿家常饭,值得你们这样又哭又叫?不像个皇子的模样。”

    他把咏棋扶起来坐好,回头看见常得富在门外探头探脑,扬声吩咐道:“常得富,拿些碰伤的药膏来,咏棋殿下不小心撞到了。还有,命人重新布菜,除了刚才那几样,再加两个油?水重的荤菜,咏临是个一顿没肉就活不成的。”

    常得富连声答应,立即跑去办了,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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