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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胭脂扫峨眉-第59章

小说: 胭脂扫峨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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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上阵杀敌,仅靠匹夫之勇,能成什么大气,给我好好留着你的命,本将军还有用!”辛衣怒气冲冲的说着,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他闪亮的眼睛已是近在咫尺,动也不动,那样深地凝视着她,那目光迷离间,竟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传出来。
  “你……是在意我吗?”或许,自己在她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的分量?
  辛衣手一颤,面色顿沉:“你胡说什么?还想挨我一剑吗?”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么?上次的债还没同他算清,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教训。
  高子岑见她变色,唇边逸出一丝苦笑。
  “是啊,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又怎么会在意我一个小小的兵士呢?”他拿过她手中的药瓶,嘲笑着说道,“这点伤不敢劳烦将军的尊驾,卑职自己来便可。”
  “高子岑,你!”辛衣又气又恼,忽然手下一重,按在他伤口上。
  “啊——”
  高子岑痛叫一声,却见这位骄傲的少年将军重重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营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木兰是女郎
  “你说什么?”
  那张印着血红色泥印的军情急报在空中翻飞了几下,如断线的纸鸢般落在了他的脚边。高句丽王——高元脚下一个踉跄,无力地坐倒在檀椅上,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沮丧、不甘、震惊……种种情绪一一浮现在他的脸上,而在以往,这张脸上,除了威严与自信,再无他样。
  “禀王,达毕奢城已被攻破,城中数万守军全部被屠杀,无一生还,眼看……隋军就要攻到平壤了。”报信的将领跪在地上,几度哽咽,语气中满是悲愤。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高元口中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那死死扣握着不放的手心里,已是满满的汗渍。
  旁边的几名近臣也是面面相觑,表情愕然。
  高句丽与大隋交战三年,其中虽各有胜负,却从未经受过如此大败,更未有城池被攻破,现如今,这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不由得不去相信。现下已是危急存亡之秋,再无退路了。
  良久,只见一名大臣步出列来,拱手道:
  “大王,隋与我国交战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战事一场接着一场,我国上下早就已经困顿疲惫,不堪重负,国力空虚,百姓堪怨。如今,隋军趁胜追击,我国……恐怕再抵挡不了多久,不若……”
  他话未说完,却听“哐铛”一声大响,只见岸桌上那贡窑冰纹白玉盏被掷到地上,跌个粉碎,当下吓得脚一软,连忙跪倒在地。震怒的君王,注视着下方那群瑟瑟发抖的臣子,没多久,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颓然坐了下去。尽管他不愿承认,却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错,高句丽再撑不了多久了。国破,只是时间问题。
  高元慢慢环视着下首,长叹道:
  “莫非,高句丽真要亡在本王的手中么?”
  那声叹息长长盘旋在大殿中,触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大王,臣有一计。”忽然,有大臣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哦?你有何良策?快说!快说!”高元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底又亮起了光芒。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汇集到了那说话之人身上。
  “臣听闻,这一次隋军之所以取得大胜,全靠了一个人。若能将此人除去,定然会使隋军军心大乱,士气受损,到那时候,我们便有了反击的机会。”
  高元道:“什么人?”
  “宇文辛衣。”
  “宇文辛衣?”高元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神色冷凝了起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无数份军情折报上,都提到了这个名字,每一次,跟随着这名字到来的,都是死亡与噩耗,失败与鲜血。
  “我们只需要挑选最好的刺客,混入隋营,伺机行刺于他,定当可以扭转局势。”
  高元还在沉吟未答之时,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笑声。
  “我原以为,你们能拿出些良策妙计,却原来,全都无用至此。”
  众人闻声齐齐回过头去,却都呆住了。
  那个站在殿门口的男子,就如同自天界步入凡间的仙人。秋日的阳光斜斜照下来,给他冷峻如削的侧颜笼上淡淡光晕,玄黑的长袍迎风而扬,而那眉间那点火红的印记,却有种妖异的魅惑,张牙舞爪的跳动,好似活过来一般。
  “你们想让隋退军吗?这并不难。”
  他唇角钩出一缕冰冷的笑,双手轻负身后,质若冰雪孤洁,神若寒潭清寂,只淡淡一抬眼,却已经让人窒息。
  “你……是何人?殿外的护兵呢?来人啊——”
  死寂了良久的大殿,终于响起一个声音。高原占起身来,直视着面前的玄衣男子。可不管他如何呼唤,殿外仍是一片宁静,没有见到一兵一卒。
  “我是谁,并不重要。”玄衣男子唇际勾勒出一个嘲讽的笑,冷冽而醇厚的嗓音,却宛如那凝结的冰泉,有种异样的魔力,使听者慢慢被牵引其中:“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想要保住这个国家?”
  “本王自然想要。”
  “好。那我,就帮你一次。”
  ——————————————————————————————————
  秋季,七月,癸丑。
  隋朝大军乘胜挺进,经由水路,很快便抵达了平壤。
  辛衣下令大军在水草丰茂处扎营,数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形成雄踞之势,将那平壤城围拢于臂间。
  当日,天色已经黑尽,浓云密布,隐隐有风雨将至,夜风吹的旌旗烈烈生风。高子岑刚刚指挥部下将营帐扎好,便看见辛衣一身轻装,负了弓弩,翻身上马,领了一队人马,却是要往营外去。
  “你去哪里?”他往前快走几步,来到辛衣马下。
  辛衣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尧君素却暗暗皱了一下眉,心中有些不悦,他心中早将辛衣当作神人一般景仰,偏生这个高子岑总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平时没事还爱摆脸色。要知道宇文将军可是这军中最高主帅,要去哪里,莫非还要向一名别将请示不成?
  “我去近城巡查一圈,很快便回来。”辛衣举头望望天空,一阵急风吹来,将她暗色的大麾高高卷起,如一团落在马背上的黑色云朵。
  “天就要下雨了,你不能换个时辰再去么?”高子岑对着她的倔强,从来都有些无可奈何,语气里明明是担心的要命,脸上却不愿意表露半分。
  “这样的天气,正适合隐藏与暗探。”
  “你是堂堂的将军,为何要亲自出营勘察。”他有些怒了。
  “这一战非同小可,我必须亲自去探勘城况。”辛衣回瞪他一眼,她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又在发什么神经。
  “那……我也一同去。”
  “不必,你好好待在这里,看紧了大营,出了什么事,本将军回来唯你是问。”
  辛衣一揽缰绳,轻轻一笑,抬手做个手势,双腿一夹马腹,冲出了大营,尧君素冷冷瞥高子岑一眼,也领着其余几名士兵纵马赶了上去。
  风,一阵猛过一阵。天上有大片的黑云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凝聚成墨。没多久,滴滴的雨水便劈头砸了下来。
  先是细微的雨线点滴地落在地上,然后就变成了连绵的小雨,小雨渐渐变大,变大,变成了倾盆的大雨,不断地倾洒。雨水打在厚厚的营帐上,发出噼里叭拉的响声,急促而又密集。此时,夜息的号角早已经吹过,各营中除了巡逻守夜的士兵都已经回到帐篷内休息,寂静下来的军营里,只剩下呼号的风雨声。
  “高别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驻守营门的小兵,猛然抬头,望见那个从风雨深处走来的人,吓了一跳。
  高子岑只随便披了件毡衣用来避雨,面颊上早已经满是雨水,水珠顺着他挺拔的五官流淌而下,湿了内裳。
  “将军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呢。”小兵有些不安地往外张望了一下,可除了滂湃的大雨的漆黑的夜幕,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当下又说道:“高别将你就别担心了,一定不会有事的,象将军那般神勇,就算遇到什么,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几更天了?”
  “二更鼓已经敲了有一阵子了。”
  “二更?这家伙,黄昏时就走了……”
  高子岑不再言语,只定定地看着前方,脸色异样的苍白,不知道是被雨水给冻的,还是夜风吹的。
  小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都被高子岑那骇人的脸色给生生吓了回去。一时间,两人默然不语,只静静站在雨中,望着前方。
  过了片刻,高子岑忽然转身离去,小兵还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可谁知刚转过身,便看见一人一马自营内冲出,马蹄溅起地上的积水,打了他一身的泥。
  “高别将,你这是要去哪里?”小兵这回是真的急了,赶紧死命将那快马拦下。这一下动静极大,将营外的守兵们全惊动了。
  “让开!我要出营。”
  “将军有令,任何人若无令牌在手,绝不能擅自出营,违令者斩!”
  高子岑握着马鞭的手暴出了青筋,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再说一次,都给我让开!”他厉声说道。
  “高别将,你休要让我们难做,恕难从命,请回吧!”士兵们大声说道,手中的长矛也已经高高举起,脸上满是戒备之色。高子岑只冷冷睥睨着他们,并无有半分退缩之意。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便要一触即发。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渐渐变大,盖过了大雨的淅沥,奔腾着,往这个方向而来。
  营外的守兵们早已经高高举起了夜灯,大声询问道:“前方来的什么人?”
  “是我们!神机营尧君素。”
  回答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兵士还待验明敌友,高子岑却已经冲了出去。
  只见马刚停下,尧君素便抱住一个人跳下马来,还没站稳,便有人冲上,硬生生将手中的人夺了去。
  “辛衣……你、怎么了?
  当下尧君素也顾不得气愤,大声叫道:“快!快送军医处,将军他受了箭伤!”
  高子岑早已经看清插在辛衣胸口上方的那支羽箭,还有那张苍白的脸,那紧闭的双眼……胸腔中一股莫名的情绪顺着他的血液慢慢在全身散开来,身躯也随着颤抖了起来,心口象是被人狠狠的割下一刀,痛得他几乎想狠狠叫喊。
  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害怕。
  这辈子,他还没有尝过这般样的痛楚、慌乱与恐惧。
  他一把搂紧了怀中的人,什么也没说,便飞也似的往医帐奔去。此时,军中许多高级将领都已经被惊动了,纷纷出了营帐,涌上前来,原本寂静的军营,瞬间已是人声影摇。
  “笨蛋,你抱太紧了,很痛!”
  怀中的人微微动弹了一下,原本合着的眼敛顿时慢慢张开来。高子岑有些僵硬地松了一下手臂,低头望着那熟悉的双眸,欢喜的不知该怎么做。
  “你……你没事吧?”
  “一箭而已,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道,将那身体往怀中拥了拥,却放松了力度,再不敢乱碰,生怕触动了她的伤。
  医帐早已经燃了起高烛,几名随军大夫迅速准备着伤药与拔箭的工具,地上已经铺好了厚厚的毛毯,高子岑将辛衣的身体小心地放在毛毯上。
  “你们,都下去。”辛衣望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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